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都是一对对的夫妇一起来的,他们像挑选超市里的东西一样打量着孩子,看看这里,捏捏那里,问问年龄,查查身高,还有人会带着私人医生来检查孩子的骨骼发育和现场检测智商。
    他们都是有钱的先生太太们,如果家里有孩子,会想要多一个孩子来陪伴自己宝贝的成长,像古代贵族家庭的伴读书童一样,一个活生生的,会说话会笑的新玩具,而太太又不需要怀胎十月再生一个。
    如果家里没有孩子,夫妻俩会更为严格的挑选孤儿,从出生年月,来孤儿院的年月,从样貌身材到气质,性格等等……哦,对了,更重要的是要投缘。
    什么叫投缘,就是第一眼就要喜欢,什么孩子能第一眼就让人喜欢呢?
    只有顾扬那样的孩子!
    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天使,人人都喜欢他,所有人见他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雪白的肌肤,混血儿一样的可爱五官,浓浓的眉毛,小鹿一般的大眼睛,修长的睫毛,童话小人儿一样的翘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巴,整齐雪白的牙齿……
    顾扬仿佛是落入凡间的天使,给他一对可爱的小翅膀,他就可以在花丛中飞翔。
    每一次站队,顾扬都是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穿着可爱的小衬衣,小西装,领口还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脚上的小皮鞋闪闪发光。
    顾扬会带着孩子们齐声喊着:“欢迎叔叔阿姨。”
    连声音都脆生生的,甜出蜜一样的招人喜欢。
    “天啊!好可爱啊!”所有的人都会涌上来围着顾扬打转,捏捏他的小脸蛋,握握他的小手。
    太太们娇滴滴的对丈夫说:“我喜欢他!我要领养他!”
    甚至好几对夫妇为了领养顾扬而当场吵起来……可是最后,他们都没有机会把顾扬带走,他一直是天使孤儿院的焦点人物,连做饭的嬷嬷都会在厨房偷偷塞给他一块肉吃。
    阮生一直是站在最后一排的瘦小孩子,被人欺负了也不吱声,若不是阮桥经常保护他,只怕阮生的日子更不好过。
    天使孤儿院中,很有些调皮的坏孩子,十五六岁了也没有被领走,再过一两年就会自动离开孤儿院出去社会自力更生。
    八哥和嘟嘟是年纪最大的孩子王,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就抢其他孩子的食物。
    八哥牛高马大,身强体壮,一直跟着孤儿院的大叔下山采购食材或者搬运东西。
    八哥有先天性小儿麻痹,左腿小腿轻度萎缩,走路摇摇晃晃,长得不错却凶神恶煞不学好,还偷偷抽烟,被院长当场逮住,扭着他的耳朵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要把他赶出去。
    嘟嘟长得很漂亮,长发垂在脸颊两侧,却总是脾气暴躁的动不动就飚脏话,看谁不顺眼立刻一巴掌招呼过去,她也是唯一敢和院长顶嘴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院长却没有赶嘟嘟走。
    只有风把嘟嘟的头发吹开的时候……左脸颊那块狰狞扭曲的疤痕才会露出来!
    极美和极丑,像两个极端在嘟嘟的脸上悲哀的呈现了出来。
    她负责在厨房洗菜和做饭,经常在锅碗瓢盆油烟包围中骂三字经。
    阮桥一直觉得嘟嘟很可怜,那么美的一个小姑娘,偏偏有一块丑陋的疤痕。
    嘟嘟没有欺负过阮桥,也知道阮桥不是省油的灯,曾经因为八哥不规矩的手开玩笑似的摸了一下阮桥的屁股,她立刻尖叫着冲进厨房抓了一把刀要和八哥拼命……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阮桥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中傻笑起来。
    她此时唯一的牵挂就是阮生和顾扬,那夜失散后,三人天各一方,如今已是十年后,她只怕三人“纵使相逢应不识”,或再重逢时已经“尘满面鬓如霜”。
    。。。
………………………………
第7章 废墟中的独狼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阮桥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无人打理的山草长势旺盛,灌木丛中还看得到红色的相思豆,风吹过时,狗尾巴草和蒲公英欢快的摇头晃脑。
    石板路蒸腾着热气,山风已经有了凉爽之意。
    阮桥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石板路上了山。每踏上台阶一步,就有回忆扑面而来。
    突然,她的脚步停在了一棵小树旁。不,它已经不是一棵小树了,差不多有阮桥的大腿粗了。
    她围着白杨树转了两圈,终于在头顶上方找到了当初用小刀刻的字――
    阮桥。顾扬。还有一堆“///”把另一个名字划得面目全非。
    那里,曾经写着阮生的名字。
    阮桥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心中感慨万千,以前站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孤儿院的房顶,现在只看得到荒草离离。
    阮桥叹了一口气,加快了爬山的步伐,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过去的孤儿院有个挺大的院子,院子被白色的栅栏围着,里面种了一些花草和蔬菜,还有玩耍区的秋千滑梯之类的……如今,一切都成了废墟。
    白色的栅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烧得焦黑的木头残渣半掩在土中。
    秋千的钢管还高高竖着,油漆早已斑驳,秋千椅不知去向,几只鸟儿停在高处啾啾叫着,一声声凄凉得很。
    孤儿院的牌匾淹没在废墟中,阮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抽出来,却已经烧毁了一半,只看得到“天使”两个字。
    小楼早已坍塌,暴露在空气中的砖瓦还看得到燃烧过的痕迹,阮桥走在废墟中,勉强还能辨认出房间。厨房,寝室,还有走廊尽头院长办公室……
    日晒雨淋的这十年,一切都没了。
    “天使们”早已不知去向,孤儿院也成了山中的荒凉之地。若这里曾是天使们居住的天堂,那么,此时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阮桥像迷失了方向的孤雁,迷茫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满心期待看到另一番不一样的情景。比如,一个全新的孤儿院,好心的校长,善良的孩子们……只要与过去不同,就都是好的。
    却不料,它只是被放弃了,成了这山中无人搭理的垃圾。
    一个老头突然从一面焦墙后走了出来,冲着阮桥笑了笑。
    老头大约五十来岁,矫健的身姿,一双眼睛狼一样锐利,下巴凌乱的胡茬与头发一样,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阮桥也礼貌的笑笑,正要走,却听到老头开口说话了。
    是一个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声音。
    “十年前,这家孤儿院发生了一起离奇的火灾,整个孤儿院都被烧毁了。现场找到了三具尸体,其中两具尸体是属于成年人,还有一具是没办法识别身份的孩子。”
    阮桥回过头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安之感。
    难道……是阮生?!当时孤儿院中就只有我们三个人!顾扬不是说看到阮生已经离开了吗?!
    “当时是深夜,之前又下了暴雨,所以火灾发现得太晚,消防车根本没办法开上山……据说火烧了好几个小时。那具成年人的尸体经过法医鉴定是孤儿院院长的,不过他不是死于火灾,他死于谋杀――”老头的目光闪烁着精明。
    他的话,让阮桥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他的致命伤是颅骨碎裂而亡。因为他口中并没有吸入烟灰,也就是说火灾前他就已经被人敲死了。嬷嬷是因为年纪大了,没办法跑出火场,被活活烧死的。另一个孩子也是……”
    阮桥垂着头,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臂,炎炎夏日,她冷得如置冰窟。
    “后来虽然我们做过详细排查,但因为孤儿院绝大多数孩子都出去游玩了,又偷跑了好几个孩子,所以至今也没有办法确定那具孩童的尸体到底是谁……剩下的孤儿们,被零零散散安排在了其他孤儿院。”老头儿掏出烟,叼在嘴里,点燃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从口中吐出来,“我就是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那时我才四十岁,如今却已经是个不中用的老头子了。”
    “后来呢?”阮桥不动声色,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却不知道惨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自己。
    “后来,因为重建工程实在太复杂了,就搁置了。据说这片山被一家房地产公司拍了下来,很快就要启动一个新项目了。”
    老头儿盯着阮桥,沙哑笑道:“自从孤儿院出了事以后,就很少有人来这里。这里除了当事人就是警察,你是哪一种?”
    阮桥镇定一笑:“我只是上来随便逛逛……”
    老头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踩灭了烟头:“不过我相信不管时隔多久,凶手都没有办法抵抗良心的谴责和午夜的噩梦。我姓林,林育森,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欢迎随时与我联络。”
    阮桥微微颤抖的小手接过名片,小声道:“好的,林警官。”
    林育森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看小姑娘你,倒是挺眼熟的。”
    阮桥戒备的退后一步,笑道:“好多人都这么说我,大概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林育森点点头:“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孤儿院的另外两个死亡事件。”
    “什么?”阮桥大吃一惊,“还有?”
    林育森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长长的马尾,穿着t恤牛仔短裤,像这个城市中任何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儿,可是他仿佛可以看到她的灵魂中去。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与孤儿院脱不了干系,没准她就是当年的某个孤儿。
    林育森站累了,坐在墙头,拍了拍有些酸痛的大腿,那里曾经中过一枪,现在一旦阴雨天或者走累了腿就会隐隐作痛。
    “是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就是孤儿院的人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个是孤儿院工人摔下山的死亡事件,另一个是孤儿院男童小卓吊死在滑梯栏杆上的自杀事件。”林育森望着地平线,陷入了回忆中。
    “虽然最后都被判定为意外和自杀,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被人谋杀的。凶手就是孤儿院的某个人……某一个,或者几个孩子!”
    “不可能!”阮桥摇着头,难以置信,“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
    “不要以为孩子们都是天使。别忘了,天使中也有坠入地狱的路西法。”林育森像一个老奸巨猾的独狼,目光炯炯。
    。。。
………………………………
第8章 浴室惊魂
    阮桥打了个寒颤,她知道林育森说的那两件事。
    她记得那个工人是孤儿院新请来的,已经干了半年多。因为嬷嬷年纪大了,下山采购东西什么的已经行动不便,而车只能开到山脚下。那个工人大叔和八哥就开始担当起了苦力的角色。
    听说是下雨路滑,工人一脚踩滑才跌下了山的,目击证人是八哥。他说当时自己正在搬东西,大叔先的山,那时山上没别人,就听到大叔一声惨叫,就摔了下来。
    “像个人肉皮球,滚啊滚的,就滚到了我脚边,眼珠子都摔出来了,哈哈哈!还溅了我一脚的血呢!热乎乎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八哥的手里还拽着大叔那包带沾了几滴血的香烟。
    八哥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满不在乎的语气中还隐隐带着兴奋之意。
    阮桥很讨厌那个工人大叔,四十来岁,是个健壮的单身汉,浑身脏兮兮的不爱洗澡,蓬乱的头发总是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臭味,指甲里全是黑漆漆的脏东西,上完厕所不洗手就在蒸屉中抓馒头……
    他的手又粗又大,布满了老茧,有事没事总爱伸到裤裆中粗鲁的抓痒痒,超恶心的一个男人!
    一双金鱼一样的肿泡眼,老在女孩们的身上瞄来瞄去,还经常怪叫着追着女孩们哇哇大叫。
    他叫阿水。
    嬷嬷说,阿水是院长夫人的远房亲戚,脑子有点问题,别看他快四十了,其实脑子和十多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嬷嬷私下叮嘱女孩们离阿水远一些,智商是孩子,身体可是个结实的成年男人。
    女孩们似懂非懂,却还是听话的见着阿水就躲。
    阿水正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只要一受刺激就会大发雷霆,面红耳赤地捏着拳头敲打墙壁,一次直接把一个嬷嬷推倒在地,扭伤了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可阿水是院长夫人的亲戚,嬷嬷们不过是一些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才回来到孤儿院工作讨一口饭吃一张床水。从那以后,阿水更加肆无忌惮了。
    孤儿院没有专门的浴室,只是男女厕所中挂了一个简单的塑料浴帘,装了两个淋浴头,为了节约用水,孩子们洗澡的时间都要按时间算。
    那天,阮桥洗澡排在了最后。
    她的小手正揉搓着香皂打泡泡,突然听到背后有奇怪的响动。
    她微微顿了顿,猛地转过身去,赫然见到阿水站在身后!
    阿水红着脸笑得猥琐极了,一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一只手正摸索着自己的下身……
    “啊――”阮桥捂住胸口,立刻扯过浴帘把自己遮住,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
    阿水一听到阮桥大叫,立刻着急了,冲过来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别,别乱喊……我,我,喜欢你……你……”
    “啊!!!”阮桥用力扯下浴帘,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想要往外跑。
    “啊――”突然,阮桥的嘴被一只大手蒙住了,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冰凉的地上只看得到一双雪白的腿胡乱挣扎着,头顶上的淋浴头刷刷往下淋着热水。
    阿水一手捂住阮桥的嘴,一手想要扯开她身上的塑料浴帘,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阮桥身上。
    “呜呜……呜……救――救命――来人啊!!!来人啊……”阮桥狠狠一口咬在阿水的手掌上,阿水痛得甩手就是一掌,差得把阮桥扇得晕过去。
    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掐住了阮桥细嫩的脖子:“我让你别,别叫的……我,我又,又不会伤害你……你要听,听话……”
    “救……救……救命……”阮桥的脸涨成了青紫色,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眼泪顺着太阳穴滑了下去,喉咙只发得出蚊子般微弱的呼救声。
    这个时间,嬷嬷们已经休息了,厕所在走廊最偏僻的角落,孩子们也差不多都睡了……
    今夜是除夕,四处都是响亮的鞭炮声,还有礼花爆炸在天空中的声音,喧哗的一切把阮桥的呼救声彻底压了下去。
    阿水嘎嘎笑着,兴奋得瞪大双眼,眼眶中因为亢奋而布满了血丝,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掐着阮桥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开始急躁的脱裤子……
    阮桥猛地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空气的拯救。
    可下一秒,她立刻知道不妙,阿水要对她做坏事了!
    阿水松开她的脖子,垂下头,两只手一心一心的解起了裤头――
    阮桥瞅准地方,猛地抬起膝盖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顶――
    “啊!!!”阿水捂住裤裆,惨叫着从阮桥身上倒了下去。
    阮桥跌跌撞撞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刚迈了两步,脚踝就被一只铁钳大手死死拽住――
    “想跑……想跑……”
    “啊――”
    阿水的大手猛地一拖,阮桥整个人扑倒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脸结结实实撞在了地上,温热的鼻血立刻流了出来。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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