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这时就帮着道:“宜安乡主你这个做女儿的实在不像样啊,婢妇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见过做女儿的当着人面教训母亲的?你真是太不孝了。”
本朝不孝是最大的罪名,可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李大娘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
郭夫人配合着李大娘的话冷哼一声:“的确太不孝了!”
朱璺淡笑:“母亲虐待庶女的事倒是传开了。至于母亲所说的不孝罪名,宜安可真担待不可。自古以来哪有做母亲的不图女儿好,反而要让女儿身败名裂的?”
朱璧站出来:“你刚刚对我动手,还扬言拔光的我的头发,若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被你欺负得不成样子。就你这副模样,还想让母亲对你好!”
朱璧说得义愤填膺。
而站在旁边的郭夫人一双冷眸正盯着朱璺,眼底流露出无限的凉意。
“说得是!你不顾嫡长女的身份,虐待妹妹,主动动手,在地上撒泼打滚,让外人见了成什么体统?一点嫡长女的样子都没有,母亲再对你好,真是瞎了眼了。”
突然被朱璺这么呛回一句,朱璧一愣。
她继而回过神来,气得身子乱颤,向郭夫人哭诉道:“母亲,您瞧她说的,完全就没有把我们当回事!”
郭夫人脸色也很不快。
她看了一眼朱璺,然后冲李大娘道:“这小庶女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她捆起来。”
李大娘应命,早就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上前。
原来姑娘的院子是禁止外男入内的,可是郭夫人却这样堂而皇之地让三四个小厮入内。
郭夫人有自己的打算。
想要捆住小庶女,必须先过掉朗月这一关。
所以她才不顾规矩,特意挑了三四名有些身手的小厮,预备着如果朗月敢反抗,就先借此机会把朗月制服住。
郭夫人本没打算今日能处罚小庶女。
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处治朗月。
三个小厮已经走上前来,拿了麻绳要捆朱璺。
谁知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只见朱璺身旁的朗月一步就迈到靠得最近的小厮跟前,抓住他伸出来的胳膊,然后往后一拧,那个小厮就像冬天的枯枝一样,扬起的胳膊咯吱一声,朝后折断,他整个人痛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那只胳膊就像风里的纸片儿摇晃着。
小厮想不到一个小婢女的力气这么大。
他跪在地上,然后扶住自己的膀子,狼狈不堪地瑟缩起来。
剩下的两名小厮面面相觑,愣了一会。
郭夫人气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忤逆主子的婢女抓起来!”
两名小厮反应过来,一起扑上朗月。
看到朗月只身对付两名身材魁梧又有些身手的小厮,朱璺忙提醒朗月:“小心!”
话说时,那两个人与朗月已经交手了。
郭夫人被李大娘和朱璧扶着连连后退至墙角。
两名小厮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对朗月形成夹击之势。
朗月顾前顾不到后,顾尾又看不到首,招架比较吃力。朱璺忙悄悄对结香说了句话。
结香听了忙要趁乱走出院门,不想李大娘阻挡在院门口,跟随而来的两名婢女也帮着堵住门:“结香哪儿去!”
“出去。”结香淡淡道。
李大娘冷呵一声:“姑娘不懂事,郭夫人正要处治呢,你想给谁通风报信?”
结香的脸色白了白。
看来今日郭夫人要动真格。
“母亲是当家嫡母,却让外男擅闯姑娘的内院,这就是母亲的贤惠?”朱璺冷冷地问。
郭夫人笑道:“不这样怎么对付得了你这个女儿呀。”
说着,她目光一冷,指着正疲于应付的朗月,冲那两个小厮道:“把这个婢子的膀子折断!”
两名小厮听了就毫不留情地上前欲对付朗月。
朗月赤手空拳,论蛮力比不过两个人。
郭夫人生气地睨了朱璺一眼,然后又冲着李大娘道:“看住这道门,谁也不准出去!”
“是。”李大娘趾高气昂地应命。
朱璺面无表情地盯着郭夫人。
郭夫人身旁的朱璧面露得意之色。
朱璺淡淡道:“母亲这是要假公济私,赶尽杀绝么?”
“宜安,你院里的婢女不守规矩,母亲在帮你清理门户。”郭夫人得意地道。
“不守规矩?母亲让外男擅闯姑娘的内院,这是王府的规矩?若是,我去问问父亲,问问老夫人问问在正德堂的各位夫人。”
郭夫人嘴角抽搐。
“母亲若再不叫他们住手,就别怪女儿不客气了。”朱璺冷冷道。
郭夫人不解,一个小庶女还想怎么逃出她的手掌心?
“怎么着?你还想对母亲不敬?”
朱璺看了一眼郭夫人,“来人!”
忽然听到小庶女板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叫人过来,郭夫人不可思议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来人,拿把刀来,把这两个外男撵出去!”
结香和种碧听了,就返回屋里找到了一把匕首,是南宫昭送给朱璺的那把。
结香忙递上来。
旁边的郭夫人看得傻眼。
“你想干什么?”郭夫人不可思议地问。
她仍以为朱璺是虚张声势,不可能拿她怎样。
郭夫人说话时,朱璺已经把匕首甩给了正疲于应付两名小厮的朗月。
朗月得了武器,可不管面前站的是谁,只要敢上前一步,匕首就像闪电一样迅疾,顷刻间束在她身上的绳子就被砍断。
其中一名小厮眼看势头不好,就赶紧去抓住被砍断的绳子。
朗月伸手朝他刺过去。
顿时血如泉涌,那人手腕的筋被挑断,痛得他“啊!”地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另一名小厮见了气焰迅速地收敛了许多,他不打自败,僵硬地站在旁边望着郭夫人:“夫人?”
还要不要继续收拾这个婢子呢?
郭夫人气结:“反了,反了,一个婢子竟然出手伤人!”
眼看着院子里血迹斑斑的,郭夫人拿绢捂着鼻尖,“真是煞星转世。”
那名小厮听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斗下去。
他再次望向郭夫人,“这个婢子不好对付啊。”
郭夫人不满道:“三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小婢女都对付不了!你们没吃饭吗?”
受伤的两名小厮忍气吞声不敢言语。
站着问话的小厮脸色也阴晴不定。
郭夫人生气地盯着朱璺,朱璺也冷冷地盯着她。
看样子,今日再处治她,她一定会反击了。
眼看着三名精心挑选的得力助手,处于下风,郭夫人面色难堪地冷盯着朗月。
果然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啊!
朱璺面上淡淡的,“朗月还不动手?”
动手?
她还想动什么手?
郭夫人脸色异样苍白,她冷眼盯着小庶女,还没有说什么时,朱璺已经开口道:“外男擅闯内宅,该当何罪?”
朗月忙道:“依照王府家法,当挖一目。”
“啊?挖挖眼睛?”小厮吓得面色苍白。
那站着的小厮忙道:“饶命啊。小的是郭夫人之命前来的,并非故意擅闯。”
“糊涂东西!”郭夫人生气地打断那名小厮的话,“区区一个小婢女的话你也信!到底你听谁的?”
朱璺淡淡道:“沛王府的家法,连郭夫人都要认呢,方才我们老夫人已经按照家法罚过郭夫人,郭夫人自己都要受罚,你觉得老夫人会看在你们的面子上饶恕你们?”
小厮变了脸色。
郭夫人生气地盯着朱璺:“你别想故弄玄虚,你不过是个庶出的姑娘,还敢和我嚣张?”
郭夫人说着,又冲着那干站着犹豫不决的小厮道:“还不快去抓住这个婢子!”
那小厮心里惶惶的。
方才他已经领教过朗月的本事,单纯凭他一己之力,再加上朗月手中有匕首,很难取胜。
小厮心里没有胜算,于是就不敢冒然行动。
郭夫人恼火道:“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她手里有刀,小人不是对手。”小厮难却道。
郭夫人派来的这三个人都是朱璺没见过的,好像是雇来做活的新人,所以对府里的事务一概不太清梦,只知道做事拿工钱。
郭夫人也不敢调动府里的旧仆,那些仆人处事久了,个个对规矩摸得极为熟门熟路的,让他们来,根本没一个人敢来!
都是人精!
这三名小厮也是听说擅闯姑娘内院要被挖眼睛才慌了神。
唯一幸好的那个小厮就道:“夫人啊,小的们只是来帮您做活拿工钱的,您可别害我们呀。王府里的规矩咱们不懂,一个不小心被杜老太妃追究起来发,小的们还有活路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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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相像
那人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沉寂。
三个人默默地朝院门口退去。
郭夫人气结:“你们想去哪儿?”
“夫人,小的们想不活命啊。还请您高抬贵手。”三人说着忙避到院门外面。
正说着,老夫人领着一群人突然走进来了,意外的是老夫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长辈,身着低调华贵的便服,头整着金冠,五官温润如玉的南宫昭。
看到他,众人都有点懵。
郭夫人忙顿了顿神色,硬着头皮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今日世子婚礼你不去前面帮忙,跑来这里作什么?”
郭夫人脸红了红,然后忙道:“老夫人,您瞧长乐被宜安欺负成什么样子?”
老夫人早在进来时就看见了朱璧和朱璺的狼狈样。
她没有理睬郭夫人,眼望向朱璺,关切道:“宜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朗月忙道:“是长乐亭主动手的。”
朱璺道:“老夫人,长乐亭主先动手打人,我的婢子都可以作证。”
“胡说!是你先动的手!”朱璧不承认道,“老夫人,她还想拔光我的头发,夏桃听到了,不信你问夏桃。”
老夫人蹙眉:“长乐,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老夫人我说了啊,不是我先动手的。”朱璧忙道。
“她在说谎。”朱璺道。
老夫人眼看着两个孙女要吵起来,面色极为难堪。
郭夫人正想替朱璧解释几句,“老夫人”三个字刚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杜老太妃一记冷冷的眼光盯向她:“你给我住口!”
郭夫人就像被扇了两个大耳刮子一样,面色红红的。
老夫人并不在意她有没有难堪,当着众人的面子训斥她,让郭夫人心里欲哭无泪。
李大娘瑟缩在旁边不敢言语。
老夫人望向朱璧:“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朱璧红了脸:“老夫人,长乐只是路过。”
“路过?你要去哪?”
面对老夫人苛刻的追问,朱璧红了脸。
李大娘见她一时答不上来,就想帮着朱璧胡诌一个借口,“老夫人,长乐亭主是想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夫人呵斥道,“说过多少回了!主子说话,哪有你置喙的余地!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吗?”
李大娘也像被扇了两记耳光。
李大娘缩回脑袋不敢言语。
老夫人这时看向朱璧,又问道:“你要去哪里,路过这里?”
“长乐长乐,只是想去――”朱璧心里想了想,始终编不出什么谎言,这个位置相对偏了些,除了来找庶女,没有什么好的借口。
朱璧不由得抬头看看她的祖母,期待老夫人能放过她这次。
可是老夫人的目光依然冷冷地盯着她。
朱璧的脑袋下意识地耷拉下来。
杜老太妃转头望向南宫昭:“昭将军,咱们府里的事,让你见笑了,我派个人先陪你去园子里散步吧。”
南宫昭淡淡地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朱璺,然后冲老夫人道:“也好。”
老夫人就叫身边的婢女侍喜去叫李步作陪。
待南宫昭走后,老夫人才皱眉看向郭夫人:“真是猪油蒙心啊你!两个女儿在你身边不好吗?你偏偏要舍本逐末。”
郭夫人脸色讪讪的。
老夫人的目光垂落下去就看见地上的血迹,忙吃惊地问:“谁受伤了?”
丁夫人旁在旁边道:“是院门口的那三个伙计。”
“他们怎么进内院的?”老夫人犀利的目光嗖嗖地落在郭夫人身上。
郭夫人不敢言语。
结香忙道:“是郭夫人领来的说是要捆绑宜安乡主。”
“混账东西!”老夫人生气地盯着郭夫人,“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忘了府里的规矩了么?”
郭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那三个人也吓得直哆嗦,生怕杜老太妃会追究到他们的责任。
“是郭夫人命小的来的。小的并不清楚府里的规矩。还望老太妃见谅。”其中一个就鼓足勇气道,“老太妃,小的也被打伤了,还求老太妃给小的请个大夫看下。”
老夫人没有看他们,只对身边的丁夫人道:“把他们悄悄带下去。”
丁夫人忙道:“是。老夫人。”
丁夫人说着就离开了。
朱璺望向老夫人,道:“这里风地里凉,老夫人您进屋里喝口热茶吧。”
老夫人心疼地上前携住她的手,“也好。”
她说着就走上前扶着朱璺朝屋里走去。
“老夫人,我这里备了六安片茶,新烧了壶水,就等着您老人家过来品尝。”
后面簇拥着一群人跟着走进屋里,晾着院子里干站着的郭夫人和朱璧。
郭夫人的目光难堪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
李大娘悄声道:“夫人,咱们回去吧。”
李大娘说着叹了口气。
她们在老夫人的心目中,越来越不及那个小庶女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老夫人为什么对朱璺这么在意?
难道仅仅是因为朱璺占了理?
老夫人真得不计较房姬的事了?
郭夫人和李大娘带着一连串的疑惑尴尬地走出院子。
朱璧犹豫地看着母亲离开,也只好跟着退了出去。
南宫昭站在远处并没有离开。
等到郭夫人路过他面前时,南宫昭才道:“夫人留步!”
郭夫人微愣。
南宫昭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她极不自然地站定,淡然地对身边的朱璧道:“长乐,你先回去。我这里和昭将军说几句话。”
“是。”朱璧说了一句后,跟着夏桃等几个婢子离开。
等人走远,只剩下李大娘一个人陪着郭夫人后,郭夫人才不解地问:“大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郭夫人心里虽然不解,但隐隐觉得又是与那个小庶女有关。
南宫昭道:“夫人,有句话我想问问你。夫人认为老夫人偏着宜安乡主,受委屈了吗?”
郭夫人微怔:“昭将军这种话由你说出口,怕不合身份吧。”
南宫昭淡笑:“夫人的执念若不除去,怎么知道是不是委屈呢?”
南宫昭的话让郭夫人又是一愣。
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郭夫人蹙眉:“昭将军不必和我打哑谜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在本将军看来,宜安乡主长相模样气质更像夫人您啊。”南宫昭意味深长地道。
那个小庶女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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