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带着面具,可人的眼睛总是要露在外面的,若是熟悉,单凭一双眼睛,其实足以认出。
    人的眼睛,虽有相似,但流露出来的眼神和神采,概不雷同。
    若是仔细观察,即便模仿地再惟妙惟肖,那也是有细微的差距存在。
    非我反应迟钝,也非我观察马虎,实乃我见到秦广王的时候,他的眼神,甚至眼形,和今时,截然不同。
    想来,他许是怕人认出他来,特意服用了什么药物,从而导致眼睛这部分有所变化来。
    第四个原因,我之所以迟迟不敢下结论,皆因毒王是死在大魔头的手上。
    众所周知,毒王是秦广王的得力助手,他为秦广王办了许多罪恶滔天的坏事,可谓是秦广王的左膀右臂。
    昔日,遇上毒王的时候,毒王明显有惧怕和恐慌的神色,我当初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如此想来,绝迹是因为秦广王的缘故。
    毒王背叛了秦广王,而且背叛地不轻,这是不争的事实。
    重点是,毒王已为秦广王效命十几二十年,岂能是说背叛就背叛的?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转折和变故,我无从知晓,但知晓的是,毒王是铁了心背叛自己的主子,更是铁了心想要秦广王的命。
    其实,我若稍微多长一个心眼,早就应该肯定大魔头就是秦广王无疑。
    并非没有产生怀疑,事实上,我曾经怀疑过数次,但最后都自行把自个给否认。
    中了暴雨梨花针之后,我和大魔头曾经去过一座破庙,那座破庙之内,塑有秦广王的雕像,大魔头曾经盯着那副雕像看了许久,当时,我只是以为他和秦广王有仇。
    后来,我在他面前每每提到秦广王的时候,大魔头的反应总是不太正常,我嘴上打趣他,说是秦广王觊觎他的美色,但心中已经开始怀疑,但那时,只有那么一丢丢的怀疑。
    严重开始怀疑他,是在他和逗比杀手交手之后。
    那时,虽则并不知晓自己和秦广王的渊源,但因为公孙狗贼惹了秦广王的人,我是不得不对这个人开始留心,因而也知晓他最擅长的,是掌法。
    逗比杀手的武功,诚然在上上等,可大魔头一掌把他拍地差点见了阎王,这说明大魔头的掌法,有惊天灭地之效。
    亲眼见识之后,脑海中蓦然想起秦广王这号人物来,于是试探性地问大魔头,问他这门掌法叫什么,可大魔头当时选择沉默,只得作罢。
    真正开始怀疑大魔头就是秦广王,其实是因为公孙狗贼,是因为公孙狗贼三番四次的逃跑行为。
    那日,有情想用化尸粉把我化为一滩血水的时候,公孙狗贼是扔下我撒丫子就跑,当时我其实并未有所怀疑。
    待他那日看到我,想走过来,但似乎又有什么顾虑的时候,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发觉这两次的共同点是,我的身边都有大魔头的存在。
    公孙狗贼和秦广王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清楚的是,公孙狗贼对秦广王极为忌惮,或者说,极为害怕极为恐惧。他见着秦广王的时候,全然就像老鼠见到猫一般。
    大魔头不曾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味地看着我,眼里的神情,颇为复杂。
    “你不作答,是因为你有难言之隐呢?还是因为你是闻名天下的秦广王呢?”语气陡然生出几分变化来,我留意观察大魔头的神情。
    大魔头一怔,又是半晌没有言语,隔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是,我是秦广王。”
    
    
………………………………
第125章 和老蒋的孽缘
    大魔头的坦率,实出我的意料之外。
    原本,我只是信口一问,并不指望他会有任何答复。
    他不答复,我连后路都想好了,我就说自己在同他开玩笑,想逗逗他乐呵乐呵。
    他这一实诚,我反倒有些无言以对。
    “吓着了?”大魔头说着,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弧度。
    方才没有被吓着,但此刻被吓地差点魂飞魄散。
    在记忆当中,大魔头是不会笑的,我甚至一度以为他的三魂七魄当中缺少一魄,而那魄,无疑是喜魄。
    此番看到他的笑容,我是惊地三魂七魄全然分离。
    隐约当中,听到大魔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想同你开个玩笑试试看。”
    “开个玩笑?”我也学着他咧嘴一笑,“呵呵!呵呵!”
    还想着事情怎会如此地顺利,殊不料,竟然给我整这一茬。
    不就是个身份嘛,承认就承认,有什么好反复的?
    亏我一直夸他性格干脆利落,干脆个屁!
    “那你就当开玩笑吧,我问你,你姓什么,这个问题,你总该可以告诉我吧?”
    事实上,经历过方才的事情之后,大魔头在我心里落下了阴影,导致我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换句话说,我压根就不指望从他嘴里获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
    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他就是秦广王,这个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姓蒋!”
    你看吧,非得让我破罐子破摔,我若不黑着脸,若不让他知晓咱也是有脾气有性格的人,他就彻底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人性本贱,大魔头的举动,无疑正印证了这一真理。
    这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十殿阎罗里的秦广王,好像就是姓蒋。
    或许,正是因为大魔头姓蒋,而且他杀人向来不带眨眼,因而才落下秦广王这个美名。
    这世间,知晓十殿阎罗和秦广王的人不少,但知晓秦广王姓蒋的,怕是极少。
    大魔头许是想到了这茬,这才放心地吐露他的姓氏,殊不料,正是这一姓氏,成了他就是秦广王的有力佐证。
    也罢,既然他此刻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说明,他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许是对我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戒备心理。
    人活一世,经常连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他人呢?
    大魔头对我是有戒备心,我又何尝对他不是呢?
    在这世间,我唯一没有戒备心,便是我的老妖精,我曾无条件地去信任他,也对他的言语和举动深信不疑。
    除了他之外,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都时常会提出质疑。
    言归正传,还是先论大魔头,在尚未笃定他的真实身份之前,我就对他处处警戒,处处堤防,自从他露出是秦广王的苗头之后,自从我知晓自己和他早就有所瓜葛之后,那就不是堤防,不是警戒,而是心中警钟长鸣,不曾停歇一刻。
    说实话,和他在一起的这几日,我是夜夜噩梦,夜夜惊醒。
    然而,由于形式所迫,由于他那身绝世超群的武功,我又不得不去抱他的大腿。
    再则,大魔头的性格的确对我的口味,和他在一起,总是能省去不少的口舌和唾沫。
    十年前,离开公子刑天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彻底和昆仑山之巅脱离关系,和那些过往脱离关系,从今往后,开始新的人生。
    殊不料,十年之后,那些旧事,那些旧人,和我的联系,反而比十年之前还要更加密切。
    无心插柳也好,冥冥之中注定也罢,诚如荣华昔日所言那般,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着实是我们无法预料,更无法去掌控的。
    我在之前就说过,我与秦广王之间,还当真是一场孽缘,那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
    当初,因为我,他和公子刑天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大大小小加起来,他和公子刑天交战的次数,怕是有数十次,哪一次的结果,不是两败俱伤?
    他曾伤了公子刑天数次,可公子刑天,也同样伤了他数次。
    毫不夸张的说,我害了公子刑天,也害了他。
    他的身上,我曾经见过的那块奇特伤疤,我曾经不明所以的那块伤疤,正是拈花一笑留下的成果。
    那块伤疤,是他身上最小的一块伤疤,但绝迹是令他最铭心刻骨的一块纪念。
    从这种角度来说,我完全可以称之为他的克星和霉神。
    然而,也因为他,因为他那一掌,导致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多月。
    至此,只要一听到秦广王这个名字,我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坐立不宁。
    公子刑天曾经问过我:“你当真如此怕秦广王?”
    我如实答道:“怕,确实怕。”
    公子刑天见证过我最软弱最无力的一面,在他面前,我早已没有伪装的必要。
    自从那日之后,公子刑天和秦广王的纷争不断,打斗不断。
    以前并未细想,如今想来,公子刑天当时多半是想要了秦广王的命,好让我从此以后能彻底安心下来。
    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我以前一直不大明白,可如今却幡然醒悟。只因我遇上公子刑天的那时候,和他相处的时候,年纪太幼么?
    第一次见公子刑天,我还不到十六周岁,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五周岁零七个多月。
    十五六岁的姑娘,单纯无知,完全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情爱又是什么东西,其实她全然懵懂。
    换句话说,公子刑天究竟是从何时对我动了心思,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全然没有任何头绪。
    意识一时有些走偏,还是再论我和大魔头。
    离开昆仑山之巅以后,我与秦广王,足足有八年多的时光未见,殊不料,等到再逢时,早已物是人非,而我和他之间的缘分,不止没有终结,反倒才是一个开始,一个全新的开始。
    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大魔头一命,后来又陆续救了他几次,还和他一起结伴而行去找毒王,一直到如今,我和大魔头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印证了一句真理:事实无绝对。
    以后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但知晓的是,大魔头若是知晓我就是昔日抢了《天魔神功》的那个小贱人,还不知晓会做出何种反应。
    所幸的是,我如今的容颜,和当初那一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不止是容貌,就连性格,也是千渊之别,相信他绝迹不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再则,大魔头倘若已经对我开始怀疑的话,他也绝迹不会像此刻这般对我好颜色。
    那就表明,大魔头的身份早已曝光,而我则一直处于安全当中。
    敌在明,我在暗,显然对自己有利。
    大魔头对我,还有利用价值,这个时候,不宜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宜贸贸然揭露他的真实身份,既然他还想继续隐瞒,那我何不妨锦上添花、火上泼油,识时务为俊杰呢?
    “那我以后就叫你老蒋了,老蒋,走,回乔家大院,帮你解毒去!”
    大魔头许是并未料到我会有这个反应,一怔,没有作答。
    “看你的年纪,起码要虚长我几岁,怎么,不叫你老蒋,难不成叫你小蒋么?”我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叫老蒋吧!”大魔头答道,转身,朝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是不由得想一口血喷死自己。
    即便他当初戴着面具,可单凭背影,我早该笃定他就是秦广王。
    昔日,我对秦广王,有了老鼠对猫的心理之后,还特地对他做出过一番详细的调查和了解,以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时他打我那一掌的情景,直至此刻还历历在目、耳熟能详、铭记于心。
    当初,我的伤势痊愈之后,被他拍中的部位,一直隐隐作痛,疼了半年之后,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阵痛发作的时候,是疼地我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在床上不断打滚翻腾。
    昔日,曾一直寻思着,若是秦广王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上,非得让他也尝尝躺在床上两个多月和痛不欲生的滋味。
    如今,他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伸手就能碰触到的地方,可我却迟疑了,却踌躇了。
    “老蒋!”快步跟上他的步伐,“此刻,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么?两心绵可不是……”
    信手搭上大魔头的肩头,殊不料,直接被甩出几丈之外,以至于,让我连话都尚未说完。
    这一甩,力道之大,差点断了我的右胳膊,愤愤道:“不喜欢我碰你的身体,你好歹支会一声呐!我可没有你那等武功绝世的本事,你为何不再用点力,那样的话,再也不会有人敢随随便便碰您的玉体了?”
    大魔头显然听出了我语中的嘲讽和不平,脸上有了几分不自在,“抱歉,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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