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说:“那我更应该把过去丑陋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昨天我说的哥哥同学杨庆安,他为了报复哥哥,把我在派出所签字偷板子的材料交给了学校。富老师找我谈话,语气很重要开除,如果我说真话嫂子的脸会丢尽的,哥哥工作工资会受影响,白纸黑字红手印是证据,就是我说出真情又有什么结果呢?我只有替嫂顶罪承认是我偷的。派出所、学校、老师甚至邻居们都不认同,但我还是承认我偷的。
尽管老师没在班里公布,我的心情始终埋藏在恐惧中,就像课本里丢斧子的人一样,好像同学们都在陌生中看着我,自尊心的伤害使我在学习中难以自拔。
早晨嫂子让我去楼下排队买豆腐,李淑清在队前叫我过去,她散个空非要我站在她前面,“加塞”是有失公德,别人都看着呢?可她还是一把拽到她前面,我一言不发羞愧的买了豆腐就回家。虽然她是好意,可我的心早已沉死了。
下午放学家里门锁着,我去陈姐家嫂子没在,陈姐出于好心的告诉我:“根据你哥嫂的情况是不能功你上大学,尤其每天晚上跳舞吃夜宵是要花钱的,你母亲留下的那点抚恤金剩不了多少?将来可怎么办?”听后我是格外感激陈姐的好意。
晚上哥嫂又去舞厅里寻欢,在小波睡着后我又饥饿难忍,还有新豆腐渣吗?我开门看了看,想起偷板子的事赶快进屋,刚坐到椅子上有人敲门,李淑清来了。
:“因为上次打扑克哥哥说我了。”我先表白自己对她的冷漠原因。
:“我妈也说我了。”有可能她是自找台阶。
:“我已经有俄语书了,给,谢谢你!”说着我把俄语书递给她。
李淑清似乎明白我的意思,说了声:“那我走了。”拿着那本书离开了家门,我就连送她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在家里饿着肚子苦熬着。
嫂子提出要去山西大同探望父母,尽管火车票免费,而从齐齐哈尔到山西大同相隔几千里路途终究是要花钱的。为了那张免费的火车票,一个月内她居然带孩子往返山西两趟。
自到哥嫂家我忍饥挨饿写作业都发晕,嫂子嫌我不擦地板家里什么活也不干,哥哥让我每天在楼下拣树枝,他们对我开始冷漠了,看来钱花得没有了吧?在学校偷板子的罪名压得我抬不起头,借晚上哥嫂又去舞厅我写了一份“和平谈判书”
哥嫂:自母亲病故多盟对小弟关爱,但哥哥没教琴、嫂子没教文化,今为偷板子学校要开除,舅舅来信让我去他那上学,我们不该伤了和气,哥嫂必须把剩余的钱给我,特此为盼,大鹏,1961年6月。我把写好的那张纸就放在桌子上。
哥嫂同意让我先办转学证,富玉老师劝我去他家生活不让转学。因为他有严重的胃病,他让一个女老师带我去了法院,可法庭门锁着。富老师让我转告嫂子要见她。嫂子不敢去见她原来的富老师,她却到学校教导处为我办了转学证。
哥嫂只给我130元钱,只让我背书包去佳木斯舅舅家,等到那入学后再邮行李、户口和粮食关系。我离开哥嫂家直奔火车站,因为二姨家离车站近应该去道别,来到南局宅,二姨、王婶、付姨见到我就哭,夏叔还说:“鹏从小我们看着长大,有礼貌不打架,在南局宅他是最有出息,他妈这一死可苦了孩子,……。。”
姨夫养活六口之家,在那挨饿的年代对我也是爱莫能助,他们告诉我继父已经找了老伴要再娶,我没有在姨家吃饭就离开了。在火车站广场一片狼藉,各年龄段男女盲流遍及周围,他们蓬发垢面衣着褴褛,三五成群抓虱子的有之,光着身子的不乏其人,还有的在围观大众面前抓地上的瓜子皮石子往嘴里填,我的心压抑着。
看了看列车时刻表还有三个多小时,我没有去买票转身在食品买了面包,可刚拿出那个小窗口面包被盲流一把打在地上,几个盲流像疯狼一样抢着、大口吃着跑着。我肚子再饿罪不该来到站前茶摊,一个中年胖子问我并要帮找工作。
我疑惑的问着:“你是谁?干啥的?”
:“我叫夏成林,是北满钢厂的开车司机,你愿意跟我学徒吗?如同意现在就走”
我半信半疑的跟着他去汽车站,中途还真遇见了两个年轻工人向他打招呼:“夏师傅,你赶快回厂子领导找你呢。”
夏成林应付着带我向市里走去。看到他那体胖的身上穿着黑油服,他是个汽车司机没问题,关键才15岁那么大的北满钢厂能要我吗?舅舅也是养活七口家,尤其被打成右派我去会有什么后果?还能上学吗?如果我去南市区北满钢厂自食其力有多好,自己像鬼使神差的仰仗着夏成林了。
来到长途汽车站,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夏成林把我带到京剧院,也不能让他买票,就是明天的汽车票我也得孝敬他才对。那天演的是十八罗汉斗悟空,在锣鼓声中我睡着了,散场时夏成林把我叫醒,还记得在路上自行车前轮撞在他*,而他和骑车人只一笑了之,我对他有了好的印象。
我们上了明天早晨第一班空车,躺在座椅上睡入沉梦中。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书包、钱、和夏成林都不见了,“嗡”的一下头发懵。我向汽车站候车室跑去,我向火车站候车室跑去,夏成林已经无影无踪。饿得我卖了内线衣,4元钱我只能买韭菜炒蛤蜊吃,坐在那些盲流堆里,仅一夜之隔我已经变为盲流。想起钱、粮票、书包还有那转学证,我发疯般向市里跑去。
在联营商店外碰见与夏成林打招呼的两个青年,我打了队礼说:“叔叔,夏成林拿走我的钱和书包,我没法上学,请你们告诉我上哪找他?”开始他们说不知道,在我苦苦哀求下,终于让我去解放门群众电影院对门的茶馆找他。
走进茶馆夏成林就在那看下棋,他看见我立即把我迎出门说:“钱是别人偷的,我知道他的家,咱们找他要钱,不给就把他弄派出所去。”我跟着他来到东市场,在一个大门旁让我在外等着,他走进那高院墙的大门,我等得性急也走进去,一个洗衣服的老太太问:“你找谁?”“请问刚才有个胖子进来去哪了?”我问的话刚落音,老太太手指着那楼房的屋角,我走过去有个小门是敞开的,走出去是大街傻了眼,这不是评剧院的小角门吗?西面就是评剧院的正门,夏成林又跑了。
晚上我是在火车站候车室大海里捞针,累了饿了就坐在盲流堆里发愁,如果我放弃找他,雅琴,那今天我们就不会认识,可命运偏偏让我找到了他,却因此断送了我的一生,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
虽然这个城市很大,夏成林能在哪过夜呢?他绝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对了,龙沙公园。天还没亮我就奔龙沙公园跑去,十几里路程累得我头晕目眩,可万没想到他就睡躺在公园门里的座椅上。气得我直接翻他的衣袋,还真掏出19元钱,再摘掉帽子时他醒了,坐起来就向我道歉,承认钱是他偷的,被他挂马子花了,让我陪着他等那个马子来要钱,一直等到中午我掏他的裤兜,真就翻出4斤粮票。我饿了还得带他去吃饭,舍不得也买两张饼,他偷我的吃我的还威胁我:“你别跟着我,小心我揍你。”
:“你敢打,我就喊人。”
:“我就是跑你也追不上”
:“你要跑我喊警察。”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晚上是在汽车站外过夜,可我再也不敢睡觉。
早晨汽车站开门我们跑进去,抢了个椅子我疲惫躺下,可头枕他大腿上睡着了。突然惊醒发现他正往我头下垫砖头,我冲他喊:“你干啥?”
“腿麻了,为这两个钱你不放过我,好,咱们去派出所,如果我被关押,出来我要你的命。”他狡辩威胁着。他万般无奈带我去东市场派出所投案了,刚进门他就喊:“陈所长,我犯案了。”
那个公安踢他一脚关进小屋,让我写了案情经过,签字画押让我回家听候结果。
我只能在火车站与那些盲流在一起挨饿。两天后来到派出所,两个女民警说:“在夏成林身上搜出35元钱,为什么不给人家?去北满钢厂调查也不该所长去呀?”其中一个女民警从兜里掏出半斤粮票两元钱递给我说:“夏成林被关押时间要长,你还是回家听信,不然你是等不起的。”我打了队礼表示感谢离开了派出所。
怎么办?我向南局宅二姨家走去。爷爷从河北老家回来了,他让我见到继父给他跪下,求他无论如何留下你。继父晚上回来后只是骂哥嫂,他已经调回来工作,下星期就结婚再立家,女方也带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没向人家提有我的存在,所以他让姨夫明天带我见哥哥,条件是必须把抚恤金全额要来,否则免谈。
姨夫第二天带我来到哥嫂家,听了全部经过哥哥到振振有词的说:“我就说他不往家交钱有外心,现在你有难他管吗?娶了个后妈带两个孩子,真在他那能有你好吗?我们是亲兄弟咱们亲,放心哥嫂养你照样还上学。”哥哥让姨夫带话,我们至死不蹬老张头家门。
哥哥放假带我去派出所,所长说他亲自到北满钢厂调查的,夏成林坑绷拐骗单位的钱,他半年没回厂子哪有工资?在他身上也没搜出钱,我实在没办法了,现在他已被重判二年教养,为了不耽误你上学,我只能给你开封证明信。在所长写信的时候还埋怨说:“在第一次茶馆你抓到他就应该报案,那时他身上还有钱。”
回家的路上哥哥不停的说:“母亲的抚恤金被咱俩都造光了,谁也别埋怨。以后咱们安心过日子,年轻轻咱怕啥?你嫂子是外姓人,咱俩终究是亲兄弟,我不会给你亏吃的,中学校咱不去可以去技校,毕业还能分配到厂子工作,……。”
第二天哥哥带我去技校,嫂子去中学为我办了退学,可技校不是招学的时候不收学员,我只有自己去找工作。在铁锋银行主任审查了学历,让我填写表格和笔写大小写数字,考试合格但必须让哥嫂带户口本去,而哥嫂因为粮食定量,要从33斤改27斤没有同意。由此,我已经成为失学、无业的社会乞儿啦!年龄大的都会知道1961年自然灾害,全国人民都在忍饥挨饿,我应该怎么办?”请看第16章:黑市场投机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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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黑市场投机倒把
大鹏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起当年黄金岁月失学后投入了黑市场,那是迈进腐化堕落的悬崖,由此人生的步履投身于万丈深渊,也许那是鬼使神差,或者是万般无奈,总之,在那花一样的年龄每天奔波黑市场投机倒把。大鹏接着向雅琴倾诉着过去的回忆::“在铁中上学时修自行车我认识一位刘师傅,在二马路修车部我向他求助,经他介绍在通东路车部学徒,每月18元工资,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工作。一天忙的不可开交,就是因为我把粮食关系起到食堂在车部住,嫂子经常来捣乱,她是为了我那33斤粮食定量,最后把我的行李搬回家就此失业,我又开始过着忍饥挨饿的生活,可是我再也看不到那猪食缸上有豆腐渣了。
星期天哥哥带我去火车站,在铁路商店排队买香烟,是伞兵牌一角四分钱给两盒,我们连续排了五次队就是二十盒烟,他带我在火车站广场见旅客就问:“要烟吗?”一元一盒时间不长全卖光,二十元去本一元四净赚十八元六,把哥哥乐狂了,带我回家见嫂子,这一上午赚了哥哥半月工资,哥嫂看到了光明。
从此哥哥让我每天去捣烟,放假他也来捣卖,并带我去一百商店门外买粮票,每斤粮票三元五,到火车站卖给旅客四元钱,一天倒卖五十斤净赚二十五,吃饭不愁花钱也不愁。我不仅开始敢在外买着吃,后来我能下馆子还要盘菜,起名叫雪花菜,其实就是豆腐渣炒大葱,这豆腐渣还是没有猪食缸的好吃。在黑市场管理所的追逐下,每天我最少交家二十元,哥哥参加一天能挣四五十,哥嫂真是欣喜若狂了。后来不单纯是倒烟倒粮票,还有什么布票、鞋票、肥皂票、糖票、打火石……。
火车站管理严哥哥带我去东市场,黑市里人山人海各种买卖吆喝声嘶力竭,一件衣裤买了转身卖就赚十几元。东市场有两个寄卖行,只要你早去排队开门就往里闯,到柜台见布类衣裤就让服务员开单子,只要单子到手谁也没权再买,再按单子审查各件能赚钱的去交款,不赚钱的单子扔掉了之,交钱买的衣服到黑市转手就挣二三十元。
每尺布票值两元钱,寄卖店议价员是不按布票价值评估的,还分寄卖百分之五收费,那些怕丢面子不敢在市场卖的来寄卖点,议价员评估时分寄卖或要现钱,如果寄卖不仅收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卖大部人要现钱。我把抢购的衣裤卖了再来寄卖点,在那些排队卖衣服的人中做买卖,:“我给现钱,卖给我吧。”为了多卖点钱很多都是单独交易。
就这样一天少则能挣二三十,多了能挣四五十元,一年下来上万元。别说是挨饿了,大米、白面、鸡、鱼、肉、蛋想吃啥买啥。哥嫂把我当成摇钱树,笑脸相迎、作揖夸奖几乎要拿板把我拱起来。哥哥神采奕奕拉着琴,嫂子唱着乐曲炒着菜,在那自然灾害的年月,歌舞升平过着神仙的日子,他们沉寝在幸福之中。
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坐汽车去东市场,售票员是李淑清她坚决不收票钱,在我下车时就不该当众把五分钱扔进钱袋,自尊心伤害的感受她会哭的。
哥哥带我开始捣黄金了。巧合中哥哥花27元买了个戒指,被一个矮个胖老头发现,他把我们带到一百大楼后家里,他用试金石验过戒指放在天平上,说是7瓦重,每瓦12元给哥哥82元。老头介绍:“现在银行每瓦按3。07元收购,你们每瓦按6元收购,送我这每瓦给12元有多少要多少,要记住每3。57瓦为一钱,马镫式最大的才3钱,戒指里面必须有产地、足赤、98或99字样,金戒指是软的,用手能把它缕直,千万别上当,我的家是危险地,来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千万记住了。”
自那开始哥哥有空就往银行钻,碰到有卖戒指的高一倍价收购,他再让我背着书包去送货。为了挣到更多的钱,哥哥跟在我的后面,等我和老头交易完走后,他在那守候着,老头出门他在后面再跟踪,一直跟到南市场的一家,后来他打听到那家以18元一瓦收购,关键是敢不敢给他送,让老头发现怎么办?
这一天哥哥让我手上戴着两个金戒子去老头家,我背着书包走进那个胡同惊住了,门口站着三个警察,我犹豫片刻还是走进屋,另有两个警察翻箱倒柜在搜查,老头戴着手铐对我说:“上你二叔家吃饭吧。”借着话音我出了门,走出胡同我坐倒车回了家,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做金戒指买卖了。
哥哥在街道开张证明去药店买了六包麻xx,一元的本钱却卖十二元,后来哥哥让我卖了麻醉药,我在东市场喊着:“麻x素!麻x素!樟x酊!索x痛!氨x加!氨x碱!苯甲xxxxx!盐酸去氧xx碱!”这些药含有大烟的成分,是严禁药物。而哥哥在黑市168元能买到医院的证明,再花168元在药库可买三千支咖啡x五瓶xx酊,一瓶xx酊最低能卖50元,不仅东北患有气管炎的人较多,尤其那些赌博的,只要打上一针可x因精力倍增。在市场喊上一嗓子,买药的人立即围上来,要尽快把药卖完,高度警惕市场管理所是要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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