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这东西分明是宫中之物,陈圭如何能有。”刘备厉声喝道。
糜雪吓了一跳。却忘了自己的丈夫曾经是大汉的皇叔,那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知宫中之物自有其特殊标记,如何能被她三言两语蒙混过去。
糜雪给识破,顿时面露慌色,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应付。
刘备铁青着脸道:“我徐州一向尊奉楚王,岂会有这违禁之物,只有那聂泽风前番趁乱劫掠过许都,这玉钗是不是聂泽风送给你的?”
糜雪心头一震,花容惨白。事到如今自知无法瞒下去,只好点头承认。
“怪不得前番你一个劲的劝我和聂泽风言和,原来你是私收了他的贿赂,你这个贱女人,险些坏了本将军的大事!”
刘备怒不可遏。挥手便一巴掌向着糜雪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刘备这一耳光下手极重,竟是将糜雪扇倒在地,那雪白的脸蛋上,立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掌印。
糜雪自从嫁给刘备以来,百般宠爱。刘备队重话都没有一句,更何况是扇她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只将糜雪扇得是又痛又惊,万般委屈之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的就往外淌。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恼羞之下,糜雪冲着刘备尖声大叫。
糜氏乃刘备在徐州立足的两大后盾之一,糜雪身为糜氏之女,生平自是骄纵,如今受了刘备一巴掌,羞愤之下,本能的激发出了糜家人的张扬。
刘备没想到妻子竟然还敢冲着自己嚣张,不禁勃然大怒,挥掌就又向糜雪扇来。
“上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掌未落下,一人从外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刘备见有外人来,当即手了掌,狠狠的向糜雪瞪了一眼。
糜雪也知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颊的泪痕手忙脚乱的抹干净。
闯入之人,正是糜雪的族兄糜竺。
“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刘备瞪着他斥道。
糜竺抹着脸上的冷汗,颤声道:“上将军,聂泽风的大军已经渡过徐水,目下正向下邳杀奔而来啊。”
一语,竟如晴天之霹雳,只把刘备劈得神色惊变。
“怎么可能,聂泽风的兵马如何能轻易过徐水,陈圭将军呢,他的陈圭为何不出动拦截。”
刘备还以为聂泽风是以战船运兵强渡,想着有陈圭在,岂能让敌人轻易南渡。
糜竺结结巴巴道:“聂泽风那厮是在上游搭了一座浮桥,一万多大军只片刻间就渡过了徐水,我兄长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浮桥!”
刘备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徐水上建浮桥,此等前无古人之事,竟然让聂泽风给想到,刘备如何能够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一瞬间,刘备几乎要窒息过去,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同样惊慌的糜雪,赶紧上前扶住了刘备。
“上将军,聂泽风的大军已在杀奔而来的路上,请上将军快拿个主意吧。”糜竺慌张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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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下邳会战
刘备的眼眸中,惊谔渐收,强烈之极的愤怒喷涌而出。
我刘备,堂堂一州之牧,汉室宗亲,一代名士,却屡为你这个卑微出身的匹夫所侵凌,此恨焉能吞下。
盛怒之下,刘备一把推开了糜雪,大声道:“传令下去,我要尽起大军,这一次本将军定要亲手宰了聂泽风这匹夫!”
说罢,刘备从壁上拿下所悬之剑,杀气腾腾的走出门外。
阁中,转眼空无一人。
许久之后,糜雪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手摸着脸上的巴掌印,贝齿紧咬着红唇,眼眸之中,皆是幽怨之色……下邳以北。
地平线的尽头,狂尘遮天蔽日,大地在隆隆作响,那山崩地裂的震动。由远而近,迅速的蔓延而来。
大道之上,聂泽风在策马飞奔。
自过浮桥。进抵南岸之后,聂泽风就在催动的大军,一刻不停的向下邳方向挺进。
虽然顺利的渡过了徐水。但从兵力上来看,聂泽风的兵马尚处劣势。
除却陈圭,刘备在下邳的守军尚有两到三万之多,而且还是以逸待劳。
野战,聂泽风仗着有骑兵之利,纵使刘备有十万大军也无惧。
但若刘备坚守下邳不出,以聂泽风的兵力,想要强攻破几倍于己兵力守备的坚城,显然并非一件易事。
聂泽风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快。打刘备一个措手不及,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大军在疾行,下邳已经不远。
一骑由南飞奔而来,来者正是李丰。
“兄长,前方斥候回报。刘备已亲率大军前来迎战。”李丰的脸上,迸射着兴奋。
刘备竟然亲自来了。
聂泽风亦是精神一振,他最担心的就是刘备坚壁清野,死守不出。
却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沉不住气,自己率军前来迎战。如此,岂不正中下怀。
“来得正好,这老家伙敢来,我就让他亲眼见识见识我聂泽风的厉害。”
兴奋之下,聂泽风遂命全军减缓行军,准备迎击刘备的大军。
因是为了确保进攻的突然性,此役聂泽风率领着三千多神行骑和一千多铁浮屠先行,一万多步军还在后面。
骑兵在发起冲击前,必要休养马力,故是聂泽风不再狂冲,一面正常行军,一面让战马恢复体力。
五千骑兵继续前行,在距下邳城二十里时,聂泽风终于看到了刘备大军的影子。
聂泽风跃马登上一道小坡,极目远望,纵览敌势。
却见野视之中,绵延里许的范围,数万徐州军结成了铁壁般的军阵,横亘于大道之上,封住了通往下邳的去路。
巨大木盾如鱼鳞般竖立在阵前,一支支的长枪如森林般斜向上探出,再往其后,数千弓弩手严阵而待,左右两翼,则各有七百骑兵守护。
那“刘”字的大旗在迎风招展,徐州军秩序井然,并未因聂泽风军的到来而慌乱。
这一支军队已是刘备最精锐之师,如今即使面对着横扫荆北的聂泽风骑兵,依然保持着斗志。
“敌人军阵整肃,看来刘备是拿出了吃nǎi的劲,把最强的兵马也用上了。”
聂泽风语气中,略有几分赞许。
只是,那赞许只是一瞬即逝,随即,那刀削似的脸庞,便为猎猎的杀气所占据。
你刘备再强,又能强得过西凉铁骑吗,眼前的抵挡,在聂泽风看来,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李丰何在。”聂泽风陡然一喝。
“末将在。”李丰跃马上前应声。
聂泽风刀锋一指,“本将命你率两千神行骑,迂回敌阵侧后,只许扰乱敌阵,不许短兵相接。”
“诺。”
李丰得令,纵马奔下山坡,率领着两千骑兵汹汹而去。
“副将何在。”
“在此。”
副将兴奋上前,不知何时,他又把衣甲卸去,露出了半个赤膀。
“本将命你率铁浮屠列阵以待,只待本将令下,立刻向敌阵发动冲击,只许进,不许退。”
副将领命兴奋而去,一千身披重甲的铁浮屠,须臾间便已结成阵形。
聂泽风虽然在战略上藐视刘备,但在战术上却不敢马虎大意。
刘备知道自己主力是骑兵,阵中必配有强弓硬弩,若是贸然发动正面冲击,必会步公孙瓒白马义从覆没的后尘。
聂泽风现在所要等的,就是李丰以轻骑扰乱刘备军阵,只待破绽一出,方才能发动致命一击。
“名士刘备,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匹夫的手段吧。”徐州军大阵,刘备一身戎装,手扶佩剑,神色凝重。
一眼扫去,旗帜飞扬,衣甲鲜明,这些肃然而立的将士,让他心安了不少。
正前方,漫天的尘土已歇,地一隆隆而近的震动也渐止,远远望去,数千敌骑已停止了前进,聚集在几百步外,不敢再进一步。
仿佛汹汹而至的敌人,已为自己的军势所慑,不敢再逞凶扬威。
刘备的脸上,傲然渐起。
“启禀上将军,糜将军已经倾巢而出,正向上游的浮桥杀去。”
飞奔而至的斥候,大声的禀报。
刘备微微点头,眸中掠过几分满意之色。
陈圭已全部出击,只要能摧毁聂泽风的浮桥,就能隔断南北联系,把聂泽风的一万过江的兵马变成一支我军。
如此,下邳之危不但能化解,自己甚至还能把聂泽风困死在南岸。
“聂泽风,就算你奸滑,异想天开的架了一座浮桥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哼。”
刘备冷哼一声,神色渐生不屑。
正自畅想起,对面,敌军之阵发生了变化,一支骑兵斜向杀出,却并没有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向着侧翼迂回而来。
刘备的精神马上紧张起来,大声喝道:“王威何在?”
“末将在。”麾下一名武将应声叫道。
刘备马鞭一指,“贼军这是想迂回我军侧翼,你速去右翼压阵,绝不可令贼军接近。”
“诺。”
王威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右翼处的刘备军阵迅速的改变阵形,大批的弓弩手赶到,准备迎击侧翼而来的敌军。
迎面观战的聂泽风,清楚的看到了刘备军变阵,便想这刘备果然还有几分斤两,看出了自己要先击他的侧翼。
“看出了又怎样,刘备,你对付的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上将李丰。”
聂泽风对他这位兄弟充满了信心,却也未有一丝忧虑,只昂首静观其变。
右翼处,李丰率领着两千神行骑,已是飞奔而至,转眼距刘备军侧翼只不到两百步。
两百步,这已经进入了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
马蹄如飞,仍在飞速的前进。
徐州军阵中人影纷动,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李丰凭着一个优秀骑将的经验,判知敌军弓弩手已经准备开弓放箭。
“全军,向西!”
一声暴喝,李丰急是勒转马头,胯下良驹发出一声“灰律律”的嘶鸣,应声改变了方向。
两千如箭射来的神行骑,竟于半道间突然改变了方向,掠过敌阵侧翼,向着后方绕去。
而这个时候,徐州军阵中刚刚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成百上千支箭矢漫天盖地而来,却偏偏晚了一刻,大部分的箭矢射了一个空,李丰的神行骑只有区区十余人被射中。
避过箭袭的李丰,率军飞速的绕往徐州军后方,再度冲杀而去。
徐州军阵马上变化,后方的士卒变后阵为前阵,匆匆忙忙的结阵迎敌,而大批弓弩手们则急急的赶往后阵。
只晚了片刻的功夫,李丰的轻骑已从后阵前掠过,众骑士于马上放箭,一顿飞蝗般的箭矢扑来,瞬息间百余徐州军士被射中,惨叫之声骤起。
而就在徐州军方面刚刚准备以弓弩反箭时,李丰的轻骑马上又掠阵而过,转眼又绕往了敌军左翼。
如此这般,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李丰如耍猴一般,不断的牵着徐州军的鼻子走,逼使对手不断的改变阵形,疲于奔走变化。
轻骑的强大之处,正在于此。
刘备常年窝于徐州,平生虽几度跟曹操交手,但那时的曹操骑兵并不强,实际上,刘备可以说根本没有与大规模骑兵交战的经验。
而他现在所面对的,却是实力仅次于聂泽风的骑将李丰,只几个来回的迂回拉扯,刘备原本严整的军阵,便是秩序渐乱,隐然已有乱了阵脚的迹象。
破绽,已现。
东南处,刘备军的阵势现出纷乱,弓弩手和长枪手挤在了一团,一时混乱无法掉转方向。
只这片刻间的破绽,又岂能逃过聂泽风的鹰目。
刀锋似的眼眸,杀机陡然,聂泽风厉声道:“铁浮屠,给本将冲击东南处敌阵,只许进,不许退!”。
号令一层层的传下去,列阵已久的副将,此时早按捺不住,闻知将令,长啸一声,纵马跃马便冲了出去。
一千铁浮屠,轰然而出,挟着无上的威势,向着刘备军阵汹涌而去。
铁蹄踏地,掀起震天动地的响声,声势浩大,几如决堤而下的洪流一般。
两万徐州军,无不为之变色。
敌军,终于发动了强攻。
刘备见得聂泽风重骑来,一眼扫去,竟是直奔自己军阵的薄弱处而去。
“糜竺何在?”刘备急是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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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神兵天将
“末将在。”糜竺拨马冲至。
刘备指着军阵斜侧混乱处,急叫道:“你速带三千兵马增援那一翼,务必要挡住敌军的冲击。”
糜竺得令,急是调拨人马向混乱处而去。
只是,为时已晚。
两军相隔不过几百步,当糜竺还在调拨兵马时,副将那一千铁浮屠,便如一支巨大的黑色长矛一般,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杀至。
仓促之间,几百名弓弩手急是放箭,但那些零落的箭矢,又岂能挡得住急扑而至的敌人。
一千铁浮屠,仗着坚甲防御,迎着箭矢勇敢的前进。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那一柄锋利的巨矛,瞬间撞至。
轰响声中,人仰马翻,肢离破碎。
副将一马当先,大刀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挡在前面的几名盾手斩飞出去。
漫漫血雾,还有那惨烈的嚎叫声中,副将如发狂的蛮牛一般,生生的将混乱的敌阵撕开了一条口子。
身后,铁浮屠如撞入羊圈的恶狼,挥舞着饥喝的兵刃,破阵而去。
只须臾间,那破阵口就急速的扩大,原本严整的徐州军阵,就如一道脆弱的玻璃墙一般,一点破碎,整座军阵迅速的崩溃。
从东南处杀入的铁浮屠,冲势丝毫未减,仗着重骑超强的冲击力与防御力,冲着即定的冲击路线,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击。
铁蹄如磨盘一般,将所有阻挡的敌人碾杀于脚下。
片刻之间,一条血路将徐州军阵从前到后贯冲。
这些未经真正战火考验的徐州军,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敌人,震怖之下,军心顿乱,东南处的数千徐州军,最先土崩瓦解,望风而溃。
一处的溃散,很快就如骨牌般传导开来,不多时间,两万徐州军皆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此时,迂回到侧翼的李丰,瞅得机会,率领着两千神行骑,径直撞向了敌军的左翼。
一横一竖,两相这么交叉一击,即使是最精锐的刘军也难以抵挡,更何况是刘备的徐州军。
兵败如山倒,土崩瓦解已是不可逆转。
中军处的刘备惶恐已极,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肃然的军阵,只转眼间的功夫就被敌方轻易击破。
此时的刘备,方才惊恐到意识到,聂泽风的用兵之能,远非自己可比。
“怪不得陈圭他们屡战屡败,原来聂泽风这匹夫的骑兵,竟如此之强,这,这……”
刘备是又惊又怒,整个人如陷冰冷的深渊一般。
“上将军,全军已溃,速速撤往下邳吧!”
飞奔而来的糜竺,惊恐的大叫着。
糜竺数次与聂泽风交手,自对聂泽风的厉害是深有体会,这时一见兵败,第一时间就想到要逃跑。
刘备心有不甘,但看着四散溃逃军士,即使有再多的恨也无济于事,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