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被分配做了曼陀的侍卫长,尽管也算是一个小官,但是遇到了曼陀这样脾气古怪的将军,也真令他感到难熬。
曼陀对手下一再打骂,他更是受尽凌辱,但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清醒的认知,已经形成了习惯,所以竟然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侍卫长见曼陀驾到,他就躬身到了曼陀的马镫下,曼陀踩着他的后背下了马,可是曼陀下马后,立即就找出弯刀来,照着侍卫长劈砍了过来。侍卫长早先一步发觉了曼陀的怒气冲冲,幸亏他有所防备,在曼陀下马后,故意离开他一定的距离。
当曼陀的弯刀劈杀过来的时候,侍卫长急忙下意识地向后躲避了一下,他口中哀求道:“将军息怒,小人一直忠心耿耿地服侍将军,万望将军开恩,饶恕小人的过错。”
曼陀嘴里骂道:“你以为你是从单于王庭出来的侍从,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日为奴,终身低贱。我今天非把你这个狗眼看人的贱人宰了不可。”
侍卫长也惜命,他寄望于曼陀能消除了火气,绕过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曼陀举弯刀来劈杀,他赶忙躲开。但是终究还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完全闪开,被曼陀给一刀劈中了臂膀,当时半支膀子就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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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各有打法
侍卫长吱呀乱叫,又哭泣又哀求,但是曼陀却不肯罢休,他接着又举起了弯刀,要继续劈砍侍卫长。
侍卫长不想等死,他绕着曼陀的战马躲避着,曼陀就在他的后面追赶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躲地绕弯跑。不过,侍卫长终究是被砍中了臂膀,血流不止,而且疼痛难忍,他跑了三圈就跑不动了,脚步慢了下来。
此时,曼陀却仍然精神头十足,他一点放过侍卫长的意思都没有。侍卫长心如死灰,认定自己是难逃一劫,他几乎已经放弃了生还的打算了。
可是,世事难料,就在这个时刻,石弘率领着秦军的先锋部队杀到了中军大帐。曼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给吸引住了注意力,他没顾上给侍卫长补上一刀,那个侍卫长捡回了一条小命。
曼陀发现有一大队人马向着自己冲杀过来,他心知不妙,预感到这绝不是好事。刚才他同样从张仪的眼睛中看到了杀气,还正想着是否明日一早就动身离开这是非之地,赶回到林胡部落的领地。
猛然看到了一阵尘土飞扬起来,有人来势汹汹,曼陀哪敢再回中军大帐,他庆幸自己身上的甲胄未解,战马的鞍鞯未卸,因此他一个箭步跨到了战马的马镫前,左脚一踏马镫,飞身又上了战马。
曼陀向自己的手下众侍卫们喊道:“快去通知全军,有一股敌人前来偷袭我军,命所有的将士,马上出来迎敌。”
曼陀脾气暴躁,但是头脑却很灵活,他从张仪作为一个堂堂秦国的丞相,竟然出手去救一个传令的小兵,就已经看出张仪对于自己的不满,那时起,就对张仪有了很深的戒心。
曼陀仗着自己胡族的身份,对张仪的愤怒满不在乎,觉得我即便是得罪你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追到草原上咬我一口啊!
但从曼陀产生戒心的那一刻起,他就隐隐预感到张仪有对自己率领的狼骑军下手的可能,毕竟秦国人与胡族人之间也有很深的成见。这次合作的失利,以及种种的不愉快,与此不无关系。
曼陀看到自己的营地中冲进来了其他部队,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秦国或者是魏国这些中原诸侯的部队,他也勃然大怒,心想:“该来的终归回来,是我们算总账的时刻了。”
曼陀上了战马,手握弯刀,也冲着来人冲杀了过来,在微明的光线中,他看到领头的敌军将领,是一位膀大腰圆的将军,手中提起一支黑乎乎的长枪。这个人曼陀曾留意过,他认出来人是秦军中的一员猛将。
石弘也发现了曼陀的身影,他见曼陀竟然迎面而来,高喊一声:“你就是那个羞辱我们秦军的野人曼陀吧,今天我就要会一会你,看看你们林胡人究竟是不是天下无敌。”
石弘的喊叫声是中原话,曼陀哪里能听得明白,他并不搭话,纵马向前,手中的弯刀照着石弘的战马就是一刀。
曼陀的骑术十分精湛,而且使刀的目标十分诡异,石弘本以为曼陀要与自己刀枪相拼,走上一个回合,他哪里能想到,曼陀竟然首先是冲着自己骑乘的战马来了一刀。
石弘手中的镔铁长枪一招横扫千军,照着曼陀的脑袋就扫击了过去,他之所以第一招就使用了猛击的枪法,还是因为听说过林胡人的骑术十分了得,想要以此横扫的枪势,带扫一片,令曼陀躲无可躲。
而曼陀却在接近石弘的时候,身体猛地向下一翻,他整个的人就藏身在了马的左侧,与战马的腹部齐平。而就在两马错镫的时候,他手中的弯刀已经劈向了石弘骑乘战马的头部。
这一劈格外地诡异,石弘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并没有丝毫的格挡和防范。曼陀的弯刀在石弘的战马前光芒一闪,石弘的战马被惊得恢恢一叫,扬起脖子便躲。然而,曼陀本来就是直奔战马而去,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可怜的战马被弯刀给正劈中了右侧的马脸,眼睛被劈掉了半拉,弯刀顺着马脸下去,连马的右耳朵都给完整地削去。
石弘的战马惊厥,猛地抬起了前蹄,痛得马身翻滚起来。战马失去了控制,骑在战马身上的人哪里能控制得住,石弘努力想要平衡住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就被暴跳如雷的战马给掀翻了下去。
失去了控制的战马像风一般朝着前方胡乱奔跑而去,石弘狼狈不堪地一屁墩倒在地上,这下把他摔得实在够狠,连站起身都需咬着牙忍着疼痛。幸亏被战马掀下来时,镔铁长枪还在手中,这算是惟一的安慰。
石弘气得大骂道:“你老母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打便人与人对着打,凭什么暗算我的战马?”
那边曼陀已经娴熟地再次将他自己的马带了回来,他听到了石弘的骂语,看到了他狼狈不堪的熊样,觉得很是解气。可是,曼陀根本听不懂石弘在讲些什么。
而且石弘哪里想过,曼陀本是一个林胡人,林胡人作战与中原人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哪里管什么人与人对打!在曼陀看来,这打仗的时候,偷袭对方的战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石弘很难接受而已。
曼陀将战马调转过来,手中平举着弯刀,一带马镫,胯下战马会意,带着劲风,朝着刚刚起身的石弘就冲杀了过来。曼陀的弯刀一动不动,但是却隐藏着多种可能的变化,或挑,或刺,或砍,十分凶险。
石弘从刚才的第一个回合之中,就看出了曼陀的武艺不凡,而且招式毒辣,他岂敢掉以轻心。石弘继续装出愤怒的表情,怒骂着曼陀:“你老母的能不能下马来,与你老祖我拼杀一回,别仗着你们林胡人的那点马身上的小伎俩,就暗算于我。”
他也不管曼陀能不能听懂,就那么骂个不停,石弘其实心中像明镜儿似的,他深知自己在第一个回合中吃了大亏,现在显出点狼狈和愤怒,更能迷惑敌人。
而在石弘的内心中,他格外小心地观察着曼陀出刀的招式和方位。曼陀骑着快马,冲锋到石弘身侧时,手中的弯刀一招游龙戏水,冲着石弘的脖子斜刺了过来。
曼陀对自己的这一击很有信心,他这一招是赖以在林胡扬名立万的看家本领,既快速,又诡异,看似劈斩下来,实则在中途变化为点刺,令人猝不及防。
石弘漫不经心地还在骂骂咧咧的,曼陀明知道他是在出口伤人,但是反而喜在心间,因为石弘看起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光顾着骂人,而疏于防守。
石弘长着一副络腮胡子,拉拉碴碴的,看似很粗犷的样子,大概不会细心到觉察出曼陀弯刀招式中的细微变化。他头上的铁盔也在刚才那一摔中掉落在地上,来不及捡起来重新戴上,失去了对身体最重要的头部和颈部的保护。
曼陀心想:“我叫你骂,只怕是片刻之后,你骂人的那张嘴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吧。”他狠狠地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将弯刀凌空劈下。
曼陀的弯刀在中途正要变劈为刺之时,还没有将招式的变化使出来,就在这个工夫,石弘已经先发之人,他手中的镔铁长枪突然间势若奔雷地伸展出去,照着曼陀的小肚子就捅了过去。
石弘的长枪优势在于兵器比曼陀的弯刀要长很多,曼陀骑在战马上,而石弘没有战马可骑,他就以长枪的优势弥补自己的劣势,率先以长枪攻击曼陀所必救的部位。
可惜的是石弘的长枪毕竟还是够不着曼陀的头部,所以他也使出了稍显不入流的攻击部位,直取曼陀的小肚子和两腿之间的要害。
曼陀见到石弘的出招,惊得头皮发麻,心想:“这个粗人竟然如此,他刚才还不是松松垮垮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会使出这么快速的一击?”
曼陀哪里会想到,石弘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是真正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武夫,他岂会不顾一切地徒逞口舌之快,而忘记了自身的防护与对敌作战?
这第二个回合的较量中,曼陀明显是受到了石弘的迷惑,放松了警觉,认为石弘十分地容易拿下,所以才把招式使老,想要一击之下解决战斗。
曼陀也为自己的疏忽付出很大的代价,他战马往前冲,石弘的长枪更是方便直取他的下腹部要害,曼陀大惊失色,他急忙将弯刀撤回,封挡石弘的长枪。
可是石弘臂力强劲,他的镔铁长枪不是那么容易封挡出去的,弯刀与长枪相比,也轻了很多,恰恰石弘的长枪又是浑身镔铁锻造,不似一般的缨枪,为了省劲儿,装的是硬木枪柄。
这弯刀磕荡在镔铁长枪之上,一阵火星乱溅,但是却并没有把长枪给彻底地挡开。石弘趁着长枪冲击的势头,把枪尖依旧向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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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急中生智
只见曼陀本人依靠着弯刀的格挡,躲开了长枪的袭击,然而他的坐骑就没那么幸运。这一枪下去,正中曼陀坐骑的肩胛骨。一枪便把战马给击成了重伤,曼陀的战马也受了惊,它惨痛地嘶鸣,狂尥蹶子,陷入了癫狂之中。
即便曼陀骑术再精湛,他也控制不了癫狂中的战马,同样从马身上给掀翻了下来。只不过曼陀也许是从小学习骑马时,习惯了被摔下马,很有经验,这次从暴跳的马上摔下来,竟然还能稳稳地站住了。
曼陀为自己的失误后悔得要命,他如果不那么轻敌,冒险突兀地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不至于被石弘如法炮制地将他也给打下马来。离开了战马的曼陀,就不再是那条自如的游龙。
石弘觑见曼陀落地,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照着曼陀的脑袋就是一枪。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曼陀给砸死,仗着自己的枪沉势猛,发力猛攻。
曼陀惊见石弘怒目而视、改枪为槊、猛砸猛打、气势逼人,感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曼陀取了一个躲避的战术,他远远地后退了几步,令石弘的铁槊落了空。
石弘却趁势而上,他一点儿地不给曼陀喘息的机会,又改砸为刺,长臂一展,铁枪顺势横出,直奔曼陀的咽喉要道而来。
曼陀吃了上次以弯刀磕碰铁枪的兵刃之亏,他再也不敢用弯刀来格挡,所以一躲再躲,一闪再闪。
石弘一口气击出了连续的劈、击、挑、撩、刺等五个招式,招招不离曼陀的身体半尺,曼陀被他给压制得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石弘见曼陀处于劣势,心中欣喜,想着继续抢得的先机和优势,持续给曼陀以压迫,最终将他给累得趴下,也就好收拾了。因此,他一枪紧似一枪,连环出击,绝不手软。
那曼陀也看出了石弘的心思,所以也苦思脱困之计。就在石弘一枪使尽,改换招式的空当,曼陀从袖口滑出了一支短刀,这支短刀是林胡部落人人都放在身边,用它来随时割肉吃的,也算是他的食具。
曼陀情急之下,干脆就把这支短刀也利用了起来,拿出了吃饭的家伙什儿。曼陀手臂一扬,趁石弘不备,短刀快若流星,直奔着石弘的脑袋而来。
此时天光已暗,石弘看不清曼陀的小动作,再加之他一心强攻,哪里会留心对方的暗算。曼陀短刀快出,而石弘没有及时发觉,等到他觉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之时,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
石弘凭着下意识的反应,将脑袋一偏,短刀刮过了他的右侧脸部,差之在毫厘之间。可是,他的耳朵却没有那么幸运,被锋利无比的短刀齐刷刷地削掉了半边。石弘顿时疼得呜哇乱叫。
他高声骂道:“好你一个小人,暗算于人。亏你还是堂堂的林胡左贤王,指挥狼骑军的主将,原来却是这么下作的懦夫。”
石弘痛骂,但是曼陀却听而不闻。他见自己短刀偷袭得手,趁机就反过手来,弯刀照着石弘持枪的右臂削了过来。
石弘匆忙地将长枪交到了左手,连连后退了五步。曼陀却欺身而上,弯刀直取石弘的左臂。他也如石弘一样,一旦抢得了先手,那就招招攻取石弘的必救之处,绝不轻易丧失掉了可贵的机会。
石弘左、右双臂接连被曼陀弯刀攻击,急着将长枪拿稳,但是却展不开攻势,他接连倒换着持枪的手,又连连后退,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守护之中。
然而,石弘也大胆地猜测了一下,他觉得曼陀持续攻击自己的手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个结果,他一定不肯持久下去。一旦曼陀有所变招,他就有机会翻身。
因此,看似粗声大气、鲁莽野性的石弘,此时却变得很有耐心,他耐心地与曼陀周旋,招式忙而不乱。
果然,曼陀在连攻了五、六个回合之后,他决定改变压制石弘长枪为直取石弘的咽喉要害。曼陀比石弘更为急切,只因他的狼骑军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秦军分割包围,现在正是最需要他来指挥脱困的时候,他怎么能与眼前这个“莽夫”纠缠不休?
曼陀的弯刀直劈石弘的右臂,石弘后退躲闪,然而曼陀这一次真正的目标并非石弘的胳膊,而是他的头颅,他顺势揉身而进,弯刀冲着石弘的咽喉直刺了过来。
石弘也正等着他的变招,他发觉曼陀要改劈为刺,持枪的右手冒险没有撤开,而是持枪回挡,直压曼陀的弯刀。
这一次枪与刀在半空中叮铃一声撞在了一起,火星再起,只是曼陀的弯刀被长枪压住了攻势,斜斜地挡开了这一刺。
石弘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根本不会再给曼陀重振旗鼓的时间,长枪趁势一挑,冲着曼陀的腹部而来。曼陀见势不妙,他闪避在一旁。
曼陀本来占据的优势尽失,他一击之下,不能得手,却也不愿再与石弘缠斗了下去。趁着躲闪的力道,曼陀斜刺里冲了出去,要远远离开石弘。
石弘也没想到曼陀不敢再战,他骂道:“你果然是个懦夫,再来与尔公一战呀。落荒而逃,像是条丧家之犬。”
曼陀一心一意地要躲开石弘,他心想:“我需要抓紧时间找到部下,指挥他们突围,如果能赢得喘息之机,以秦军的实力,想要将我们困杀在晋阳城下,也绝没那么容易。”
石弘岂能坐视曼陀逃走,他一挺长枪,不离曼陀的后心,照着他就追刺了过去。曼陀撒开了双腿,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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