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表姐一同坐在栏杆上的杜宛宛一下子笑出了声,“容大小姐殿试那会可是姐妹情深得紧,怎么这会倒是要妹妹长记性了?这有些人哪……”
杜若兰冷眼看着,也不阻拦杜宛宛,任由她说去,姐妹情深?呵,高门大户从来就没有什么姐妹情!
她跟杜宛宛不正是这样?杜宛宛只是她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与一颗棋子还谈什么亲情?看的多了,也是见怪不怪了。
容明珠脸色微青,这两人到底是何意?处处讥讽于她,若不是顾着她们身份比她高贵,她早就反击回去了,还需处处忍气吞声么。
身份,又是身份!
“我这妹妹从小性子鲁莽,若是不受些处罚拘拘她,我不帮她,也是为她好。”
潘盈眉不屑哂笑,这容明珠浑身上下都透着虚伪,假情假意的真恶心人。
“我听了却是想呕吐。”这般想她便这般说了,不遮不掩的。
容明珠一口牙几欲咬碎!
杜若兰听着几个人唇枪舌战,没了兴趣再待下去,她该学着沐芳仪早早离开才是,没脑子好,说明她的阻力不算太大,她如今大致知道几个人性子如何了。
“宛宛走罢。”杜若兰起身便走。
潘盈眉嫌恶得挥挥手,“再待下去恐怕会用不下膳。”
“是呀,潘小姐我们快走。”为了讨好潘盈眉,得罪区区一个庶出的小姐又有何妨呢?
容明珠恼得想撕烂两个人的嘴脸,叫她们一张张嘴贱乱讲,看不起她,盯着潘盈眉袅袅婷婷的背影眼里冒出了丝丝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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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温情(一)
容芷与李顺棋却是没有理会那些秀女的冷嘲热讽的,她们爱嚼舌根便嚼去,嘴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堵上不成?
走开了,离得远了什么议论也是听不到。
好不容易将水提到水缸旁,就看到崔嬷嬷站在不远处,容芷心下了然,谭尚仪果然是不允她们有任何偷懒的可能。
这崔嬷嬷是监督她们来了。
两木桶的水倒入水缸里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那水缸又高又大的,水只堪堪淹过了底儿。
容芷呆呆瞪着,恨不得将水缸瞪穿个洞才罢休。
这得来回多少次才能把两个大水缸打满水?容芷不由得就是抚了额,叹了气。
十四年来实在是太娇生惯养了些,顾氏稍稍重一些的东西是绝不许她拿的,完完全全是将她捧在掌上含在嘴里,加上她也是懒散惯了,倒不是吃不得苦,只不想自己活得太累,且身旁又有仆人婢女丫鬟围着,什么事只消动动嘴儿吩咐一声便是了,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惬意自在。
大抵名门闺秀都是这般金贵娇养的,李顺棋也同她一般无二,这一路走到前殿,她也是娇喘连连,冷汗布满了细白的额头。
这才拎水走了不算远的路程,就全身无力,肌肉酸痛不已,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主们动作可要快些,太阳已经下山,约莫是要错过晚膳了,不过小主们大可放心,谭尚仪有吩咐留膳,快些打完水也能快些用膳休息。”
崔嬷嬷看容芷一身脏污,哪里还有不懂的?之前看那成韵施跟着去了,想必又是起了争执罢。
可怜一个娇娇滴滴的女娃儿,受这般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幸而身旁还有个御史千金,想来也会多帮助一些的。
如今还帮着一同打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唯恐避之而不急了罢!
如此想着,怜惜之情浮现在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带了一点柔和。
容芷觉得莫名其妙,崔嬷嬷这是觉着她可怜了?
快些打完水?容芷微微跳眉,说得轻巧,你倒是来试试看?
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估计打完水之后她和李顺棋就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妹妹你还愣着做甚,听见崔嬷嬷的话没有?我们动作快些!”李顺棋轻推了站着不动的容芷,提着木桶照着原路折返了回去。
容芷只得跟了上去。
――――
亥时,钟萃宫陷入浓墨般的黑夜里。
容芷已经累极,整个人瘫软到床上,全身痛得是一动不能动。
回来匆匆忙忙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填饱肚子后便只想躺着了。
李顺棋倒还好一些,青黛在床头上放了软软的靠垫,此刻她正疲惫的斜倚在垫上。
她虽也累,至少不似容芷没了骨头一般,整个人没点仪态,再累也还是保持着该有的风范。
“小主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几个丫鬟伺候完二人洗簌用膳后,见两人躺的躺,斜倚的斜倚。
不由就是蹲在两人床边,仰着头,脸上齐齐带了着急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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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温情(二)
方才,几个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回来时狼狈疲惫的模样均是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容芷,更是让知书知礼大骇。
自家小姐极爱干净,怎会允许自己这般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小姐清洗干净,她们却更为惊讶的发现小姐右手破了皮流了血,整个手心没一块好皮,血糊糊的一片,光看着就已经是触目惊心了!
当下两人眼泪就是决了堤,“小主,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呀?这伤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的?肯定痛极了!”
容芷勉强睁开眼眸,扯唇一笑,“无事,被谭尚仪罚了。”
知书忙着找药,入宫前根本没料到这种情况,不知带了药膏没有?
李顺棋见知书焦急的翻箱倒柜得找药膏,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别找了,我这有药膏,青黛,快些拿过来。”
她倒没有容芷那般严重,只手给绳索磨破了掉皮,有些痛,上了药好多了。
知书知礼这样慌乱,她才想起容芷右手的情况来,不由暗恼自己竟是给忘记了。
忙接过青黛拿来的药膏就往容芷的床边走。
知礼正在轻轻的给容芷清洗伤口,拿着湿了温水拧干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手上的力道是控制得轻而又轻,生怕一不小心手重就弄痛了她。
饶是这样容芷也痛得嘶嘶抽气儿。
李顺棋近前,这才看到容芷血肉模糊得手心,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这般严重容芷先前却是吭都不吭一声,许是怕她太过担心罢,真是傻丫头!
知礼一边擦一边落泪,心疼得不得了。
“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小主还管着不让奴婢哭了?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知礼迫切的问道,似要追根究底了。
容芷无奈,刚刚避了一下这个话题,没想到知礼又绕了回来。
“小主为何不说?奴婢们担心死了!”知书也跪到床边,为容芷按摩着脚。
“打水,伤口是绳子磨的,水桶太重我提不稳就摔了。”
两婢女闻言更是哭的难以自制。
“小主,你何曾受过这等苦了?就是连针都没有拿过的,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若是夫人看到了不知该有多难过,就是奴婢也是心痛难当……”
“别哭了,再说了,我娘不是不知道么。”容芷觉着自己快被知书知礼的眼泪淹没了,忙不迭的安抚。
“知礼你且让开,我来为妹妹上药。”李顺棋瞧着知礼已经把伤口清理好,待知礼挪开,便蹲下来打开药膏挖了一些直直抹在伤口上。
“嘶――”容芷紧紧蹙着眉头,哪里想到李顺棋二话不说就把药膏往伤口上涂,痛得她眸中水光潋滟。
楚楚动人得紧。
“棋姐姐,你轻点……”
“如今倒是知道疼了?知道说了?之前为何不说?忍着自个默默承受,我还道你有多能耐,这就忍不住了?”李顺棋面上带了愠怒,眼角都没给容芷。
嘴上虽还是狠狠在数落,手上的动作却放得很是轻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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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温情(三)
“青黛粉黛,你们去寻了我那件白色的衣裙,剪成条状拿过来。”李顺棋回头朝着青黛粉黛吩咐了一句。
“小主,那白色裙子你是最喜爱的呀。”粉黛不乐意了,好好的裙子怎能说剪就剪呢?
旁人不知,她们可是知道小姐对那裙子的宝贝程度的。
“棋姐姐,不可。”容芷也是出声劝道,“白色的裙子我也是有的,尽可以寻来剪了去。”
李顺棋佯怒瞪了她一眼,柔声打断容芷的话,“如今你得听我的,粉黛你还不快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让你剪你便剪,我喜爱的东西多了去了,左右不差这一件。”
粉黛张口还欲再劝,青黛轻轻拉了粉黛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自家小姐性子温软善良,内心里总是有那么一股子倔。小姐意已决,她们只得顺了她的话,寻出来剪了拿给她,心里却心疼得不行,那真的是小姐最喜爱的裙子呀!
李顺棋是一点心疼可惜都没有,拿了白布便往容芷手上包扎而去,生怕不够似的愣是包了一层又一层,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是死物罢了,有何心疼的,怎么也比不上容芷的伤来的重要。
容芷将右手举到眼前,脸成了苦瓜状。
包得跟粽子似的,动动手指都困难。
“棋姐姐,我伤的是手心,不是手指,你怎么连我的手指都包扎起来了?这下我怎么拿东西?怕是筷子都拿不动了,如何用膳?”
李顺棋当没听到,拉过容芷的手又包扎了一圈。
“我不包得紧一些,万一你又磕了碰了怎么办?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用,你就这么受着吧,右手不能动,不是还有左手么?若不行,我便是喂你又如何?”
容芷顿时觉着自己是个瘫痪不能动的残废。天可怜见的,她容芷四肢健全好不好?
若是需要别人喂食,她真的可以寻了地缝钻进去了。
“棋姐姐,真的可以了,我绝不会再碰着伤口的,你饶了我好不好?”容芷可怜兮兮的眨巴着黑亮的星眸,满是讨好。
李顺棋瞧她乞怜的样儿,噗哧笑出了声,最后惩罚似的又绕了一圈,才彻底放过了她。
知书知礼反复轻轻为容芷揉着酸痛的身子,手法极是熟练,每一下的力道都恰到好处,缓和了容芷难受的身体。
许是太累了,在李顺棋的温柔细语与丫鬟的按摩中,容芷合上眼睛不消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你们都退下罢,动作轻一些,妹妹今天累到了极点,轻易不能发出声响吵醒了她。”发现容芷睡着,李顺棋为容芷掖好被子,侧头轻声对着几个人吩咐道。
几个人皆是点了头,收拾了东西静静的关门退下了。
李顺棋瞧着容芷安静美好的睡颜柔柔一笑,妹妹安心睡罢,明天就不痛了。
吹灭烛火,黑暗中李顺棋倏地一怔,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妹妹,你今儿头上戴的簪子怎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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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私会(一)
浓重的黑夜,只余下月亮的点点清辉,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夜色的遮掩下,一抹身影匆匆而行。
走过之处无半点生息,唯剩衣物掠过时杂草产生的窸窣声。
那身影极为小心翼翼,频频回首往后看去,好似生怕有人跟在后面发现自己的行踪。
待行至一处很是安静偏僻的地方,才停下细碎的步伐,转身扭头四处看了看,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怎么不在?
倏地,又一抹高大的黑影从高高的宫墙一跃而下,落地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可见此人武功是何等厉害!
那人落地后,紧跑几步便行到先前那人身后。
娇小的人儿似乎感觉到后面有人的气息压迫而来,瞪大眼睛,张开嘴就要惊呼出声,身体也忙不迭的要转过去。
未待发出任何声音嘴巴便被身后的人伸手捂住,身体也被紧紧纳入那人温热的怀抱里。
“嘘,别叫,是我。”身后高大的男人低沉的道。
被他拥抱着的人儿不正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女子听得是男人的熟悉的声音,快速点了点头,这才将眼里满满的惊惧压下去,紧绷的身躯也一下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软软的陷入男子的怀里。
男子松开了捂住女子嘴巴的手,从背后用力环着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脸更是深深埋入女子温软的肩窝,狠狠嗅着属于女子身上的馨香。
黑暗中瞧不见他的表情,但也可想象此时此刻必定是极为沉醉,不能自拔的。
“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不停的想……”
男子饱含深情,不可自抑的低喃随着温热的呼吸拂过女子莹润饱满的耳朵,让女子轻轻战栗的同时,也让女子彻底从惊悸中回过神儿,猛得转身使劲儿推开身后的男子。
男子猝不及防间被女子推开往后踉跄了几步,似乎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上一刻与她亲近地讲着情话,后一刻女子便受了惊一般将他推开几步之外。
“你别过来,别靠近我!”见男子又要迈步走近前来,女子慌乱的伸出食指指着他,低声喝斥他不许靠近自己半步。
男子闻言脚步略顿,微微一笑,竟是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好似只当女子是在与他打闹玩笑,很快便又抬腿迈了一步。
他的不听话彻底惹恼了女子,微微扬起的声音含了明显的怒气,“我说站住你没听到么?”
说话的同时她微微后撤了几步。
“好,我站住不动。”男子看清女子的动作不似作假,无奈摆手妥协,出声安抚,双脚停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找我何事?快说!”女子疾声询问道,目光不安的往四处打量,很是警惕。
“现下这般晚了,此地又偏僻阴暗,不会有人来的,你……”
“如今我得万事小心为上,我现在可是冒着极大的危险与你相见的,若是被人发现,后果如何你不会不知,时间不多,你还净说这些废话做甚!”女子很是不耐的打断男子的话,丝毫不给男子说话的机会。
男子高大的身躯一下子覆了上来,急迫的再次抱住女子,如铁般的双手死死箍着女子,不给她任何挣脱的可能。
果然女子挣脱无望后便放弃了,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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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私会(二)
“你可知我对你的日思夜梦,睁眼闭眼全都是你,你呢,可有想我?”
女子却是冷笑出声,“休要再说这等胡话,你这样苦苦纠缠只会害了你我性命!先前我已经讲的很明白了,一刀两断,你如今却是要反悔不成!”
“一刀两断我做不到!我是人,我有心,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是,我是反悔了,难道你忘了你……”男子低沉的声音带了分明的痛苦,箍着女子的双手更加使力,勒得女子有些疼痛起来。
惊闻男子又说出那种话,当下顾不得腰间疼痛,气怒得浑身微微打颤,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男子脸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男子即将要吐出来的话语。
“你给我闭嘴!再提那些个东西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你当真以为我狠不下心来?”女子火冒三丈的厉喝道,重新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推开了男子。
那男子被一巴掌打得愣在当场,轻易就让女子脱离了自己的怀抱。
“你怎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了莫大的不可置信。
“从前的你温婉纯真,打人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女子嗤了一声,觉得很是好笑,哈哈笑了出声,嘲讽的意思一下子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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