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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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紫裘-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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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忙道:“没有。丁夫人谨听老夫人教诲,宁愿自己受委屈,也绝不能让孩子出任何差池。只是求老夫人疼她,赏一个贴心的丫头去,郭夫人请的实在不敢恭维。”

    “长媳这也太不尽心了,怎么尽找些没用的丫头去闹心呢。”老夫人的话语里无不含着对郭夫人的不满。

    荣姑姑笑道:“不是丁夫人自己选的丫头,如何能称她的意。嫂嫂满意的丫头,毕竟不能代表丁夫人满意啊。”

    老夫人不停地捻着珠子,淡淡道:“依丁夫人的,让她自己去挑几个丫头去使唤。”

    来人领命去了。

    “母亲,这事要不要先报晓嫂嫂,毕竟是她在操持家务,不说一声,只怕嫂嫂心里有疙瘩。”荣姑姑道。

    老夫人依然是淡淡的,道:“陈大娘,你知道怎么说吧。”

    旁边的陈大娘揖道:“奴婢这就去荣椒院报一声。”

    老夫人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母亲,为何叹气?”荣姑姑心疼道。

    老夫人长呼一口气,道:“家和万事兴,内宅不宁,终究不是好事。”

    “正如母亲所言,一物降一物才好。既不太露锋芒,又不叫人宰割,方为平衡。”荣姑姑意味深长道。

    老夫人心里自然也明白,丁夫人不满意郭夫人调派的丫头,并非那些丫头们无能,而是她不想身边有郭夫人的人罢了。

    丁夫人发了几通脾气,责骂了几次丫头后,终于显效了,这次老夫人发话,让她自己挑丫头,丁夫人令陪房白大娘千挑万选,加上她亲自考核,终于从本家挑了两名丫头珠哥和琏哥来使唤。

    郭夫人也奈何不得,不光老夫人怪了她,连丈夫朱林也说了她的不是,她觉得委屈,只得装着大度贤惠状,暂压住胸口的怒火,由着丁夫人剔除了华椒院里一个个眼线。

    “这个女人,总是和我作对!”郭夫人气急败坏道,“先让她得意一阵子,等过段时间,让她后悔哭都来不及!”

    丁夫人怀孕消息传开不到半个月,众人翘首以盼的朱纬生日到来,这意味着神仙一般的明家公子马上就要和大家见面啦。

    上至老夫人,下至粗使丫头,无不欣喜激动。老夫人看着丁夫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心情很好,加上明叔夜的到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

058 生日

    生日这一天,天空晴朗,南风和煦,碧空如洗。

    整个府里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

    朱纬这一日特意从外地赶回来,庆贺自己的生日。

    大清早,长乐亭主精心地对镜梳妆,想起明家公子,真是一月不见如隔三秋。

    铜镜里的她红光满面,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尽,她一定要在明叔夜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这一次,或许老夫人会提及她的亲事,明叔夜救下了她的清白,不嫁给他也不合习俗啊。

    想到这里,朱璧对镜咬帕,脸上像染了一片晚霞般。

    “呀,我的脸怎么一点不白,多扑点粉。”朱璧看着铜镜里红透的脸庞吩咐着春桃。明公子是天下名士,风骨定是超然绝俗的,她的脸色绝不能沾着世俗的红,一定要显得白而脱俗,才能获得明公子一顾。春桃又敷了一层白色香粉,她看着才觉得满意。

    “亭主,大公子的生日,你准备穿哪一套衣裳?”秋桃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各捧着一套新制的襦裙,兴高彩烈地问道。

    朱璧看了秋桃满面霞光,白了她一眼,又打量了两个丫头手里的衣裳,挑眼道:“我记得换季时共做了四套,怎么只拿两套来?”

    秋桃敛住笑容提醒道:“上次老夫人和郭夫人提过,往后亭主的衣裳四套里减半,一律只做两套,剩下的两套已调拨给了那院里的宜安亭主。”

    朱璧听言,腾地起身,随手掀看了一套粉色绮裙,又翻了翻那一套碧色上襦,面色慢慢沉下去,秋桃最了解自家姑娘的脾气,马上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朱璧丢下衣服,突然夺过丫头的托盘就往那个丫头身上砸下去,另一个托盘则砸向秋桃。

    “你是向我示威吗?还是觉得我现在不是乡主,敢来欺负我!”朱璧怒火中烧道。

    秋桃双腿一软,跪到地上,口里直辩道:“奴婢不敢啊。亭主息怒。”

    秋桃心里直叫苦,这是老夫人的决定,她又敢说什么,何况亭主的规格就是一季两套,主子爵位被降了,只会拿她们婢女出气。

    朱璧挑着眉冷笑着看她,只见她的螺髻边插了一支宫花,那是她从前赏赐的,平日不戴,偏偏大哥的生日这一天拿出来戴上,什么居心?她梳了梳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缓缓笑道:“你叫那个庶女什么?”

    秋桃怔了一下,知道主子勃然大怒的原因所在,脸慢慢变僵,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宜安亭主。”

    “掌嘴!”朱璧丢下梳子,盯着她螺髻上的宫花发出一丝冷笑。

    乐亭主和七姑娘一向合不来,水火不容,上次因为七姑娘的画,朱璧才从乡主降到亭主,所有的婢女在亭主面前称呼七姑娘都叫庶女。

    偏偏今日秋桃因为明叔夜要来,欣喜得意忘形了,叫那个庶女宜安亭主,不等于是在打长乐亭主的嘴巴吗。

    这时连春桃也不敢替秋桃求情。

    这是长乐亭主的雷区,谁也不敢多言。

    秋桃也不敢再狡辩,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瞬间一边脸已肿红了。

    秋桃拿眼问乐亭主,意思是她打得够狠了,乐亭主消气了没。

    朱璧嘴角扯了扯,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仿若捏着一只蚂蚁一般,淡淡道:“再掌嘴,敢不听主子吩咐,我让你停下了吗?”

    寂静的房子里,只听到秋桃的掌嘴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嘴角已流出血了,疼得无从下手。

    春桃终究看不过去,轻声道:“亭主,秋桃一时失言,该长的记性她已经记住了,不如饶了她这一回。”

    秋桃也磕头求饶道:“亭主,奴婢知错了,都是那个庶女让亭主这么生气。求亭主饶了我这回。”

    “你过来。”朱璧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寥寥三个字,就让她心惊胆颤。

    秋桃哆嗦着跪着,往前移了移,靠近她一步开外。

    “再靠近点!”朱璧厌烦地呵斥了一句。

    秋桃只好往前又移了一下,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她的心里直打鼓,凶多吉少,本想今天明叔夜到来,亭主心情很好,不会发脾气,谁想大清早就拿她开刀,她眼睛一闭,横了横心,低着头,像只待宰的羔羊驯顺地听天由命。

    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发髻,突然就把发髻上的宫花拔了下来,那支宫花是宫里新堆出的花样,绮纱堆制的,下面以铜针束着,是之前亭主赏给她们的。

    原本要赏府里的姑娘,亭主拦了下来,直接赏了丫头婢女们,那个庶女不配。

    突然间一阵钻心的痛涌上秋桃的心头,亭主攥着宫花的铜针直往她的后背戳。

    她痛得哭叫不得。

    “亭主,奴婢知错了,求亭主饶命啊!”秋桃带着哭腔道,她能感受到后背一股血腥涌出来,沾湿了刚上身的衣裳。

    朱璧扔下宫花,怒呵道:“滚出去!在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秋桃战战兢兢地起身,满面泪容,十分狼狈地退了出去,跪在院里的角落里。

    “活该,敢惹亭主生气,活得不耐烦了。”底下的小丫头们骂着,都想借此上位,秋桃若失宠了,亭主的房子里就缺了一名二等丫头,这是她们上位的好时机。

    春桃同情地看着秋桃苍白的面孔,她的后背还在流血,不由得递个眼色给蓝大娘,蓝大娘会意笑道:“亭主,秋桃那丫头一向是你宠惯了的,突然一下子因为那个庶女受这般委屈,对亭主来说不是好事啊。不如让人先替她敷了伤口,跪上一个时辰了事,毕竟她服侍了亭主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朱璧想起那一日在清风凉亭初遇明叔夜时,秋桃已是该死在她面前完全失态花痴着明叔夜,就冷笑道:“就是宠坏了,才当我眼瞎呢。你告诉她,别痴心妄想,明叔夜是何等身份,她根本就不配见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有一死,想不死,今天一天在耳房里悔过,不许吃饭,饿上一天,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

059 赴宴

    这句话也唬住了一众的婢女,亭主的醋意之大,是她们始料不及的,个个噤弱寒蝉,低下头去,将方才要去偷看明叔夜的苗头忙忙的浇灭。

    蓝大娘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亭主话里的意思。

    今天明叔夜要来,底下的小丫头们个个都犯着花痴,翘首以待,竟然没想过亭主乐不乐意让她们花痴。

    亭主扯着一副好嗓子说着这些警告,罚跪在外面的秋桃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她低下头,默默流泪,悔恨交加,从此将心一收,再也不漏出半点心事来。

    蓝大娘附和道:“秋桃那丫头果然是要饿一饿,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亭主不要生气了,老夫人那边还在等亭主过去呢,听说明家公子已到了,秋桃这边也认了错,不会再出什么差池,还请亭主放宽心。”

    “还是蓝大娘懂我。”听闻明叔夜已来,朱璧方才的怒气已消散大半,对镜展示出最得体温柔的一笑,想到大哥朱纬,朱璧的脸色又不好了。

    大哥朱纬与朱璧一母同胞,同为嫡母郭夫人所出,朱纬生得肌白似玉,眉清目秀,天生的贵公子,性情放纵,风流快活,然而又并非****的纨绔子弟,颇有些明叔夜的名士风范。

    他深知母亲郭夫人不喜庶女妹妹,朱璧与庶女妹妹也不合,但他对庶女妹妹和朱璧一般,一碗水端平,并不厚此薄非,为此,妹妹朱璧没少奚落他。

    朱纬从不干涉内宅纷争,除非让他碰见了,他也会站在理字上说话。

    朱纬与南宫府往来甚密,从前庶女妹妹能被找到,原因就在于朱纬,若不是朱纬与南宫昭往来密切,这个庶女妹妹很难找到。

    老夫人向来最喜大孙子,郭夫人所生的一对儿女,朱璧虽然不甚令人满意,但是朱纬不管是模样、人品、习性等方面老夫人都非常满意。朱纬是整个沛王爷府最为重视的孩子,作为沛王爷府唯一的子嗣,在老夫人眼里,朱纬简直堪称完美的继承人。

    朱纬的生日也被当作一件非常隆重的盛会举办,门口前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达官贵人们送的礼物如流水般涌入衔环院,王府里热闹非常,人流攒动,有个同族的世子对朱纬的妹妹们好奇,因东张西望笑道:“听闻你妹妹非常了得,可在现场,帮我引荐引荐?”

    朱纬喝了口酒笑道:“我有两个妹妹,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当然是那位倾城倾国,至真至善的宜安。”世子笑道。

    朱纬看看左右,两位妹妹都还没到,淡淡一笑道:“待会来了指给你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她是明叔夜喜欢的人,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世子咳嗽一声道:“瞧你宝贝成什么样的,放心吧,我是久闻大名想一睹芳容罢了。没别的意思。”

    正说着,园子门边一阵闹轰轰的,女子们喧哗不已,不用看也知道是明家公子来了。

    神仙一般的明叔夜刚出现在园子里,就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朱纬看到也不禁羡慕明叔夜的仙姿,这等姿容他见过能与之媲美的只有自家的庶女妹妹朱璺了。

    园子里这等普通姿色的士子,纵然是世家大族之人,也不禁侧目,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怀恨的,有大度的;有嗤之以鼻的,有自叹不如的,各怀心事,面色各异地看着明叔夜。

    那明叔夜全然不管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在园子里寻人,半晌才高声笑道:“怎么不见朱公子至真至善的七妹?”

    一语哗然,神仙一般的明叔夜,进王府就嚷嚷要见朱纬的七妹。

    正如方才朱纬所说,明叔夜是真的喜欢朱宜安。

    要不然进门要吵着要见宜安。

    朱纬没料到明叔夜大张旗鼓的要见宜安,尴尬一笑,道:“明公子此次来,实非庆贺我的生日,明目张胆地假公济私,来见我的七妹啊。”

    众人哄笑,明叔夜果然放荡不羁,七妹是你想见就见到的吗。

    有达官贵公子讥笑道:“不知明叔夜送了什么礼物?”

    满园子的贵公子送的都价值不菲。

    明叔夜虽然是名士,但家基不殷,父亲早亡,是他的叔叔抚养长大的。

    众士子都断定了他送的礼物拿不出手,故而要借礼物之事羞一羞他。

    朱纬自然明白士子们的用意,淡然一笑道:“我的生日各位能赏光前来,是我的莫大的荣幸,明家公子神仙之姿,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阿纬实感激动。人到了就是最大的心意。”

    明叔夜淡淡一笑,从大袖里取出一副裱过的画轴道:“这是我送朱公子的画,略表心意。”

    明叔夜的画可遇不可求,现在明家公子竟然亲手奉上自己画的画送给朱公子,这礼物敌得上价值连城的珍宝了。

    众士子有眼红有嫉妒有羡慕的,都想欣赏明公子的画。

    朱纬喜得接过来,叫来婢女分左右,把画展开一看,果然此画不同凡响,出自明叔夜之手,

    只见那画意境深远,自然之物空灵隽逸,其精神,其境界,其风骨绝非朱纬等人能想到,能描摹出来的。

    看到此画,就有人想起一个月前沛王爷宜安及笄时。

    明叔夜与颍川赵士季大殿前比试书法一事,于是有人笑道:“明叔夜的画果然又是一绝,其字也是啊,上次不知谁脸皮够厚要和明仙比试书法呢。”

    一直在旁边没有吱声的赵士季无故又躺枪,心里愤愤不平。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敢和明仙比试的人不是赵书郎吗?”众人的目光又刷刷地聚到种士季身上,只见他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酒,对他们的闲言碎语仿佛没有听到,毫不在意似的,那几个挑拨的士子无趣败兴返回席位。

    朱纬看了明仙的画,赞不绝口,爱不释手,心里不禁感激宜安。

    若不是明叔夜喜欢宜安,他这样的名士是不屑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园子里已聚满了宾宾,男眷与女眷分左右两边落坐。

    老夫人那边传话说:“年轻人的宴会,好好吃喝,她不会来,省得让年轻人们约束。”

    老夫人的话真合了众士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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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中计

    众人起哄叫朱纬素日训练的六名了得的舞伎呈出来,跳上一曲。

    朱纬一拍掌,园子里静了下来,台子上六名身段风流媚惑的舞伎忽然鱼贯而入。

    面容媚得令人心酥,恨不得上前咬一口

    那胸脯突突,像白兔呼之欲出,看得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那手臂铃铛脆响,直惹人心扉荡漾,那摇曳的软软躯体在士子们面前晃来晃去,直看得鼻血快喷出,这六人看着就和一般的歌伎舞伎不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让人想入非非,朱纬有这六名舞伎陪伴,令人羡慕。

    士子们明白了朱公子不想早早结婚的原因,有这六个极具本事会讨男人欢心的舞伎,他们也不想早结婚。

    这场面自然是不能让姑娘们看到的。

    在座的女眷大部分是士子带来的姬妾和通房丫头,看着朱公子的六名骚媚的舞伎,面有不悦,心里却惊奇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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