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贤弟提的得,才让为兄见到她的真面目!”
刘戡之又岂不知道,张泰征想要撇清关系,现在对于已经决心抱上这棵大树的他来说,又岂会容忍张泰征从中抽身而出。
“贤弟,难道就不想搬个家吗?”
看着张泰征,刘戡之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很低。
(1)始龀、髫年:女孩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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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张四维的决定(第一更,求支持)
搬个家吗?
是夜,在张家的书房里,听着儿子的话,张四维越听越是心惊。
“……所以,他现在是想拼个鱼死网破,把这件事捅出去!”
见父亲沉默不语,张泰征试探道。
“爹,他说,只要此事传出,到时候势必会给其造成严重的打击,先是夺情,再是教女不严,有这两项足以让其请辞……”
张泰征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从那句话“想搬个家吗”传到他耳中,从听到刘戡之的法子之后,他的内心比谁都滚烫,毕竟,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啊。
在听到刘戡之的话后,张泰征就在那里琢磨着该如何说服父亲,毕竟,确实像刘戡之说的那样,一但张居正辞职,到那时何人能为首辅?自然就是父亲了!
首辅!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采,别说刘戡之是别有居心,就是只冲这个位子,张泰征也心甘情愿的主动说服父亲参与其中。
“父亲,孩儿以为,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去年夺情一事,本就让张居正风声大坏,几乎不容于士林,当日虽然是陛下强令夺情,可是归根结底这事的根还是在他身上,那些人扳其不倒的根源在于,夺情出于上意,如此一来想要扳倒张居正,自然是绝无可能。但其女儿与他人苟且之事,一但传出,那些人势必会群起而攻,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即便是皇帝有心保他,恐怕为平息众怒,张居正也只能辞职,只要他一辞职……”
看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张泰征有些激动的说道。
“到时候,接替首辅的第一人选自然是次辅,也就是父亲您了!刘戡之说,只要父亲答应,他就立即操办此事,他有十成的把握借此事把张居正扳倒!”
张泰征的神情滚烫,刘戡之的话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爹,一旦首辅有个三长两短,接替首辅的第一人选便是次辅——当年严嵩取代夏言,徐阶取代严嵩,高拱取代徐阶,张居正取代高拱,无不都是从次辅的位置上扳倒首辅而代之……只要扳倒了张居正,那么势必是令尊接替首辅之位!”
“父亲,我觉得的这件事可行!”
几乎是在张泰征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四维却猛的拿起了茶杯,直接朝着儿子的头上砸了过去,伴着一声惨叫,“咣啷”一声茶杯又摔到地上,原本心情滚烫的张泰征一下子被砸懵了。他愣愣的看着父亲,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在这里,他看到父亲怒目圆睁的盯着他,厉声说道。
“你这孽障居然敢陷为父于不忠不义!我又留你何用!”
看着儿子一脸疑色,张四维又对外头大声喊道。
“来人,请家法……”
“老爷!”
进来的家奴惊骇的看着老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动手,再不动手,连你一起打死!”
“爹、爹,孩儿那里错了,那里错了,孩儿不过是把你……”
不待儿子说完,张四维就厉声喊道。
“堵住他的嘴,打完了,连夜送回山西老家,三年之内,不准他出屋!”
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后,尽管门外儿子的惨叫声伴随着板木打肉的“啪啪声”不断的传入耳中,但张四维却只觉得心惊胆战,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儿子太蠢,居然蠢到相信刘戡之的话。
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件事一但操作起来,会是什么结果吗?
从内心深处讲,张四维巴不得张居正早一天被人扳倒,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登上首辅之位。可是这个念头他从不敢在张居正的面前表露出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首辅最大的威胁是谁,就是他这个次辅。也正因如此,张四维才会事事请示,处处小心,为什么如此谨慎,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张居正这个人!让他不得不小心,唯恐一个不小心,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是隔墙有耳,即便是这家中没有张居正或者冯保的眼线,又岂能保证刘戡之不把此事传给他人听,到时候,万一让人知道他这个次辅也参与其中,到那时会是什么结果?
别的张四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张居正倒台之前,他张四维必定先倒!
“来人!”
想通一切之后,张四维立即对外面吩咐道。
“老爷,有什么吩咐?”
进屋的家奴连忙应道,
“连夜把少爷送回山西老家,现在就送回去,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骨肉,总得保他一条性命!随后张四维又吩咐道。
“再备辆车,我去乌纱帽胡同!快,现在就去!”
张四维之所以会这么着急,是因为害怕,他害怕让张居正或者冯保得到消息,张居正有没有眼线在他府中,并不清楚,但是冯保那边……这事说不好啊!万一要是冯保知道了,他必定会通知张居正,到那时可就全完了。
心里这么寻思着,张四维人便朝着门外走去,在大门外,看着儿子被台上马车时,吃痛的惨叫模样,他便走过去,看了张泰征一眼,然后冷冰冰哼了声。
“蠢材!”
说罢又一挥手,对家奴吩咐道。
“快,现在就送他出城!”
然后,张四维在坐上马车的时候,看着守在马车边的张六和,便喊他过来“六和,你去办个差事!”
随后,张四维用极低的声音吩咐起来。
听着老爷的吩咐,张六和只是不住的点着头。
“明白了吗?”
张四维盯着张六和问道。
“小的明白!”
“六和,你是张家人,这件事关系甚大,要是……”
张四维打量着张六和,他们家是张家的三代家奴,这件事也就是他办起来让人放心!
“老爷,您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即便是没有老爷的吩咐,张六和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随后又叮嘱了几句,张四维才对车夫吩咐起程,在马车朝着乌纱胡同驶去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现在,还来得急吗?
………………………………
第295章 请罪 (第二更,求支持)
首辅的书房里,这会显得有些沉寂。
本想请罪的张四维,在面对张居正的时候,却犹豫不决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保得住自己。
这时忽然听张居正问道。
“子维,你看到钞关过来的公函了吗?说是沿河钞关设立过多,多次征税,商旅深受其害,而沿江却没有一道钞关,所要把济宁关挪到九江,把徐州关改设于镇江,对此,你怎么看?”
张居正的询问,却张四维的心里起了疑心,毕竟,这刚一过来,就提到了施奕文那边的事情,难道真得像姓刘的说的那样,这件事情确实有隐情?
心下如此寻思着,他便说道。
“想必,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这长江千里无钞关,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天下货物半数皆是沿江转运的。”
心里有事的张四维,不敢贸然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张居正到底是什么意思。
斟酌一番,张四维又回道:
“这将两处运河钞关移往长江,倒也是妥当的,不过,以下臣来看,钞关那边也就只是打个招呼,毕竟,现在钞关已经全交给了皇家,按道理来说,对此朝廷是不宜过问的。”
“你这话等于没说,你说的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现在朝廷确实不宜再过问钞关的事情,不过……”
像鹰一样犀利的眼光在张四维身上扫了下,张居正又说道。
“子维,你今天和往常似乎不一样啊,莫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说给老夫听听?”
啊!
心头猛然一颤,面对张居正的“催问”,本身就心虚的张四维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知道了!
一定是知道了!
我就知道,首辅必定广布眼线的。
心虚不已的张四维,心下一急,失声说道。
“下,下臣教子无方,还,还请首辅恕罪!”
突然的请罪,让张居正的浓眉一挑,盯着张四维心底涌起一阵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子维,你倒说说,是怎么个教子无方?”
张居正不露声色的问道。
“下,下臣……”
胆战心惊的张四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口,但是垂首长揖请罪的他感觉到张居正的目光后,还是一咬牙把事情说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张居正只是“诈”他的话,可是当听到张四维提到刘戡之提到他女儿,甚至提到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时,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满面怒容的他盯着张四维时,心底涌起了一阵阵的怒火。
“事,事情就是这样……”
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因都说出来之后,尽管张居正没有说话,但张四维仍然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我,我那逆子,也,也是被人蒙蔽,为、为刘戡之所蛊惑,下,下臣已经行了家法,杖责后将他送回老家,自此之后,再不准他外出。”
“放屁!为什么所蒙蔽,说这样的话,你信吗?你们一个个的先是以不孝坏我名声,又以污蔑小女败我清誉,我张居正何德何能,能让你们如此败坏!”
怒不可遏的张居正手指头戳到张四维的鼻梁上,大声喝道。
“你现在老实交待,得了他们多少好处?居然如此对待老夫!”
“首辅……”
张四维喊了一声却没有下文,张居正看他脸色陡变汗如雨下,已经明白这一“诈”起了作用,便索性一诈到底,他拿起了钞关税务司那边递来的公函在他眼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说道。
“好你个张子维,吃了豹子胆,竟敢如此污辱张某,那施奕文或许是与小女年岁相当,但两人可曾见过一面?可曾有过任何交往,你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要以此事败坏老夫名声,好哇,好哇,这事若是让得逞了,老夫先是不孝后是不教,如此又焉能以帝师自居,焉能以首辅自处,你们当真是好毒的心机啊!”
被这般斥责的张四维顿时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张居正面前,拖着哭腔说道。
“首辅,下臣,下臣绝无此心啊,下臣一知道此事,就立即斥责那逆子,并且立即来向首辅请罪,这,这事真的与下臣无关啊!这,这事全都是那刘戡之居心叵测啊……”
不等张四维说完,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张居正,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门去。认识了张居正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的张四维,只吓得面如土色,贴身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腰一弯伏地不起,哽咽说道:
“下臣对首辅从不曾有异心,还望首辅念在下臣犬马之忠分上,饶下臣这一回……”
依张居正的性子,恨不能把张四维送进都察院问罪,但顾忌着“家丑不可外扬”,他又强咽下怒火,长叹一声说道。
“你起来说话。”
闻言张四维才瑟缩着爬起来,也不敢落坐,只筛糠似的站在那里。
瞧他那副样子,张居正恨不得啐他一口唾沫。他看看窗外沉默片刻之后,但仍压低声音问道:
“此事,还有谁知道?”
其实现在张居正的心情可谓是极为复杂的,他并不知道女儿与施奕文是否有关系,但可以肯定的事,这件事一但传出去,对他必定是毁灭性的打击,毕竟,他是帝师!身为帝师的他教出来的女儿却与他人苟合,又怎么可能还有脸面面对皇帝,面对满朝文武,到时候,即便是百般的不愿,也就只能请辞了。甚至,这都是最轻的结果。一但他请辞的话,到那时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势必会竭尽全力反扑,到时候必定是身死族灭啊!
刘戡之!
刘一儒你教出来的儿子,果然是狠毒啊!既扳倒了老夫,又交好了张四维,甚至还成了“倒张”的功臣,到时候必定会论功行赏。
感叹着刘家父子的算计精明,张居正的心底只剩下了浓浓的恨意,新仇旧恨都于心底聚集着。
“下,下臣不知,但,但就那逆子所言,现在只有刘戡之与我那逆子知晓。”
见首辅不说话,张四维犹豫着说道。
“请首辅放心,下臣已经把此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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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主人与家奴(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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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张家的奴生子!
其实,还是家奴!
盯着刘家的宅子,张六和又一次以六岁那年他爹带他去张家大宅叩头认家主的场面,那年他只有六岁,以为自己和其它人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也就是个家奴而已。
可……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我不想我的儿子也是家奴!
但是这个念头,张六和从来都不敢告诉其它人,毕竟,他是张家的家奴。
“办好了这件差事,就可以放籍了!”
想着老爷的承诺,张六和的心底一阵火热,而在火热之余,他同样也知道,这件差事即便是办成了,自己也活不下来,毕竟,老爷那边是绝对不会容他留下活口的。
“只要办成了,他们娘几个,就不再是张家的家奴了!”
心里这般寻思着,张六和毅然毫不犹豫的朝着刘家的宅子走去,因为是晚上的关后,阴暗的侧巷里没有一个人,进了巷子后,瞧见没人,他就用踩着墙头上到了房顶后,走在房顶上的他手提着油桶,不时的倒着火油。
刘家的宅院里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提着油桶在房顶上倒着油的张六和,偶尔的听到动动的进修,会朝着左右看去,不过这个时候,大抵上即便是家奴也都入睡了。很快,一桶火油就倒完了,不过张六和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另外取了一桶火油,朝着旁边的几栋屋宅倒去,直到忙活了一圈,倒了差不多十几桶火油,他才再去来到刘家,然后在刘家的房顶上,用简易的木弓点着火箭,朝邻近的几处射去,看到周围都先后着起火后,在火势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他又顺着柱子下到刘家的宅子里,然后径直闯进了书房。
“是谁?”
原本正写着折子的刘勘之听着动静,刚一抬头就猛的一下被人撞倒了,甚至还不等他尖叫出声,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有怪莫怪,要怪只能怪你的命!”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刘勘之只觉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滑腻腻的,虽然头晕脑胀的可是入耳的却有一阵阵的锣声,还有人们的尖叫声。
“走水了,走水啦……”
尖叫声隐约的传入耳中,呛人的烟雾从鼻子涌进嗓子眼里,在呛的不住咳嗽的时候,刘勘之这才感觉到热!
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怎么会这么热。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刘勘之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火焰!大火已经吞噬了他的书房。
“张居正……你好狠的心啊……”
几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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