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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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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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听孙凌老前辈主动请缨,其实是喜上心头,这孙凌的武功,当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有他参与防卫,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紧急时刻,自己心中还确实踏实了不少。

    尤其是给赵容充当打手的江何的武功,苏秦本人没有亲自见识过,目前只是听说而已,但是其声势已十分嚇人。苏秦惟恐自己应付不来江何的出击,今晚还有一场凶险无比的宴会要去参加,会场之上还不容有闪失,当然有孙凌在,局面会稳当得多。

    苏秦向孙凌再次鞠躬,说道:“既然孙老前辈抬爱于季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原本周绍在桃花园中承担警戒任务,今晚计划陪我参加一场宴会,那孙老前辈就仍然接过周绍的责任便好了。”

    孙凌听苏秦之语后,微微笑了一下,心想:“这些任务可真不是轻松的,这苏秦嘴上很客气,实际上给自己的任务一点儿都不少。尤其是晚上去参加什么宴会,一定是宴无好宴、席无常席。”

    但是孙凌对此也一点都不惧怕,他问苏秦道:“季子所说的宴会,就是齐国正卿田成今晚也要去参加的赵氏宗正赵容举办的晚宴吧?”

    苏秦听孙凌问起,惟恐他推脱不去,眼神紧张地注视着孙凌,小心地回答说:“正是那个宴会,各国使臣都会出席。宴会上有可能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孙老前辈镇场,我这心里也会踏实不少。”

    苏秦先是以恳切语气相求,接着也使出了小小的激将之法,他与孙凌打交道下来,看出了这位老前辈十分要强,不肯轻易服软。因此又道:“不过,如果孙老前辈实在不愿意涉险,我也不好强求于您。”

    孙凌听罢,岂是不明白苏秦的激将之意,但是他心高气傲,再加之孙凌另有它图,所以“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就是龙潭虎穴也没有吓倒我孙凌,更何况是一个赵国的宴会。季子放心,你出发时告诉我一声就是了,老夫定当相随而去。”
………………………………

第636章 如出一辙

    苏秦说动了孙凌,满意地与他辞别,然后一刻不停地接着又奔丞相府去了。此时,天色已经到了晌午,他估摸着肥义已经查清了江何和白雍两件案子的详情,要听他报告一下进展。

    苏秦到了相府,刚刚在相府的大堂之上坐下来,从门外就传来了禀报之声,亲随校卒报告:“丞相,令史肥义求见。”

    苏秦在堂上应了一声:“即刻让肥令史进见。”话音刚落,肥义急匆匆地从门外急趋了进来。他怀中抱着两大卷简册,进来之后,将简册放在一旁,跪地简略地行了一礼。

    苏秦向肥义摆了摆手,又指着身旁的座席,说道:“肥令史免礼,有什么情况速速报来吧。”

    肥义收拾起了简册,又把它们抱着,坐在了苏秦的身边。他说道:“丞相容禀,果然那江何和白雍两人的案件有很多蹊跷之处。”

    苏秦“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蹊跷,肥令史请讲。”

    肥义打开了其中的一卷简册,摊开在了面前的几案之上,说道:“我们先来看看这江何的案子。他当年被判问斩之刑,只因尚未到秋天杀人之时,故而押在大牢中候斩,但是却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乱刀砍成血肉模糊,因此问斩之事便不了了之。”

    苏秦听罢,轻轻拍了一下几案,说道:“果真确有其事啊,看来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邯郸城的令丞有失察之责。他不加细细追究,没有好好地辨认,便结了案,是何道理!”

    肥义冲着苏秦点头,颇为神秘地问苏秦:“丞相你猜,当年负责此案的邯郸城令丞是哪一位?”

    苏秦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现在任职为宗正的赵容吧。”

    肥义“啊”了一声,他惊奇于苏秦一下子就猜到了结果,他哪里知道此前苏秦已经从牛三所述的当年案情中,隐约地猜到了赵容暗中做手脚。

    肥义答道:“丞相所猜,毫无差错,正是赵容本人当年亲自审理邯郸城发生的这起命案,从审查、判刑直到最后的结案,全部是经由他的手操办。”

    肥义指着卷宗中的字迹,向苏秦展示,言道:“丞相你看,这里到处都有赵容本人的签字画押。”

    苏秦向肥义的方向略微侧了一下身子,看到了赵容龙飞凤舞的字迹,他说道:“嗯,我明白了。他十年前草草地了断了此案,一手遮天,瞒天过海,看似囚徒江何在狱中意外暴毙,其实被他偷偷放跑或处理掉了。”

    肥义点着头,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否则,没必要这么快地结案,分明是想要迅速地了结此案,消除人们的猜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那江何出身于一个小商户之家,要说是贿赂赵容,他们也拿不出让赵容看得上眼的钱财呀?”

    肥义问苏秦背后的缘由,苏秦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简略地说道:“我们且不管赵容的意图了,反正他不是出于好心才放人的就是了。”

    苏秦指着肥义面前另外一卷简册,说道:“那一卷之中大概有关于白雍一案的记录吧,其中又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

    肥义解开了卷册外捆扎着竹简的牛皮绳,一边打开简册,一边向苏秦说道:“这白雍的案子,本来是我亲自审理的,当时判了他为杀人未遂,罪不至死,黥为城旦,做邯郸城苦役。谁知一年之后,他也突然暴毙在牢狱之中。”

    肥义指着简册上的记载文字,对苏秦说道:“最为令人费解的是,他的死亡的状况和江何一模一样,都是被不明身份的人乱刀砍死,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的真正面目。因为他也判押服刑,归属邯郸城狱管辖,所以也没有再向丞相府汇报。”

    苏秦听出来肥义大概是因没有关注和追究白雍的死因,因此而有些不安,他安慰肥义道:“白雍冒死,一定也与赵容有关,他当过邯郸城的令丞,自然是与邯郸城狱的吏卒有交情的,如果他要处心积虑地放跑白雍,丞相府如何能知情呢?”

    肥义松了一口气,他说道:“从江河和白雍二人离奇死亡的情状来判断,这分明就是一出戏反复地上演了两回,前后操纵者就是一个人,查来查去,还是赵容的嫌疑最大。”

    苏秦不住地颔首,说道:“宗正赵容看起来清廉,但是背地里却有狼子野心,暗中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

    肥义也从好友赵雍那里得知就在今晚赵容要举行欢迎各国使臣的宴会,他不由得心中着急起来,向苏秦建议道:“丞相你看,既然赵容如此险恶,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紧急向国君禀奏他犯下的罪行,取消了今晚的宴会呢?”

    苏秦坐在席上,仔细地想了想,回道:“此刻距离宴会开始尚且不足两个时辰,如果临时取消了宴会,恐怕让各国使臣起了疑心,对于赵国的声誉也是一个极大的影响,还是不要轻易取消为好。”

    苏秦接着叹息了一声,说道:“赵容是赵侯的弟弟,全邯郸的人都知道赵侯一向对于自己的弟弟十分袒护,如今我们尽管掌握了赵容的某些罪证,但是江何和白雍人在哪里?我们根本无从知晓,缺乏有力的人证。”

    “还有赵容徇私枉法的物证,也告阙如,没有确凿的令人信服的证据,像是赵容给邯郸城狱吏的书信和指令等等。仅凭咱们手中的这两个卷宗,很难说服赵侯,让相信他的弟弟是有罪之人的。”

    肥义听罢苏秦之语,也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灰心,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服气,说道:“尽管我们不能说服赵侯,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再让赵容为非作歹呀。”

    肥义此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赵雍,他可是今晚要替代赵侯前去参加宴会的人,如果赵容要加害于太子,在他的府邸里,派出江何和白雍两个精熟于暗杀之术的刺客,那太子的人身安全真可谓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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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心声(赠解说)

    肥义担心好友赵雍再遭不测,冲着苏秦再次跪拜磕头,长施一礼,恳求苏秦道:“肥义不才,没有察觉到白雍被放跑的内情,请求丞相日后责罚于我。然而,末吏也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丞相看在我多年劳苦于相府的薄面上,答应了我。”

    肥义长跪于地,苏秦没有料到,他急忙上前去搀扶肥义。口中也应答着肥义的请求,说道:“令史有话请讲,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你当做是自己人,我们的交情非同一般,你何必行此大礼呢?”

    肥义恳求道:“丞相你是知道的,赵侯的弟弟们被他宠坏了,一直阴谋篡位,从奉阳君赵成到宣阳君赵运,如今再到宗正赵容,他们一直对于赵侯立儿子赵雍为太子心怀不满。因此,赵容今日在宴会上如果对太子赵雍下手,也是没有可能。”

    “我与太子赵雍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怎能坐视他陷于危险境地而不救。如今看来,能救太子的只有丞相一人。丞相是拥立赵雍为太子的出谋之人,又是太子的姨丈,您不能坐视赵容行凶呀!”

    苏秦扶着肥义坐好,说道:“你且宽心,不要着急,我岂能坐视宴会上发生血案而不制止呢?那样一来,太子被刺,赵国震恐,合纵大会焉能开得下去?”

    肥义刚才请求苏秦时,动了真情,眼眶中眼泪都转出来了,听到苏秦不会袖手旁观,他破涕一笑,说道:“有丞相的这个承诺,末吏我就一百个放心了,丞相计谋过人,又精熟于武艺,一定能保护好太子的。”

    肥义想起了自己听说的太子赵雍和上大夫赵希结伙起来,在赵侯面前进苏秦谗言的传闻,他也为太子感到一丝害臊。肥义劝解苏秦道:“我听说太子前几日在赵侯面前说了苏丞相的坏话,实属不该。不过,请丞相相信,太子只是一时听信了赵希的鼓动,他从心里还是不仇视丞相你的。”

    苏秦听到肥义替太子求情,他心想:“这肥义与赵雍还真是有很深的感情,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俩正是相随一起,假意袭击自己,想要试探自己的虚实。那时看起来,他们之间就是那么地亲密无间。”

    苏秦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岂是那么器量狭小的人啊,我们终归有一天会老去,退出这个舞台,你们才是明天的主人。我惟愿你和太子能同心协力,对赵国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让赵国崛起于天下,成为与秦国平起平坐的大国。”

    苏秦无奈地说道:“太子赵雍不知因为何故,总是对我有很多的不满,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姑且把他这些举动,看做是年青人不服气于他们的上一代,总想自己登上舞台,跃跃欲试一番,故而对我们这些挡在他面前的人心存叛逆吧。”

    肥义不住地点头,他看起来很是赞同苏秦的分析,但是苏秦自己很难想透肥义这下一代人的确切想法。他对于肥义寄予厚望,因此想借此机会想和他多说几句。

    苏秦又道:“然而,一国之政不是谁说改变,立即就能改变的,总有一个承续的过程,如果太子赵雍哪一天即位,他所接续的也是上一代的政策和国力,有了这个基础才能进行新的变革。”

    “聪明的年青人总是能学会怎么样和上一代的人打交道,接续他们的事业,然后又有新的发展,而莽撞的年青人则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浑然不顾前人所为,也不想学会与他们打交道,为政者必败,为人者必误。”

    肥义感觉苏秦的话是在说太子,也在给自己一个谆谆告诫,他细细一想,也觉得太子赵雍有些气盛一时,不够冷静,因此也暗下决心,将来要提醒和纠正太子的不足。

    肥义说道:“我理解苏丞相的苦心。我觉得苏丞相的用意,是要通过赵国支持合纵联盟,为赵国创建一个和平的环境,然后才能专注于国内的政治变革,从而大大地提振国力。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

    苏秦开心地微笑一下,说道:“知我者,肥义也。你不愧是你们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对我为赵国制定的谋略理解透彻。但愿将来你能和太子讲明白了这个道理。”

    “同时,你也适当地劝说一下太子,为政不可操之过急,即便是决意要变革,也要千方百计地争取包括上一代人的支持,如此则上下同心,其利断金,变革方能更加彻底和全面。”

    肥义听得十分地入神,他不自觉地取下了别在腰间的刻刀,并取过了几案上的一片空白竹简,要把苏秦话中的精义和要点写在竹简之上。

    苏秦看到了肥义的动作,心中十分地欣慰,他说道:“你放心吧,今晚的宴会我一定会全力保护太子,我也知道赵容不弑杀太子,决不肯善罢甘休。现在我调查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一点,但是我不会让他得手的。”

    苏秦斩钉截铁地说道:“有我苏秦在,就没人能在今晚宴会之上伤及太子,如果太子有了不测,我苏秦也决计不会活着离开宴会!”

    苏秦的心意深深地感动肥义,他是苏秦一手提拔起来的,跟随苏秦多年,见证了苏秦在赵国的所作所为,肥义深知苏秦即便是饱受世人的争议,但是对赵国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感怀颇深的肥义竟然都再次流出了眼泪,他略带哽咽地说道:“丞相之心,日月可鉴。我一定会把今日丞相的承诺告诉太子,让他体察到您的一片苦心和恩情。”

    苏秦却轻轻地摆了摆手,嘱咐肥义道:“你有心替我在太子面前美言,我很是感激。但是,人都有各自的造化和时运,太子急迫地改变赵国内政的职志决定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理解我的想法,你就不必再向他进言,那样会引起太子对你的猜疑。这又是何苦呢?”

    苏秦顿了一顿,又道:“花无百日红,宴无不散时。合纵大会结束后,我也该考虑我的退路。”

    肥义听出了苏秦话中萌生出一丝急流勇退的意思,他心想:“苏丞相为什么在这合纵大会即将举行,他马上就要以六国之相的身份登上合纵联盟主持人的位置,处在人生最辉煌的顶点时刻,反而萌生出了这种想法呢?”

    肥义不解,向苏秦道:“丞相说笑了,你怎么会说退就退的呢?赵国这里还有一大摊子政事等着您来处理呢。”

    苏秦温和地看了肥义一眼,说道:“赵国离开我,照样运转自如,没有了张屠户,不至于就吃带毛的猪。我师父鬼谷先生曾提点过:思进取时,也思退路,方是人生长久之计。你性格很顽强,是优点,但是却又不利于躲避危险之境,切记我今天所讲的最后这一点。”

    肥义略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听下了。”但是,苏秦看他的对此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还是觉得他未必听懂了最后这一条,

    苏秦心想:“肥义如果将来陷入政变的泥淖之中,绝难脱身自保!”可是,要肥义此刻就明白这个道理,显然又不是他这个年纪,以及他的固有的忠义又略显顽固性格说能理解的。

    苏秦心中暗自再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觉得人各自有运命与遭遇,任何事经历过才知其中的滋味,有些话不到一定的境界听了也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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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赵雍即后来的赵武灵王,推动赵国胡服骑射,肥义为相。赵武灵王亲自送胡人服装给自己的叔叔穿,邀他上朝。经过了几番激烈地辩论,后来在赵武灵王铁血推动下,胡服骑射才告成功。他说:“虽举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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