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起先几年有明令过要罢黜这些陋习,可是自从大盛朝日益繁荣后,他也不再去管这些。使得本该严肃庄重的节日变得嘻嘻闹闹。不能说是多坏的事情,但这也不是好事;或许也就只有郡王府这种老古董样的家庭会这般庄重地看待了。
朝廷三日假。郡王府的所有人都在,包括从国子学刚开学又放假回来的四郎,从前挺是木讷的一个人见了向乐哥也不免迎上笑道声好。
岑氏问了问四郎岑十一的近况,得到的是不停的赞许。岑十一到了国子学后可以说是大放异彩,将关陇贵族给人那些破旧的印象给翻新了许多,再加上他本有的博学多才,很快就成了同生之中的焦点。
今日是清明时节,他不好来郡王府打扰便还留在国子学里独自向着家乡的方向祭拜。
街道上此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都是往城外去的车,今日莫名地并未下雨,于是也能看到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娘子郎君,有的依旧石榴红裙将这节日显得十分讽刺。
郡王府的娘子们都很自觉地着了素,这是府里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没有谁会想在老郡君的面前作死。
到了祖坟的时候向乐哥才发现人不少,这一座山头上其实并不只向家一家人,在这一旁是向家的坟地而另一边则是夏家的坟。这会儿小厮仆妇们都在拔野草扫灰,早在不远的草坪上放上了榻围上了幔帐让娘子郎君们歇息,等候祭祖的时辰。
这会儿没事做,苏氏便来恭贺岑氏膝下又要添子了,说着还夸了夸陶夫人的福气,嘴巴开始嘚嘚地没了个停,说得向乐哥都不禁皱眉;说来苏氏近些日子做事越发让人不喜,这会儿向戎也在,只平淡一笑谢了这位三弟妹也就不说什么了,最后还是老郡君看不下去瞪了她一眼才让她收了声。
“今年老头子是没法来了,难得今日无雨,真是可惜了。”老郡君叹了口气有些忧愁:“也不知什么时候老身也要躺在这地下不动弹了。我如今也只有一句,你们介时可别忘了祖训,千万是要来祭拜我的。”
老郡君的话有些重,做小辈的都忙是垂首与她道着福寿绵延。
“你们何必骗自己呢?我这些日子都已经觉着腿脚越发不利索了。哎……幸亏三娘也快要出阁了,四娘今年也要及笄了,也不知我能不能等到看五娘出嫁的时候了。”老郡君叹了口气,神情却没那么凝重了。
“祖母你一定能看到的。”众人都在默声不语时向乐哥却是笑着说出了这一句话,不由得老郡君愣了一下,转而却笑了。
“我可也还希望我能看到,最忧心的也不过是你这泼皮和六娘了。”
说到六娘今日也来了,这会儿正坐在向乐哥的对面低着头似是听不见祖母提到她。老郡君转眼看了看这傻儿笑意又淡了,叹息地摇了摇头,若她不是那儿有问题,这般周正的模样,怎也能寻到一个好夫君。
“祖母忧心什么,我和六娘自会嫁出去的,各人有各缘罢了。”向乐哥嬉笑着说道。上一世她这妹妹确实没有嫁出去,这一世她倒不能说能不能让六娘嫁出去,可是这次她是断不会让她的才能葬送在这深宅大院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而眼下,那还是很远的事情,这会儿她只需要将六娘悄悄地培养,让她不停成长罢了。
向乐哥的一话说得老郡君都笑斥她没个正经着急家人,但时下的气氛却是好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忧思沉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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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祭祖(贰)
今日是去东市那日后第一次见到六娘,早上的时候她便跑到了向乐哥面前说了声谢谢,说完人就跑走了。:3wし
向乐哥有些纳闷自己这个妹妹当真是不识人事的么?但是看着她那呆傻的模样与看到风光时两眼放光的神情也就宽慰一笑,笑之任之了。
祭祖的时间到了,众人饶有秩序地跟在老郡君身后去祖坟陵前祭拜;相较于这边的庄严,不远处的夏家则是时常传来不合时宜的嬉闹声,显得这座山坡的两边差别是那么的大。
向乐哥跟着礼数做足了祭拜之礼,而后站起身来时瞟了夏家那方一眼,只这一眼就捉到了曲文芝的身影。
曲家的祖坟不在京城,所以今日曲文芝便随着夏家人出来了。她是不必拜祭的,可是这会儿也不是拜祭的时候,所以她大半只是跟出来一同热闹。
似乎到了京城之后曲文芝就京城跟在夏家人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夏府的娘子;至于这是为什么曲文芝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娘让她常去她便常去了,姑母待自己也不错,外祖母待她也谦和,能京城在外面走走有什么不好的?
老郡君虽是看不惯夏家这样的做派却还是在来的时候就让人去打了声招呼,如此两家算是通过面了也算是提醒她们稍作收敛些。夏府那边的老夫人也还是给面子了,她也是令下孙儿孩子们都轻声些,但相对于这边的静瑟,仍旧是凸显出了那边的欢愉。
“那边好像很庄重啊……”曲文芝驻足在围起的帐旁看着向家这边的方向眯着眼。
“那边是向府的祖坟,他们家最是古板的,这会儿出门都还要戴幂离的。当自己是开国那时候的人么?”夏家四娘嗤笑了一声:“曲家表姐姐,你可别老瞅着那边看,小心一会儿让人说你。”
“让人说我?”曲文芝不明就里的看了看身旁的婢子,那婢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朝着她身后撇了撇,曲文芝转过头就见到夏三娘面如猪肝色瞪着她,她也大致明白了。
自从那日到了寻溪发生那事之后。她这表妹似乎真的生她气了。再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曲家表姐姐,三姐姐最是脾气好的一个人,你做了什么把她气成了这样?”夏四娘含笑看着曲文芝眨了眨眼。
“我……我也不知道啊。”曲文芝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天:“好像是我认错了人吧?”
“认错人?”夏四娘好奇地想再问。再看曲文芝已经不知神游去了哪再没说什么便也算了,看了看夏三娘又看了看曲文芝没了兴致再去寻别人玩了。
向乐哥看到了曲文芝却并没有要来打招呼的意思,说起来她们两并不熟,也不过是有两面之缘罢了。她虽是对这人好奇却万没有到想要贴上去的地步。于是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眼,见到她与夏家的娘子说话时她就收回了眼睛去做别的事了。
今日向乐哥没有邀约。就很乖地跟着向家的人祭祖完后一同回到了围起的幔帐里喝了些今年新酿的桃花李果酒驱了驱寒气。
虽说是果酒但也算酒,岑氏并不给她饮太多,只是这没有火的时候用来驱寒。她清酌了一小口也就没再喝,用泉水漱了漱口将枣糕掰成了两半塞了一半给三娘:“姐。你也吃。”
“这儿多着呢。”三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着还是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怎么?有事?”
“姐,上次一直都没问。你去长公主府的事情。为什么我觉着你不想嫁给方大郎呢?”向乐哥将声音压低了些,毕竟跟姐姐讨论她的未婚夫这种事情还是不宜大肆宣扬的。
“会么?”向乐书淡淡地将眼瞥向一旁并没说什么。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反正都是要嫁人,嫁谁都是我未见过的人。只是听闻他文采不错,家室也好,长公主也是个好相与的,如此便也够了。”向乐书说着觉着自己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兀自点了点头。
“姐,怎么你这么说着我倒不觉得你像是要嫁人,更像要去送死一样。”向乐哥无语地咬了口枣糕:“姐,你当真不在意那方大郎是如何的人么?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好吧,也不是说一辈子,但是万一那方大郎不如你愿,那以后和离恐怕不容易啊。”
“为何要和离?”向三娘斥了妹妹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离这种事情哪能开口就说的。难道不如你愿就能随意和离么?你这想法还是早些改的好。”
“难道不如愿还要过下去么?”向乐哥说得有些愤愤然;那日跟姐姐辩这事情的时候就发现她两的感情观不合,向乐书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她在这方面的古板执着却是向乐哥不敢苟同的。
的确感情的事情努力维护才是走下去的办法,可是如果压根没有感情,那牵在一起过一辈子可不是跟坐牢没什么两样?向乐哥不说什么,姐姐木讷也就算了,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操几个人的心,真心有点累。
“姐啊……我只是怕你日后自己委屈了自己,过得苦的话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她想着,口气也弱了许多,甚是有些语重心长地话道:“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若是不合适当真是浪费时间。我怕日后你受了苦遭了罪不愿说,最后是熬得自己心碎,我和娘也心疼。你多好的一个人啊……”
“你这么说我也就当你夸我好了。”向乐书微微笑了笑:“放心吧,人都是随家教的,长公主的儿子不能是差的。我知道怎么做。”向乐书轻轻用手抚过妹妹的发髻:“只是我在这家的时间不会多长了,你可怎么好?”
“我倒是好着呢,不用去给人做妻做母,还能逍遥好些日子。你日后若是看到哪家有好儿郎帮着妹妹说两句好话最好不过。”向乐哥说笑了一声,心下却有些不舍。
她和向乐书才认识了多久?这姐姐是个最认真的人。虽说从前不和,但相处久了却发现她对自己有多宠溺。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才让她变得这般不该有的认命了;她身上满是父亲和母亲的美好期许,也只有她那般出色,自己才能活得这样轻松。
“反正你要好好过,过不好我就去公主府里将你抢回来。”向乐哥深思了许久瘪了瘪嘴闷声一语。
“嗯,待你的马骑好了再说。”向乐书并不予以多说,只笑答了一句就再没绕着这事说了。
午后回了府,宫内的新火也送了来;这次宫内共取了十支新火,代表的也是帝王眼中最紧要的十家。
火被送到府上时向老郡君笑着带人大开中门接了火,而京中有另一家人家也第一次接到了帝王新予的火,那便是正在丧期披麻戴孝的济宁侯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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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纳采
京中的公侯伯爵其实有些数不胜数,济宁侯府从来都不是会出现在帝王眼中的那个,似乎自他们起家到如今这还数头一遭,而讽刺的却是那家的男主人和接替男主人的人都没了,这会儿出门来接新火的还是一身素服的秦氏与年岁不过十四五的次子荀绍扬,可以说是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
也幸亏新火到时济宁侯府夫人的小叔子恰是回来祭拜,也亏得他身上还有个五品官职才替这一家孤儿寡母领了圣恩。
从来这接到新火的人家来年必然是非富即贵,自第二日开始门槛都要让人踏破,然而济宁侯府的人却似一个让人不好随意发声的笑话。她们接了新火想要设宴却不能这么做,于是秦氏带着儿子收了火让人去燃了灶台,又恭恭敬敬地将火给奉到了家中庙堂里,结果当夜济宁侯府就走水了。
这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天意,然而传出去就变成了济宁侯府福气太浅,无服消瘦帝王亲予的新火。
昨日还有好些人猜测着圣意这是要将侯府高提或是让荀二郎袭爵位的人都闭了嘴,有的惋惜,有的也不过当笑话一听一笑而过。
向乐哥感觉自己好像要心理变态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让琳珑打听着济宁侯府的事情,事无巨细。只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告给她听,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让荀绍生死还是不想他死。而从邵明长公主府来纳彩的人终于在第二天随着一位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的媒人身后跟着两个抱雁的人来到了西河郡王府上。
向乐书是要回避的,而巧还在三日的假期里,向戎便穿戴整齐带着岑氏一同去了外院正堂去接这纳采之礼。
入门先是一通吉祥话,扛彩礼的小厮面上都带着清一色的笑容也是敲锣打鼓一番喜气洋洋。
邵明郡王府送来的彩礼恰到好处,是给独子求娶。这彩礼必然是不会少。除去必要的九物之外还另付了两份城北数十亩的田契以示诚意。
这是向戎女儿的婚事,旁的人都不好插手,于是向戎便将媒人请到了西席,听着他过场般地说完吉祥话点到今日的来意也就甚是满意地点头应许了。接过了第一只雁算是完成了纳采礼,而后媒人则取来第二只雁。
“即已受命自当加之卜,可请女名谁氏否?”媒人恭请一笑,岑氏则上前将早已备好的庚帖双手递到了桌上;那媒人眉梢泛喜将庚帖往袖中一收。再与向戎向二爷道了一番喜庆之后收下了打赏的银子开开心心地领着小厮走了。
“三娘得喜事也算是定下了。”岑氏大舒了口气。似是这些日子总算是有那么一件舒心事;然而一旁的苏氏却不以为然地笑说道:“二嫂这就满足了?那方可还未去合名卜卦呢。”说着她以袖掩口鼻笑了笑,那满面的笑意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三娘这也是算嫁到了皇族里,请期卜名都是要请钦天监的人算之一算的。一般人家里若是长辈欢喜这门婚事。那问名也就是一个过场罢了;若非命犯孤刹贫基本上都不会发生什么事,而三娘从出生到如今父母双亲,郡王府也并未衰败,自是并不犯这些忌讳。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向乐哥不喜苏氏这话,她瞥了眼苏氏看她那笑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惊了一惊。
对了,她可是忘了那方大郎还有个暗恋他的东珂郡主。
东珂郡主如今还养在东宫,说来其实也就是在皇城那高墙之内;她是太子之女,如今还未迁至府外;那女子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而建平说的话自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向乐哥有些惆怅了,看着苏氏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不过也算了。说来这些日子她的脾气有些大,而这会儿垮下也觉着有什么不一样。好像……
不会吧。
她的脸抽了抽,在这众人齐聚的时候自己怎么忘记自己也有十二岁了。前世原主初潮的时候也都是十四了;难道是错觉么?可是错觉……还是去看看吧。她想着整个人都不大好了。悄悄地在人群里隐去自己的身形却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不低也不响地问道:“五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向乐哥现在心里得脏字比什么时候都多,如果有姨妈巾这种东西她一定会直接用来糊在向乐柔的脸上;然而看着四方注视的模样她还是正面着大家微微一笑:“我不过去更衣罢了。”
说完她大大方方地给长辈行了个礼正面地倒退出了堂门就往着茅房飞奔。
茅房里浓浓的香掩着那些污秽的气息,向乐哥低头看了看亵裤,果然发生了她想象中的事。
她让琳琅迅速地去姐姐那儿看看可有没用过的月事带。琳琅来去的也是飞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将一块崭新的月事带给向乐哥拿了来;她们这些做婢子的在去年时就已经得了岑氏的吩咐将东西都备好了,所以只管回房去取了往里添了棉絮木炭灰与裁好的纸张就可以用了。除了月事带之外琳琅还给向乐哥带了套替换的衣服来。
全部整理好之后琳琅将污了的衣物拿回了清庭轩让几个小婢子将衣服浣洗了,然而这一切虽然进行得快却还是没能逃过某些人的眼睛。等到向乐哥一切弄好回到堂上时却见到向乐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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