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璺笑道:“云表姐说得没错,是我邀请云表姐来的。”
郭夫人闻言眸子被刺痛了般,看向五大娘,两个大活人走进来,难道五大娘没瞧见?
若是瞧见了,怎么会笨到叫她来现场捉奸?
五大娘一头雾水,心虚地抬眸看了一眼郭夫人,马上又垂下自己的脑袋。
朱璺好像知道郭夫人的懊恼,淡笑:“母亲,也不必责怪五大娘,她不是没看见,只是想急着邀功吧,可惜母亲太相信婆子的造谣了,论理,我院里的婆子尤其是五大娘该整顿一下了。”
一席话说得五大娘气结,五大娘否认道:“乡主真是冤枉婢妇。”
话没有说完,丁夫人就呵斥道:“五婆子这个贱蹄子,宜安乡主是何等尊贵之人,引得天下大名士的爱慕,而且明公子想迎娶沛王府的至真至善的宜安乡主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你偏要从中作梗,明着要和宜安乡主、和老夫人过不去!也不想想你这个贱婢看中的家生子的贱相,般配得起皇上亲封的宜安乡主吗?”
五大娘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眸头悄悄地看了一眼老夫人犀利如刀的目光,忙忙垂下头,再也不敢争辩了,忙忙低声说“是,是,是”
一旁的郭夫人闻言,敢怒不敢言,因为老夫人正瞪着她,丁夫人狐假虎威,颐指气使,那气焰嚣张得令郭夫人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
郭夫人处于下风,旁边的夫人们纵是有三头六臂,这时都不敢顶撞老夫人的意思。
赵夫人就笑道:“不如先看看那幅画呗,什么画子竟能引起谢氏阿云如此关注?”
方才她听了朱璺的话,觉是这画子至关重要,可能会牵出另一段风月情浓,而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正是郭夫人最喜欢做谈资的事。
谢夫人起初不应允,郭夫人也想暂时转移话题,或许能从画子上找到突破口,再次给朱璺那个小贱人致命一击。
谢云不得主意地看着她的母亲,谢夫人仰头看看天色,道“老夫人,不过是一幅画子,我看今日就算了,云儿画子还给宜安乡主,我们回去吧。”
丁夫人笑道:“时候还早,谢夫人何必急呢,这件事若不查清楚,咱们宜安乡主的清白怎么办呢?你说是不是?”
谢夫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女儿颤栗了下,好像那幅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就在大家以为画里有奸情时,谢云叫婢女把画子还给朱璺,口内道:“你的画我看很普通,没有什么评价的。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云表姐说得是。”朱璺笑道,“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子,郭夫人若感兴趣,我就打开给众夫人看,只是一幅很寻常的画作,只怕让夫人们失望了。”
越是这样,郭夫人越觉得画子有问题,她冷笑道:“宜安,快打开看看吧,别让夫人们等急了。”
朱璺抿笑不语,示意两个婢子打开,众夫人一看,那画子的确很平常,没有什么惊奇之处,郭夫人不信,谢云一直藏着掖着的画子,竟然只是一幅寻常的山水图。
谢云也惊了,她迅地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谢云仔细看过,这幅普通山水图没有朱璺题的那诗。
她惊诧地看向画作后面的朱璺,只见她面无表情,道:“老夫人这是一幅普通的山水图。”
老夫人淡淡地点点头,叫她收起来,郭夫人见没有捉住把柄,就不甘心道:“你方才说什么画作,什么高人画的?这难道是谁爱慕阿云画的?怎么现在又是一幅普通的画作?”
“郭夫人你什么意思?我们阿云长得好看品貌俱佳,有人爱慕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听你的意思,好像很不满呢。”谢夫人自从上次与郭夫人在救她女儿一事上产生分歧之后,两个人之间心照不暄地产生了罅隙。
郭夫人懒得搭理她,只看向对面嘴角浮起讽笑的朱璺,这个庶女越来越难掌控了,看到她平静的样子,郭夫人心里怵,她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庶女震慑住?
谢云心里悬着的石头此刻彻底地落下来。
她轻轻地扯扯了她母亲的衣角,示意不用再争执,横竖与她们不相干了。
谢夫人便道:“老夫人画作你们也看过了,若可以的话,这个小偷我先领回去,你们府里宜安乡主若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只列个单子递过来,我派人一个月内补齐还给宜安,若觉得还不能气消,随时把这个家生子带过来,任由老夫人责罚。现在这事与我们有阿云已没有任何关系,我府里琐事缠身,就先告辞了。”
丁夫人忙笑道:“谢夫人现在走,老夫人也过意不去呀,不如这样,谢夫人先去千雪堂那边坐坐,我已经预备了下午茶请谢夫茶单独喝呢。”
谢夫人不知丁夫人打什么主意,只道:“不必了,实在是有要事缠身。”
谢云没有看到朱璺所提的那幅画,有点不甘心,就道:“母亲,要不先派两个人把家生子捆回家,我们还是坐下来喝杯茶吧,要不老夫人难过,我们也过意不去。”
谢云颇为孝顺,丁夫人听了也颔笑道:“云姑娘和宜安乡主一样,真是个难得孝顺的姑娘呢。”
老夫人也道:“你们先过去坐,这件事也算查清了。”
众夫人原本是听郭夫人说来捉奸,谁料郭夫人口中的捉奸,不过是抓小偷,众夫人也觉无聊回到正德堂,有几个坐下不去的就讪讪地告辞了。
郭夫人脸色难堪地站在门口送各位夫人离开,口内说尽了好言,然而夫人们也只是敷衍了事地笑而不语。
郭夫人知道自己这次在贵族夫人圈里的名声是彻底地败坏了,想要挽尊都难如登天。
她看到谢苏还欲起未起,不知为何,这个人还不走,郭夫人呵道:“还不快走!”
谢苏忙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想要离开。
这时老夫人的拐仗敲了三敲,院里只剩下沛王府的家人,大家都看向老夫人,只听得道:“拿下他见官。”
话音刚落,谢苏吓得跪地求饶,“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我没有偷东西。”
李步已经叫了两个小厮上前,把谢云五花八绑。
丁夫人在旁边添油加醋道:“老夫人,直接装进麻袋,放上石头,丢里河里去,何必麻烦地通知官府。”
一席话吓得谢苏差点昏厥,他忙回过神:“各位夫人饶命啊,苏儿只是不懂事,请老夫人原谅我这次,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上次放了你一马,结果呢你不知悔改,如今又听了谁的调唆,当着众夫人的面污蔑我们宜安乡主,下人就是下人,想要攀附主子,还敢给主子使绊子,砍手断足不为过,你做的坏事是砍头的罪呢”丁夫人说着不时地瞄向脸色苍白的郭夫人,又道,“老夫人拿他见官,真是太客气他了。”
李步已经叫人拿了麻布,开始套他的头。
谢苏这时彻底地慌了神,尖声叫嚷:“饶命啊,饶命啊,老夫人不是我干的,我也是被逼的呀。”
“住口!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夫人就真得处死你了。”郭夫人凛色地警告道。
丁夫人也笑道:“谢苏你以为我们会由着你耍得团团转吗?今日你要不说实话,就别想走出沛王府,就算处治了你,谢家也知道你罪有应得,不会插手。老夫人让你死你不得不死,想要靠那些人救你是痴心妄想。”
谢苏被塞进麻布袋里时呼吸困难,急促道:“老夫人,我招,我招。”
老夫人一挥手,李步就叫小厮把他从麻袋里倒出来,谢苏跌在地上,身子抖道:“老夫人,老夫人这件事我招,我招。”
“快说吧,老夫人没工夫听你的的磨磨唧唧。”丁夫人白了郭夫人一眼酸道。
郭夫人忙阻道:“谢苏你想好了怎么说,不到再故意说错一句话,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啊。”
“哟,怎么听起来,像是威胁似的。”丁夫人睨了他一眼,也笑道,“若敢说半句谎言,扔河里喂鱼。”
谢苏左右为难,瑟缩着抬头看向老夫人,对视上老夫人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时,谢苏想要耍小聪明的心思一下子蔫了。
“老夫人,我招,我招。”谢苏自言自语,慢慢地垂下头,好像若有所思,突然他就扬起手,指向郭夫人,“是她逼我的。是她派了人放我进来的,也是她说里应外合,让老夫人相信我与宜安乡主在幽会!”
郭夫人目瞪口呆,血红的眼睛紧盯着谢苏:“你这个贱生的家生子,竟然陷害到我身上。”
朱璺委屈道:“老夫人,原来这件事是嫡母串通了谢家的家生子联手欺负宜安。重阳节的事也应该是嫡母所为。”
老夫人原本就已经猜到,上次给了郭夫人机会,谁知郭夫人死性不改,再次做出了叫她忍无可忍的事。
老夫人瞪着郭夫人:“快拉下去,关进祠堂,禁足百日。”
李步有点不相信,忙再次确认道:“老夫人您指的是?”
老夫人气结地手指着郭夫人,李步抹了把汗,叫了两个婢女来拉郭夫人,还小声道:“夫人,得罪了。”
正说着从后面璃园那里听到风声的朱璧匆匆赶过来,道:“母亲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祖母这一定是那个小贱人的诡计。”
郭夫人的脸色惨白,朱璧的到来给了她一丝慰藉,她习惯性地揽朱璧入怀:“我儿,别担心,母亲不会有事,你说得对你这一切都是宜安所为,老夫人被蒙蔽了。”
“祖母,为何你帮着一个庶女,要数落母亲的不是呢?母亲好歹是王府的嫡母,您让母亲跪祠堂,母亲日后怎么能让下人们服从呢,又怎么在贵族夫人们面前自居呢?”
老夫人微闭眸子捻着佛珠。
五公主就道:“长乐,你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不要责怪你的祖母。你祖母还不是希望府里每个人都好。”
“荣姑姑,那你为何不劝一声祖母呢?我母亲一心一意地为大哥的婚事张罗,若关进祠堂,那大哥的婚事谁主持,难不成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娘帮忙?”
五公主犯了难色。
虽然郭夫人有错,但是她也不想因为与己无关的事,与郭夫人结梁子,何况郭夫人还是当家的嫡母。
见荣姑姑叹着气不说话,朱璧又看向老夫人,央道:“老夫人,您最疼长乐,还救您收回成命,长乐每日若不能与母亲相伴,会很难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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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画子
她的手轻搭在老夫人的胳膊上。
老夫人这时缓缓睁开眼睛:“长乐,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这次你母亲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若轻饶,日后这府里还会出现多少安冤情呢?这件事是原则问题,若是为别的事求,祖母还会考虑。”
郭夫人脸色愈发得惨白,不禁垂泪:“老夫人,这件事是谢家的胡乱攀咬,与我何干!老夫人您怎么能轻易就相信他呢。”
“郭夫人,您亲口告诉我,里应外合,保证让我娶到宜安乡主,一朝成主子,你也说了若事情不成,一定会保住我,现在你却把自己的事抛得一干二尽,是何道理!”谢苏气哼哼道。
他看见处于弱势的郭夫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投案自首,留一条活命要紧。
谁知朱璧听到这话,气打不到一处来,夺了老夫人的拐仗,就朝谢苏猛地砸下去,谢苏嗷嗷直叫,四处躲闪。
老夫人忙叫李步拉开了他们,丁夫人不屑道:“长乐亭主,这一打固然痛快,可是却对老夫人极为不敬啊,老夫人的拐仗,你竟然不由分说就夺了过去,把老夫人的拐仗打脏了,你是不是该和老夫人说一声不是呢?”
朱璧气呼呼地扭过头去,即便处于惊惧之中的郭夫人也忙道:“长乐,快和老夫人说声不是。”
朱璧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老夫人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她犀利的目光再次落到郭夫人身上:“怎么,还要等我八抬大轿送你进祠堂?”
郭夫人顿时泪如雨下,道:“老夫人,这件事媳妇是冤枉的。”
“郭夫人,你明明让这个婆子跟我说躲在内室,只等宜安乡主过来,生米煮成熟饭。这些话我还记得呢。”谢苏气结道。
郭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张口结舌却说不出话。
狗咬狗的把戏,朱璺淡淡地道:“老夫人,这件事真相已水落石出,宜安的内室虽然没有失窃什么,但是今日院门还要修缮一下。”
“宜安你放心吧,丁姨娘会替你重新修缮一下院子。”丁夫人笑道。
老夫人淡淡地点头,再次看向郭夫人:“你怎么还不去祠堂?”
“媳妇是冤枉的。”郭夫人弱弱地嘀咕一句。
朱璧也忙道:“老夫人就算是罚,也要让母亲心服口服才是啊。”
“呵,帮着她造谣污蔑,你母亲才会心服口服。长乐,你母亲的事你别插手,免得害了你自己。”老夫人语气里带着生气。
郭夫人见没有希望,就悄悄地对朱璧嘀咕一句:“回头让你大哥替母亲求个情。”
朱璧不舍地点点头,看着她母亲往祠堂方向去了。
“老夫人,谢家的家生子如何处治呢?”李步这时问道。
谢苏胆颤心惊地看着老夫人,担心老夫人反悔之际,忽听到令他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的话:“扔到门口去!”
谢苏忙叩头道:“多谢老夫人恩典,多谢各位主子恩典。”
李步已经命个身体强壮的小厮,将他拎了出去。
等老夫人等人出门后,丁夫人亲自领着人过来修缮院门,丁夫人看看左右,留下琏哥在门外把守,只身踱进朱璺的宴息室。
朱璺正在宴息室里等着,见丁夫人进来,站起笑而相迎:“丁姨娘。”
丁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眸子里泛着常人少有的睿智,神色镇定,仿佛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她心里不由得好奇,暗自赞叹,道:“宜安,你变了好多。这次的事幸亏你警觉。”
朱璺道:“丁姨娘难道不想问问,宜安为何换了画子?”
“是啊,宜安,丁姨娘也不解,当时不正是个好机会么,你知道丁姨娘是看中谢氏阿云的。为何私自换下画子?”
丁夫人貌似有点生气。
朱璺叹了口气,也没有细细解说的工夫,只是提出了对应之策:“谢云的家族人口众多,人也复杂,这件事还需要缜密点才好,只透露给谢夫人一人才好,若谢夫人回避,谢云闪缩,她们也不会失了面子,也不觉得委屈,这是长远的打算,若只是是在院里当着众人的面揭发出来,阿云反而会觉得是算计。尤其是谢夫人她怎么会善罢甘休?所以事情还是从阿云的心着手,只要阿云有心,谢夫人又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百依百顺。”
丁夫人静静地听着,末了突然明白过来,道:“先让阿云知道有这么个爱慕之人,又不让她事先知道是谁,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凭着你四哥对她的救命之恩,还怕她不感动才怪。到时阿云与你四哥,情投意合,谢夫人无计可施,谢府答应的成数更高了。”
朱璺点头道:“丁姨娘分析得极是。现在谢夫人就在千雪堂,丁姨娘可以过去坐坐,顺便把阿云叫出来,这次我把画子私下里给她看看。”
“若我的纪儿能娶上谢府的嫡女,做什么事,我也在所不惜。”丁夫人站了起来,临走时道。
朱璺也道:“我也希望四哥能有个得力的四嫂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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