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忙活了一会,比平时睡得晚些,早上也比平常起得迟点,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朱璺起身,透过窗子朝外面看了看,一个婢女的影子从院门口路过,紧接着结香就返回屋里,朱璺叫住她,问:“方才谁来了?”
“是丁夫人的婢女琏哥。她说丁夫人叫姑娘一同出去礼佛,我说姑娘昨晚睡得迟,还没起来,琏哥就走了。”
朱璺听了,道:“快替我换梳洗,我要去礼佛。”
结香愣住,叫种碧去打水,朗月去和琏哥说一声。
匆忙梳洗好后,她就去找丁夫人。
“宜安来得好快。”丁夫人叫人把抄好的佛经放进马车里,同白大娘说香火的事,就看见朱璺过来。
丁夫人打量了她一身素净的襦裙,颇为满意,笑道:“今日初七,咱们去家庙,拜完后就在庙里用饭,酉时16点回来。”
朱璺满口答应。
丁夫人的气色不是太好,至少比昨日要差些。说起话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语还休。
朱璺表现得若无其事,一副察觉不出的模样。
丁夫人笑道:“你今日可有事?若没事的话,就随我去。”
“丁姨娘我同你去。”朱璺笑道。
丁夫人安排她们坐了同一辆马车,几个婢女坐了后面的一辆。
马车里只有丁夫人和朱璺两个人,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里显得很安静。
过了一会,丁夫人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听说广场上的莲花灯很大,是不是真的?”
朱璺笑着点头道:“是啊,丁姨娘没去看真是可惜,不过今晚还有,丁姨娘今晚也可以去瞧瞧,莲花灯真得很高,比荣福客栈的二楼都高。”
丁夫人笑笑,附和道:“那我这两日抽空看看。你也知道,姨娘现在管理着府里的事务脱不开身。想去看,都没个工夫。”
“劳逸结合嘛,晚点我带丁姨娘去看。”
丁夫人道:“那太好了。这样我更放心了。外面人多眼杂,还是结伴得好,听你说遇上奸细,姨娘都吓列了,为你捏一把汗呢。”
朱璺不由得看了一眼丁夫人,丁夫人捉着她的手轻拍着手背,朱璺的脊梁窜起冷汗。
她为何对这个细作感兴趣?
原本只是想验证心里的怀疑,若丁夫人与东月国有关系,一定会借礼佛,故意地套几句话,可真得套她的话时,朱璺忽觉得有点痛楚。
丁夫人看着她发愣的样子,安慰道:“宜安不是被吓着了吧。不是听说昭将军已经把细作抓住了吗?”
朱璺再次看了她一眼,内心有点纠结,要不要告诉丁夫人一声?
如果不说,依南宫昭的本事,估计很快就引蛇出洞。
朱璺想了想,道:“丁姨娘,其实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宜安之所以担心,是因为昭叔叔后来又放了细作。”
忽然听到这个事实,丁夫人不可思议。眼睛忽明忽暗,忧心转为喜色,笑道:“是不是那名细作逃跑了?”
朱璺摇摇头,道:“是昭叔叔放的。”
“放的?”丁夫人眨眨眼睛,不可思议道,“为何要放?”
丁夫人懵住。南宫昭此举有何用意?
朱璺没有说明是她请求南宫昭放掉细作的,她故意说得复杂些,希望给丁夫人警醒,于是道:“宜安觉是,昭叔叔是故意放掉细作的。”
丁夫人微怔。不自然地笑道:“所以你担心细作会来找你麻烦?应该不会的。”
丁夫人不敢说太多,生怕朱璺疑心。
朱璺道:“昭叔叔会不会放长线钓大鱼?引蛇出洞?既然是细作,说明在京都不只一个,昭叔叔会不会是想借那个细作找出细作在京都的联络人呢?”
这么说够明显了吧。
丁夫人微愣,笑道:“宜安,这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丁姨娘你就当是宜安编纂的。不过什么事都说不定呢。若是那个细作真得去找联络人,被昭叔叔跟踪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当南宫昭满口答应她的请求,放掉细作时,朱璺就觉得南宫昭下这个决定没那么简单。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放长线钓大鱼。
朱璺不希望这条大鱼是丁夫人。
故而要提前警醒她,如果真是她,这几日最好别与东月人联系。
她看了一眼丁夫人的反应,丁夫人虽然佯装得很平静,可是依然掩饰不住眼里的慌色与困惑。
放长线钓大鱼?
丁夫人一路上表现得风平浪静。
但是这次的礼佛行事时却心不在焉,无法骗过朱璺的眼睛。
上香供经,用斋后,朱璺看了看四周,兰若寺附近人烟稀少,丁夫人心事重重地看向外面。
朱璺道:“丁姨娘在想什么?”
“没什么。”丁夫人掩饰内心的慌张,道,“你四哥和谢云的事儿,能不能成呢?”
“谢家虽然只是个从三品,但是扼着通往京都的重要水道。所以谢云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现在有四哥这样的合适的人,谢云一定会考虑的。”
丁夫人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掩盖自己的心事,听她这么说,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道“是啊。”
丁夫人估计连说的话也没听清楚。
朱璺道:“丁姨娘,离酉时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回屋里休息一下。”
丁夫人想了想,道:“也好。”
宜安说得有理,现在同那个细作见面,不是好时机。
南宫昭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细作,应该是别有企图,多亏了宜安告诉她这件事,要不然她同那个细作接头,被南宫昭的人马发现,那么布局了近二十年的情报站就白费了。
丁夫人心里有点慌,最终比约定的酉时提前了两个时辰打道回府。
回府后,却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明家来换八字。
朱璺微愣,远远地就听祠堂那里的争执声。
朱璧正同她的母亲撒泼。
看来明夫人要换八字的事是真的,而且是换她的八字。
府里的婢女看到朱璺时,都喜得上前甜甜地叫上一声:“宜安乡主,回来啦。”
朱璺回到屋里,就被几个婢女拉住。
结香道:“早上姑娘没走多久,我就被五公主叫过去了,说是要替姑娘找一个看院门的婢妇,这个婢妇的人选,趁着郭夫人禁足之际,让姑娘自己挑,正在说着时,李管家突然说明夫人来了。大家唬一跳,明夫人直接见的老夫人,奴婢就被五公主支走,但是后来奴婢悄悄地向侍喜那个丫头打听到了,起初她不愿意如实相告,禁不起我的软磨硬泡,侍喜才吐露一二,听说是要替明二公子重新换姑娘的八字。”
朱璺道:“那,老夫人答应了?”
“嗯。”结香笑道,“答应了。”
看着结香满面笑容,朱璺却笑不出来,丁夫人曾经算过八字,说长乐亭主与明康八字相合,堪称佳配,而她的却是天生不合。
明夫人好不容易在明康的说服下,过来交换八字,到时若发现八字不合,她会不会更反对?
结香见姑娘的神情有些凝重,困惑道:“姑娘与明二公子的事**不离十了。姑娘还担心什么?”
朱璺摇摇头:“老夫人我八字给了她吗?”
结香道:“是啊老夫人是赞同的。只是侍喜说,因为担心长乐亭主会闹,所以暂时不公开,对外宣称明夫人是来拉家常的。可惜长乐亭主不信,在老夫人那里不敢闹,就跑到郭夫人那里正在闹着呢。”
祠堂里。
朱璧不敢随便乱丢祠堂的东西,就把夏桃带来的糕点都砸在地上,控诉道:“母亲,明夫人来了,老夫人和荣姑姑却瞒着我。分明没有把我当成最亲的。”
郭夫人使个眼色,叫众人退下,这才坐到旁边,板着脸道:“你和母亲闹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把明叔夜的心占住,让明叔夜看中你。什么事也没有了。”
朱璧一脸心虚:“我不信明公子心里没有我。只是那个庶女会使用狐媚手段,勾着明公子的魂魄,女儿哪能和她比那种龌蹉的手腕。早知道这个小庶女这么坏,还会抢人,当初就应该掐死她。”
朱璧的手指发凉,心里气愤不已。
郭夫人冷哼一声:“那有什么用。明叔夜就吃那一套。说实话,如果这次你再不凭本事挽留住明叔夜的心,母亲也无能为力了。连明夫人都左右不了她的堂侄,母亲更没有法子去逼迫明叔夜。老夫人那里你别想指望,老夫人虽然有意让明叔夜当她的孙女婿,可是没有说让哪一个当,老夫人的心思不会变的,只不过,你没有希望了还有那个宜安乡主顶替,总之,你若再不表现得好一点,怎么帮都是白搭。”
朱璧被郭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郭夫人见她怕了,就不再吓唬她,道:“但是,像她那样身子不清白的人,怎么配得上明叔夜,只要我们找出那个夺了小贱人清白的野男人,不怕明叔夜不会望而却步,也不用担心老夫人再让她顶替。”
朱璧听了眸子再次亮起,对啊,找到了那个野男人,也许是个花子、土匪、瘸子或者下人,看到这样不堪的人,谁还敢娶贱人为妻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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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牙臭
可是怎么找?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事情隔了这么久,早已没有人证,到哪去找呢?
朱璧犯了难色。
郭夫人轻笑道:“你担心什么?母亲找,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安静地做好老夫人的嫡孙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优雅得体,大度一点,明叔夜那里,我说过了,暂时别总是想着她,等小贱人的事解决了,再说。”
末了,郭夫人轻拍拍她的手背,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朱璧的眸子里水光涟漪着,既羞涩又懊恼。
吴大娘悄悄走过来道:“夫人,婢妇打听地过了,明公子原来在一个月前就向老夫人提亲。现在不是明夫人自愿来的,听说,明夫人实在扭不过她侄子的性子,被逼着过来说亲的。”
吴大娘说着放低声音:“明夫人说,若是有办法让明二公子改变心意,她乐得撒手不管。”
郭夫人闻言,淡笑道:“只要没有人支持明康的决定,这亲就结不成。”
朱璧沉吟道:“母亲打算怎么做?”
郭夫人冷笑一声:“你只管瞧着。”
然而朱璧却不放心,想当初在院子里埋小人的事,也是说让她瞧着就行了,谁知后面发生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以至于她在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出了祠堂,是长长的青石板乌漆圆木柱的走廊,走廊四通八达,与院子正中的花厅相连,旁边是圆形石门,穿过石门就是一条深深的巷子,巷子直通往小梨山亭附近的璃园。
往回绕一段路就可以来到朱璺的北灵院。
朱璧趾高气昂地走到北灵院门口耀武扬威,朝里面喊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
正在屋子里同结香说话的朱璺倒吸一口凉气。
结香朝外面看了一眼,不高兴地道:“是长乐亭主,又像个泼妇一样,在外面咒天骂地呢,好像谁都欠她二百五似的。”
空气都好像被她的话骂臭了。
结香道:“要不奴婢去告诉老夫人吧。”
“不用了。”朱璺笑着起身,出了屋子,看了看院里盛开的冬菊,门外的朱璧指桑骂槐道:“乌鸦插了孔雀毛还是只乌鸦。”
朱璺走过去,问道:“你早上洗牙了吗?”
“什么?”朱璧没明白她的脑回路,瞪了她一眼,“我有没有洗牙关你什么事?就算没洗牙你也管不着。”
朱璺看了她一眼,用手扇扇面前的空气:“难怪呢?”
“难怪什么?”朱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朱璺微微笑道:“难怪说出的话这么臭。原来你没洗牙,小心臭到了我的院子。”
朱璧如料不及,微怔,突然反应过来,旋即跺着脚,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没洗牙,话太臭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朱璺说着转身返回院子,朱璧想要上前理论,门突然就重重地关上了。
朱璧吃了个闭门羹,气结地跺着脚,无奈地离开。
听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结香道:“姑娘,这样一来,长乐亭主会不会就盯上姑娘了,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这种人,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想找存在感。”朱璺淡淡道,“好了,这里终于清静了,我才从山上回来,一口茶还没喝呢。”
“奴婢这就去倒。”种碧说着就倒了茶过来。
几个婢女笑嘻嘻地看着她喝茶。
“哎,你们今日都怎么回事啊?全都围着我,朗月呢?”
种碧接过茶杯,道:“朗月出去小解了。姑娘,我们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朱璺奇道:“想说就说,别和我绕弯子。”
种碧与结香互视一眼,面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两个人扭扭捏捏地互相推让,引起朱璺的疑心,
“到底是什么事,再不说,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种碧一急,忙脱口而出:“姑娘,奴婢想问,八字对过后,日后您打算带着我们其中的哪位去明府呢?”
陪嫁的丫头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到了年纪就配给府里有点脸面的手下人,另一种出路就是当通房丫头。
很显然她们问这句话的意思,即使当不了明康的通房,能做个婢女,每日看着谪仙一般的明康,也是值得的。
朱璺不由得睨了她们一眼。
这两个婢子,竟然问这个!
朱璺故意卖关子,道:“无论我带与不带你们,明公子不会介意的。带你们去的话,对你们也不公平。”
话没有说完,两个婢子的心微微一沉,种碧急道:“姑娘,话不是这么讲的。奴婢们都只愿意服侍姑娘,若能陪着姑娘去明府,奴婢们三生有幸。”
朱璺扑哧一笑:“逗你们玩呢。放心吧。若我离开,一定会妥善安排好你们。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两个婢子听了松了口气似的,道:“那多谢姑娘。”
两个婢子说着喜滋滋地出了屋子。
朱璺摇摇头,不置可否,还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时代待多久呢。
朗月从外面独自回来时,朱璺眯了眯眼,叫住她。
朗月转过身干笑:“姑娘,你叫我?”
“是啊,你方才去干什么了?”朱璺坐在她面前,淡笑着问。
别告诉我,你去了找你的主公了。
正想着朗月讪讪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娘,昭将军着朗月过去问了几句话。”
“问什么?”
“就是细作的事。昭将军想要问姑娘这两日睡觉可踏实,有没有被奸那细作吓到。奴婢就道,姑娘胆大心细,没有被吓到。今日还去了兰若寺上香,才回来。没有别的事了。”朗月说着就想离开。
“急什么,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听了这慢悠悠的话,朗月顿足讪笑。
她心里倏然明白,姑娘根本不信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朗月还刻意地画蛇添足,“姑娘,我是说真的。”
朱璺淡笑:“是啊,你说的是真的。我奇怪的是,你深处府里的后院,是怎么联络的昭叔叔?”
朗月心里咯噔一下,结巴道:“姑娘,这是昭将军的机密,奴婢实在无法告知,如果姑娘非要问的话,不如赐奴婢死吧。”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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