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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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紫裘-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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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夫人明知长乐的话添油加醋了,并不追究,目光更加严厉地盯着对面碍眼的庶女,冷笑:“是吗?这么目无长幼,谁教你的?”

    长乐的一面之词抵得上十条证据。

    宜安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说多了落下话柄,只会让郭夫人故伎重施,捉住她说话的漏洞,于是淡淡道:“母亲,房姬是父亲认可的姨娘,刚刚六姐对死去的房姬不敬,就像母亲教的长幼有序,我在劝六姐别目无尊长,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郭夫人刚到嘴严厉的责骂被呛回,面皮似笑非笑,拉着亲生女儿的手,道:“长乐,你是堂堂的沛王爷嫡女,为何跟身份下作的人扯上关系?有父亲和母亲就够了,余者一概不要再理会。”

    “我记住了。母亲,我陪你去老夫人那里吧。”朱璧得意地鄙视了朱璺一眼,笑着拉她母亲就走。

    种碧看着她们远去,心疼着自家姑娘道:“姑娘的脸还好受么?要不要回去敷下?咱们也犯不着和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置怄。”

    “种碧,去给老夫人请安吧。”宜安淡然道。

    “可是你这脸?”种碧担心道。

    刘大娘那一巴掌打得实在不轻,姑娘细皮嫩肉的,却被个老婆子打成这样,乐亭主简直无法无天,作贱人的本事有增无减。

    可恨郭夫人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朱璺摸了摸红肿的面庞,安慰道:“没事,我没那么娇贵,那老婆子不比我的轻。”

    走远的一对母女正在谈心

    “母亲,那个庶女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今天竟敢私自顶撞我,母亲训话,她竟然也敢回嘴,话里带话。”荣椒院里,朱璧气打不到一处来,将方才的事又重提一遍。
………………………………

053 痛恨

    郭夫人握紧拳头,冷笑着:“那个小野种果然会装,有其母必有其女,从前那个贱人就很会装,看似柔弱,实际上心机很深,一旦有了底气,就会撕毁假面孔,反咬人一口,现在看来,这个野种和她生母如出一辙,对她绝不能丝毫手软,我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留下她,成为羁绊自己的石头。”

    郭夫人一想起从前的房姬,心里更加愤恨。

    是吗?你还有个女儿替你复仇,我就让你的女儿永远消失!

    “母亲,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讨厌她,不能收为已用?”朱璧将心里的困惑说出来。

    那个丫头地位虽然卑贱,不过容貌倾城倾国,这样的美人无论献给谁,对整个沛王爷府都是有好处的,然而朱璧自打记事起,就知道母亲不喜欢那个丫头,而且到了希望那个丫头不要存活在这世上的地步!

    她自然也不会喜欢那个丫头,从前只听母亲说过那丫头是妖女,具体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她却一件没看到,只知道那丫头一向懦弱,脑子又傻,给她沾灰的糖,她也能吃得下去。

    不敢正面与任何人冲突。

    后来脑子清醒后,不光敢顶嘴,还敢动手。

    朱璧固然生气,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置她死地。

    郭夫人对宜安的痛恨,根源在于房姬

    这件事她很少向外人提及过,除了她的陪房吴大娘和陈大娘二人知悉外,长乐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母亲痛恨房姬,原以为是房姬夺了母亲的恩宠

    实际上郭夫人与房姬之间不光是因为恩宠一事,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房姬趁她怀孕时,在她的内室,竟以她的身份与酒醉的沛王爷爷暗结珠胎。

    沛王爷爷清醒后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谁知那婢女偏偏就怀上孩子,沛王爷爷这才不得已,扶她做妾,郭夫人知道后勃然大怒,碍于她身子有孕,暂且听了吴大娘和陈大娘的劝告,先饶了她,待生完孩子再做打算。

    偏偏那婢女和她同一日生孩,郭夫人觉得这是她一生跨不过去的耻辱。

    所幸那婢女同她一样只生个女儿。

    没过一年,郭夫人找个借口贬她为贱妾,从族里选个郭氏女孩给王爷当良妾。

    男人天生有喜新厌旧的劣性。

    沛王爷爷从此像忘了那个婢女,不再过问死活。

    郭氏的女孩在接下的两年内,连续开枝散叶,为朱家连生了两位公子,乐坏了府里上下人等,更没有人记起房姬这个人了。

    几年后,郭良妾所生的孩子朱赞过继给堂叔朱珐袭爵,没过多久,朱赞夭折;

    为此郭氏抑郁身亡,便宜了后来居上的丁夫人。

    宜安的出现,就像个印记时刻提醒着郭夫人的耻辱。

    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庶女!

    想到这些,郭夫人目光一凛,望着亲生女儿,冷笑道:“我的好长乐,连你也快被那丫头迷惑了,她可是祸国殃民的煞星,留她为已用,岂不是让自己倒霉运。你这次在南宫府里被人陷害,与她也脱不了干系,她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很善于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人,试图得到别人的同情与关怀,趁机上位,说到底还是她自知身家底子薄,比不过你,才陷害你。”

    南宫府里发生的事简直是耻辱。

    朱璧心口气得隐隐作痛。

    是啊,若是她倒霉了,最受益的还不是那个丫头。

    想到这里,更坚定了她要铲除那个丫头的决心。

    “母亲打算这次怎么处置她?上次及笄香膏的事后,荣姑姑似乎对她冷落了,但是老夫人现在感觉很偏心,事事向着她。她身边又没了我们的人,该怎么办才好?”

    朱璧一阵激动,听她母亲的话,那个野种活在世上的时日不久矣。

    可是怎样才能助母亲一臂之力呢?

    从前明里暗里处置那丫头从未失手过,上次画的事,本来是可以置之死地的,谁想还有那一出,是她们失算了。

    这次绝不能再马虎让那丫头再侥幸逃过一劫。

    郭夫人看了一眼长乐,露出神秘一笑,道:“上次的事是她侥幸,但老夫人口上虽痛快道士,但心里对那道士的话还是忌惮的,我自有主张,你好好的讨老夫人欢心就是了,老夫人欢心了,你和明家公子的事才有可能。”

    提起明叔夜,朱璧的脸红通通的,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了,眨着眼睛温顺道:“孩儿一定听母亲教导。可是母亲,现在再想拿捏她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她身边又没有我们的人。”

    郭夫人笑道:“我的长乐愈发聪明了,她的身边怎么能没有我们的人。”

    灵苔院

    朱璧挽着郭夫人来到上房,老夫人坐在软榻上,两旁设着一对凤凰紫檀几,几上设有两只小小的凤鸟焚香铜鼎,旁边竹雕花瓶里插着几枝时鲜花卉,地下一只两头雕凤的楠木矮茶几,茶几对面,老夫人的婢女侍茗正在洗盏烫茶。

    老夫人左右两旁位置坐了荣姑姑和宜安,丁夫人坐在宜安身边,把个宜安围着,更衬出貌美无双。

    荣姑姑正在说着旁人家的趣事,宜安笑意盈盈手被老夫人握住,陪着老夫人奇闻异事。

    “北方有个左贤王跟我们朱家交好,姓奇怪的很,姓慕容,据说是他仰慕日月星三光之容,遂改姓慕容氏,这个左贤王有个儿子听说身高八尺,生得秀丽美貌,年方二十五,已立有军功,这一次他征讨辽东有功,年后要来我朝封官进爵。”

    荣姑姑正说着,丁夫人笑道:“听公主这么一说,这个人必有奇异之处,和那明公子不分上下。”

    荣姑姑笑道:“这两个人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明叔夜是天下名士,左贤王的儿子好建功立业,性情不同,喜欢他们的女子也各有不同。”

    老夫人笑道:“若论起来,我更喜欢明家儿郎,那样的模样,那样的品性,这世上只他一个。”

    “老夫人说的是啊,天下名士真难得。”丁夫人附和一句,“宜安喜欢哪种性情的?”

    朱璺淡笑,放在现代,她和好闺蜜讨论过不下几次喜欢钟汉良那样的翩翩公子。

    若放在古代,应该是明康一类的男子。
………………………………

054 抄经

    可是那个明康做人真是又臭又硬,不管好人坏人,有理就帮。

    她想了想道,正要摇头,忽见郭夫人携着朱璧走上前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招嫡孙女儿过来。

    荣姑姑笑让了位置,长乐挨坐在老夫人身边。

    郭夫人自从上次刘大娘被剁手后,在丁夫人面前有些气短。

    这时丁夫人朝她作揖,她也只装淡定的样子挥手让她免礼。

    “刚刚老夫人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郭夫人开口道。

    荣姑姑道:“嫂子,我这里在和老夫人讲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呢。”

    奇闻异事?

    郭夫人作恍悟状,笑道:“说起这个,我正有件事纳闷呢。昨天晚上,我看天有异象,心里惶惶一夜不曾睡稳。”

    丁夫人知她又要故弄玄虚,讥笑道:“大姐,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还会观天象呢。莫非你送老夫人那只猫儿必是预测到天象有变,才会自尽而亡。”

    “不许胡说。”老夫人命她二人闭嘴。

    丁夫人方怏怏作罢。

    谁知郭夫人眼里充满恐惧,并不理会老夫人的警告,一味摇头道:“媳妇不敢胡说。媳妇说的句句属实。我在家曾听父亲说过,前朝就有过一次记载,白虹围日再重,又横贯而不达。同时,赤星见于天。凡此种种,皆为除旧布新,大凶之兆。这个媳妇断断不敢胡诌,老夫人若不信,可去问问宫里的太史。”

    郭夫人说得煞有介事。

    这么一来,众人觉得又有了三分可信。

    “嫂嫂你说的,为什么我们都没看到,昨天天色甚好,星云密布,我还特意的瞧了,没有嫂嫂说的异像。”荣姑姑质疑。

    郭夫人笑道:“我也不过说说我的所见所闻,那天象不到半柱香功夫就散去了,连我也是偶尔所见,长乐也见到的。”

    朱璧听了,忙附和道:“是啊,母亲句句属实,我看了也吓一跳,会不会我们家真得藏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老夫人面色一沉,淡淡道:“长乐不许胡言乱语。”

    荣姑姑似笑非笑道:“长乐还是个孩子,马上要一个月抄经思过,我想过了一月就好了。老夫人不要在意孩子说的话。”

    听着荣姑姑的话,长乐的心跟着一起一伏。

    这时侍茗递过来一杯沏好的茶水,那茶清澈透亮,老夫人端过茶盅,道:“这茶是今年刚出的雨前毛峰,水是千年雪山之水,都吃吃看。”

    朱璧却揪住刚才的话题,继续放肆道:“孙女不敢乱说,确实是看到了母亲所说的异象。”

    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刚到嘴边的茶没尝一口,重重放在楠木茶几上。

    众人唬了一跳,朱璧自悔不迭,怔怔地看着老夫人。

    半晌,郭夫人先解围道:“老夫人,长乐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合适,可是长乐也是为了整个沛王爷府好,老夫人看在嫡孙女一片赤诚之心上消消气。”

    老夫人刚才喝茶时,被长乐的话说得来不及细细咽下那口茶,吞咽得仓促,这时呛住咳嗽了几声,吓得荣姑姑忙推开长乐,上前摩梭安抚老夫人的后背,道:“母亲,长乐一时不懂事,母亲别往心里去。”

    丁夫人也缓缓道:“是啊,老夫人,乐亭主不如安亭主懂事,老夫人就不要和乐亭主计较了,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老夫人您喝口茶,我尝了这茶果然是好,还想再讨几杯喝呢。”

    朱璧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和那个庶女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丁夫人这么说,无形中抬高了庶女,贬低了她,她心里怎么不恨。

    因此,又瞪了一眼宜安。

    宜安这时也顾不得看她,眼带焦急看着杜老夫人。

    老夫人止了咳,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老夫人要不要喝口茶?”丁夫人又劝说着。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眼长乐,缓缓吐气道:“长乐,从今天开始这一个月你在佛堂抄经,也别来请安,正好可以化解凶兆。”

    朱璧吃一吓,争辩道:“老夫人,孙女一时情急说了心里想说的话,老夫人不查凶兆,长乐怕再被人陷害,死在佛堂怎么办?”

    “胡扯!”老夫人沉着脸,“没有人会让你死,陈大娘领长乐去佛堂,往后一日三餐也不用上桌,斋饭送去佛堂就好。”

    什么?

    老夫人是让她不光要抄经还要关在里面吃斋念佛一个月!

    “老夫人,长乐可是您嫡孙女儿,长乐说话一向有口无心的,还望老夫人体谅长乐一片赤诚之心,饶了她这回,她的身体娇贵,从没吃过这么大苦头,上次被人陷害,还没缓口气,这次又不知得罪什么人,惹得老夫人您生气,罚她抄佛经就算了,再连饭也吃不好,病倒了该如何是好啊?”郭夫人后悔不迭,苦苦求着。

    老夫人看着郭夫人欲哭未哭,心生厌倦,道:“陈大娘,还不带长乐进去!”

    陈大娘唬得忙领命,着两个婢女扶着乐亭主。

    长乐不甘心道:“老夫人,你真得舍得孙女一个人呆在佛堂吗?”

    老夫人闭目不语,长乐无法,只得由着两个婢女挟着她去了佛堂。

    丁夫人冷眼旁观着,郭夫人呆在一旁尴尬至极,老夫人闭目手里捻着佛珠并不言语,一时上房里气氛静得出奇。

    荣姑姑担心道:“母亲,不如先让嫂嫂们退下――”

    突然这时,佛堂那边传来一声惊叫,长乐身边的婢女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乐亭主晕过去了。”

    “什么?我的长乐,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郭夫人差点气倒。

    老夫人不紧不慢道:“快去传华太医。”

    说时已领着一众人去往佛堂,陈大娘已命婢女扶乐亭主至一旁的美人榻上卧下。

    只见长乐面色惨白,闭目躺在榻上。

    郭夫人一看,心都碎了,泪流满面道:“老夫人,一定要替长乐作主啊,长乐道破了凶兆即将发生,才被害晕倒。”

    “嫂嫂,事情还没搞清楚之前,嫂嫂切不可信那些鬼神,一切等华太医来了再定。”

    不稍时,华太医匆匆赶到,上次是宜安的事,这次又不知是哪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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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有孕

    这几日沛王爷府真是多事之秋,华太医年愈七旬,精神矍铄,却也禁不得三天两头往这里来。

    这些小事,原本他带的徒弟应付是绰绰有余了。

    偏偏杜老太妃只信他,故而,他不得不来。

    “华爷爷,您老又来光临啦!”荣姑姑先嘻笑道。

    华太医自然知道金乡公主的戏谑,也笑道:“但愿这次来后,府里一切都安然无恙。”

    说着又上前给杜老太妃请了安。

    当日华太医师傅华耳在世时,颇得太祖皇帝重视,只因为一些小事华耳被杀。

    华太医这几十年来一直为杜夫人看病。

    现在底下子孙成群,也少不得看着孙子辈们。

    老夫人也向他问过好后,道:“我的孙女长乐身体不适,你瞧瞧是什么原因,严不严重?”

    华太医点点头,几个婢女领着他去榻前诊治。

    老夫人站在一旁眼望着华太医,期望能从他脸色上看出点病情好坏。

    果然华太医把过脉后,众人一道出来,到了外面的隔间,奉了茶,华太医才缓缓道:“看大姑娘的脉息,右寸细而无力,日夜不思饮食,精神倦怠,这应该是有些日子了。”

    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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