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走来了一位中年妇人,左手上,也刻着一个倒三角眼睛,近前慢慢并肩而坐,一边缝补衣服,一边笑着问道:“怎么?快要出去散散心了,为何反而不高兴呢?”
“呵呵,没事,我在想,还是小十妹好,只有她,才能一出门,就可以在外面玩上百年,不像我们,畏手畏脚,前脚出门,后脚回来。”俊后生笑笑,用沾满泥浆的手,摸了摸头发。
“呵呵,她的特点就是这样,也只有她,是我们中,唯一一个不用穿斗篷就能来去自如的人。”中年妇女依然安静的缝补着手里的衣服,“六哥上山砍柴,又弄坏了一件衣服,真是不小心。你在想什么?”
“小十妹说,她一定要找到老十二当年闭眼前,提到的那个人。”年轻人眯着眼睛,看着海的远方。
“呵呵,她每次出门都这样说,可到现在还不是渺无踪迹?”中年妇女落寞极了,手里的针线活也停顿了下来,“我早已经绝望到麻木了,这都是命,我们当年自己种下的恶果,现在由我们自己,慢慢承担,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只能说明我们的债,还没有还完,命啊,这都是命。”
“唉……”俊后生抬起头,看看天上飞过的鸟儿,眼中充满了悲伤,喃喃自语道:“命运如果在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真希望,我能像那只鸟儿一样,无拘无束,在外面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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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入狱有故
洪泽湖的风光依旧,初冬的太阳高高悬挂于天际,莫语被燕枝扶着,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喘着粗气,看着天空,冷然说道:“多谢援手了。”
“不用谢。”楚寻语知道莫语生性冷漠,不喜结交,所以能说出一个“谢”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想了想,又问道:“胡兄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为何尽失?”
“他?”莫语的表情明显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冷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放心,没有大碍,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老毛病了。”
“哦?”听了此话,楚寻语表情也是一愣,这真是咄咄怪事,这世界上,哪有修为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的事情?不过莫语既然这么说,必然知道什么内情,“既如此,那么在下就和朋友在这里告辞了,我们先行一步。”
“不送。”
临走之际,楚寻语特地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燕枝小丫头,平静的说道:“小妹妹,我们改日再见。”
“好的。”燕枝嘻嘻哈哈的摇摇小手,“大哥哥,我们改日再见,走好啊。”
告别完毕,于是三人就下了山,走在郁郁葱葱的间林小路上,望尘若有所思的问道:“楚小友,莫非看出燕枝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这丫头果然古怪的紧。”
“哦?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
“这不是废话嘛。”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的慕缘,结果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没有看出问题来,反而就成了问题。”楚寻语认真的解释起来,“试问一下,那天的黑衣女子神通手段如何?”
“高深莫测。”望尘肯定的应道。
“这就对了,燕枝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在望尘前辈和莫语同时被重伤的情况下,她何德何能?能够全身而退?这还不是古怪吗?就算有‘万壑云海’的庇佑,她居然能够不受一点伤?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更重要的是,我看莫语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却不致命,和望尘前辈一样,致命的杀招都被挡了下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样。”慕缘点点头,“话也在理,我们要不然现在立刻回去,将她拿下?”
“不用了。”楚寻语自信的一笑,“我观察很久了,这燕枝丫头似乎处处都在留意我们,看来就算我们到了北方,她也会跟去,我们且不动声色,做顺水推舟状,任她自由发展,我倒是很好奇,她下一曲戏文能唱出什么。”
“那胡笑林呢?”望尘神念一动,“莫语说胡笑林的修为会自己回来,这真是奇怪,楚小友你行医多年,可曾见过这种怪异情况?”
“胡笑林的事情,我已经有了猜测,不过这种猜测过于荒诞,还不好明说,我们去北方的时候,燕枝一定会把莫语也给引过去,莫语一旦到了,胡笑林必然不会远,多观察几次,我才能确定。”
“好吧,既如此,计划不变,我们即刻动身北方。”
三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本想依然骑马前行,不过三匹马很意外的东倒西歪一片,神情萎靡,无精打采,看来是楚寻语的药效过了,现在这些凡马已经透支了体力,无奈的休息下来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三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好在离老子山不远,就有集市,他们又买了三匹身强体健的骏马,当做脚力,只不过这次没有喂食灵药,避免再次出现那种拔苗助长的情况。
三人策马慢行,也不着急,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往徐州赶去,只要到了徐州,就到了苏北,也正式踏入了北方境地。一路上,看日北行,玩鞭冬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若是有酒家,就停马喝上两口,若是马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时不时的对个对联,偶尔在唱个元曲,颂个诗词,倒也清闲,望尘幻化了面容,变成普通人的模样,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三人是结伴而行,出来游玩的三位公子哥呢。
“冬日微寒雁南飞。”慕缘喜滋滋的在马上说道,“你看我这句七言开头开的怎样?”
“低俗!”楚寻语依旧是这样的评价,“俗不可耐。”
“又来了,野郎中,你说个下句,我听听看有多高雅。”
“这又何难?张口就来,听好了,下句我给,纵马轻踏蹄留香。”
“不过尔尔。”
“你自然听不出来什么,有本事就追上来。”说完,楚寻语策马往前疾驰而去。
“哈,看我的马儿是如何健步如飞的。”慕缘不甘落后,立刻追了上来。
就这样,一路嬉笑打骂,追着太阳落去,披上星月在肩,又赶着朝阳升起,数日以后,就来到了徐州城门外。徐州,地处淮河的下游,以黄河古道为分水岭,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在战略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素有九朝帝王之都的美名。
这里出过许多名人,例如南唐后主李煜,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道出了多少辛酸,唱出了多少泪水,还有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让后世都在传诵他的高尚情节。
站在城门外,三人感慨良久,这里正因为战略位置重要,所以两朝战争期间,你争我夺,损毁的一塌糊涂,满目疮痍,不过现在天下大定,这里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三人你对我唱,回忆往事很久,才徐徐下马迈步,随着人流进城。
“等等!”一个守城门的官吏拦住了他们,“你们几位面生啊,外乡来的?”
楚寻语把眼一瞧,原来是个肚大腰圆的家伙,腰间挂着一把佩刀,斜着眼睛看着三人,于是回答道:“是的,我们是外乡来的,今日路过。”
“哦?是吗。”胖官吏点点头,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这几日朝廷悬赏捉拿人犯,你们嘛,嘿嘿。”
“恩?”三人不明所以,老远就看见了,城墙上贴着海捕文书,不过这与他们何干?还是楚寻语见机的快,知道这人是借题发挥,讨要买路钱,于是掏出了一锭银子,笑着说道:“官爷,我们真的是外乡来的。”
“哈哈,好说,好说,一看你们就是外乡来走亲戚的。”胖官吏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进城吧,进去吧。”
“你是哪个衙门的?姓甚名谁?”望尘忽然冷冷问道。
“怎么?要找事?”胖官吏两眼一瞪。
“走吧,走吧。”楚寻语拉着他就要走。
“哼。”望尘不满的回望一眼,小声说道,“岂有此理,日后回了王都,我一定要去找丞相理论理论,怎么管理天下官吏的。”
“什么?”声音虽小,但还是让胖官吏听见了,胖子牛眼一瞪,“小子,给脸不要脸,还要去见丞相?笑话,来呀,哥几个,抓了他们,锁大牢去。”
“是!”周围数个兵卒一听,立刻长枪横下,围住他们,就要拿人。
“完了。”楚寻语哀叹一声,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对这些凡人也不能动手,这真是绑着石头跳大海,活活被淹死。
“哈哈,好玩。”慕缘嬉笑一声。
“你疯了?都要坐大牢了还好玩?”楚寻语埋怨他一句。
“嘿嘿,你不知道。”慕缘挤眉弄眼的说道,“凡人皇宫,仙家道门,哪里都住过,唯独这大牢没去过,有意思,我们进去玩玩。”
“疯了!”
“不错,此言有理。”望尘也点头同意,“我倒要看看牢房制度如何,好歹也是我算出来的天下运数,所以我更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有没有对天下人负责。”
“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我不认识你们。”楚寻语两眼直翻,对于牢房,自己当年被废掉修为,打入天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可不喜欢牢房。
这年头,追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听过要追赶着主动关大牢的,真是好一阵无语,不过也没办法,谁让碰上这两个疯子呢?只好乖乖的伸手挂上铁链,被差官拉走,大不了进去以后,晚上在悄悄出来,反正这凡人牢房,也困不住他们。
数十个兵卒轻车熟路,拉着他们就走,一路七拐八绕,走进了县衙的大牢,推开阴暗的牢门,就看见牢头坐在桌前,和几个狱卒闲聊,当先一个小兵走近,叫道:“来犯人了。”
“犯了什么事情啊。”牢头斜眼望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顶撞我们老大。”
“哈哈,好,来,先关上几天。”牢头一抛钥匙,“看样子,也是读书人,好吧,二子,开个单间,关上这几人。”
“好嘞!”另一个狱卒一听,接过钥匙,笑着说道:“来,你们几个,跟我走。”说完,就把他们一路拽着,关进了所谓的单间。
说是单间,也还是阴暗潮湿,一堆乱稻草,三人无奈的低头进了木门,狱卒笑道:“读书人嘛,就好好读书,别愤世嫉俗,顶撞上官,不是找死吗,放心,关你们几天,长长见识再说。”
楚寻语无奈的瞥他一眼,看见他走远了,一屁股坐下,埋怨道:“好吧,这下满意了吧,称心了吧,上赶着进大牢的,你们俩也是天下头一个。”
“哈哈,没见过,当然要来见见,真好玩。”慕缘嬉笑着相对而坐,“你别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以此为题,来赋诗一首如何?”
“完了,你真疯了,我不与疯子对诗。”楚寻语无奈的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咦?楚家兄弟?你们也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三人一回头,这位“隔壁邻居”不是别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高威,不过哭丧着脸,高大的身躯上带着重镣。。
慕缘哈哈大笑:“这么巧啊,高威老哥,你也来这里玩啊。”
“别胡说!”楚寻语白了他一眼,高威肉体凡胎的,何来“玩“字一说,感觉事情有异,连忙问道,“高大哥,多日不见,你怎么进这里来了?”
高威长叹一身,一屁股坐下,隔着木栏杆说道:“他们说我杀人。”
“啊?你杀人了?”
“没有,没有!”高威委屈的连连摇手,带起铁链哗哗作响,忽然想起什么,惊喜的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仙人,一定能帮我洗脱罪名的,不是我杀的人,是鬼杀的,要不就是妖怪杀的,我亲眼所见,他们不信,硬说是我,但你们要相信我,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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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冤屈
“天大的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别看高威平时生的虎背熊腰,耳阔面黑的一个大汉,但现在就不同了,带上枷锁,委屈的跟一个大姑娘似的,隔着牢门柱子,哭丧着脸,
“来,高大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进来了?”楚寻语抓了一把稻草,垫在屁股底下,席地而坐。慕缘和望尘左看看又看看,第一次关大牢,也没经验,只好有样学样,也弄了两堆稻草跟着楚寻语一起,并肩坐下。
高威长叹一声,就靠着柱子,半蹲了下来,说起了事情经过:话说前一段日子,高威接了一趟镖,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就一个包裹而已,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生意上的文书,挺重要的,雇主是太原粮行的一个员外,为了保障生意往来,就雇了高威这样的好身手来送货,给的价格也还不低,高威一看,担子又轻,银子还不少,自然乐呵呵的答应了,自己也不敢耽误,一路从太原翻山越岭,披星戴月,赶到了徐州城的“大通粮庄“。
大约在半月以前,高威正式进入了大通粮庄的大宅门,结果一看,真是巧了,这大通粮庄的老板,也就是这次的接货人,竟然是姓高,竟然就是自己家的一个远方表情,按辈分,还要叫一句四叔。当年战乱期间,四叔被两朝军队一冲,给打散了,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谁想此人倒也是个生意上的好手,流浪来了徐州,就地乘乱经营粮食起家,不过数年,也算是家大业大,小富一方了。
叔侄久别重逢,自然少不了一阵寒暄,长吁短叹,高老板看自己的侄儿现在跑江湖,也于心不忍,就和高威商量,要不干脆留下来算了,做个粮庄的押粮把头,总比在外面寄人篱下要好的多,毕竟都是自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高威自己到无所谓,打小爹妈去的早,山东老家里,就剩下一个妹子,前些年还出嫁了。自从两朝战争结束以后,天下大定,自己的军队也就散了,字虽然是识得几个,但也做不了什么文职,只好扛着大刀,投奔了汉中镖局,跑上了江湖,四海为家,不想今日碰见了四叔。四叔独自一人在徐州创业起家,没什么亲戚可言,老婆也是后来当地娶的,所以看见高威很激动,给的条件也好,让高威每年只需要按时带队到应天江南那边,押送新收上的粮食就行了,每月柜上给支十两银子,花红还另算呢。
这条件太好了,打着灯笼都难找,高威掰着手指头一算,这敢情好,江南又近,人又不幸苦,银子又多,生活保障高,这样过不了几年,就能娶上个黄花大闺女做老婆,还能生个大胖小子,于是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准备过两天托人去汉中总镖局送个信,消了自己的镖师登记,就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了。
谁知道第二天,四叔老夫聊发少年狂,看见失散多年的侄子,心情大好,一大早,非要拉着高威去城外打猎,打猎这种事对于高威来说,那还不跟玩似的,于是数十个家丁,牵着四条猎狗,一路纵马就到了城郊树林中。
在这片树林里,大伙一起猎兔抓狐,不亦乐乎,谁想在林中,看见一女子被四个男人持刀追赶,四叔心善,于是让高威带着手下家丁把她救了。赶走了歹人,在仔细一看,这女子端的是天生妩媚,一副娇小的身材,典型的江南女子打扮,自称叫小蝶,说自己是无锡一带来的,到徐州找亲戚,可是半路上遇了歹人,幸好得救了。
四叔连忙让下人拿出些食物和水来救济她,同时将她带回城中找亲戚,别说,这小蝶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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