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又抓住周治的手,说道:“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大帐中,全是咱们东北的豪杰,个个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
张作霖指向第一个说话的那人,说道:“这位老哥哥,是咱们奉天巡防营的右路统领,马龙潭是也。”
又指向马龙潭对面那人,说道:“这位是左路统领,冯德麟冯大人。”
马龙潭和冯德麟只是坐在位置上,张作霖在像周治,介绍他们时,也不理会周治,在他二人看来,他们是正经的官军将领,是受朝廷册封的,周治是什么来历,也配和他们攀交情。
张作霖只是为周治,介绍了这二人,对他们这般轻视周治,甚至是有些不给他面子的行为,仿佛视而不见,周治也是好气度,人家冷脸相向,他也敬而远之,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这倒让张作霖心中,有些喜爱,更是多了几分忌惮,暗道,周治小小年纪,已闯下莫大的名声,为人傲气,却能忍辱负重,他若是也有那般心思,岂不是我的劲敌
张作霖在心中有所想,却并未停下动作,又来到吴俊升面前,说道:“他,你应该认识吧,巡防营的后路统领,吴俊升吴老哥哥。”
吴俊升这时站起,笑着和周治说道:“雨亭的话没错,周兄弟你年纪轻轻,就能闯下如此大的名声,真是羡煞我等,不过我吴兴权,倒是更羡慕雨亭,你能有如此能干的手下,这慧眼识人之能,旁人只怕比你不上哟。”
张作霖听了直笑,眼角看了看周治,道:“二哥又打趣我了。”
周治站在一旁,心中却是在犹疑,他当然听得出吴俊升话中的意思,不过是在敲打他,告诫他知道,如今他的一切,全是张作霖所赐,是张作霖当初,给了他一个管带的身份,他才能在海城县,呼风唤雨,成就了一时的名声,张作霖能给他,就能收回去,不要因为年少轻狂,取得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目中无人。
周治却是对吴俊升的敲打,不屑至极,当初是当初,眼下是眼下,这时周治已自认为羽翼渐成,离大展宏图之日不远,他和张作霖,只会是利益的联盟,大家合则聚,不合则分,他周治又怎会以张作霖的下属自居,处处受制于人。
周治只不过是在奇怪,张作霖千里迢迢,召他到兆南,难道只是为了见几个所谓的大佬
周治跟着张作霖,走到了后面几个位置,这几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全都站起身来,向张作霖行礼道:“见过统领大人。”
张作霖拱了拱手,算作回礼,和周治说道:“这几位和你一样,全是我的下属,我张作霖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都是兄弟们,冲杀在前挣来的。”
这些人忙连称不敢,张作霖又一一介绍,原来这几人是张景惠、孙列臣和张作相,只是一直站在一旁,不作声的汤玉麟,这时候忍不住了,说道:“雨亭,还有我呢,莫非把我忘了不成。”
孙列臣上前拉来汤玉麟,说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哥哥你,你可是雨亭的爱将。”
几人听后都是大笑,张作相也说道:“老汤你不是去过海城吗难道此时还用得着雨亭,给你介绍周兄弟认识”
张作霖言道:“他那是成了周兄弟的手下败将,被人生擒了去,才认识的。”
汤玉麟被人揭了短,很是不服气,说道:“那不过是我轻敌大意,不信再给我支兵马,要我和周兄弟较量一番,这次我绝不会再有差池。”
这几人说笑了几句,只有张景惠一人,没有言语,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等周治将大帐中的人,都认识了一遍,他问张作霖道:“统领大人,不知你召我来此,是为了何事”
张作霖看向周治,和汤玉麟几人,一脸的笑意,这让周治很是不解,如此的笑容,好似是捉弄了人一般。
张作霖这时去看向汤玉麟,说道:“老汤,你没给周兄弟说吧。”
汤玉麟白了张作霖一眼,道:“你让我瞒着周兄弟的,我哪敢说呀。”
张作霖这才放下心来,笑了几声,和周治说道:“周兄弟你哪年生人,今年贵庚啊”
第九十章结拜这种事
周治不明所以,说道:“过了年就二十了。”
虽然早就知道,周治年少有为,但是当亲口听到,周治说出自己的年纪时,张作霖心中还是忍不住的震撼。
张作霖甚至在恨自己,为什么要早生了这么多年,他和周治之间,若是为了掌控东北而展开争夺,那岁月真是张作霖最大的敌人,他周治最可靠的盟友。
不过这一切还来得及弥补,他张作霖已是巡防营统领,东北大地上数的着的一方诸侯,如今又拉拢了马龙潭、冯德麟之流,为自己的依仗,只须有一个机遇,他张作霖就能趁势而为,在东北这里,奠定他张作霖的基业。
周治呢,年不到弱冠,这一点年纪,怎能让更多的人服他,更不要说,他还是张作霖的部下,要受张作霖的辖制。
张作霖这时已是打定了主意,他要限制周治,扼杀周治,将周治牢牢的压在海城一地,让周治不能施展他的才华。
张作霖心中不住的提醒自己,周治是一个劲敌,若不能为他所用,就应该早日设法应对才是。
张作霖一副意外的样子,说道:“这么年轻,太也是让人难以相信了。”
又拉来张作相,说道:“辅枕,你是哪年生人”
张作相看向周治,说道:“我今年刚过而立之年,不过和周兄弟比,还是多长了十岁呀。”
张作霖接着说道:“辅枕是咱们兄弟中,最年轻的了,不过现在周兄弟来了,辅枕你终于成了兄长了。”
张作霖说着就是一阵大笑,一旁围着的几人,也都是拿张作相打趣,张作霖笑过之后,回头看向了马龙潭、冯德麟一眼,才和周治说道:“我要周兄弟你到这里来,是有一件好事,蒙古叛匪为祸此地,朝廷派我等来此剿灭,全赖众兄弟齐心,才能将叛匪歼灭,只是剿灭了叛匪后,咱们众兄弟们,就要各回各地,从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张作霖实是舍不得众位兄弟,想和众位兄弟义结金兰”
张作霖看着周治,说道:“周兄弟虽远在海城,可也助我良多,不提那个奶粉厂,就是前些日子,给我送来的那几百支日式步枪,也是让我受益匪浅,哥哥我铭记在心,周兄弟可愿和我结成异姓兄弟,咱们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时不止张作霖,吴俊升、孙列臣几人,也都看向周治,汤玉麟这时更在一旁,说道:“周兄弟,俺老汤没有骗你吧,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周治听了张作霖的话,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他还以为张作霖,把他叫来,是要对他不利,原来是为了这种事,周治自然求之不得,他这时虽闯出了些名堂,却只是在海城县,为人所知,出了海城县,谁还知道他周治是做什么的,要是能和张作霖拜了把子,不是就可以借着张作霖的声势,为自己扩充实力吗
周治幽怨的看向汤玉麟,说道:“汤老哥你还说,这种事也瞒着兄弟,让兄弟没个准备,此时要是结拜,我周治还什么也没有预备呢。”
周治又和张作霖说道:“统领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周治这一声“统领大人”,喊得张作霖心中暗喜,毋庸置疑,他忌惮周治,因为周治不是他的嫡系,张作霖作为一个枭雄,又能够敏锐的觉察到,周治和冯德麟、马龙潭之流不同,那二人虽居高位,一来年纪已大,已不成气候,二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张作霖稍使伎俩,便能架空二人,掌握他们的军队。
周治却是个变数,他有自己的军队,还有自己的家族,做财力支撑,若是也有了掌控东北的野心,只要给了周治时间和空间发展,必将会是他张作霖的劲敌。
那样的周治,甚至可以说,会成为张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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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的一块心病,让张作霖寝食难安,这时听到这一声“统领大人”,张作霖怎能不喜,至少这说明,周治还承认是他的部下。
张作霖笑了,吴俊升却是皱了眉头,他暗道,周治还真是奸猾,知道示人以弱,张作霖可不要真上了当呀。
只听张作霖说道:“什么都不用准备,咱们兄弟们,只要黄纸一烧,然后在关公面前,许下誓言,便是自家兄弟了。”
谈到义结金兰,张作霖似乎很是高兴,转过身去,到了马龙潭、冯德麟身前,说道:“马大哥,冯三哥,我看现在就好,咱们此时就去关公庙结拜吧。”
马龙潭和冯德麟看了眼周治,他们二人真是不愿和周治这种黄口小儿结拜,那还像个什么样子,周治的年纪,在他们二人看来,那是他们孙儿一辈的人,尽然和他们二人称兄道弟,此事想起来,都觉得膈应。
不过张作霖的面子,却是要给,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真亲如兄弟一般,但是拜了把子,以后大家就可以互相照应,那个什么总督大人,要是再想什么借口,削他们的兵权,就得他要三思三思,掂量一下他们兄弟们的反应了。
总之是一句话,大家是各有心思,结拜这件事,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谁能从中占到便宜,便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几人出了军营,来到关帝庙前,这时有人端来酒碗,将酒倒入各自的碗中,大家取出小刀,割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酒中,然后点起三炷香,又取来三牲五畜,供奉于桌案之上,众人端起酒碗,跪拜于关帝像前,许下“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的誓言。
之后,众人站起,相互见礼,周治来到张作霖身前,拱手道:“统领大人。”
张作霖笑着一摆手,说道:“老九,怎么还叫我统领大人,你该换个称呼了。”
周治这才改口道:“七哥”
张作霖答应一声,抓住周治的手,二人相视而笑。
这让一旁的吴俊升,心中有些忧虑,他在想,该如何提醒张作霖,不要上了周治的当,周治这时虽对张作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却自成体系,他一旦做大,便是张作霖的强敌。
几人结成异姓兄弟后,就在关帝庙前,摆下酒席,几人一起吃喝到半夜,马龙潭和冯德麟不愿久留,稍坐一会儿,便会了各自的营寨,只剩下吴俊升和张作霖这些人,陪着周治一起喝酒。
第九十一章喝醉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周治只觉得有些酒意上头,而汤玉麟和孙列臣几人,都早已经趴到桌子上,呼呼睡了起来。
吴俊升端起酒碗,坐到张作霖和周治身前,他说道:“老九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作为,日后必是我们兄弟中,成就最大的那个人,只是如今咱们这朝廷,让人伤心不已,老九呀,哥哥我是有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啊。”
吴俊升说着话,端起酒碗,佯装喝了一口,趁机去看周治的神色,见周治一脸醉汹汹的样子,确实是喝多了酒,心中就一阵得意,暗道,年少有为又怎样,几杯酒下肚,不照样是昏昏沉沉。
吴俊升接着说道:“也不知咱们的朝廷,还能撑得了几日,眼下革命党四处作乱,摁下葫芦起了瓢,要是有一天这朝廷完了,周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周治是真喝醉了。
他说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看这满清,也撑不了几天,如果满清要是亡了,我当然是要振臂一呼,号令一方,去和天下豪杰,争夺厮杀一番,哪怕不能赢到最后,也不能枉负了自己的男儿身,白白在乱世中,活了一遭。”
“哦,”吴俊升看了张作霖一眼,说道:“周兄弟你好志向哥哥我佩服,不知你要如何做呢”
张作霖微低垂着头,心中难掩震惊,他草莽半生,起初也只是为了生存,能够吃口饱饭,在尘世中起起伏伏,挣扎至如今,做到了巡防营统领的位置,东北的官军,他五有其一,这才敢有了一丝野心,意图在东北这里,能称王称霸,也不负了他这些年的辛苦。
张作霖觉得自己,已经很能干,在东北这里,是数的着的一条汉子,可周治的话,仿佛是铁榔头一般,不住的敲打在他心坎,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
周治这才年岁几何就能看清天下大势,有了与天下豪杰比肩的心胸,他张作霖像周治这般年纪时,在做什么
不用去想了,张作霖都记得,他那时还在钻营,为了吃口饱饭,为了能爬的更高,他在那个年纪,就学会了不择手段的向上爬。
张作霖低垂着头,从眼睛中冒出火光,他此时真是有些恨周治,有些嫉妒周治。张作霖心中认为,他自己不比周治差,之所以他和周治一般大时,没有周治这种争夺天下的眼界,是因为他穷困,像周治这么大时,他还养活不了自己,是生活扼杀了他,饥饿只会逼着他去想,如何能过的更好,而不会教会他,有一个远大的抱负。
“周治真幸运”张作霖心中想道,生于大富之家,一出生就比别的人高。张作霖在心中对自己说,他周治能有这种境界,那都是应该的,而他张作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才值得人去称道,才是一段传奇。
周治借着酒意,说出了他藏于心中的那个计划,他说道:“东北位居关外,和中原相隔遥远,自古以来,人们都视中原为正统,故而中原才会是兵家必争,也就有了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我周治偏不这样,我要剑走偏锋,我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我要据东北,夺蒙古,占西北,由川入滇,然后沿着长江黄河,由西向东,一统天下”
周治说到得意时,站起身子,两只手不住在空中挥舞,给人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让吴俊升在一旁看得,由惊叹到震惊,最后更是有一丝后怕。
周治有这等野心,岂不是把天下人都小看了,吴俊升心道,不管别人如何,至少在东北,周治若想全据东北,也得先看看他们弟兄,答应不答应。
他周治是一代枭雄又如何,别人未必便差了,吴俊升冷笑连连,拍了几下手掌,刚要准备作势,去称赞周治几句,周治却是脸色一变。
原来周治站起身子,说了这么多的话,身子已出了身冷汗,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时已知自己失言,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听在张作霖耳中,便是他周治的催命符。
张作霖有心于东北,明眼人一看便知,为了这个野心,张作霖又怎能容得下周治,他这个说出了这番话的周治。
周治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惊道:“我命将休矣”
还没来得及去想如何应对,周治便觉得胸口一阵难受,接着就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周治将腹中的食物,全都吐了个干净,无论是张作霖,还是吴俊升,全都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表示。
周治用手擦了擦嘴角,重新站直身子,这时候说道:“刚才吃多了酒,浑身觉得难受,就不陪着几个哥哥了,我先回去歇息。”
吴俊升没有答话,只是端起酒碗,小口抿了一下,等再抬起头时,周治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一阵冷风吹来,周治身子不禁抖了几下,更是不敢多停留,摇摇晃晃着,加快了步伐。
直到古墩过来扶住他,周治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一些,用手紧抓住古墩的胳膊,小声说道:“赵守山的特战分队,这时到了吗”
古墩小声道:“我刚刚已经和他们,接上了头。”
周治呼出一口气,心中定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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