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王思思的话，杜寻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了。
她注视着明千绫，忽然笑了：“师妹；你说我们之间；有心结吗？我们之间如此亲密无间；又怎么会有误会呢？”
明千绫觉得头皮都发麻了，她拍拍王思思的肩膀，说道：“思思，你先离开吧，我和她单独聊一会儿。”
王思思也不多说，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明千绫，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一走，杜寻凝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微动的饭菜，挑了挑眉问道：“师妹，怎么不吃东西，饭菜不合口味吗？”
她的语气凉凉的，明千绫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吃饭，师姐，我们好好聊聊吧。”
“你要聊什么？”杜寻凝慢慢在饭桌旁坐了下来，她自顾自地拿起明千绫用的碗筷，盛了一碗汤。
“师姐，你我心意早已经想通，你该知道我无意离开你，我只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杜寻凝笑了笑，明千绫发现，她金红色的眼睛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些，更接近于暗红色，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是红色的。
“你的眼睛……没事儿吧？”明千绫有些忧虑，这眼睛，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没事的，”杜寻凝笑道，“不过当初被魔气腐蚀了，之后就这样了。”
魔气腐蚀？
光是听见这个，明千绫就觉得心如刀绞。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说不出来。
杜寻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只是笑笑，将手中的碗碟推到明千绫的面前，语气忽然柔和下来了，她道：“师妹，你不想吃东西，可你现在是凡胎*，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明千绫也只好坐下，慢慢喝起那汤来。
可是渐渐地，明千绫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明千绫望着她的表情，一如之前在落云峰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现在这个尊主的样子。
她究竟……是怎么了？
明千绫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状似不经意道：“师姐，之前观你那大殿，怎么修得同落云峰上一样？”
杜寻凝看了看她道：“或许是我从小就在那里生活惯了吧，到了这儿，总觉得不习惯，师妹，我总觉得你是会回来的，我想，大概你也是住不惯这里吧，所以我就按照落云峰的布置在这儿修建了一座同那一模一样的，师妹，你待如何？”
明千绫是真的觉得杜寻凝的样子怪怪的，就好像这个是之前那个温柔又正常的师姐，而在大殿里见到的那个就是传闻之中冷酷的魔界尊主。
这种情况的话，明千绫就不得不想想，杜寻凝是否有着双重人格。
但显然，她要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姐，”明千绫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头发……”
杜寻凝听见明千绫这样询问，也不感到奇怪，只是答道：“你……之后，我便觉得生无可恋，而我体内的魔气也开始作崇，于是我的模样就变成这样了，后来的事，也就那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她说得轻巧，可明千绫还是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想，或许是杜寻凝存心隐瞒吧，若是她存心隐瞒，想来这段时间过的的确是不容易。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杜寻凝的手，低声说道：“师姐，不管如何，我不会离开你了。”
杜寻凝闻言，却只是笑笑，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
“师妹，其实这个很好吃的，你不如尝尝，肯定会喜欢的。”
明千绫心中难以言喻，只有将杜寻凝递过来的食物一口咬下。
“好吃吗？”杜寻凝轻柔问道。
明千绫点点头。
于此，杜寻凝便是开心了。
明千绫看在眼里，也只能在心中叹气。
……………………………………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日，杜寻凝虽然不在用锁链锁住明千绫，却对于让明千绫出门这件事情绝口不提。
明千绫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寻凝又会变得不正常，也并不主动提及要出去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明千绫百般无聊地倚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又是杜寻凝来了。
这几天虽然明千绫无法出去，但是杜寻凝却是经常来到这个小屋子，二人有时候会聊聊天，有时候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默地坐着，但明千绫能够感觉到，即便是这样，杜寻凝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不过，今天好像是不一样。
“啪”地一声，木门被人重重推开，接着，明千绫便看到杜寻凝穿了一身大红衣裳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明千绫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杜寻凝穿大红色衣裳的，一看见她这样穿，明千绫下意识地眼皮一跳，不安的感觉陡然升起。
“师姐……”她慢慢走到杜寻凝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睛。
果然，此时杜寻凝的眼睛，又成了金红色。
明千绫微微蹙眉，道：“师姐，你好像很不高兴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她等到的，并不是杜寻凝的回答。
杜寻凝那双金红色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明千绫的手腕，明千绫一惊，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杜寻凝带到了床上。
“师姐！”明千绫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杜寻凝却不回答，只是用行动告诉明千绫她想要做什么
她要侵犯她。
杜寻凝的吻落下，又凶猛又急切，像只蛮勇的小兽，明千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因为这和她们第一次并不一样。
明千绫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人强行侵犯一样。
“师姐！你冷静一点！”明千绫大叫着，并且奋力挣扎，想要一次唤醒杜寻凝一点儿神智，但是显然，这是徒劳的。
杜寻凝一把将她的外衣撕开，大片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让明千绫的肌肤忍不住起了一层细栗。
明千绫还没能够反映过来，杜寻凝就忽然埋下头，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尖锐的刺痛感袭来，明千绫吃痛地闭上眼睛。
杜寻凝如此强烈的侵略气息毫无疑问昭示着什么。
但明千绫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神志有些不清的杜寻凝，到最后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事情。
结束的时候，明千绫有些茫然地看着床顶，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杜寻凝却死死抱住她，好像小孩子一样。
明千绫略略侧过头去看她，看见她雪白的头发和自己漆黑的长发缠绕在一起。
明千绫感觉自己的脖子慢慢湿了。
是杜寻凝哭了。
明千绫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场□□很不愉快，但明千绫依旧不认苛责。
她伸出手，慢慢抚摸着杜寻凝的头发。
杜寻凝的泪水打湿了明千绫的脖颈，让她觉得黏糊糊地有点不舒服。
她喃喃地说道：“师姐，我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然而，她没有等来杜寻凝的回应，杜寻凝显然听见了她的话，她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明千绫，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一般。
明千绫长长叹出一口气：“师姐，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能不能……相信我呢？”
杜寻凝默不作声。
明千绫又道：“师姐，你的锁链，拿出来吧。
杜寻凝闻言，这才慢慢抬起了头――她的眼睛，依然是金红色的。
明千绫朝着她伸出两只手，露出两段雪白的皓腕，她其实有些虚弱，但是还是对着杜寻凝露出一个笑容。
她说：“师姐，如果这样会让你觉得有些安慰的话，就把我锁起来吧，如果是你为我筑建一座囚笼，我会为了你甘愿被困终生。”
杜寻凝呆滞了。
她似乎花了好几秒钟才能够完全理解明千绫的意思，她的眼眸动了动，还泛着泪光的眼眸似乎点燃了火焰。
明千绫笑道：“来吧。”
杜寻凝愣了愣，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明千绫有些不解。
却见杜寻凝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血阵，明千绫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血咒，此咒语能够共享二人气运，但若是被施咒之人对施咒之人有所背叛，则要遭受九重劫火之刑。
她眼睁睁地看着空中流动的血液慢慢汇集成一条血色的锁链，攀上自己的手腕，最后“咔哒”一声，锁死了。
明千绫眼睫微动，她想，或许这样，杜寻凝才会得到一点安慰，却见杜寻凝慢慢凑了过来，将自己抱在怀里。
她听见杜寻凝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再也，不能逃离我的身边。”
………………………………
第84章 黄金缕（六）
明千绫度过了自己最浑浑噩噩的一段日子。
她长久被闷在这一处小院子，算得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日三餐都由那个小哑女送来；剩余的时间，明千绫就一个人对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发呆——然而；这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有时候是杜寻凝来；但杜寻凝来得时候还是少的，就算是来了，也是急匆匆同她做那种事情；便困顿得睡去——她好像总是很困，并且就是这几日，明千绫发现，杜寻凝来的频率越来越少了。
即使是来了，也只是一同用饭；有时候下人来禀报了什么事情，又急匆匆的走了。
明千绫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意识到，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又是沉闷的一日；崭新的一天；但是对于明千绫来说；却是与其他日子并无不同。
清晨，那个小哑女端来了热水供她洗脸，明千绫动作慢吞吞的，那哑女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明千绫忽然放下手中洗脸用的丝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哑女愣愣的，对于明千绫的问话似乎很是不解。
明千绫道：“我在问你的名字呢，你沾水写在桌子上——你会写字吗？”
那哑女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动手的，可脸上却似乎有些为难，明千绫便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无聊了，想要找个人解闷，你们魔尊日理万机，我很久不曾见过她了，也是无聊得很。”
那哑女看明千绫，似乎觉得她整日被关在这儿着实有些可怜，可是她又害怕自己同她太过于亲近惹得禾栾责罚她，整个人立在那儿，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明千绫一眼便将她看穿，于是笑道：“你在犹豫，害怕谁呢？禾栾吗？还是杜寻凝？没事儿的，你既知道我与魔尊的关系，那我定然是会为你说话的，禾栾当真不算什么，她不敢责罚你的，更不用害怕杜寻凝了。”
小哑女似乎想了想，觉得明千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上前手指在桌子上沾了水，飞快地写着：晴露。
“你叫晴露吗？”明千绫问道，“我叫做明千绫，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
晴露点点头，没想到的是，她看见晴露在桌子上继续写着：你是破魔仙姬。
明千绫：“……”
再见这个称号，还真是有点百感交集的感觉。
往日那些在天鹤门的日子又渐渐浮上心头。
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自己不再是曾经的自己，而杜寻凝，大概也不再是曾经的杜寻凝了。
明千绫笑道：“而今我已经不是破魔仙姬了，而且一丝灵力也没有了，便不要提了吧。”
她实在是不知道破魔仙姬这个称号为什么名头还能这么响亮，她不过是在清眉道人手下不情不愿地做过一些事情罢了。
晴露咬了咬嘴唇，手指便垂下了。
明千绫眼珠一转，问道：“最近很少见到你们尊主，是不是你们魔宫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杜寻凝这些年来招惹了什么人，毕竟东方修真界对于魔修是什么态度她也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之前那些名门正派还被魔修侵入，必然是对魔修们恨之入骨的。
晴露摇摇头，又点点头。
明千绫不解，却见晴露又写道：天上出了一个大窟窿。
大窟窿？
天上？
这是什么意思？
明千绫完全不懂了。
晴露写道：“魔宫上面的天，有一个好大的窟窿，还会掉火石”。
明千绫：“……”
完全不懂，天上有个窟窿是什么意思？还掉火石？
这让她想到了女娲补天，难道天破了一个大口子？可是天空又不是一块布，怎么会破？
事实证明，明千绫真的太过天真了。
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修真界，更是一本小说。
明千绫与晴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晴露的手都不灵光了，明千绫便让晴露出去，可话还没有出口，外头就传来一个声音。
“晴露！晴露！”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明千绫没有听过，于是去看晴露。
晴露在桌上匆匆写着：八宫宫主。
便连忙跑出去，明千绫便听见那八宫宫主说道：“晴露，我奉魔尊之命带明小姐离开，你也离开吧。”
晴露似乎是比划了什么，八宫宫主又说：“东边那些人追来了。”
东边那些人？难道是东边修真界那些道修？
明千绫连忙走出门去，可是没能够走多久，她就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拉了回去，她无奈地看着手上的锁链，正是它牢牢将自己禁锢在这个房间里面，恰在此时，从外头进来一个女子，她一身黑色短装，是明千绫从未见过的式样，但却并不暴露，想来她就是魔宫第八宫的宫主。
这个八宫宫主取来一把金色的钥匙，将她的锁链打开，对她说道：“明小姐，事态紧急，请你跟我离开这里。”
明千绫道：“你是谁？还有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东边的人？莫非是东边的法修？”
“不错，”八宫宫主有点气愤道：“不过是趁火打劫来了，放心，其他宫主们可以应对的——我是魔宫第八宫宫主，你可以叫我嫏嬛。”
“那你们魔尊呢？”
“魔尊自然是去迎战去了，明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她。”
明千绫皱眉，心却是没有被冲动所蒙蔽，她知道自己现在毫无灵力，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给杜寻凝拖后腿，可是，假若就这样让她一个人逃走，叫她如何甘心？
嫏嬛见她迟疑，索性一把拉住她，道声：“失礼了，明小姐。”
明千绫被她一带，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同嫏嬛一起踩在一只小小的仙鹤身上。
原来魔修也是会驭鹤之术的，想来都觉得有些怪异。
二人一同离开这间屋子，明千绫许久都没有见过外头的光景，一出来，还觉着有些新鲜，可细细一看，却见四周狼藉一片，刚踏出院子，就听嫏嬛叫声“小心”便见无数金红色的火团从天空砸了下来。
明千绫瞠目结舌，嫏嬛撑起一把红色小伞将二人遮住，用以抵挡那金红色的流火。
明千绫失声问：“这是什么？”
嫏嬛苦笑道：“你抬头仔细看。”
明千绫一抬头，自己也愣住了，竟久久不能言语。
她终于知道晴露说的“天上一个大窟窿”是什么意思了，只见灰蓝色的天空之上，凭空露出一团黑蓝色的漩涡，漩涡之中似乎有星光点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撕破一块，露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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