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瑟焦急地守在门口,不时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一直陪伴在任海济身边的他自从很久以前一次无意间听见他的小主人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后,他知道他的小主人以远胜于常人的坚强意志忍受着难以言语的痛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听不见那让人心寒的呻吟声,但同样,他的小主人将自己关在房内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聪明的他早已经猜到他的小主人在痛苦中逐渐失去意识,当痛苦退去后再慢慢醒来。从最初几分钟后他的小主人便会打开房门到现在自己往往要在门口守上半个小时。西瑟很担心,担心他的小主人总有一天会被这种痛苦彻底击碎那份坚强的意志,从而再也不会醒来。他不明白他的小主人为什么情愿感受这种痛苦也不愿使用吗啡镇痛。
就在西瑟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他的小主人此刻一脸憔悴的出现在他面前。西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上一次相比,这次他的小主人走出房门的时间可以称之为神速。
“小主人,你……”
“是不是有人来过”刚走上来想询问任海济身体状况的西瑟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任海济粗暴的打断。
“是的。夫人,二小姐,爱米莉以及施特莱斯家的小姐都有来过。”
“不是的!不是的!”任海济大声喊到。西瑟从他的小主人的脸上看到一种从未见到过的表情。这种表情混和着痛苦,悲伤,喜悦,兴奋以及自责。没等西瑟明白过来,任海济一把推开西瑟冲了出去。
三步并做两步,任海济快速冲到大厅。在那里施维茵家的客人们依然举着酒杯,在优雅的舞曲与色彩缤纷的灯光尽情欢笑着。没有人注意到他出现。
任海济的视线快速扫视着大厅内的每一位客人。
“不对!……不对!……不对!……可恶,到底在哪里?”任海济呆呆地伫立在那,全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起,握成拳的双手指甲已嵌入掌中,但任海济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在会场中来回搜索着。终于在移动到大门外一位身穿蓝白色修女服的背影后停了下来。“请等一下!”任海济大声喊到,同时大步向前跑去。
听到叫喊声的客人们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想知道是谁这么却乏教养,大声喧哗。但看到任海济跑向他们的时候,人群不自觉地围了上来。所有人都想和这个德国副元首多亲近亲近。
“让开!让开!”遭到阻拦的任海济歇斯底里地大声喊着,就差没直接挥拳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揍趴在地上了,“我说了,都给我让开!”
有资格出席这个宴会的都是个方面的精英,聪明的他们很快发现他们的副元首状态很不正常。嘴唇干裂,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发型杂乱,衣着邋遢。从这个人身上一点也看不见之前的高雅。现在的副元首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猛兽,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
人群向后退开一小步,随后响起了唧唧喳喳地议论声。任海济才不管这些,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后向着大门外跑去。可当他跑过那长长的花园走廊后那穿着蓝白色修女服的人影已消失在视线中。
向着空旷无人的大街,任海济仿佛要宣泄心中的不满一般大声吼着:“我不是说了:‘请你等一下。’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愿等我!为什么!”任海济的话越来越轻,到后来甚至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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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命运起始(2)
“那么,你是在让谁等你?我亲爱的小齐格。”
“二哥?”听到声音后任海济连忙回过头,“你不是留在公司吗?怎么……”
任海济的话还没说完,出现在视线中的并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只快速飞来的拳头……
莉莉雅觉得自己还是直接晕过去算了。先是她最小的弟弟在有着特殊含义的舞伴邀请上选择了自己,然后就在不久前像发了疯一般不顾形象冲了出去,现在他的另一个弟弟赫伯特更是直接出手揍了小齐格。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揍的可是德意志的副元首。
“施维茵家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为什么我还没有晕过去?”莉莉雅不停询问自己。
“清醒了吗?”看着失去平衡摔到在地上,左脸颊红肿的任海济,赫伯特笑着问。
“你应该问:‘还活着吗?’”任海济嘴上抱怨着还是向赫伯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赫伯特笑着握住任海济的右手后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事很难说清楚。”任海济苦笑了一下。
“我想也是。”赫伯特说着一把钩住任海济的肩膀,“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得先回到舞会中去。记住,时刻保持一个容克贵族应有的风度。”
“恩。”任海济只能用一词来回答,现在的他可是感觉到左脸颊火辣辣地疼。
哈罗德摘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随后双眼直直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任海济。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依莉娜,三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哈罗德忍不住,在长叹口气后说到:“你今天这么做就是因为那名修女?”
“是的,父亲。我很抱歉。但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哈罗德与站在自己身后的妻子对望了一眼,谁也猜不透他们最小的孩子所说的“很重要”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恩,齐格飞……”哈罗德的话停了停,似乎在考虑该用什么词,“我和你的母亲都相信你的才能,所以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或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你既然说她对你很重要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不仅是德国的副元首,你还是容克贵族,施维茵家的一员。相比前者,后者的身份更为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当然我和你母亲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我不希望再看到那么丢脸的事。”
“是的,父亲。我明白。”
“好吧!”哈罗德用手轻轻压了压太阳穴,从任海济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一丝信息的哈罗德放弃了,“她是代表斯帝豪斯孤儿园来的。感谢我们家对孤儿园的援助。”
任海济微微皱起眉,很明显这个答案不能让他满意。修女与孤儿园联系在一起并不奇怪,这个时候很多孤儿园都是教会的一部分。奇怪的是哈罗德的用词。“代表”这个词的含义很模糊,它根本不能解释那名修女是否在那所孤儿园内。
任海济脸部细微的表qing动作避不开依莉娜的双眼。在缓缓走到任海济面前后,依莉娜用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捧住任海济的脸,之后小声说:“不要责怪你的父亲,我的孩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如此充满活力。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的父亲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
“我知道,母亲。”任海济微微侧头以同样小声回答,“我太心急了。”一时间,他不敢去看依莉娜那略带忧愁的面容。向后退开半步,任海济向面前的父母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你认为那孩子说的‘很重要’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任海济关上书房门后哈罗德便立刻问他的妻子。在事业上他是个成功人士,他能准确的抓住每一个商业机会。但对于孩子的一举一动,他的观察远没有依莉娜来的仔细。
依莉娜微笑着走到哈罗德身后,用她那双手温柔地按摩着哈罗德的肩膀:“还记得很久以前有关于那个孩子很流行的一段话吗?”没等哈罗德回答,依莉娜便低声吟起:“天使在坠落人间的过程中失去了他的翅膀。当他找回那双翅膀的时候,他将会带领德意志走向至高无上的荣耀顶点。”
哈罗德用手轻轻拍了拍妻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于妻子的所想表达的意思话哈罗德怎么会不明白。他也知道他的妻子为了让自己放心而没有说出那仅他们两人知道的后半句,而那后半句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德意志将走向至高无上的荣耀顶点,亦或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离开书房后的任海济快步走着,西瑟略微差了半步亦步亦趋紧跟在他的小主人身后。
“西瑟,关于那个孤儿园你知道多少?”
“并不多,小主人。”
听到西瑟的回答后任海济那原本急行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脸死死盯着那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那么你知道这个孤儿园在什么地方?”
西瑟心中拥起一股寒意,即便是他的小主人最生气时也没有像此刻这般让他感到恐惧。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嘴中蹦出半个“不”字,他那暴怒的小主人会在下一秒将自己撕成碎片。
“很好,那立刻准备车。我们现在就出发。”说完任海济转回身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那孤儿园。
“现……现在……?”西瑟一脸惊讶。
“有什么问题吗?”任海济的眉头紧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见到那位修女更重要的事了。哪怕让他为此将整个德意志翻过来他也再所不惜。
“那个……那个……”西瑟的眼光来回闪烁,他不敢面对任还济那犀利,冰冷的眼神,“小主人,那所孤儿园位于德累斯登,从这里出发到那里需要至少4个小时。即便我们现在就出发,一路顺利,到那里也大约是午夜了。这个……这个……实在是……”
西瑟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任海济,他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小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在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任海济转过身,缓缓走到墙壁前。随后任海济猛地扬起右拳狠狠砸在了墙上。仿佛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任海济疯狂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当西瑟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以阻止他那近乎自残的行为时,那原本雪白的墙上已留下点点暗红色印记。
“好了,放开我。西瑟。”急促的喘息声中传出了任海济含糊不清的话语,“我没事。”
“你确定?”西瑟松开双手,向后退开,却没有走远。他依然不放心他的小主人此刻的精神状态。
“好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任海济说着用手整了整身上的西服,“我只是有些太急了。有些太急了……”任海济的话越来越轻。西瑟看见他的小主人依墙而靠,用那只右手遮住自己的脸。他能清楚地看见右手虎口上的伤口正不停向外流出鲜红的液体。刚想开口说什么,他的小主人突然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西瑟整个人拉向前方。
“二十二年!二十二年!我等了整整二十二年!你告诉我:一个人的人生中能有几个二十二年?!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依然要我等待?!”任海济大声吼着。在西瑟看来此刻他的小主人就像只疯狂的野兽,双眼通红,情绪暴躁。那双紧锁住自己衣领的双手不停来回摇晃着。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着他内心的焦虑。
手突然松开了,西瑟看见他的小主人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仿佛随时会摔倒在地上。急忙想上前搀扶,然而他的小主人却一伸手阻止他靠近。
“就这样,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说着,任海济伸出左手扶住墙几乎是拖着脚步向前慢慢走去。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孤独,憔悴的身影,西瑟根本无法将这个人影与那个高贵,强势,自信的小主人联系在一起。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他的小主人那因含着伤口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声。
“没有人……明白……我心中……所希望的……没有人……永远也不会有……哪怕……是她……”
哈罗德与依莉娜彼此望着对方,就在刚才任海济孤独地离开后西瑟急忙将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的老爷和夫人。
“辛苦你了,西瑟。那个孩子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多麻烦你了。”依莉娜微笑着说到。得到夫人的指示,西瑟行礼后告辞离开了书房。
“才那么一点时间,那孩子就发生这种事……”哈罗德有些恼怒,有些无奈。
“对于齐格飞来说,或许那个人的确很重要。”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他连那个人都没见过。结果就为了那个人变成这副模样。”
“说的也是……”依莉娜用手指抵着自己那形状极佳的下巴,想了想后说,“那么如果说他们彼此早就认识,只是我们不知道呢?”
“……”
“亲爱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到了张开翅膀自由飞翔的时候了。卡恩,赫伯特还有齐格飞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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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运起始(3)
约翰·拉贝最初觉得这间书房有些不协调,很快他发现这种不协调感源于那挂在书桌后墙上的旗帜。墙上挂着的是在1935年已被弃用的魏玛共和国时期自上而下黑,红,金三色组成的德国国旗,而非那红底白圈黑色“卐”的纳粹党党旗。这对于一个纳粹高官来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不仅如此,房内也没有德国几乎每家每户都拥有的“希特勒角”。(所谓的“希特勒角”。各位可以将他当成长时间的在家中进行清明祭拜。不过照片不是亲人,而是希特勒。插的不是香,而是鲜花。)
没有名贵的字画,没有价值连成的艺术品,就连那书桌用材也和大街上随处买得到的廉价货一样,只不过多刷了几层油漆而已。唯一看来值钱的便只有那张沙发。很明显相比它主人的身份,这种摆饰可以说“简单”的过分了。
拉贝走到书桌前,仔细打量着放在书桌上的镇纸。他那一系列动作在德国人眼中可以算是非常失礼。作为一名客人居然像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走动,观看。不过拉贝顾不得这些了,那镇纸已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因为那镇纸所雕刻的形状正是远东那个他所热爱的国家民间崇拜的图腾。
“那是龙。东方的龙。仔细看,它可是有五只爪的哦!”
“副……副元首!”拉贝有些略微吃惊,同时有些羞愧。原本准备去西门子公司述职的他在下船后就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夹住后拖上了车,开始有些慌乱的他在看到载着他和另两个彪形大汉的车驶进“施维茵重工”的大门后他便立刻明白德意志的副元首在等他。2个月前年轻的德国副元首让人交给他的信此刻还停留在他的口袋中。他有很多的事想问这位年轻的副元首。但他从没想到过他会被直接送到副元首的家中,更没想到自己先前的失礼举动会被副元首看见。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任海济笑着挥了挥右手,“约翰·拉贝阁下,很荣幸见到您。”
“我也是,副元首。”拉贝急忙伸出自己的右手,但很快他的动作就僵住了。因为任海济递出的是左手。
“很抱歉,我的右手受伤了。”任海济有些尴尬地说。拉贝这才注意到他的副元首那只右手上缠着雪白的绷带。“为了处理这个伤口,让您久等了。我深感抱歉。”
“不……不。副元首。我很荣幸见到您。”拉贝急忙递出左手与任海济握在了一起。
副元首……果然和舍费尔说的一样。拉贝在心中小声嘀咕。继承了容克贵族血统的他,举止高雅,待人亲切,谈吐得体,还有些叛逆。即便是面对自己,从头到底使用的也是敬语。不过也同舍费尔说中的一样。黑发,黑眼,消瘦的脸颊,瘦弱的身材。如果不是心中早有准备,在中国生活了近三十年的自己一定会将他认作东方人,而不是日尔曼人。
拉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心中评论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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