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辰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离开小院。待楚子辰离开,楚子衿也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夜无梦。
月惜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揉了揉双眼,坐直身子,背上的毯子滑下来,她愣了愣。
昨天晚上她做衣服做到了很晚,最后累得不行就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门是锁着的,谁会进来给她盖这么一条毯子。
她起身走到门前,轻推门,门吱啦一声打开了。
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推开门,踏步出去。
庭院里她的花已经谢了,这她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干不好这些事的,只是有些心疼。
石桌上趴着一个女子,头发杂乱的散在一旁,手臂枕在脑下,满是冰凉,柳眉轻蹙,看得出来,她昨夜睡的也不好。
月惜见到楚子衿,连忙把她扶起来,楚子衿眉紧皱,但手却很配合的搁在了月惜的肩上。月惜一路把她扶回屋子,放在床上躺好,又为她盖好被子。
正准备离开,衣袖却被人抓住,她顿了顿,坐在了床边。
刚才扶小姐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小姐很轻,她一直都知道在相府小姐吃的并不好。不过她和小姐吃的也是一样的啊,为什么她会觉得小姐的身子很瘦弱,很单薄呢。
“不要丢下我不要走不要”楚子衿无意识的嘟噜,略带哭腔的声音让月惜心底一震。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小姐从来都是很强的,虽然身处险境但气势也不减弱。即便是装成废柴,她也会为自己算计好一切,铺好后路。她从没见过这样,伤感,会哭,会哀求的小姐。
这样的小姐,让她很心疼。她知道小姐和大少爷和相府和傅夫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很想知道小姐的过去,但小姐每次都一笑置之,她真的很担心。
楚子衿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很轻,很小声,月惜把耳朵凑近,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阿爹阿娘月娘”
听到最后两个字,月惜的身子震了震,她把手从楚子衿手中抽出来,仔细地盯着楚子衿的脸,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楚子衿睡的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感觉自己置身火炉之中,又突然觉得四周出奇的冷,宛若冰窖。她做了噩梦,梦到一滩血,眼中划过三道银光,三个被砍下的头颅,滚在她的面前。
她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月惜正守着她。
她按了按额头,想要坐起身来,却又感觉身子有些沉重,怎么也起不来。
月惜感觉到她的异样,她用手碰碰楚子衿的脸颊又立马缩回来,烫,出奇地烫。
“小姐你这是染了风寒?”月惜握住她的手,与脸颊不同,她的手很凉。
“可能吧,毕竟我昨晚坐了那么久,别担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楚子衿闭上眼准备再休息休息,也并不把那所谓的风寒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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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惜一直紧握她的手,那种冰冷让她心都凉了。
楚子衿觉得有些渴,她想开口让月惜替她倒杯水,可是喉哝干涩,嘴唇蠕动,什么都说不出。她想把眼睛睁开,可是眼皮沉重得紧,。
月惜感受到楚子衿的异样,她把耳朵贴近楚子衿的唇,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里:“水水”
月惜连忙替她倒了杯热水送到她嘴边。
楚子衿感觉唇上有点湿润,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感受着那点湿润的液体流入喉中,这才感觉好些。
困倦感如潮水般袭来,楚子衿又沉沉睡去。
感受到身旁女子均匀的气息,月惜起身,替楚子衿掖好被子,掩门离开。
她并没有走远。月湘正在院中替月惜浇花,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养,月惜却能养好,而她却不能。
月湘见月惜走出来,愣了良久,这才丢下手中的工具,想要离开。
小姐为什么把月惜放出来,算起来,她也算是小姐的帮凶,这样月惜会不会不顾姐妹之情,把她打死啊,还有这花
她还想嫁人呢,还是先离开为妙。
刚踏出一步,身后边传来月惜的声音,与平日不同,她的声音中带着焦虑。
“姐,小姐昨晚坐了一晚上,现在正在床上躺着。额头是烫的,可手是冰的,姐你去看看吧。”
月湘一听是小姐的事,立马放弃了想要走的念头,急急忙忙的闯入小屋,站在楚子衿床边。
她看着楚子衿的模样,眸中闪过诧异。她伸出手,碰碰楚子衿的前额,有握了握她的手,面色变得凝重。
月惜也发现了自己啊姐姐脸色的变化,连忙问道:“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月湘摇摇头,她抓住月惜的肩,把她按到楚子衿床边坐定,道:“月惜,你就在这里照顾小姐,我去请大夫。”
话还没说完月湘就急着跑出去,月惜在她身后急的直招手:“哎,姐,今天我们出不去啊。”
月湘也没有想到今天相府会这么热闹,随便扯一个小丫鬟一问才知道,今天是大夫人宫玉香的生辰。楚相知道大夫人不喜欢楚子衿,所以勒令她们在每年的这一天都不能走出小院。
她抬眼看了看热闹非凡恭贺声不断的前厅,喉中一噎。
恐怕到现在老爷也不知道小姐的生辰吧,小姐的及笄礼都是在军中办的。她真为自己小姐感到不值,有这样一个父亲。
月湘想到卧床的小姐,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冲动。
她想毁了相府的一切,带小姐离开。
她紧握拳,忍了忍,终究还是趁着无人注意,向相府后门跑去。
守后门的是个老婆子,她坐在门口,耷拉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自己的膝盖,有时无聊也会招招门外的野猫逗着玩。
她是整个相府最特殊的存在,全身都是谜。据说,她是资质最老的丫环,是傅二夫人的奶娘,据说,她是宫中发下来的,精通医理,年轻时曾做过医女,还做过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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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太多关于她来历的故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否是真实的,也没有人会去追究。
月湘跑到后门,老婆子果然守在那,不过看样子似乎要睡着了。
她并不想和老婆子说什么,现在她最重要的事便是为小姐请大夫。她来到后门的一颗大树下,摸了摸树干,打量打量树枝,准备爬树出府。
刚爬了一点高度,便听到树下传来那老婆子的声音。
“想出去?也要问我老婆子同不同意。”
老婆子一把抓住月湘的衣角,月湘没有抱紧树干,被她扯下来。
月湘双脚着地,抬头怨恨的看着老婆子,却对上一双轻描淡写的眸子。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打老婆子一顿,不过小姐警告她们守后门的老婆子不能动,她的火也无处发,只能窝在心里。
她只能站在原地,没有法子,干着急。
老婆子也是个人精,她一眼就看出月湘的眼中有焦虑。
她满不在乎的拨了拨耳后的长发,问道:“怎么?你哪个丫鬟生病了?”
月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最后她还是直言说道:“小姐生病了,我去找大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老婆子听到小姐生病了身子一怔。
老婆子的手指动了动,打开了后门的锁,道:“出去吧,快回来。”
月湘急着跑出去,她并没有走大路,她知道此时各家来为大夫人祝寿,人一定挤满了整条街。
这还真被月湘说中了,相府如今还真是人满为患。
月湘走遍几个医馆,几个大夫听说有病人,都急着要去,可是后来知道是楚大小姐后,走到一半了都急忙折道返回。
月湘有些丧气,为什么哪些大夫一听是楚子衿生病就吓得再也不想去了,难道她们院子里有鬼?她怎么不知道
正想着找谁给小姐看病,却看见不远处有个郎中整收拾着东西离开。
月湘揉了揉眼,确定那是一名郎中后,急忙跑过去拦住那位郎中。
那位郎中本是谋求生路,可在那一片转悠了一个正午,也不见有人来找他看病,他自讨无趣就要离开,却没想到正要离开时身前有一个女子张开双臂拦住他。
他看了看完全没有大家闺秀气质的月湘,有些揉了揉眉,温和的问道:“这位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正要离开,不知您这样拦住我这是为何?”说着自己的耳根变红了。
月湘气鼓鼓的看着这个她好不容易才抢到郎中,想要一拳砸去,却又想想好像不合礼节,她有气发不出,只能悻悻作罢,有些焦急地说道:“郎中,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小姐,她病的厉害,却怎么也不肯看大夫,一直拖着。我们怎么看都不放心啊。”
郎中一听有病人眼就亮起来了,他有些兴奋地问道:“你家小姐现在在何处?我这就去瞧瞧。”
开玩笑,在这里来了这么久,这家人的小姐是他第一个病人,再怎么说也要努力给她医好啊。
月湘瞧这郎中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说什么,只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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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郎中还以为这家是多么富裕,可是当他到达相府后门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要走后门”他站在门口不动,问道。
月湘并不想在这时回答他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见郎中站在原地不动,皱了皱眉,拽着他就往里走。
守门的老婆子看着月湘的动作,眼神多了些异样,一闪而过,无人注意。
郎中被她拉着不敢挣扎,生怕惹到这个强悍的女孩子,小命不保。一路上,郎中看着相府的景色,觉得赏心悦目,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却只能走后门。
月湘一路进了小院,她直接把郎中拉进小屋,手一甩,郎中站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月惜看见姐姐把郎中带来,急忙去迎接。
“大夫,快来看看我家小姐,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郎中并不急,他摆摆手,自顾自地坐在桌边,道:“让我休息下让我坐会放心有我在,你家小姐会没事的。”他只是有点喘不过气,被月湘拉着,他都紧张的不敢呼吸。
月惜赶忙替他沏了杯茶,送到他面前。
郎中急忙端起茶杯便将茶送入口中,一股甘甜涌入喉中,他换过气来。
月湘见他一直坐着,有些急了。他来了也这么久了,小姐躺在床上也很久了,为什么不帮小姐看。半岛,他是骗她的?
消息好了,郎中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的褶皱。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床边,将手指搁在楚子衿的手腕处,闭上眼,静静地神思。
末了末,他收回手,脸色上多了几分凝重。
月惜看着郎中,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上前问道:“大夫,小姐这是怎么了。“
郎中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她现在很不好,在现实和梦魇中来回换,根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的。这种是最痛苦的。”
“那小姐到底得了什么病?”月惜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哭腔。她死死的抓住郎中的衣袖不放。
“毒,这位小姐中了毒,表面上看上去像是普通风寒,但事实上,这是一种寒火毒,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毒只有在山之巅才会有。
山之巅长鹿原月湘听到山之巅心中一震,上次的战役,就在长鹿原。当时小姐好像说自己被什么咬了一下,可她却没有注意。
月湘眼中闪过厉芒,她一把抓住郎中的衣襟,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不把她治好,我要你命。”
“温长卓。”郎中对她的威胁并不在意,他淡声说道,“我的名字。你们叫我温大夫或者温郎中我都不会介意。”
“什么?”月湘手下一顿,有些跟不上温长卓的思维了。
“别理她,”月惜抢过话头,问道“温大夫,那,这种寒冰毒可有解?”
温长卓看着月惜,仔细说道:“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寒冰毒,不过,很可惜的是里面并没有记载着此毒的解法。而且据说,试图解此毒的人最后都没有成功,而且都丢了性命。换句话说,此毒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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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此毒无解
这四个字在月湘脑海里浮现,震得她说不出话来。怎么会,小姐怎么会中毒呢,小姐这么强大的,怎么会呢
月惜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小姐还有多久”
温长卓也不会安慰人,他看着这两姐妹问我自家小姐操心有些动容,道:“方才替这位小姐把脉的时候,我探测到她体内有强大的内力。如果她不强行运功,毒素沉寂,那么她可以还可以活很久,但是每到这一天她都会想今天这样痛苦。但一旦她强行运功”
看着两姐妹的面色稍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毒素就会蔓延至全身经脉,最后心脉被毒化,七窍流血而死。”
不能运动
这对小姐的打击是有多大。
月湘深知自己小姐练功是多么努力,从小,当其他的女孩子还在自家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小姐就在炎炎烈日下蹲马步,当其他的女孩子在冬日裹着毛裘放鞭炮时,小姐却穿着单薄的单衣在雪中练剑
小姐从来不怕苦,所以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她想有绝世武功,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可现在,却告诉她不能用内力,这
月湘无法想象楚子衿知道这一切会有什么后果。
温长卓写了药方,收拾了药箱,把药方递给月惜:“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告诉药铺老板让他们做成药丸,每次你们小姐毒发的时候就让她服下一颗,会好受些。”
月惜并没有接过药方,她定定地看着温长卓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长卓把药方搁在桌上,也没有要诊金,提起药箱离开了。
他刚踏出小院,月惜便追上来,她带着近乎哀求的目光,扑通向他跪下。
泪水盈满眼眶,但并没有落下,温长卓看着她这幅模样,有些不忍,她将月惜扶起来,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站着说就好了,我只是一介小小江湖郎中,真的受不起。”
月惜并没有起身,她执着的跪在地上,道:“温大夫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家小姐来给我家小姐看病的人。你是我家小姐唯一的希望,我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不能这样啊”
温长卓看着月惜有些无奈:“姑娘,不是我不救你家小姐,只是我学术尚浅,真的无能为力。”
月惜紧抓住他的衣摆,摇着头,大滴的泪珠落下:“不不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温长卓看着这样的月惜,有些动容,轻叹了口气。他缓缓的把月惜的手抽开,语气柔了些许,坚定的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我师父是神医,现在隐居深山,我去求求他,看他有没有法子。”
“谢谢谢谢谢谢大夫”月惜感激地看着温长卓,一个劲地道谢。
此时宾客陆续地走到相府后院入座,小院外也多了几个人影。
月惜正跪在地上,听到有脚步声,急忙把温长卓推进小院,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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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上次父亲大人满府的找那个废物,既然让她给逃掉了,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很不甘。”说话的是楚雨涵,她的语气永远那么骄纵。
月惜不动声色地往门背上靠了靠,想要听得更清楚。温长卓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同样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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