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鸡蛋呀,你陪我鸡蛋。”
“这人疯了吗?”
一声又一声的咒骂在大街上此起彼伏,可舒清竟仿若听不见一般,就那样直直的向前跑着。
“对不起,对不起……”
今日外出,为了方便起见,也为了免招人怀疑,舒清只将巧儿带了出来。此时,巧儿便悲催的跟在舒清身后,替她收拾着烂摊子。
“王爷在哪儿?”
当舒清红着一双眼,满身凌乱的跑进王府后,一把抓住门口看门的家仆厉声问道。
那家仆看一个青年贵公主如此凶狠的拽着自己,正想将她掀飞,却见巧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看门的家仆再朝舒清看看,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像一个人。终于,两腿发软,彭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见过王妃,见过王妃。”
“王爷呢?”
舒清两眼无神,一把拽起那名家仆的衣领,大声吼道。
“王…王爷…小的没见王爷出门啊!”
那家仆哆嗦着嘴唇,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你是王妃,我一个看门的,怎么反倒问起他王爷在哪儿啊?
“没用!”
舒清一把将那倒霉蛋甩到地上,再次提步,便朝着锦逸轩奔去。
‘皇甫擎睿,枫亦清,别告诉我,一定不要是我想象的那样,一定不要。’
“艾,王妃……”
“小姐,你去哪儿啊?”千萍正巧从旁经过,突然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旁刮过,定睛一看,便见她家小姐一身男装,不知要去哪儿。
“艾,巧儿,怎么回事?”
身后,巧儿又一阵风似的刮过,千萍见舒清不理她,急忙拦着巧儿。
哪料巧儿也只对她摆摆手,又提步去追她家小姐了。
“怪了!”千萍摸摸脑袋,不明所以。
‘不管了,先追上去看看。’
有了千萍的加入,王府内便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舒清在前面狂奔,巧儿在身后追赶,千萍落在最后,也是拼命的追赶。
王府中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便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心态,也追了上去。最后满院都是狂奔的人,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啊。
“框!”
锦逸轩的大门被舒清一脚踹开,正在替‘皇甫擎睿’伤口换药的秀儿微微愣神。看到是舒清进来后,眉头一皱,一把将纱布塞到‘皇甫擎睿’手中,高声呵斥:
“王妃,这是锦逸轩,不是你的清水苑,你做事……”
“让开!这轮到你多嘴吗?”
舒清一把将秀儿推开,也不知是秀儿没准备还是舒清用力过大,竟然被推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将那碍事之人扫开,舒清踱步向前,目光紧逼着坐与软榻上的‘皇甫擎睿’。
‘皇甫擎睿’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女人,也不言语。
激烈的火花在空中撞烈,舒清冷笑着点点头,让众人笑的不明所以。秀儿从地上爬起,满目怨恨的盯着舒清,却见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门。
“彭!”
剧烈的关门声在房间响起,屋内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这王妃没病吧?’
“她走了?”
两人还没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便听屋内突然响起一男人的声音,急忙往发声处看去,便见皇甫擎睿一脸落寞的站在窗下。从那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出,他该是刚翻进来的。
“王爷!”
戚峻与秀儿急忙跪地行礼,皇甫擎睿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是陷入思索。
。。。
………………………………
第一百零九章 最后的光彩
“下去吧!”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挥了挥手,两人不敢逗留,躬身退下。心中却是想着,这两人今天都怎么了?
“小姐,您没事吧?”舒清从锦逸轩出来后,便见院内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千萍从人群中走出,焦急的问道。
“没事。”
舒清摆了摆头,将脑中荒诞的想法给屏退,低着脑袋,向清水苑走去。
“艾,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千萍对着人群吼叫了声,便急忙与巧儿一左一右跟在了舒清身后。众人看了看锦逸轩那紧闭的房门,相互看了几眼,议论了几句,也都离开了。
傍晚时分,晚霞照耀在地平线上,整个王府被笼罩在里面,美轮美奂。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
清水苑,舒清坐与门口的台阶上,千萍半蹲与旁边,轻声劝慰。
“晚霞虽美,却更像是迟暮的老人,只能绽放自己最后的光彩了。”
舒清双眼迷离的看着天空,手肘放与膝上,撑着双脸。
千萍无语的看着面前神经兮兮的舒清,小姐从今天回来就没正常过。
“小姐,人是铁,饭是钢。晚霞虽美,可您先得填饱肚子啊。”
“千萍,其实现在的我就像这晚霞一般,或许连最后的光彩都绽放不了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千萍皱着眉头,小姐就不能正常点吗?
舒清苦笑着摇摇头,拉着千萍起身:
“好了好了,你将巧儿叫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王爷!”千萍话未说完,便见夕阳下走过来一个金色的影子。
“王爷!”舒清轻声叫道。
斑驳树木下,他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那儿。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眉梢,一贯沉静的俊朗面容蒙上一层别人看不懂的思绪。
“进来!”
他仿若未有听到她的声音,从树下走出,经过她身边时只淡淡留下两个字。不冷不热,不温不火,舒清却是听出其中的冷意。
“切。”舒清撇了撇嘴,却还是紧跟在那人身后进了门。
“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房中,舒清看着负手立于窗前的男子,阴阳怪气的问道。
“喔?”某男状若疑惑的轻哼一声,转过身来,走到舒清面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兴什么师?问什么罪?王妃又犯了何错?”他微低着头,薄薄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
她耳朵通红,想要躲闪,又不想认输。
“王爷装傻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好。臣妾今日推了秀儿,您不会不心疼吧?”她咬牙,状似无意的从他怀中钻出,暗瞪着他。
他察觉出她的窘迫,嗓中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
舒清小脸发红,便见他已经坐到一旁她常坐的那个软榻上,朝着她招了招手。
“过来!”皇甫擎睿见舒清未有动作,不满的喝道。
舒清抿着嘴唇,不情不愿的挪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她不满的嘟着小嘴,想起他每次来清水苑都如同在自己房中一般,心里便不舒服。
。。。
………………………………
第一百一十章 别骗我
不过她也清楚,她若与他纠缠此事,说这清水苑是她的,他便会说整个王府都是他的,她亦是她的。他的套路她摸得清楚,也只得轻靠在他的怀中,不做挣扎,任他抱着。
皇甫擎睿看着怀中乖巧的女人,她似乎在知道自己并非真傻以后,从来都未与自己闹过。
他冷落她,日日往浣秀阁跑,她便一人待在清水苑中,不言不语,仿佛王府从来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他想她了,来清水苑看看她,她便乖巧的站在她的身旁。他拉她的手,她默默低头;他拥她入怀,她从不反抗。
他知道,她是有性格的人。他也想告诉她,他想看到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他不想她怀中的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也将自己隐藏起来,他想要的,是那个真实的她。
他把玩着她的发丝,她似是受不了他的沉默,悄悄转头:
“王爷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微扬着头,眼中闪个一抹狡黠。
他似笑非笑,静静的看着她,慢慢低下头来,贴向她:
“推秀儿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可你今日像疯子一样在府内乱奔,如此不注意仪态身份。本王想着,不如就罚你三日不得出门吧!”
“不行!”
她涨红了脸,一把将他推开,嘟着嘴唇。这个男人好生的不要脸,每次都贴她那么近,她能听见他说话好不?
“为何不行?”他两手枕与两臂上,舒服的躺了下来,薄唇轻启,随意问道。
“你不知道我这几日有事?”她不满的扫了他一眼,见男人一副慵懒的姿态,撇嘴嚷道:
“我还没问你呢,你今天去哪儿了?”
“本王有要事。”他一把将她拉到他怀中,拉长了声音答道。
“要事?”舒清满目讥讽,轻笑着道:
“王爷的要事就是与秀儿举案齐眉啊?”
“瞎胡闹。”皇甫擎睿微微侧头,宠溺的刮了下她的小鼻梁。
舒清不满的皱着鼻子,趴到他的身上。
“王爷额头上的伤好了?”
“小丫头片子,本王那是与秀儿做实验呢。”他轻戳她的额头,舒清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
皇甫擎睿将她按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只剩三日你的蛊毒便可解了,本王在想,若我今日不过来,你这解药便不计划要了吗?”
“王爷说过,臣妾的命是您的。若是王爷不想要清儿的命了,那喝不喝解药又有什么影响呢?”
她似乎说玩笑一般在他耳边嘟囔着,但只有自己清楚,那语气中的伤感。
皇甫擎睿轻声一叹,用力的将她搂在怀中:
“清儿的命是本王的,但本王想要的是清儿的心。”
他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中,淡淡的语气,透着慵懒。但舒清知道,他是真心的。
她阖上眼眸,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清儿的心一直是王爷的,但是清儿害怕,有一天,它会死。”
她语气柔弱,轻轻抚着心口。他心头一震,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不会的,本王不会让它死的。”
他那么认真的语气,如此让她眷恋。她抿嘴轻笑,声音微低,却透着决然:
“别骗我,真的,皇甫擎睿,别骗我!”
她眸中满是乞求,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怯懦。他怜惜的抚上她的发,微微点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
“巧儿,你传话给你家阁主,就说本妃许久没与她去过一莱居了,甚是怀念,明天午时去一莱居聚聚。”
清水苑中,舒清以手称头,半躺与软榻上。皇甫擎睿刚才看着她喝完药后就离开了,并未留下过夜。她心中虽然失落,但却也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在她还不能确定答案之前,就先这样吧。
“是。”巧儿依然是一身紫衣,她微微低头,笑着答道。
“等等。”就在巧儿转身离开之际,便听舒清又将她叫住,她疑惑的转身。一封信便已递了过来:
“你将此信亲自交到我父亲舒修明手中,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是,奴婢遵令。”
看着舒清郑重的神色,巧儿也知此事重要,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巳时。
天气阴暗,压抑的让人烦躁。
舒清依然身着男装,在巧儿的陪同下来到了福鑫斋的雅间中。
屋内,一中年男子手背与身后,来回踱着步子,甚是急切。
“父亲!”
女子清丽的声音如同一道温泉一般,流进男子的心窝处。舒修明转身,看着身着男装的舒清,微皱了下眉,却又瞬间堆起笑容:
“清儿这么着急找爹爹来,又在这种地方见面,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啊?”
他搓着掌心,抬头看着房间内的布置。似乎对舒清让她来这儿还等这么长时间颇为不满。
舒清将他的反映看的一清二楚,却并未说什么,而是将披衣交给巧儿,关上房门与舒修明对立而坐。
“父亲请喝茶。”
她将金黄色的茶汤缓缓注入茶杯中,举止优雅大气,恭敬的将茶水递给舒修明。
舒修明抬手接过,轻轻吹拂,正想将茶水往口中送去,却听舒清状似无意的问道:
“爹爹可记得南楚有一位将军名为苟雄?”
“啊!”舒修明手掌轻颤,茶水从杯中溢出,他尴尬的笑笑,低头遮掩眼中的精光:
“哦,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是吗?”舒清抬起头来,冷笑的看着神态拘谨的男子。心底却是有一个洞越开越大。
“父亲还记得刺向母亲的那把长剑吗?还记得雪中的斑斑血迹吗?或者说,父亲还记得夏槿萱倒在雪中的场景吗?”
她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蹦出一般。没有眼泪流出,却是已赤红了双眼。
舒修明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微低着头,磕磕绊绊:
“清儿……清儿到底……想说……什么?”
“拍!我想说什么?”
舒清一掌拍在桌上,猛然站起。
桌上水花四溅,茶水溅在两人身上,却止不住舒清心中的伤痛。
“舒修明,娘亲或许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但她对你的好却无人能及。”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敬畏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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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手套白狼
“我曾经问过你,杀害母亲的凶手在哪儿,你说,他已经病死了。我信了,我想着虽然不能亲手为母亲报仇,但至少上天已经帮我将他杀死。可原来,你竟骗了我。”
心中如同被绞过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她以为,父亲对她只是利用;她以为,亲情还在;她以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决绝。以为这些伤害已经是最大的了,可她不知,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是她这辈子欲处之而后快的人,却是眼前这个,这个他亲生父亲要合作的人。
“清儿,事情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
舒修明举着双手,低声说道。
“那是哪样?”
泪痕爬满双脸,舒清激动的大声吼道:
“你为了你的满身铜臭,不惜牺牲我与舒浅的幸福。我以为那已是极限,却从未想过,连着杀妻仇人,你都可以饶恕。呵呵,冷情决意,无情无义描述你都是好的,你就是畜生,猪狗不如。”
她大声吼着,不再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心中的伤感:
“舒修明,当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一批批兵器运到敌国之时;当苟雄拿着你亲手运给他的兵器在杀死自己妻子之后再杀了自己女儿之时,您是什么心情?”
“当舒家一百多条性命因你一时的贪婪而全都死于非命之时,你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可曾有着那么一丁点后悔?可曾想着给母亲,给列祖列宗说声对不起?你午夜梦回之时,不知还能不能听到母亲的呼喊?还记不记得那些母亲温暖陪伴的岁月?还看不看的到曾经在你脚下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记得吗?知道吗?看到了吗?”
一声声记得吗?一遍遍知道吗?一重重看到了吗?那些质问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舒修明的脑海。
他看着已近疯狂的女儿,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中的责问。张了张嘴,却又闭合。
他如何能告诉她,他是被逼无奈。他上了贼船,他想要保住自己,保住家人性命。是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
自己当初就该一刀将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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