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事实上很早就已经有人开始关注和研究新的作战模式和作战理念了。一些先行者也提出了诸如超限战,点穴理论的新战法,新思路。这些都是叶扶苏关注的焦点。凭借自己还算扎实的英文功底,再加上里羽不时被抓来当作壮丁,叶扶苏几乎借空了学校图书馆的外文新书。马野也没有被他放过,一周被叶扶苏轰回家几次去搜罗资料。要知道那是需要翻墙头的。被抓住轻的也是个处分。好在有张晨在一边指导,干多了马野倒是练出来了。几个做这方面研究的教官,不时要跑到这个小学员的宿舍来催着他还书。接触多了几个教官慢慢发现,这个小学员脑子里还真有一些想法,而且资料特别多。逐渐开始跟他交流了起来。
叶扶苏关注的焦点是美军特种作战。虽然说起来中国军人(包括很多老百姓)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份的架势,但私下里所有人都知道中国军队和美国军队的差距。战争发展到今天这种状态,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年那种以意志对抗钢铁的年代了。在你还拼命鼓舞士气,培养意志的时候,人家的钢铁早就落到了你的头上。而且是精确的落了过来。直面差距才是进步的先决条件。尤其是特种部队。在叶扶苏的观念里,一支特种部队是一个国家未来15到20年军队实力的真实写照。所以了解了一个国家的特种部队,也就等于大体了解了一个国家军队实力。而现在世界各国的特种部队,有很大一部分是受美国特种部队的影响。作战思路、发展方向、技术装备无不亦步亦趋。美国的特种部队是世界上参战经验最丰富的部队;也是全球唯一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特种作战部队和特战战术的国家,特种作战已经成为美军地面战斗的核心组成部分。很难想象没有了三角洲、游骑兵和海豹之后,美军的地面战争将如何展开。所以叶扶苏很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不仅是美军特种部队,与之相关的各种战法、战例、战争理念都是叶扶苏专注的目标。以至于马野郑重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非常怀疑你小子长此以往下去,会成为一个唯武器论者。最终不能指挥任何一支中国部队。
对于马野的讽刺(其实是马氏风格的提醒)叶扶苏只是淡淡一笑。关注并不等于是一定要东施效颦呀。美军的作战方式与理念,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他惊人的军费开支和全球部署的军事基地支撑之上的。就拿通讯来说吧。一个美国特种小队,甚至可以要求和引导战斧巡航导弹对一个看似可疑的山洞进行精确打击。五角大楼恨不得把对讲机接通到每一个美国大兵的耳朵上,以便最清晰透彻的了解战场上任何一个细微的情况变化。按照道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后方对于前方战斗进行过多干涉,在很多的战例中都是失败的重要因素。但是依靠强大的通讯保障,美军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能够最终赢得胜利。这就是新技术带来的新观念和新的作战模式。另一方面,反过来想想,这样海量的信息处理能力,这样错综复杂的信息网络,那可不是瘫痪一两个节点,打击一两处指挥中心就可以使之停顿的。信息网络的结构已经从树状变成了网状,用计算机专业的术语就是集中式计算已经被分布式计算模式所取代。面对这样的一支军队,你还指望着打击一两个指挥中心就可以致敌死命?除非你把天上那些卫星像打鸭子一样,一颗颗全给揍下来。否则,还不如送个木马程序,来个资源共享、信息共享实在呢。
叶扶苏的这些观点不时会在课堂上和私下交流里流露出来。几个热心的教官也把这个整理发表在了一些校内外的刊物上。久而久之,学校的教官和领导开始关注起了这个孤僻、寡言的小学员。据说有的教官已经打算让学校把他留下来了。知道了这一情况的叶扶苏赶紧闭住了嘴巴。开玩笑,一千多里以外。我的分队长还等着我回去重建机动分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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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兄弟
第九节兄弟
马野的生日是九月十八号。用张晨的话说,这个生日很值得商榷:他咋跟小鬼子一起来的呢。所以每年这个时候,你都应该进行反思。过啥生日么。虽是一句笑话,但每年的这个时候,部队倒是一定会进行战备,借以教育年轻的中国军人勿忘国耻。所以在部队的这两年,马野就没好好过上一次生日。今年是他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年,马野死活也要好好给自己祝祝寿。更何况女朋友去了英国念书,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凄凄惨惨的过了生日吧。再加上张晨的异常热心和里羽的推波助澜,生日聚会也就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几个人商量好了。中午就各自想办法请假出学校。军校跟地方上不一样,不请假外出基本上就是死定了。就是请假了,也要在熄灯前回来。请隔夜的假难死你。大伙聚齐后赶到市区的一个酒店和马野一些社会上的朋友一起给他过生日。下午回到马野家,哥四个好好聊聊。
中午的聚会基本上是在灌酒和反灌酒这两件事情上展开的。叶扶苏滴酒不沾,吃完饭抱着本书躲到一边用功去了。首当其冲的马野倒是不含糊,平时一斤半的量,一对一的干还真的没人能怎么着了他。再加上一边保驾的张晨和里羽酒量都不小,倒是把马野的那帮朋友灌到桌子底下几个。
吃完饭向回赶,车站上马野、里羽和张晨穿着便装浑身酒气的聚在一起高声谈笑。叶扶苏则抱着书靠在栏杆边上闷头苦读。这几年他一直这样,三个人也是无可奈何。其实马野这次过生日,包括平时张晨经常挑起战争,甚至里羽不时主动贱招,都是为了能让他放松放松。相比这个埋头苦读,学有所成的叶扶苏,他们宁可要那个阳光、嚣张、一肚子坏水的白狼。谁都感觉得出来,他的心里还有心结没有解开。
“车来了,车来了。”马野叫喊着拍了叶扶苏一把,自己抢先蹿了出去。
叶扶苏看着书也随着人流跟在里羽身后往车上走。这条路线是北京的一条主要交通干道,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叶扶苏是最后一个挤上去的,里羽应该在他前面一个。车上的人很多,前面的“里羽”不时撞歪了叶扶苏手里的书。
“唉,里羽,往前点儿,你都快坐到我的书上了。”叶扶苏两眼盯着书,头也没抬地推着上面的人。
“干什么呢!手往哪摸呢!”一个好听的女声把车上人的视线都引向了叶扶苏这里。
啊?叶扶苏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顺着声音望去,站在他前面的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柳眉倒竖的姑娘。
没等叶扶苏搞明白里羽和姑娘之间的变换关系,女声又响了起来:“说你呢。松手!你还摸,流氓!”
伴随着高喊的是手腕处传来的一阵剧痛,叶扶苏这才发现,他的手还推在人家的敏感部位。唉呦一声,叶扶苏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血印。抖搂着被抓伤的手,满嘴不停的说着抱歉。叶扶苏很尴尬的发现他已经成了周围人鄙视的对象。
“怎么回事?”“这小子在后面摸人家姑娘。”
“是不是遇到色狼了。”
“看着小子文质彬彬的不像流氓呀。”
“是不是遇到流氓了,司机直接开公安局嘿。”
不能不说现在的人真是太有觉悟了,是非之心清清楚楚。七嘴八舌的不到两分钟,“案情”已经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几个好事之徒推搡着叶扶苏高声喝骂着。
叶扶苏站在车门边上,一边要抵挡着不时袭来的拳脚,一边还要忙不迭的给姑娘解释:“大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真的。我还以为前面是我哥们呢。真的对不起。不知道前面是您。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成了,你这叫******。”
“对了,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无意的。”
……
受了委屈的姑娘还没说什么,边上看热闹的人倒是不依不饶的大有把“色狼”绳之以法的觉悟。叶扶苏看着不是办法,自己好歹是一个现役军人,真要是为了这事到公安局走一趟,就算解释清楚也没脸见人了。
“这位女、女士。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一边说叶扶苏一边在衬衣口袋里紧张的乱摸:“您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军校的学生,还是现役军人。您说我怎么能干那事。真的是看书太专心了,还以为你是我的同学呢。”
拿着学生证还没来得及打开,边上已经有热心人一把抢了过去高声朗读起来。好像呼应叶扶苏的解释一般,马野一身酒气的挤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等那个热心人读完,马野劈手抢过了学生证:“念什么呢?就你认识字呀。诶,这位大姐。我跟他一个学校的,我证明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是我们学校的全优学员,就是有些书呆子。算了,算了,不是也给您道歉了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里羽,让你负责他你怎么负责的。”马野说话的工夫张晨和里羽也挤了过来。
“我叫他了,他光顾看书,没跟着我。”
“算了,算了。谁也不是成心的。这位女同志,我再代表他给你道个歉。无心之过么。您多原谅。”张晨先是冲着“受害人”客气的点了点头,又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几个“护花使者”,双臂使劲向外一推:“行了,行了,别着挤着了。大热天的不怕起痱子。”
看着明显喝过酒的三个人,再加上叶扶苏掏出来的学生证,车上的人都不出声了。叶扶苏还是不好意思的给人家姑娘点了点头,底下头赶紧翻起了书。
快到换车的地方,叶扶苏收起书准备下车。无意中目光又与受到“骚扰”的姑娘碰在一起。叶扶苏尴尬的裂了一下嘴。今天真是糗大了。
“呵呵,那个大姐,我们该下车了。刚才真的是误会。”马野两手吊在扶手上,吊儿郎当的把脑袋靠向了姑娘:“真的,我发誓。这小子是我们军区的优秀士兵,保送来的军校。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他叫白狼。白色的白,色狼的狼。”
“是,是,他叫白狼,是优秀士兵。他有四、五个女朋友呢,用不着在这干那事。”张晨“憨厚”地也在一边帮着解释。
叶扶苏头皮一阵发紧,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马野他们这帮坏小子现在铁定是一脸坏笑。好容易熬到了站,叶扶苏逃跑似的蹿了下去,衬衣也被划了个大口子。看着远去的汽车,他长出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一阵开心的笑声从背后传了过来。这帮坏小子,没一个好东西。叶扶苏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这几年类似的捉弄他没少尝到,叶扶苏气的咬牙切齿。以前他的角色一向是由里羽扮演的。真是风水轮流转。
虽说嘴上不说,但是叶扶苏心里明白,哥几个其实是在尽力转移他的注意力。自从国疆大哥牺牲后,他确实一度变得沉默寡言、意志消沉。不仅仅是这哥仨,大家都在试图帮着他解开心里的疙瘩。但是,有的事情不是几句宽慰或者道理就能过去。那需要时间。他现在真的感谢把他送到军校的大队长和许教官。这三年的军校生活已经逐渐让他解开了心结。紧张的学习、崭新的环境、家人的关心,再加上身边还有这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叶扶苏已经恢复了很多。时间有时就是治疗心病最好的良药。就像今天这个生日聚会,说是给马野过生日,可是吃什么、到哪去、聊什么基本上是围绕着他在转悠。一向内向沉稳的张晨也要装出一副嚣张的样子,老实巴交的里羽还不时挑起战火表演给他看。其实这些还不都是兄弟们为他做的。能有这样的兄弟,还有什么可消沉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沟沟坎坎。
顺手把手里看完了的书扔进了垃圾桶,叶扶苏仰天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马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为了让几个人能够痛快的折腾,马野把老爸老妈都请出去走亲戚了。几个人里外忙着准备酒菜,只有叶扶苏一个人悠哉游哉的翻看着相册。
快准备好了的时候,叶扶苏指着一堆相片问马野,这是你老婆刚刚在英国给你寄回来的。怎么不发个电子版的?马野在厨房嚷了几句什么他没听清楚,只是指着相片上的一些建筑给张晨解释这个是哪里,那个是哪里。等到马野招呼大家坐下的时候,叶扶苏突然指着一个照片充满惊讶地说道:“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这,她怎么能到这种地方。好几张都是呀。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呢?”身后的马野一把抢过照片,仔细看了好半天,满腹狐疑的抬头看着叶扶苏。此刻的叶扶苏一脸尴尬,不住声地连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这么惊讶。没什么你支吾什么。那一脸的尴尬不是没什么的反应。说起来马野现在最上心的,除了身边的这帮兄弟,就是这个女朋友了。自从他当兵走了以后,这个小姑娘也重新回到了学校,几年下来又自费去了英国留学。马野心里高兴,可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别看这小子人挺花的,但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女孩之后,尤其是他当兵以后女孩子隔三差五总是到部队看他,他还真的认了真。女孩子跟他的这几个兄弟也很说得来,经常一起海阔天空的神侃。可以说大家熟的不成。几个兄弟也知道自己认了真。这个时候从叶扶苏嘴里听出了问题,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白狼,你说这是哪儿?我老婆说这里是他们学校。你告诉我实话,咱哥们这么多年了,你别瞒着我。”
“啊,学校。哦,是学校。是学校。呵呵,我瞒你什么了。是学校。”
“是学校你惊讶什么?”
“我……”叶扶苏看着走过来的张晨和里羽又是一脸尴尬。
“这么多年的哥们你瞒着我。这到底是哪?”
“学,学校呀。我瞒你什么了。”
马野有些头大了,看来白狼是不打算说了,还是赶紧问问女朋友吧。什么地方能让叶扶苏这么吃惊呢。拿起电话顾不上换下身上的围裙,马野跑到阳台上拿起手机疯狂的开始拨号。不知道怎么了的里羽拿起照片一张张仔细看着,好半天抬起头来不解地盯着叶扶苏。而叶扶苏咬着后槽牙把两个人按在了座位上。
足足有半个小时,马野阴沉着脸从阳台上走了回来:“白狼,怎么回事。我老婆说我神经病,还说我不信任她。本来还要给我打电话祝贺生日呢,现在让我去死。还说要是我不在一小时内给她道歉,而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就再也不理我了。你跟我说实话,照片上的到底是哪?”
“学,学校呀。那你要是不信,宝宝你给他翻译一下,建筑上的名字是什么。”
里羽答应一声之后看着照片小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TrinityCollege;Cambridge,剑桥大学三一学院。”
“是,是她们学校呀。”马野有些茫然。
“是呀,谁说不是了。”叶扶苏也是一脸“茫然”。
“那,那你刚才……”“我刚才怎么了?”
“不是,你,你那个表情,还那么吃惊。我……”马野的两个眼睛瞪的足有鸡蛋那么大,他绝不相信叶扶苏会无缘无故的那个德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张晨一直在看着叶扶苏。从打叶扶苏扔了那本书起,他就一直看着叶扶苏。闭上眼睛,把刚才叶扶苏的前后表现仔细回忆了一遍,张晨一拳把坐在边上的叶扶苏打了出去:“王八蛋,耍咱们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