甘宁立于船头,举目远望,但见岸上的敌军军气森森,阵势整肃,那一面“王”字大旗迎着晨风猎猎飞舞。
五千曹军,倒有一半乃是骑兵。
“兄弟,曹军的阵势似乎有些奇怪,莫非其中有诈不成?”旁边的苏飞狐疑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甘宁心中早有所猜测,却也不点破,要看一看苏飞的眼光。
苏飞指着曹军的军阵说道:“此番曹军有四万之众,大多数都是步军,而眼前等待在岸边的曹军,却有将近一半是骑兵,骑兵只擅长平原作战,而渭水旁边都是淤泥,不利于骑兵的展开,只适合步兵的冲杀,而他们把骑兵放在岸边,这显然不合兵法,末将觉得甚为可疑。”
甘宁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疑的,无非是内斗而已。”
当甘宁看到那一面“王”字大旗时,他就猜到,这一定是钟会在故意设计王真。
甘宁对着苏飞说道:“听说,钟繇落水之后,深感风寒,已经回长安养病去了,现在整个军队的指挥权在钟会手中,王真和钟繇现在好像闹矛盾。”
苏飞不解的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甘宁笑笑道:“这是吕将军传来的情报,听说他们有一个秘密部队,就是专门收集情报的。”
苏飞听说既喜、即忧。不过现在一切容不得他多想。
王真虽勇武无双,但最擅长的却是骑兵野战,他的部曲也多为骑兵,水战、攻城却是他的短处。
钟会明知如此,却令王真来在岸边和这些水军出身的楚军甘宁、苏飞进行水战,其中用意,显然是钟会怀疑王真想私通楚军,投降楚军而做出的愚蠢决定。
“作为一时才俊,竟然却不能顾全大局,只为个人私怨就要报复这样一位勇将,实在有点可惜啊!”
甘宁心中讽刺时,苏飞却还茫然不解。
此时战鼓声起,甘宁、苏飞率领的一万多大军也靠岸了,他们纷纷的下岸登陆作战,而王真率领的五千曹军轰然而动,开始徐徐的向着岸边推进。
苏飞也顾上茫然,热血陡然而生,慷慨激昂说道:“兄弟,前番没能拿下那王真,这回就让我率领兄弟们打杀一阵,击败曹军,我定要好好杀一杀那王真的威风。”
甘宁却摆手道:“这水战就交给我就是了,大哥,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是早些下船去准备吧。”
但是听到了作为主帅的甘宁命令之后,苏飞好像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绝对不是击败眼前这五千曹军士兵这名简单,他开始欣然接受了甘宁的将令。
甘宁挥着这自己的双戟,巍巍如铁塔一般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刀削般的脸庞尽是冷峻,沉着如山一般。
左右部下,仿佛也为甘宁的沉着所感染,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更无一丝惧色,他们选择了勇敢的冲上去。
五千多名楚军将士,紧握着刀枪弓弩,神情中涌动着决毅,无畏的注视着敌军近前。
双方都在互相冲向对方,两百步时,攻击过来的的曹军陡然加速冲锋,喊杀着冲上前来。
甘宁手一抬,厉声一声:“放箭!”
令旗摇动,号令传下,几百张强弓硬弩齐齐而射。
无数的支利箭,挟着千鸟振翅的啸声,破空而下,如雨点般倾向曹军。
冲锋中的曹军亦早有准备,当先的大盾手将铁盾高举,为后面的骑兵挡住箭矢的来袭。
无数的箭矢钉钉铛铛,如雨点般被弹落,却仍有不少穿过大盾的缝隙,射中藏匿于下的曹军士卒。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然而,曹军却并未因此而放慢前进的脚步,依然无畏的向着楚军逼来。
俯视着井然有序幕前进的曹军,甘宁口中喃喃赞叹道:“不愧是王真,不愧是西凉勇将,麾下将士果然是精锐之辈。”
须臾间,数千袁军已冲到了渭水水中,双方的士兵就开始互相拔出刀枪,开始肉搏大战起来。
甘宁剑眉一横,浑身杀气迸射,双戟一横,厉声喝道:“楚军的将士们,随本将并肩而战,消灭敌人!”
“杀!杀!杀!”
楚军的健儿们热血沸腾,齐声怒吼。
隆隆的啸声,遍传四野,直令前来厮杀的曹军士兵为之震撼。
而在后面指挥的王真,一直没有把自己的骑兵部队,全部投入水中作战,他一直在等待着敌人上岸,等待着这些楚军士兵上岸之后,利用骑兵的速度进行攻击。
不过这个时候,这名该死的文官阴阳怪气的说道:“王将军,甘宁的军队士气看来很盛呢,将军不会临阵退缩了吧?”
王真如芒在背,明知钟会令他作先锋攻击,乃是对他产生怀疑,却又无可奈何。
他暗暗咬牙,冷哼一声:“本将纵横大漠多年,我怕过谁。”
说罢,王真跃下马来,几步冲到鼓阵处,一把夺过一名鼓手的木锤。
他挽起袖子,一双浑圆如碗口粗的铁臂,抡将起来奋力的擂鼓,为部下将士助威。
麾下的数千部众,眼见王真亲自为他们擂鼓,受此激励,士气大振,喊杀之声震天而起,渐渐将水中甘宁军团的呐喊声压过。
浅滩之中,双方的士兵已经开始接站了。
惨嚎声中,一名名头破血流的敌人,落入水中之后,再也没有起来过,他们的鲜血迅速的染红了整片河水。
后面的由步兵组成的曹军弓弩手在大盾手的掩护下,向着对岸的楚军疯狂射箭,以压制楚军的反击。
密集的箭雨中,不断有军士卒被射中脑门,有的倒毙在水中,楚军士兵和曹军士兵的尸体混成一团。
甘宁在立在甲板上面手中紧握双戟,半步不移,从容的指挥作战。
在曹军强力的箭袭下,七八名楚军士卒先后被射*倒,后续的人手不及补上,楚军的阵线稍微开始有点松动。
甘宁看着这样的情况大声喊道:“锦帆军,给我杀退那些闯过来的曹军。”
锦帆军是甘宁在大江纵横时候的兄弟们,甘宁归顺聂泽风之后将他们编成了最精锐的亲兵卫队。
正在血战的亲兵卫队得令,索性将半身衣甲卸了,赤着膀子,手拖大刀奔向了北侧。
怒吼声中,大刀如车轮般狂扫而出。
那些曹军士兵瞬间就被这些楚军精锐一扫而光,在一阵哐哐的盾碎声中,数名曹军士卒,竟生生的被斩飞出去。
怒发虎威的亲卫部队逼退了这些冲锋在最前面的曹军士兵。
随后,亲兵卫队各个奋勇争先,把这些曹军士兵纷纷的斩杀殆尽,他们连续、快速、残酷、不计较生死的战法,把这些时期虽然旺盛,但是已经开始衰退的曹军士兵纷纷的杀退、杀死。
冲锋上来的曹军士兵无不当场毙命,更有数人被拦腰斩成两断,断处尽是血肉模糊,惨烈之极。
半个时辰的战斗中,曹军死伤千余人,鲜血竟将整个渭水河染成了赤红,河水中也飘起位数的尸体。
军阵中的王真,看到自己全部的步兵精锐,竟然无法战胜这些楚军,实在有些窝火,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士兵根本不擅长水战,他必须把这些人引到岸上,然后在利用骑兵封住他们的归路,然后再一举歼灭楚军士兵。
只见,王真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然后开始宣布着决定军团命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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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阴谋阳谋
王真不愿自己的士卒白白牺牲,便拨马来到文官面前,大叫道:“甘宁军团擅长水战,我们现在不能和楚军进行水战,我军如果和敌军在水中、浅滩作战只能徒损士卒,先生,我看今日当暂且收兵,来日从长计议。”
“收兵?”
文官的鼻子翘了翘,“这才攻了半个时辰就收兵,岂不有损我军士气,王将军,你是怕了那甘宁,还是另有所想呢?”
文官话中有言,言外之意仍是暗示王真不肯力战。
王真眉色深凝,胸中极中窝火,却只能暗暗咬牙,下令全军不得后撤一步,继续强攻。
初攻受挫的曹军,只能鼓起士气,继续踏着同伴的尸体,向水中的舰船发进每二轮的进攻。
甲板上面的甘宁,却依然如巍巍铁塔般屹立不动,手中的双戟闪着寒光,绿色的披风猎猎生风,头顶上那一面“甘”字大旗傲然飞舞。
面对着曹军第二轮的强攻,甘宁毫无一丝惧意,继续沉着的指挥作战。
长枪、短刀、弓箭在舰船前面的浅滩中再次飞舞起来。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的血战,这一次,曹军的部队竟然没有前进半步。
甘宁用几百人死伤代价,生生的将汹涌而至的敌人阻于城墙之下。
甘宁只用几百名士兵的损失顶住了数千名士兵的第二轮进攻。
突然间,一箭破空而上,直奔甘宁而来。
甘宁却纹丝未动,只当那箭矢咫尺之距时,微微的将头一偏,虎掌如电光般探出。
那一支劲力极强的箭矢,竟被他生生的凌空接住。
在岸上的曹军士兵,见得甘宁竟徒手接箭,无不为之震撼。
“拿弓来!”
甘宁怒喝一下,从一名部下手中夺过一张硬弓。
开弓似弯月,箭出如流星。
那一支利箭,如死神的微笑,破空而下。
“噗!”
一箭正在那发箭的曹军士兵,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甘宁这一施展百步神射,舰船上面的楚军士兵深受鼓舞,尽皆放声喝彩。
而岸上的曹军士兵则开始士气低落。
士气此消彼涨,曹军第二轮的攻击,很快便又消沉下去。
城外的王真见得此状,心知再战无益,也顾不得钟会和文官的猜忌,以主将的名义,下令全军收兵。
正在王真做出正确的做法时候,王真的大阵之后突然鼓声大作。
一名骑兵飞快地来到王真面前下令道:“将军,钟将军命令三万名骑、步兵给将军助威,钟将军命令将军率领剩下的二千多骑兵全部投入战斗中去,站至最后一兵一卒才能撤退。”
王真回头望望,那是黑压压的一片曹军士兵,人人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如果自己率领士兵撤退必然会受到敌军的打击。
王真知道这是不可违,但是又无法选择,只能大叫一声:“兄弟们,给我冲啊,随我杀死这些兔崽子们。”
说完之后,王真率领二千多骑兵和先前的步兵全部冲进了浅滩之中。
甘宁顿时大喜道:“王真,你当真还是出动了你的骑兵。全体将士往后退兵。”
甘宁命令自己的部队再次向后慢慢移动了一下位置,这些王真的步兵和西凉骑兵,开始疯狂的追击,但是他们的战马开始在冲锋的时候,还能前进几十步,但是他们的马匹移动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所有的马匹竟然全部陷入了淤泥之中,无法自拔。
甘宁大喊道:“放箭,放箭,前进,给我冲啊!”
万箭齐发,把那些马上的骑兵纷纷的射到于马下,失去盾牌保护、陷入淤泥之中的骑兵成为了每一个弓箭手的活靶子,他们只能生生的被射死在浅滩之中。
那些步兵有的也陷入了淤泥之中,而那些楚军,则采用游过了那些浅滩,直接登陆了,他们瞬间就把这些早已经受到重创的王真军团统统歼灭。
王真大叫一声道:“撤兵,撤。”
见得敌军退兵,一名兴奋的校尉叫道:“将军,敌兵已退,何不趁机杀杀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按照目下这种情况下,甘宁本是可以趁胜追击,一直追击到渭南大营,然后攻破他们的大营。
不过甘宁有意招揽王真,并无意与其死战,如此自要给王真留些余地。
况且,王真虽然退兵,但王真身后的钟会大军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失,显然是防备着甘宁挥军趁势掩杀。
念及于此,甘宁便摆手道:“不必追了,我们激战半天,我不想用自己一个士兵要对付敌人四个敌人,留点力气,我们今天晚上在行动吧。”
于是甘宁便叫全军不得追击,只用箭矢欢送失利的敌人。
午后时分,曹军在留下三四千多具尸体后,尽皆撤尽。
舰船上、浅滩上浴血得胜的楚军将士,挥手着沾血的兵器,欢呼雀跃,舒泄着豪情。
白日一战,转眼已是天黑。
深夜之时,渭水两旁皆陷入了沉寂,大战方休的两军,似乎都已疲惫,很默契的各自休整,并未在发动新的攻击,攻击对方。
月过中天时,甘宁大军来到了渭水南岸的一个偏僻之处。
这是一个位于小树林之后的一个偏僻之处,平常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进入偏僻之处时,两千多未今早未参战的步卒,早已静候多时。
苏飞全副武装,手握大刀站在这里,英武的脸上涌动着某种莫名的兴奋。
见得甘宁到,苏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兄弟,万事俱备,只等你下令。”
环看了一眼他的健儿们,微微点了点头。
苏飞遂转身挥手,向部下致意。
几名士卒赶紧奔到偏僻之处的中央,然后打开被草甸子铺满的平地。
此时,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呈现在眼前。
深坑之内,开有一条地道,黑乎乎的不见尽头。
这一条由渭水南岸开挖的地道,径通城外曹军的渭南大营所在。
此条地道,正是甘宁的破敌妙计。
前番甘宁初次率兵游弋在渭水,和曹军水军大战的时候,勘察渭水地形时,料定了如果曹军在渭水北岸被击破之后,在渭南下营之地,于是就抢在曹军进抵之前,派兵夜以继日的事先挖好了这条地道。
正如甘宁所料的那样,曹军所选的下寨之地,跟他先前推测的几乎无二。
主营中的钟会,万万也料想不到,他所在营盘之下,竟早伏有一条秘道直通渭水南岸。
甘宁环视诸将士,此次所用之兵,多为苏飞原有部曲,都是在荆州时候的那些磕头兄弟,这些年轻的健儿,此刻脸上都涌动着兴奋。
看得出来,他们的热血正在沸腾。
“拿酒来。”甘宁高喝一声。
身后亲军,急着早已备好的烈酒,分于这些昔日的好兄弟,昔日一起畅饮的好部下。
甘宁举起杯来,目光流露着激荡,高声道:“今晚,成败皆在诸位之手,本将这一杯敬你们,来日得胜,我们再不醉不休。”
一饮而尽。
“哐――哐”
甘宁将一滴不剩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所有的楚军将士皆饮尽,仿效甘宁,纷纷将酒杯砸地。
渭水岸边,哐哐的碎裂声响成一片,凌乱的响声,仿佛比战鼓声还催人振奋。
酒饮尽,甘宁拍着苏飞的肩,郑重说道:“大哥,就靠你了,别让我失望。”
“兄弟,你就放心吧,大哥必不辱命!”
甘宁拱手而应,英武的脸庞中,涌动着刚毅与自信。
苏飞点了点头,再次环视众军,那刀锋似的眼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沉静半晌,苏飞大手一挥,厉声道:“时辰已到,突袭队出发。”
号令下,苏飞一手执火把,一手执戟,第一个跳下了深坑,只张望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那幽幽地道中。
其余三千楚军士兵也陆续跳下坑中,鱼贯而入,没有一丝迟疑。
甘宁目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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