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言这路有人走过,因为这条石板路上的野草都不高,否则荒废了这么久,早就被野草盖住了。
这条小径虽然破旧,但是还能走人,而且有两人多宽,商芊诧异的问道:“楚大哥,你说这岛上会不会有人居住?”
“说不准,这道路年久失修,也不像有什么有讲究的人住在这里。”楚寻语打着火把,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有些错愕,道,“这还不是一般的破石头,这好像是海底的一种叫‘影月石’的材料,是被海底火山喷发从地下带出来的,这种石头极为坚固,而且天生性寒,以前有富贵人家买了回去可以做张大床,夏天天热的时候睡着从里到外都叫一个清凉,我当初在应天当差的时候朝廷也给我配发了一张这样的床,夏天睡的很舒坦。”
楚寻语吩咐商芊跟紧自己就继续出发,这条路走起来要好多了,最起码脚不痛,商芊还心疼的看了看脚上的靴子,一边走一边和楚寻语说道:“我这次出远门,我母亲特地找人给我带了这双靴子,是野犀牛皮的,据说适合赶路,没想到这次给海水泡成这样,回头我多买几双,到时候给大伙一人一双,走路特别舒服。”
楚寻语也和她聊上几句放松放松:“妹妹,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靴子材料不错,但手艺不对,你娘应该找的是应天的官家铺子特地定做的,因为看起来和官靴一样,这靴子不适合走江湖,江湖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穿这个肯定把人都吓跑了。”
“啊?那我应该找谁做?”
“随便,就一般的鞋铺子就行。”楚寻语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原先在江浙一代认识有几家铺子手艺可以,回头给你介绍介绍。”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也不觉得这黑夜有多渗人,走着走着,发现路到尽头了,确实没想到,尽头是一座破烂的绳索木桥,原来楚寻语他们所在的岛屿不是一座,而是一座连着一座,头前看到的黑压压一片群山也是因为这些岛屿相隔不远,所以没发现,岛上的山脉能一直连到水里,又在另一座岛屿上起来。二人伸头看看这座绳索桥下翻腾的全是浪花,还挺高,尤为奇特的是这绳索桥头歪倒着两座石像,这石像不是很大,一人高左右,雕刻的是什么却看不懂了,这都是什么?既非镇宅,又非祥兽,有鱼尾,龙爪,而且还有个类似野狼的长嘴,楚寻语纵然博览群书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商芊拿着火把瞧了半晌也没明白,问楚寻语:“楚大哥,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神话传说里的灵兽。”
楚寻语尴尬的笑笑,回答:“妹妹让你看兄长我笑话了,愚兄还真不知道,纵然是在南疆,各种异教信仰我也见了不少,也没看出这东西是什么出处。”
“原来兄长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商芊咯咯笑。二人小心翼翼的走过这破桥,说实话,这绳索破桥看样子年久失修,尤其是暴风雨夜,走上去吱呀作响,生怕一脚踩空,加上这海风一吹,那感觉简直让人提心吊胆到嗓子眼了,商芊战战兢兢的站在桥上,说道:“楚大哥,这桥要是哪天断了一点都不让人吃惊。”
桥的这一边是一片更大的岛屿,依然有石板路相连,商芊摇摇头,无奈的问楚寻语:“又来?”
楚寻语也摇摇头,跳起来试了试,感觉身体沉沉的,还是没恢复多少,飞的也不高,对商芊道:“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也是难免,我们走走停停,不勉强,话说为何天还没有亮?”二人抬起头,看那漆黑如墨的天空,感觉这一夜的时间似乎太漫长了……
而岛屿中某个地方,一棵纷繁的大树上,挂着个人,赫然就是慕缘,慕缘拦腰挂在树杈上,呕了几口腥臭的海水,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举目四望,表情有些僵硬和茫然,自语道:“这是哪里?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飞?”
手脚有点脱力,尝试着摸着树干坐起来,拍拍额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坐在树上,不由得怪叫一声:“我的妈,这么高!”楞了半天神,这才回想起自己给龙卷风吹散了,这才赶紧手忙脚乱的要从树上下来,结果没抓稳,稍不留神打着滚从树上摔了下来,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嗷嗷叫,这份罪遭的,难得自己现在这么思念骸谷,最起码有条奢华的大船,还有自己的客房。慕缘只感觉嘴里又涩又咸,这海水的味儿不是一般的差,以后谁在说大海蔚蓝如画非得骂他不可,从怀里摸了摸水囊,这可不倒霉催的,自己的水囊在离开帐篷的时候没拿,现在倒好,喝口水都没有,真背运,还是赶紧去找大部队回合才好,到时候也找口水喝。
慕缘坐在树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太黑了,吹亮了看看周围到底什么情况,发现就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林里,天上的雨停了,一个人冷飕飕的,有点渗人,脚下枯枝不少,扎个火把容易,自己像模像样的点亮了,倒也挺开心,别说,这些年和楚寻语一起在江湖上学了不少东西,比如这扎火把,半柱香就弄出来了,洒上火油点亮了感觉要好很多。
“这到底是哪里?”慕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上下左右全是密林,还是乱糟糟的那种,不由得恼了,大叫一声:“有人吗?”天空中只有自己的回音,得,这回靠自己走出去了。
一步迈出去,仿佛踢到了什么,慕缘好奇的低头一看,不由一愣,发现脚下有个石盆,石盆里装着很多东西,细细看来,竟然有两条烤好的黄鱼,当然,烤的焦黑焦黑的,慕缘抬头看看大树,纳闷极了,古怪的自言自语问:“什么情况?鱼都跑到树上来了?而且还生火把自己烤好了?”
又看看鱼,好笑的说道:“幸好我不吃荤,这手艺也太差了。”把鱼丢一边,看里面还装了一些水果,有香蕉,有火龙果,还有菠萝,甚至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颗颗黄橙橙的大果实,外面的皮全是粗大的倒刺,都切开了一刀,在船上的时候听水手念叨过,好像叫什么“密”,个个都很新鲜,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还有一个小椰子放在石盆边,被人凿开了一个小口子。
慕缘看着看着反而乐了,跳起来叫道:“好吧,你们给我的惊喜我收到了,出来吧。”等了半晌,周围安静如故,什么人都没有,慕缘的脸色这才有点变了,原本以为是楚寻语他们躲起来给自己开个玩笑,发现周围除了海风吹的树叶摩挲声什么都没有,这才有点感觉不对,拿着水果有点发憷,不对,这应该不是野郎中他们弄的,他们知道自己不吃荤,不会给自己烤鱼,当然了,就算要烤鱼也不会烤的这么差,野郎中的手艺自己知道。
想了半天,越想越古怪,按道理来说这水果应该能吃,没下毒,因为要是想害自己何必这么麻烦,刚才自己跟树上挂了半天都昏过去了,一刀把自己了解了不就完事了吗,还用这么麻烦?不过不害自己到底是谁弄的?对自己这么好跳出来打个招呼不行?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索性慕缘这天生心大,闻了闻水果半天,嘴里也涩的厉害,不管了,反正不害自己就行,把火把往地上烂泥里一插,捧着椰子咕咚咕咚一通喝,拿着水果就吃,别说,这海边水果就是水分多,吃起来叫个痛快。
吃饱喝足了,慕缘坐在树下拍着肚子,这舒爽,只可惜了那两条烤鱼,虽然手艺不怎么样就是,不知道野郎中他们吃的怎么样,自己可以拿鱼和他们多换点水果吃……
而在岛上的另一端,茂林里,石崖边,有一团篝火在燃烧,孙濛罄和望尘在篝火旁,身上伤痕累累,孙濛罄的嘴角还有血丝挂着,脸上、身上都是烂泥,孙濛罄出身兵家,骨子都刻着倔强,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柄断了一般的破锈刀,神情坚毅都正在削木矛,望尘坐在她身边,面色很不好看,手里紧紧的攥着两根折损的木矛,上面全是青的发乌的粘液,仿佛刚刚扎过什么,另一手攥住一把从泥巴挖出的野菜,用手一挤,能挤出几滴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尘警惕的看着周围,忧心忡忡的说:“也不知道楚老弟他们找到燕儿没有,要是他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孙濛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起身子,这才看清楚,刚才她坐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人头骷髅,只不过都腐朽的发黄了,孙濛罄一脚踢开骷髅,把木矛紧紧抓在手里,道:“得赶紧找到他们,警告他们……”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嗓子眼一阵恶心,想吐。
望尘连忙问道:“孙将军,你还撑得住吗?”
孙濛罄看看自己的双手,愤恨的说道:“岂有此理,居然一直在吞噬我们的力量,在把我们吸干之前,我们必须赶紧撤离。”说完抬起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上面,这才发现树上还吊着一具风干的尸体,都干的发酥了,只剩下一张残破的人皮包裹着骨骼,头扭曲在一起,双手被反绑着吊在树上,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尸体,风一吹,在空中摇晃。
正说着呢,远方的杂草里一阵抖动沙沙作响,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二人脸色大变,望尘咒骂道:“该死,怎么还能追过来?”
“我们当初就不应该沿着主径走的。”孙濛罄也厌恶的悔恨交加,“谁能想到会碰见这些东西。”
“走吧,我们现在打不了。”望尘握紧了木矛,一把丢掉捏成一团的野菜,拉着孙濛罄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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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不能熄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一行人流落到一座神秘的岛屿上彼此失散,实在是各有各的机遇,各不相同,慕缘过的是最好,这不,手里一边拿着个大苹果啃一边走在树林里,另一手举着火把四处张望,其实心里也挺苦的,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啊!
慕缘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走出这黑漆漆的林子,自己感觉哪里都一样,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树干和藤蔓,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说天下有能人抬头仰望星空便知方向几何,很可惜,自己抬头望去天上的星星也都差不多,没看出啥区别,低头看看树林,也都一样,这真是瞎子走夜路——转圈打蒙。
慕缘吃完的苹果核随手一扔,在衣服上擦擦手,也扯了一根大树枝用来探路,心想着万一要是从林子里“蹭”的一声窜出一条毒蛇来,野郎中又不在自己的身边,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还是小心点好。但还是耐不住性子,打了几下没事就觉得没啥问题了,索性抗在肩膀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在树林里当没头苍蝇乱撞。又瞎撞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撞不动了,也不耐烦了,恼火的把手里火把往地上一插,一屁股靠着树干坐下来,愤怒的大喊道:“喂——有人吗——来个喘气的行不行!”
除了自己的回音真的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慕缘巴不得冒出个怪物来和自己大战一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拿起大树枝瞎比划,往野草里打两下,往树干上抽几下,也算解解闷了。慕缘打了几下也没多大意思,没奈何的撇撇嘴,心中有些担心也有些焦躁,托着额头无奈的摇摇,忽然发现有人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不禁啐了一句:“烦着呢,离我远一点。”
话音刚落,慕缘神情一愣,火把的余光在自己脸庞上一跳一跳的,慕缘从指缝中慢慢回头看去,只看见一截枯黄的手骨正搭在自己右肩头上,下一刻,马上一个鲤鱼打挺慕缘原地跳起来,那速度绝对不比楚寻语这个武修者慢,慕缘跳起来屏气凝神,摆开架势准备开打,可等了一会似乎没什么问题,慕缘慢慢放下手,小心翼翼的仔细看过去,却又作怪,这树干上怎么会伸出一截手骨?似乎没有动静,慕缘捡起树枝戳了戳,好像没反应,这才走过去把火把拿进了瞧瞧怎么回事,手骨似乎是从树干里伸出来的,树干上全是藤蔓,好像刚才是被慕缘用树枝四下乱打给拨弄出来的,慕缘把火把插近点,用树枝慢慢挑开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仿佛怕打扰它一般,轻轻的伸头看进去,顿时神情一滞,原来,藤蔓之中是一具干涸的人类尸骨,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下雨的缘故,表面湿漉漉的,和藤蔓纠错在一起似乎有年头了,有一层风干的皮贴在上面,表情有些惊恐,慕缘不是楚寻语,验不了尸体,装模作样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只不过感觉应该没什么危险罢了。
但慕缘走江湖的日子也不短了,不懂医术也架不住他天资聪慧,慕缘敏锐的发觉到尸骨的腰间有个刀鞘,另一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用树枝撬出来掉在地上,用手绢包住拿起来在火光下细细观察,发现透过厚重的锈渍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刀刃上有许多残缺不全的凹口,这答案就很明显了,这腰刀是普通人用的,而且此人在这座岛上应该经历过很惨烈的战斗,连刀刃都砍成这样了,慕缘心中早知这座岛不简单,但是一路走来未见什么妖魔鬼怪,相反自己还吃饱喝好,心中疑虑更甚了。
慕缘神情凝重的抬头看看周围,越想越不对,为什么这么久了野郎中他们一个都没飞起来,自己也试了试身体,似乎还没有恢复,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楚寻语他们被困住了或者……已经遇难了……想到这里慕缘神色大惊,因为还有一种可能自己隐隐猜到了,那就是自己能被打散那么别人也会被打散,而商芊妹子修为最低,万一她要是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就台危险了。想到这里慕缘丢掉短刀,拿起火把大步流星一路向前,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哪里的方向正确,随便挑一个走好了,总好过自己什么都不做……
而此刻的商芊正和楚寻语在一起,而楚寻语则正爬在树上呢,站得高看得远,楚寻语几步窜上大树正在四下张望,能看见的只有脚下那条人工开凿的神秘小径一直蜿蜒的穿过整个密林,逐渐的延伸向远方黑漆漆的山脉阴影中,至少在楚寻语视线里,这条幽然的小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楚寻语跳下树,商芊关切的问:“怎么样?”
楚寻语摇摇头:“路很深,看样子还有的走。”
商芊倒是显得颇为轻松:“这倒不算什么,反正这路好走,比林子里那些烂泥好。”
楚寻语有些担忧:“其实不是很想顺着这条路走,因为这条路很明显是通往岛中央的,这要是顺着走过去万一岛屿中央有些什么怪物那就糟糕了。”
“那要不我们往回走?”商芊回头看看,“沿着这条路往回,也许能通到海边。”
“往回走意义也不大,找不到同伴也找不到我的剑,我估计他们都会朝着这条路往里走,现在只有祈祷他们在汇合之前别遇见什么危险就好,尤其是八戒,那性格大大咧咧,最容易招惹麻烦。”
“你倒是不担心孙将军。”商芊故意说。
楚寻语自信的笑了笑:“忘尘大哥还有濛罄以及苗教主,性格都较为稳妥,也经历过不少风浪,不至于太冒失,只有八戒,我最担心这小子整天没事找事,只有祈祷他和别人一起,才能不出麻烦。”
说到这里,楚寻语顺手又扯了路边一些粗壮的树枝,一边磨尖了一边递给商芊两根,说道:“要有东西保护自己才对。”
楚寻语和商芊顺着这条路正走着呢,忽然楚寻语停下身形,伸手拦住了背后的商芊,商芊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
楚寻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自己听见有前方有声音,左右四下看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