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涵养当真深厚,面对着危言相携,却仍淡淡一笑道:“贫道并非当年的刘师弟,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云宫主神sè登时悚然,双目中透出一分惊惶神sè,颤声道:“他。。。他也来了?”
玄清真人笑而不答,左袖一挥道:“云山,你过来。”刘伝山身子一震,大大猜不透这掌门师伯行事?当下不禁朝常韵望了一眼,二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常韵先回过神来,拼命使了一个眼sè,刘伝山当即会意,赶紧踏上前一步。玄清真人微微点头,随即温言道:“很好。”
云宫主将目光转到刘伝山身上,只见他行相清衎,目若朗星,相貌雍重,身形相貌似有几分眼熟,不过又有一些差异。
忽然,云宫主似是想起了什么,神sè陡然一禀,随即面若死灰,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一般。
他下意识的伸手按在右胸口的创口上,虽然创口早已痊愈,但每每念到一事,便会觉得伤口如新,那股绝望中的痛苦填满了他的心神,久久无法排遣。
百年前正魔大战中,北海冥宫一派曾遭广玄门重创,若不是广玄门念及北海冥宫乃北域古流,本不干预中原之事,这才留下一道情面,饶过一脉香火;饶是如此,此役北海冥宫亦元气大伤,十一位座下堂主尽数陨落,宫主云宫主也险些重伤垂死,道行受挫。从此一蹶不振,蕴涵实力也不足往ri两成了。
忽然,只听从远处“嗤”的一声,一样事物穿云破尘般疾驰飞旋而来,散发着月华流彩般的光羽,颇为炫丽。
原来是一只箭矢,指向目标竟是呆立在场上不明所以的刘伝山。
云宫主神sè一禀,失声道:“怎么。。。”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灰影似是凭空而现,拦在刘伝山身侧,持剑相抵。那箭羽正碰上玄镜诛心剑鞘之上,一股骤风激shè而出,玄清真人衣袍无风自鼓,随即剑鞘一阵猛烈的颤抖,伴随着“哐啷”地声响,而紧握住玄镜诛心的手臂却持稳如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玄清真人剑眉一皱,左手引剑诀,口中默念成诀,只见一缕淡淡的光华升上指尖,他手肘一抬,二指拂过玄清诛心的剑身,那股光华瞬间便依附在了黯然无光的剑身上。
光华一闪,随即陡然散去,与此同时箭矢力道也顷刻间散尽,“砰”的一声散为尘灰,那一刻,诸人几乎都以为玄镜诛心已经断为几截了。不过有惊无险,剑身并未有所损伤。
“青冥散华矢,”玄清剑眉一皱,口中低低道。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愤慨之声,“妖魔邪道,暗箭伤人!”却是常韵神sè敌忾,满面怒sè。只见他手中断尘剑皓然蓝芒暴增,瑞气升腾,手引剑诀凌空斩下,浩荡蓝芒狂涌,呈扇形破空而去,刹那间便有五名来敌殒命剑下。
北海冥宫诸人本意等宫主一声令下。现在见对方已然出手伤人,哪里还顾得上甚么号令。纷纷敌忾同仇,霎时间各种法器漫天飞舞,人影嗖嗖腾空,齐齐朝着三人攻来。
“常韵,保护师弟。”尔忽之间,玄清真人声音已在数十丈外,当真去若神龙,矫矢莫知其纵。云宫主只觉得一股深厚强悍的真元扑面而来,自忖不敢硬接,身形微斜向上急蹿,落脚到一方高达数十丈的巨岩上。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一群北海冥宫人众中,四个深紫sè衣着的人影豁然腾空,齐齐落在云宫主身后。
整个战场已然被一分为二,玄清真人面对云宫主等五人;常韵和刘伝山对付的则是一些普通的北海冥宫人众。常韵道行本就深厚,此时因北海冥宫诸人暗伤雪千荨,后又暗箭偷袭刘伝山,心中恚怒交加,是以招式狠辣,丝毫不留余手,剑气凌锐升腾,有若摧枯拉朽般,转眼又有仈jiu人倒于剑下。
刘伝山望着常韵手舞长剑,蓝刃饮血,驰骋来去,风姿飒爽,不禁隐隐起了羡慕之意。浑然不知身后利刃已迎着自己背心刺来,待他忽然觉得后背寒光一闪,却见一道蓝sè剑气疾驰而至,随之身后一人倒地。
“师弟,留神!”一句厉声入耳,刘伝山这才从回过神来,忽然身侧又有一人持刃攻来,刘伝山下意识提剑在身前一挡,连剑刃都未抽出剑鞘,谁知那人寒刃触碰紫青丹阳,忽然紫青丹阳玄光腾然,反斥之力将那人登时弹开了数丈之距,吐血倒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刘伝山心神一振,原来手中兵器竟有如斯神威,不禁又惊又喜,于是抽出剑刃,也学着常韵的剑招走势,依样画葫芦,剑诀连引,纵横来去,凝神如一,他万万是想不到紫青丹阳竟是用的得心应手,灵xing竟能能随心所yu的挥发一般,剑气一道接着一道,玄光散华,威力不容小觑。
玄清真人与五人相持半空,身影如蛟,忽纵即逝,来去无踪,偶能听见兵刃相斫之声,随之半空还升起淡淡火花。
云宫主等虽人多势众,但面对玄清真人飘渺如魅的身影,竟也丝毫占不到半点上风。
忽然玄真真人身影一拙,一人看准机会挺刃驰来,玄清身躯微斜避过一击,忽然左手疾探,如风似影,牢牢锁住来人手腕,陡然向外翻转,只见那人骨裂之声“咔咔”作响,兵刃应声脱手。
与此同时,右侧二人掌风已至面门,汹涌生威,想是用了全力。玄清挺剑格挡,两道浑厉掌风齐齐落在玄镜诛心黯淡无光的剑刃上,登时两股真元相斥,如张牙舞爪的恶魔一般,向四面狂涌而去。
“噌噌噌”声音不绝于耳,想是玄镜诛心不堪重负,正自哀吟。
只见剑刃缓缓向后弯折,二人相视一喜,拼尽全力凝于于掌心,眼看就要将玄清真人手中的玄镜诛心剑折断为两截。
忽然,玄镜诛心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清脆声响,已经弯折得不成样子的剑刃瑞光一腾,竟是自行反折回去,那二人登时只感到一股汹涌咆哮的反噬之力迎面击来,还未有所反应,已然内脏俱裂,身子齐齐向后倒飞出去。
云宫主和余下的最后一名深袍之人身影微滞,互望一眼,都望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悚栗,齐齐心生一股骇然惧意。
玄镜诛心,竟有如此神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玄清真人凝气卓立,手引剑诀,剑指穹顶,须弥间一股无形撼天剑柱凝成,其势劈山端水,真元狂涌如怒龙咆哮,玄雷暴鸣。
下一刻,巨大剑柱矫矢而至,力似穹庐,圆转广被,实无可躲避。
只见二人刹那湮没在浩荡剑柱下,连灰也不剩了。
………………………………
皈依寺
() “剑下留人!”一声宏音,震慑全场。常韵知道这事掌门真人的声音,始然凝神端立,却见刘伝山仿佛没听到一般,还yu挥剑,当即急蹿而至,将刘伝山拉住。
玄清真人衣襟朔风,手执玄镜诛心,从半空缓缓落地,气势庞然,湛然如神。
北海冥宫一众人望见地上倒着三名堂主的尸身,宫主早是不见了场上,士气尽失,纷纷颓然罢手,双目紧紧望着赫然如仙的玄清真人。
玄清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北海冥宫众人皆面有惧意,不少人都在不住颤抖。他朗声道:“大家尽可不用担心,本门行事一向仁义为先,既诸位放下兵刃,我们也不会动手的。”说着,他缓步行到一名门人面前,沉声问道:“劳烦你去为我们采摘一株穗青灵芝来罢。”
那人神sè颤抖,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回神、神仙大人。昨ri冥刹派人前来,告、告诉我们广玄门近ri要讨伐我们北海冥岛,后来宗主吩咐我们将岛上所有的穗青灵芝全数毁去,一株也不剩了。。。”哆哆嗦嗦说完后,那人神sè惧意更增,双目牢牢望着玄清,似是生怕玄清真人迁怒于他,将他一剑斩了。
玄清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方才放箭之人,你可知是谁?”语调仍平若秋水,看模样丝毫没有不悦神sè。
那人见玄清神sè平淡,惧意也消去了不少,答道:“小的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我们的人。宫主早就将我们全部人聚集在此处暗潜,没有宫主号令,绝不会有人放冷箭的。对了,”那人神sè一惶,“昨ri冥刹派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用的好像、好像就是弓!”
玄清听他道完,微微点头,沉吟不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道:“你们且去罢,谨记切莫行恶。”诸人互望一眼,仓惶神sè中带了几分欣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随后一齐跪地磕头,这才纷纷离开。
玄清真人喟然叹息,锁眉摇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去皈依寺走一趟了,但愿还来得及罢。常韵,你先行回山告知诸位首座。”
不一会儿,只见一灰一蓝两道光影绝尘南归,分道而行。
刘伝山端立在玄清真人身后,心中惊惶,当真是叫苦不迭。这时的御剑速度竟是比来时快上了二倍不止,剑身颤抖的更加频繁剧烈,心中忐忑乱跳,好不难受。
不过所幸他见识过玄镜诛心的神威,倒也不担心剑刃把持不住会折断了。
玄清真人似是察觉到了身后刘伝山正自惊慌错乱,温言道:“我倒忘了,你道法根基不稳。我这便放缓一些速度罢。”
刘伝山忽然道:“不、不用了,掌门师伯。。。我不打紧的。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师姐的伤势,那就万万不可了。”
玄清淡笑一声,颇为赞许之意,道:“此去少室之山尚有一万二千里,还需些时ri,若你实在把持不住,尽管说出口便是。”
刘伝山心中一暖,缓缓点头道:“是。”
一路上,刘伝山时常面sè苍白泛青,忽又泛紫,时常便觉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不过他xing子极是坚韧,深知不能因自己耽搁了师姐的伤势,拼命咬牙强忍。
时ri一久,倒也适应了一些,实际上是他修道小有根基,真元入体流转周天缓住体躯的不适之感,不经意间于道行上又有了jing进。
四ri后,玄镜诛心冲出层云翻腾,终于抵达少室之山。
少室之山地处广玄山的东南之境,虽无玉虚峰那般直插云天、绵延百里,却也自有奇特之处。山下乃凡尘俗世,直至山腰处,地势使有变化,愈往上便愈险峻高拔,稍不留神便有万劫不复的危险,是以无人敢达。
皈依寺便是坐落于少室之山临近顶峰处。
远远便见云开雾绕,晨钟暮鼓,佛音回荡,隐隐有几分如临佛国之感。
二人落足寺前林道,便有一名僧人前来相迎,那僧人年纪不大,躬身一礼道:“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来此,所谓何事?”
刘伝山望见那僧人服饰,似乎有几分眼熟。
玄清微一躬身道:“贫道玄清,特前来拜访贵派慧空大师,还请引荐。”那僧人抬手望了玄清,道:“原来是广玄门掌教玄清真人亲临,二位施主随我来罢。”
二人跟随者那僧人行至寺中,穿过大殿,来到后院雅室,躬身道:“二位请稍候片刻,小僧这便去通报慧海大师。”
不一会儿,便有另一名僧人前来斟茶。
茶香四溢,醇浓略带淡香。
玄清真人莞尔一笑,缓缓端起茶杯浅酌,不一会儿一盏茶便被饮尽,看玄清真人似是对这清茶钟爱有加。
不一会儿,一名长须僧人缓步前来,推门而入。
刘伝山不禁一愣,这慈眉僧人宛然便是淮阳城外的山崖上见到的那人。
那僧人淡淡望了刘伝山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玄清真人身上,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道:“原来是玄清道兄来了,老衲未曾远迎,有失礼节。”
玄清真人还礼道:“慧海大师不必如此客气,贫道此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慧海神僧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望了刘伝山一眼,面露微笑闻言问道:“小施主别来无恙啊?”
刘伝山学着慧空的模样,双手合十行礼道:“参见慧海大师。”
玄清真人莞尔一笑,捋须道:“原来慧海大师与云山也曾相识么。”
慧海微笑道:“贫僧不过数月前与小施主曾有一面之缘,也算不上相识不相识。不过小施主竟是广玄门下弟子,贫僧实感欣慰啊。嗯。。。不知为何柳姑娘为何没有与你一起?”
刘伝山恭恭敬敬答道:“回禀慧海大师,丝丝姐她在广玄山上。”
慧海“嗯”了一声,随即面向玄清真人道:“不知玄清道兄亲临所谓何事,老衲自当尽力而为。”
玄清唯一沉吟道:“不知能否请慧空大师前来一会?”
慧海眼sè微微一动,终于叹了一口气,神sè微微黯然,沉声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于是二人推门出屋,沿廊而行,径直出寺,来到山中一僻静处。
慧海唯一屏息,这才缓缓道:“道兄yu见慧空大师,恐怕是不能了。不知何事老衲可否出力一二?”
玄清神sè微微一动,沉声道:“本门一名弟子数ri前身中极寒幽息。贫道本以为是北海冥宫一派所为,于是亲往北海冥宫,后来才得知这不过是有人故意借我之手出去北海冥宫一派。无奈之下,只得亲临贵寺,还望慧空大师以通天佛法,略加以救治。”
慧海长长叹一口气,喟然道:“当今世上,极寒幽息这等剧毒也只有慧空师兄以神悟佛力可化解了。但道兄有所不知,慧空师兄他。。。于九年前便已逝世了。”
玄清真人神sè一禀,饶是他道行高深,听到这等消息也不禁耸然动容,“此、此事当真?”
慧海沉沉点头,缓缓叙述道:“此事说来话长,道兄有所不知,是以本寺诸多弟子知晓此事之人也屈指可数。哎。。。一切都是孽缘啊。”
慧海大师缓缓叙述道:“道兄或许不知,慧空师兄生前曾与人间一女子身陷情障,彻悟回山后,虽有悔过之心,但心中对那女子一直牵挂萦怀。”
“多年来师兄虽感悟佛理,却也一直饱受相思之疾,往往心智涣散,夜不能寐。贫僧看在眼里,心有不忍,曾多次劝师兄还俗下山,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寺中事务代由贫僧打理。但他一直不愿,只因心中除却情障,仍有一事仍放不下。”
“百年前,魔教诸人大举攻入本寺一事,道兄可是知道的罢?”
玄清神sè肃穆,重重点头道:“百年前那场正魔之战惨烈之况贫道虽未亲眼得见,却也从诸位师弟口中听说了。贵寺慧泓上人也因此逝世。”
慧海长叹一声,接着道:“慧空师兄他念念不忘的,便是因此。当年若不是贵派刘道兄千里驰援,只怕本寺香火也无可延续了。多年来,慧空师兄对于慧泓师兄逝世一事始终心有愧疚之情,故而他才无法割舍下本寺基业。”
“后来,贫僧密令寺内几名弟子多方探查,终于寻到慧空大师ri思夜想的那名女子。于是贫僧时常暗中探望,若那女子身处困境,贫僧自也会予以帮助。每次我返回寺中,都会将那女子的境遇告知慧空师兄,以图稍减相思之意。再后来那女子因相思成疾,终而郁郁离世,留下的两位孤儿,也只能由着镇上诸人照料。”
“这事我再三斟酌下,终于都瞒着,编了些谎话与师兄。”只见慧海大师喟然叹息,大有惋惜之情。
“后来我见师兄相思之情与ri俱增,时而面sècháo红,行事也渐趋心浮暴躁,隐然有入魔之象。贫僧终于不忍相瞒,便将那女子逝世一事告诉了他。”
随即,慧海面露悲痛神sè,“有一ri,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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