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还是很同情刘璋的,甚至因为他先后两次为不祸及百姓拒绝坚壁清野抗拒刘备而对他有些敬意,现在这样说他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不过现在为了招揽人才,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刘璋的骂名也不少,不在乎多这两句。
“自古得巴蜀者莫不是外力得之,挟强军之势以镇之,施公平之政以服之,方为得蜀之道。故在下以为,与其为安内而空耗气力,为何不先取易得之处?吴越之地天暖土沃,适于耕种,沃野之阔远胜益州,若患洪灾,当多发军民共兴水利变水患为灌溉船运之便,岂闻有因噎而废食者?中原亦多旱蝗之灾,蝗群一至颗粒无收,大旱为祸更甚,赤地千里,这些天灾岂为人力可制?自古以来天下英雄何曾因此而舍弃中原?”
刘启拿出以前追漂亮女生才有的最佳状态,口若悬河。
“而蛮夷少智趋利,宽政安抚,金银粮米诱之以利,虎贲之士示之以威,何愁夷人难服不为我用?互通婚嫁,授以礼仪儒道,假以时日夷民终为汉民,此患可根除矣!”
刘启舌灿莲花,连自己都有点晕了,站起身来挥臂指向东方:“有大江天堑阻隔中原群雄,民心思定,若得江东,士民定然趋之若鹜,安民屯粮,练兵整备,暗中结交荆益世族,来日兵精粮足时再图荆益,水陆并进里应外合,可一鼓而下!”
因学业之便,刘启能得到的信息远远多于只因三国演义或三国游戏而痴迷三国历史的普通人,所以对于这段历史的见解可谓头头是道。
刘启又乘兴把众多诸侯逐个点名,让刘洪听的震惊不已,益州的弊病刘洪何曾不知,只是隐藏在表面的安定之下,那些在富庶的蜀郡的奢豪的宅邸内整日只知夸夸其谈的官员们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十年后的事!也许根本用不了十年益州就会大乱,就在眼前代表外来势力和统治阶层的赵韪已经和代表本地势力的严氏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五年?三年?也许更短,谁知道他们还能按捺多久?刘启说的没错,与其将气力耗在毫无意义的内斗之中何不去他处寻一块新的天地?江东?如今天下恐怕只剩下这一块得天独厚的地方了!此子如此年纪就有如此韬略,眼光何其独到!刘洪感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自己也胸有远志,却无良主相投,如今已虚度三十三岁,错过眼前这少年人,此生恐怕再无机会一展抱负。
刘洪冲刘启深深一拜:“真奇才也!振翔昨夜所言不详,洪见君年少,心中见疑,故言语相试耳。今日闻君高见万分敬佩,洪愿弃了这小吏,同往江东助君一展宏图!”
刘启急忙连称“不敢”将刘洪扶了起来,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早乐开了花,能得到刘洪这知识分子的认可可谓是在这前途未卜的三国之旅迈出的坚实的一步,证明自己的切入点是正确的,刘洪的家族在当地很有势力,能将刘洪收为己用,对自己极为有益,而且武阳紧邻成都,说不定今后再图益州之时其族可为助力。
刘洪当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抛家舍业跟刘启跑到千里之外的吴越之地去,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武阳刘家从光武帝年间发迹崛起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在犍为郡可谓是树大根深,刘焉父子来益州后毫无根基,只有借助各郡县世族大家的势力才得以站稳脚跟,当然施政时肯定要给那些地方势力以高额回报。
武阳紧邻成都,刘家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为刘焉父子出力甚多,但获得的回报远远超过付出,不敢说权势滔天,也起码在犍为郡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刘洪家只是刘氏二百余年开枝散叶无数旁支中毫不起眼的小小一支,几十年未曾出过一个像样的人物,人丁不旺的刘洪家再过几十年可能会消失在族谱之中,而刘洪让家人重燃兴起的希望。
刘洪自幼聪颖好学,思敏善辩,二十一岁便任蜀郡郡丞,深受太守赏识,刘洪自己也是踌躇满志,可惜好景不长,刘洪受到刘氏嫡支族人嫉妒,几句谗言便成了利益交换的牺牲品,被远调益州边儿上的固陵郡,而固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赵韪是刘焉旧部,施政还是那一套,刘氏换成了严氏,刘洪的日子仍然举步维艰。
严通是严氏族长严湛的嫡长孙,读过几篇经史兵书,练过几天弓马武艺,理所当然的成了太守府中严氏的代表,而这厮嫉贤妒能,打压排挤所有比他能耐大的人,还有所有非严氏族中的人,太守府几乎成了严氏的外宅别院。
赵韪也很无奈,固陵是小郡,汉夷杂居,严氏的势力渗透到鱼复的每一个角落,几乎垄断了县内所有的商业和大半的农田,只要一个口信和些许金银,巴山中的夷人就会滋扰地方,所以郡中其他各县也对严氏敢怒不敢言,没有严氏的支持,全郡税赋连三分之一也收不回来。
赵韪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出身巴郡望族,旧主刘焉死后,是他极力联系刘焉旧臣拥立“温仁宽厚”的四子刘璋,有拥立之功,富庶仅次于蜀郡的巴郡太守之位本以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没想到被庞羲横刀夺爱,事后才得知貌似宽厚的刘璋听信谗言忌惮他们这些旧臣势大难制,所以将他们分散至益州各个边郡,远离成都。
且不论庞羲与刘璋有通家之好,赵韪自己本族就在巴郡,刘璋既起了疑心,就是让这太守之位空着也不会给他,可笑的是刘璋又怕诸多本是益州出身的旧臣太过寒心,都被放置在本族附近郡县,所以赵韪被借以具领军之才的理由打发到相邻巴郡的固陵来。
征讨刘表?他刘璋要是真有哪雄心壮志就只发兵三千?
更令赵韪气愤的是,他们这些旧臣当初来蜀为了立威打压当地人,结怨已深,势如水火,如今刘璋大力扶植益州各郡的当地势力得势后频频对旧臣借机发难,刘璋不但毫不顾及旧情,反而对那些没有见过世面暴发户甚为纵容。
不过赵韪哪还顾得了别人,虽然刘璋还是顾忌他身后的那偌大的家族,太守之位还算稳固,可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征讨荆州刘表,攻伐一年有余,战果寥寥他自己却损兵折将,建功不成反树强敌,甚至一度退到朐忍以避刘表的反击,幸好刘表也无心深入,两家才罢兵息战。之后赵韪索性就在朐忍安了家,至于真正的治所鱼复,赵韪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去几趟,每次回去见了严氏中人也大多是不欢而散,最好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想到严氏,赵韪的怒火就无法抑制,初时几年他也得到严氏的支持,迅速掌握郡内各县,税赋充足,政令通行,双方合作极为愉快。可没过多久就发现,严氏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且打着自己的名号横征暴敛,事情败露后,已傍上刘璋这座大山的严氏越发不把他这个太守放在眼里,态度也越来越恶劣,甚至听闻刘璋有以严氏族长严湛取代自己的念头。
悔不该不用手下心腹幕僚曾经所献的根除严氏之计,当初如能趁掌控兵权之际当机立断随便给严氏安个通敌的罪名,来个斩草除根先斩后奏,那时益州刚刚安定了没几年,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刘璋怎么会因为一个再无利用价值的家族而和几乎掌控两郡又手握兵权的自己翻脸?量他刘璋也没那胆子冒逼反自己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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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主之相
悔之晚矣,身边所有的亲信都慢慢被刘璋借故支开远离鱼复然后罢免,或是被严湛挤走,赵韪开始并未在意,和严氏亲密时甚至还烦他们频频劝谏,等发觉不妙时费劲手段再将他们召回身边,却发现于事无补,人心此物,散易聚难啊!
如今东州兵也已被严氏侵染多时,谁敢保证军中将领都和他一条心,话一出口说不定不出一晚就会传到严湛耳中,而且此次进山征讨黄巾余贼,严氏所募郡兵军容整齐,战力不差,很明显接受训练时日不短,恐怕严氏亦早有提防之心啊。
即便行险强行发难,以现在的兵力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不到最后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内斗一起,若不能速胜刘表定会借机进犯,丢城失地之罪如何担当的起,届时只怕族中人也只有舍弃自己推举他人以代之。
哎!
堂堂太守混的都如此凄惨,手下人怎能不心怀异志,刘洪从长史降为县令、县尉、主记(县长,一县的行政长官,万户以上的县称为令,万户以上的称为长;县尉和主记是县长或县令的佐官,县尉掌管军事、治安,主记掌管文书),一路波折就是赵韪一直妥协所致,在刘洪看来赵韪和刘璋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丝魄力,政治手段几乎幼稚到极点,早晚会被他人所图,所以一直表面应付差事,暗自苦侯明主出现。
他很欣赏高鸿,除了性格外无论哪一点高鸿都算的上是一员良将,若遇识人之主,高鸿纵不能独镇一方,领兵万人作个阵前先锋还是非常犀利的。看着高鸿饱受排挤,刘洪早就动了心思想找机会劝他和自己共投良主,没想到前日高鸿竟然反而来游说自己,他交口称赞的刘启果真有惊世之才吗?
初闻高鸿对益州局势的看法和扬州之策刘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相交多年的高鸿,粗通文墨的高鸿怎么可能有这样深远的见地,果然,谋划者另有其人,然而得知是刚过及冠之年的刘启后刘洪更加震惊,他实在太过年轻,事关自己和家族的前程,刘洪不敢轻信平日喜欢信口开河的高鸿,决定次日亲自相试。
今日听刘启亲口将自己心中所虑一一化解,刘洪真的心动了,这仅仅二十一岁的少年人的见识远胜于己,对于崇尚“人谋”的汉代士子来说,不怕你无势无名,他们心中的明主标准高皇帝刘邦和光武帝刘秀当初也是始于布衣,还不如眼前这位临江望族出身的少年呢!而自己若能辅佐刘启从无到有封疆称孤,说不定也会像萧何张良一般青史留名。
另外他身后是临江李氏,李氏在永宁的势力远远比严氏在固陵要庞大稳健的多,一个数十年前只有百余户的外来者竟然在临江这多方虎视之地牢牢生根,发展壮大,难道李氏善出创造奇迹之人么?
还有两点让刘洪的决心更为坚定,那就是刘启是于吉的高足,汉代人比较崇信神仙之道,刘洪甚至认为刘启绝不会只有他自己所说的二十一岁,心中更是敬之有加。此外刘洪所学博杂,对于相术也颇有研究,刘启高大匀称的身材对于这个时代不管男女都极具视觉冲击力,嗯,有人主之相!刘洪得出一个结论。
志同道合的三人相见恨晚,交谈甚欢,刘启刚离开于吉,独自面对这么大一件事,正愁不知该从何下手,得遇刘洪这样有深谋远虑的良士相助犹如是雪中送炭。
兴奋之余刘启免不了又喝了不少酒,这次可以放下心来痛饮一番了,所以再次醒来又到了次日巳时。
房间中竟然多了一道屏风,屏风后面像是一只大木桶。
落香捧着一件新制的衣裤走了进来,想起昨日那香艳的一幕,刘启心底又萌生了些许遐想,落香拿着为他量身赶制的新衣在身上比划着,看起来衣服正合适,一声娇笑像一只小手一般撩动着刘启躁动的心弦。
紧接着,一句话差点让刘启心中的火山爆发,落香柔声说道:“奴婢已备好热水,这就服侍先生沐浴。”
古人也太幸福了,呃,不,是太邪恶了,这么小年纪怎么让我下的了手?一瞬间,刘启感到自己像是一只一脸猥琐的大灰狼,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边搓着手扑向楚楚可怜的小羊羔。
还好,刘启也是见过世面的,短暂的失态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强压下欲念坚决的抵@制住了诱惑,望着落香远去的背影,刘启狠狠咽了口口水,含着泪自己去洗澡。
心情不佳的刘启很快洗完,自己穿上新衣,这身锦衣远不同于宽袍大袖的汉服,紧身窄袖,像是仿胡服而制,不过对于刘启来说感觉比汉服适应多了。
不一会儿,落香掀开竹帘迎进一人,施礼退了出去,竟是刘洪亲自前来看望。两人相对跪坐,客套了两句刘洪直奔主题:“永宁恐生变在即,此地亦不宜久留,君应早日前往江州。”
刘启心头一紧,急切的问道:“哦?江州有何变故?”
“黄巾遗贼窜入永宁作乱,严湛暗中资贼欲以讨贼不力献谗言于刘璋,图谋永宁严氏旁支取代赵太守已久,近日得成都密友来讯,贼势渐大,刘璋怕已欲要和严湛妥协,若此讯是真,赵太守之势恐难以借助,其贤名远播,乃难得良臣,若不能得实乃君之大憾,然其与严湛结怨甚深,恐为严氏所害,洪以为,君应速往江州暗中部署携赵笮安然潜出,往临江族中招募义士。”
“有识之士定然亦明江东之利,若不趁早,刘表、袁术实力雄厚,如被其抢先的话……”刘洪去意已决,毫不拖泥带水,立即开始为刘启出谋划策,平日可以接触很多郡中往来公文,各地的信息刘洪了解不少,昨夜重新一一翻看近来的邸报中得悉刘表与袁术相争,刘表夺了南阳,袁术退保寿春,恐有意染指江东。
这个消息放在以前刘洪自然不会关心,但现在可和自己大有关系,立即沉思整夜,待刘启一醒立即告之。
刘启听了反而心里大为轻松,袁术是个什么材料他太清楚了,可以无视这一点,只要留意些孙策的动向就行。
而赵笮的安危更无需刘启担忧,因为刘洪并不知道赵笮和李族的关系,严氏势力再大能大的过李族去?有李族保着赵笮即便没了太守之位也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这些事情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所以刘启并未多言只是附耳过去仔细听着,眉头渐渐紧紧皱起,这严氏可真讨厌,严氏……
突然一个名字从脑中跳出,不会是和严颜有关吧!
“噌”的坐直身体,刘启急忙问道:“与赵笮争位者是谁?可是叫严颜的?”
“不知是何人,只知是巴郡临江人氏,与君还是同乡。”
刘启立即眼冒精光,很可能就是严颜,想起来了,张飞入蜀就是在巴郡降服严颜的,三国演义中的巴郡就是重庆,重庆的位置应该是现在的永宁郡啊?
对,目前还没有听过巴西巴东两郡,一定是后来益州各郡改过郡名,那真的很有可能是严颜啦!
名人哪!这是来到这个世界接近的第一个大名鼎鼎的明星人物,让他如何不激动?而且竟然还和自己“同乡”,若能说服他……
刘洪随即明白刘启的企图,摇头道:“那严颜之名洪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就算是他,他已年过五旬,在族中根基已深,不日即登高位,绝非言辞可动,此人性情刚烈,君切不可行险。”
一盆冷水浇醒了刘启,严颜可不比刘洪和高鸿,人家即获太守高位,正春风得意,再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能听得进去那些大道理?凭什么放弃一方大员的风光跟你个毛孩子跑到千里之外过前途未卜的苦日子?
哎,算了,反正严颜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被张飞俘虏后嘴硬了一把,之后再也未见他露过脸,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要求,酸葡萄心理作祟下,严颜的形象立即被颠覆。
“我二人待赵太守回归说服他为君上表请封后再去请辞,随后便往临江静候佳讯,洪已于昨夜嘱托振翔做好布置,望君及早启程。”
“有劳先生啦!”刘启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稍作准备,两人从驿馆后门而出避开人多之处悄悄出了城,在城南的一片林中高鸿早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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