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学会他的本事。
真想不明白少爷的心思。
“其实,这外科之道,贵在实践,昆吾若是有意,不妨先从基本的伤口缝合开始作起,这缝合伤口是外科的基础。”
欣赏着秦淮河灵秀的景致,施奕文对徐维新说道。
对于徐维新的求教,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从图书馆取出了一副人体解剖图用铅笔复制了一份交给了他。
“实践……”
略点点头,徐维新无奈叹道。
“小弟怕是有心,而却是不能了。”
“哦?这是为何?”
面对施奕文的不解,徐维新歉意道。
“因此家人不会同意在下做医生。虽说小弟在徐家不为家主所喜,可却也要维持徐家的些许体面……”
又一次,在徐维新提及徐家时,施庆文的目中带着些疑惑。
徐家?
什么意思?
“致远,小弟出身魏国公府,当今魏国公正是小弟伯父”
魏国公!
猛然睁大眼睛,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的施奕文惊讶的看着徐维新。
居然又活抓一枚权贵!
“失敬失敬,未曾想昆吾居然出于国公府,实在是失敬的很。”
拱手行礼时,施奕文内心仍然震惊非常,这个徐维新居然是魏国公的人。一开始的时候,他顶多只是觉得徐维新是个公子哥,那曾想过,他居然是什么王孙公子,这岂不是和常玉昆差不多?
见施奕文满面惊诧,徐维新苦笑道。
“致远,其实,小弟早就想告诉你小弟的身份,只是一时沉迷这手术外科,却忘记此事,还请兄台见谅。”
见谅?
看着徐维新,施奕文笑道。
“这有什么见谅的?你我相交,实是志趣相投。又何须问昆吾出身?况且出身名门,却与为兄布衣论交,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同,施奕文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出身,不过即便是如此,仍然忍不住调笑道。
“况且,能与王孙公子结交,这运气似乎也不错啊!”
“致远,”
徐维新连忙说道。
“虽说小弟出身于国公府,可是致远有所不知,当年家祖父想废长立幼,立家父为魏国公,不过此举有违朝廷法度,自然不为朝廷所容,家祖身故之后,最终伯父继承爵位,虽然伯父待我倒是不错,可是……哎,说起来这都是家事,实在是不便告诉他人,将来兄台有事,小弟恐怕也是……”
不等他说完,施奕文先是哈哈大笑,然后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昆吾,你我相交虽短,处的只是你我之间的感情,与什么国公府不国公府的又有什么关系?不为国公所喜?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不济,昆吾若是不嫌我那里简陋,搬我那就是了,你我一同研究天文地理医学,岂不乐哉……”
“致远……”
面对施奕文的邀请,徐维新激动之余,更显得有些感动,毕竟,多年来在家中倍中歧视的他,从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聊些其它的吧……”
见徐维新一副感动模样,施奕文随即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医学天文地理等等诸多杂学,这也是施奕文能和徐维新成为朋友的原因——至少,他不会与自己谈什么诗词文章。
风雅是附庸不来的,也就是徐维新,似乎压根就不在意什么诗词文章。不过现在了解的徐维新,施奕文的心里倒也有些好奇,既然不为魏国公所喜,为什么他还要花上五百两买的那个大茶杯?
徐维新没说,施奕文自然也不会问,就在两人聊着天的时候,却又一个书生走了进来。
“昆吾,我远远一看就认出了你……咦,是你!”
来人过来时,施奕文也是一愣,可不就是熟人,上次中元节时,自己还用诗换了人家一杯酒喝,当时还想结交一番,不过因为家里有事,才没能结交。
“弱侯,致远,你们认识?”
徐维新诧异道。
“有过一面之缘。”
焦竑笑道。
“在下焦竑,字弱侯,上次亭中一别,可是仓促的很,当日因为贤弟别去匆匆,未能结识,至今都觉得可惜的很,不曾想今天却又见到贤弟了。”
“小弟施奕文,字致远……”
不等施奕文说完,焦竑就惊讶道。
“施……莫非致远就是南都无人不知的“赛华佗施神医”,久仰久仰。”
“赛华佗”,听着这个名头,施奕文不禁苦笑道。
“什么“赛华佗”,不过就是他人以诈传诈而已,此许外技末术,又岂敢称为“赛华佗”……”
“致远,你就不要自谦了,弱侯有所不知,致远一手医术,实在是高明很……”
一旁的徐维新笑说道。
“小弟这阵子,向致远请教时,可谓是受益颇深,算起来,致远于小弟,可是有半师之情,今个巧了,择日不如撞日,你我相聚,不妨寻个画舫里一醉方休,不知两位贤兄以为如何?”
画舫!
好嘛,终于可以去画舫了!
虽然嘴上和徐维新客气着,可是心里头施奕文不禁对画舫充满了期待,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那日于河边救下的那个女子来,虽说是惊鸿一见,可确实也是相貌秀美。
不知她是那个画舫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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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再相见 (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琴声和着轻柔婉转的曲声,在舫中回响着。
怀抱着琵琶的女子弹着轻调琴弦,一旁的几个侍女亦各自拿着乐器伴奏和声,整个画舷都荡漾着女人动人的歌声,而在她们前方,几个女子穿着艳丽的衣裳随着曲乐跳动着,悠美的舞姿分外的动人。
乐女的曲乐迷人,可跳舞的女子更为撩人。
跳舞的女子身上罩着一件大红薄纱褙子,内着贴身主腰,半遮半掩衣裙随着她们的舞姿巍巍颤颤人直指人心。
这个画舫里的人们,几乎心神俱醉……这也是施奕文有生以来一次享受这个时代的莺歌燕舞。
宴席上尽管众人皆被舞女诱人的舞姿所诱,不过饮酒作乐间,徐维新和焦竑却不忘把他介绍给后来的几人,似乎就是这个时代的交际。
酒当然也没少喝。在一句句“久仰”的恭维声中,酒到酣时,施奕文倒也既性“作”了几首诗,虽然那些抄自清朝的诗作在这个时代谈不上佳作,但也算是应景,毕竟,即便是满清的入关后的那么多年,文明的倒退从其诗词上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切倒是和施奕文初时猜想的差不多,不过让人可惜的是这画舫里却没有名妓让他为之惊艳。从上午直到傍晚,即便是施奕文自以为酒量颇佳,可在画舫里泡了几个时辰后,待到天色晚上,离开了画舫时,施奕文已经是醉意十足了。
辞别众人后,施奕文缓缓的在南京的街道上走着,被风一吹,这醉意也淡了不少,市井中喧哗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聚宝门,看着聚宝门巍峨的城楼,置身于楼下的他,听着入耳的喧哗。感受着南都的繁华。
南京的市井是如此的繁华,熙攘的人潮、热闹了市场,映入眼中的全都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真的是太平盛世吗?”
置身于街边,施奕文在心底反问着。
确实是太平盛世,万历年间,或许是大明最后的太平盛世了,也是这个文明最后的绝唱,
突的,一个人挡住了施奕文的去处。也让他的感慨就此打住。
“你是?”
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汉子,似乎有那么点面熟。打那见过?
“施公子,我们家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小姐?
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人,施奕文有些疑惑。
“在下唐九。”
唐九又一次请道。
“我家小姐在前面楼上,让小的请公子过去一趟。”
唐九?
唐家的人?
施奕文笑了笑。
“前面带路吧。”
楼是聚宝门外的聚宝楼,身处楼上的雅间,施奕文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唐子琪笑道。
“多谢唐小姐。”
道谢之余,施奕文忍不住又看了眼她,还是“蒙那厚纱”,就连喝茶的时候,也是侧过身去,一只手撩开面前的纱蔓,根本不给人看到她模样的机会。
这人哪。
咦,没说话?
心里嘀咕着,施奕文笑道。
“不知唐小姐有什么事找我?”
“施公子……”
放下茶杯,唐子琪冷冰冰的说道。
“承蒙当初公子照顾,你我商定以淮黄为界,互不相扰,可为什么,你家的团结肥皂却偏偏卖过了界,还直接卖到了京城、天津!”
“哟!唐小姐这是兴师问罪呢?”
放下茶杯,施奕文收起了笑容。
“要说这先过界的是您们唐家吧!”
“你……胡说!”
唐一琪冷冰冰的答道。
“我虽是女子,可却终究讲个信字,当初既然与你定下约定,就会遵守,唐家的肥皂要是有一块卖过黄淮,小女子自会向公子请罪!”
娇柔的声音从纱蔓后传来,娇柔的吴侬软语听起来虽然软糯,可语气却极为坚决。
“唐家的香皂早前可是在南京畅销的很。”
“香皂……”
闻言微微诧异片刻,唐子琪又冷哼道。
“香皂是肥皂吗?”
“香皂不是肥皂吗?”
“公子真是好见识呀,这香皂是香皂,肥皂是肥皂又岂能混为一谈。”
面对这样的狡辩,施奕文抬头起头,双目朝她看去,看着厚厚的纱蔓,他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她这会会脸红吗?
虽然看不到模样,可却能看清身段,虽说是一身鹅黄对襟和水蓝的百褶裙显得颇为飘逸,可仍然难掩她的身条,她的身形并不是江南女子通常的娇小瘦弱,但却又极其高挑匀称,这使得施奕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公子可是在想小女子狡辩?”
唐子琪的话声依然清清冷冷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不敢!”
收敛起目光,施奕文唇角轻扬,语中带着些嘲讽。
“其实,公子难道不觉得,这从今往后,香皂与肥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吗?前者用以洗浴、净手,至于后者则用来洗衣,如此他们自然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她的话让施奕文一下呆住了,这确实是肥皂后来发展的方向,不说其它,单就是这份见识,就让他再一次为之惊讶了。
这个女子确实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之惊奇。毕竟,她不同一般的见识。甚至会让人感觉有些惊喜。
“用途可以分成两种,可东西总归是一样的东西,总还是肥皂!这点是假不了的。”
“哦?公子怪罪小女子违背约定,可是公子却把肥皂与香皂一并卖到了南京,如此,又岂不是堂而皇之的违背当初的约定,公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她边说边往后靠着椅子,尽管看不清纱蔓后的神情,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恼火。
唐子琪确实非常生气,尤其是在接到京师那边来的信后,她心里就一直压着团火,今天巧了,从楼上往外看时,看到施奕文一个人在街上逛上,才会让家丁请他上来。
“而且,公子不辞千里把肥皂送到京师、天津,一块只卖25文,这生意做得当真是好啊!”
“哦?我把肥皂卖到了京师!只卖25文?赔本赚吆喝是吗?”
施奕文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因为这个价格确实非常巧妙,把南京的肥皂运到京城,需要加上运费等费用,价格自然高出南京不少,而25文正好是维持不亏本边界价格。可即便是如此,也比唐家便宜五文钱,这意味着什么?
是谁不辞辛劳的把肥皂卖到京城,还不挣一文钱?
他甚至想到了唐家的“天香皂”,不远千里从京师运来来,在南京只卖三十文,能赚钱吗?
这么一想,施奕文反倒觉得有意思了。酒也清醒了不少,事有蹊跷!
“那就要问公子您了,”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唐子琪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公子的手段,小女子倒是佩服的很呀!”
施奕文从来没有想过,短短几个字中居然藏着那么多情绪并且表达了那么多的含义,“公子”听着像是尊重,可“手段”却又带着冷嘲,就连一个“呀”字都充满讽刺的味道,让施奕文心头一恼。
“佩服……”
冷笑一声,施奕文随手摸出一支铅笔,然后在纸上随手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冷笑着推了过去。
看着纸上的内容,唐子琪的面上尽是惊讶状。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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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珍妮的启示(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这是什么?
至少在这一刹那,但唐子琪确实呆住了。
她不解的看着施奕文,尽管隔着层纱幕,看不清施奕文的神情,但是看着他的时候,她的那双眸子只剩下了迷茫。
“石灰与大碱反应生产氢氧化钠,这是团结皂与唐家最大的不同之处,”
轻轻啜了一口茶,施奕文说道。
“知道了这个配方,你的成本至少可以下降40%!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现在的成本应该不会低于15文,可能还要再高一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子琪诧异道,她无法理解施奕文的举动。
“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是竞争对手,你把肥皂的配方给我,就不怕,不怕……”
“怕?”
笑了笑,施奕文摇头说道,
“唐小姐,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的,别说是肥皂配方,就是蚊香的配方、飞梭,还有骡机,其实,我都不在乎。”
依然带着些醉意的施奕文,摇晃着站起身来,感觉有些闷燥的他走到窗边。
“在别人的眼里,这些东西是价值万金的宝贝,可是于施某人的眼里,这些东西却是……如果于我手中敝帚自珍的话,那么就是不值一文!”
在发现事有蹊跷之后,施奕文的心里就得到了一个答案,也正是这个答案,让他决定把配方交给唐子琪,除了想借唐子琪的手之外,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纱蔓后的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惑,唐子琪急声问道。
“这是为何?”
“为何?”
轻轻摇头,施奕文长叹道。
“因为,施某办工厂,并不是了挣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
“在商虽是言利,可是如果做得好了,却是于国计民生大有益处的。现在施某的肥皂厂、蚊香厂以及榨油厂里工人不下数百,工厂雇佣数百人,就能养活数百人家,可仅凭施奕文一人之力,又能办多少工厂,又能雇佣多少工人?一万、两万?即便是三五万人,又岂能救得了天下苍生?”
摇了摇头,施奕文看着窗外南京繁华的外城说道,
“施某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可要是能集天下人之力呢?要是技术传播至全国,各地纷纷办厂,雇工,又将雇佣多少工人?天下有多少人得以生计?十万?数十万?田多者耕种,无田者务工,如此,天下又岂有饥寒之忧?”
其实……这并不重要!
凝视着窗外绵延十数里的屋宇,施奕文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在一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