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听我说。”苗不燕按住忘尘的手,“我父母都不在了,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去了中原遇见了常大哥,本以为有了依靠,却又接二连三的变故,直至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有时候我都想着是不是自己命不好,天生克人,这些年流落民间,我也学会了很多东西,想起来感触颇多,今番忘尘哥哥你不嫌弃我,还不责怪我以前多次骗你,愿意以命相救,别的不说,此物也算是我的一片托付,你去吧,我谢谢你,但你也放心,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独活,你且在下面的路上等等,我随后就来,一直欠你们太多,下去了我在慢慢还你,这一次,我是说真心话,绝不撒谎。”
“等着我。”忘尘点点头。
苗不燕也点点头,松开了手,看着忘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与此同时,楚寻语和慕缘还在寺庙的客房里说话呢,楚寻语忧心道:“也不知忘尘前辈如何了,他做事素来稳重,想来倒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算了吧。”慕缘倒也说的透彻,大大咧咧的道,“那老不正经的东西背不住为了少数名族的小阿妹脑子一热,就要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忘尘确实是准备出招了,而且他还在刀玉鑫的计划上,有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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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章 盅教问鼎(二十五)
这天清晨,百中教撞钟召集众人,这可不是寻常举动,一般撞钟就代表着有大事发生,比如前不久的活尸之乱,还有就是曾经的血刀之夜或者战争爆发,所以钟声响起,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是的,正和大家的想的一样,汉人找上门来了,这回是为了忘尘被害一事。
忘尘服毒之后去找了陈书耀,结果不用说大家也明白,陈书耀带着昆仑一干手下打上门来了,好端端的天机阁长老在你百中教做客遭了毒手还了得?不久前刚毒了几个弟子,现在又毒了长老,忘尘何许人也?为大明王朝鼎定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开国元勋,你拿他开刀?这是什么意思?陈书耀拍着桌子质问当场的五大寨寨主,好端端的南疆闹活尸,见人就扑,现在又把忘尘害了,今日交出凶手则罢,倘若有半个“不”字,那也好办,写三封文书就行了,第一封给天机阁报丧自不必说,第二封和第三封是给师门的回呈和朝廷的奏折,内容都想好了,简单一句话“南疆要造反”。南疆一直自立,忽然遍地跑奇怪的活尸,外加毒杀了朝廷开国元勋,这是**裸的在准备兵变啊。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大了,但是目前的状况容不得中原朝廷不这么想,而眼下五寨共商的桌子上人是越来越少了,中间教主大位是空的不说,右边的大右祭也没了,碧鱼寨刀玉鑫还被关押着呢,在场的就只剩下四寨寨主和大左祭,连表决的人数都不够了,但关键是陈书耀作为昆仑的首席执法长老可不是第一天出来闯江湖了,冷笑着质问大左祭,这压根就不是你们教内的决策之事,五寨共商什么?咱是来拿凶手的,交人和交解药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大左祭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这谋反的帽子砸下来谁都接不住,扪心自问,谁都不可能蠢到去干谋反的事情,到底忘尘的毒是谁下的?当他听见**的名字和要交凶手的时候,心里明白了一大半,估摸着这是苗不燕他们出的拆招,那盅毒只有教主才有,交出解药是小事,但交出凶手不就是交出苗不燕吗?那怎么行,苗不燕若是落到汉人手里那就真的是鱼入大海,龙入青天了,但是有一件事却想不通,到底是谁下的这“燃魂盅”,这东西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这事还多亏了沙马俄里,当初刀玉鑫和苗不燕离教去逮大左祭的时候,沙马俄里暂时接管了教内,然后他不是带人抄了大左祭的家吗,收获不小,其中之一就是从大左祭家里抄出来的燃魂盅,大左祭的私人“收藏”可真不少,有满满三大屋子的盅毒,那是他头几年在研究魂根的时候搜集的,软禁了苗不燕以后还顺手拿了几瓶教主世袭的盅毒出来,其中就有燃魂盅,抄家的时候锅碗瓢盆滚一地,沙马俄里见到了大吃一惊,原本是准备拿回来当大左祭犯上作乱的证据的,谁知道活尸之乱兴起了,就暂时把这事搁置了,现在大左祭杀了回来,这盅毒不就用上了吗,大左祭打死都没想到这玩意是从自己那拿的,早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家人暂时放出来正在屋子里收拾呢,一片狼藉也没人注意那么多瓶瓶罐罐,好在没来得及上刑,要不然大左祭肯定也不会放过沙马俄里的。
现在再说这追查毒的事情已经没用了,陈书耀打上门来了,而且据说忘尘就是一口咬定是苗不燕害他,那就很麻烦了,凶手既然是苗不燕肯定就要交人啊,大左祭这话还不好说,总不能说我也有这毒吧,那不是说自己就是凶手吗,难道真的要去昆仑挨上一下杀头刀?得了,最后陈书耀拍板了,傍晚之前,连**带凶手一起交出来,既然忘尘作为本主都咬定是教主所为,恰好还有最近几年包括几天前莫名其妙的活尸事情等一堆烂帐要好好和贵教教主算算呢,日落之前交不出解药和苗不燕,那就等着朝廷派四皇子过来剿逆吧,听说四皇子最近挺得宠的,在边疆抵御匈奴杀的特卖力,前不久还在昆仑多要一批下山的修真者助阵呢,这事大左祭和四位大寨主看着办吧,给朝廷交人还是准备挨揍,几个时辰的事情罢了。
陈书耀拍拍屁股大义凌然的走了,大伙这回真的是傻眼了,谁都没想到汉人插了这么一杠子,怎么办呗,难道真的要谋反?开玩笑,百中教现在都七零八落了还谋什么反,找死呢,吴岩卡抓着脑袋想了想,一撇大嘴有“主意”了,建议要不然就交了苗不燕吧,反正这小丫头片子在百中教当个教主没多少年,反而年年都有麻烦,现在也是如此,大左祭和她僵持不下,纸面上废又废不掉她,还不如趁着这个当**给汉人算了,回头带回中原去受审定了罪名,教内就能立刻宣布废除她教主之名另立新君了。
翁可必巴也是这么想的,至于说黄金城,没了她从中作梗不是更好嘛,反正有你大左祭在一样能进去,至少你大左祭前两天不是拍着胸口这么说的吗。
沙马俄里倒是反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配合演演戏,如果连他都点头称是不免也太假了,只好拿出一堆什么交出教主有辱我教脸面等冠冕堂皇的说辞撑撑场面,倒也是显得苍白无力。
唯有董药师雍不紧不慢的说出一个意见来,那就是先交了苗不燕,在放了刀玉鑫。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在座的除了冯三妹没人赞同,说实话,连沙马俄里都觉得现在谈刀玉鑫都太早了,但董药师雍的理由却很另类,他说刀玉鑫出来了得知苗不燕被押往昆仑肯定暴怒,她不是要闹吗?好啊,去昆仑闹吧,昆仑连掌门带扫地的不下二十万,你去打吧,记得多带点草药,山高水远,回来取一趟不容易。计是好计,但没人敢赞同,谁知道放了这么一个女魔头出来会怎么样,说不定先拿在座的开刀呢,所以刀玉鑫还是暂时摁住不提吧,董药师雍有些悻悻的摇摇头。
就在百中教讨论的一团乱的时候,忘尘被毒害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寺庙里避难的楚寻语等人也得知了,起初是大骇,没想到大左祭下手这么快,慕缘火急火燎的要拉着寸福带路杀进去救人,但楚寻语得知盅毒来历之后却冷静下来,本能的嗅出此乃一计,于是让慕缘冷静下来,说道此事十有**是赚苗不燕脱身,不要慌忙。
慕缘听了楚寻语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就问道:“野郎中,那此计有几成胜算?”
“九成九。”楚寻语想了想,肯定的说道,“忘尘前辈也是想瞎了心,兵行险招,拿命去换,但是这事应该能成,毕竟这谋反的罪名扣下来南疆肯定吓的尿裤子,因为朝廷想收拾百中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碍于盟约才不动手,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如今和当年可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麻烦,以全国敌一隅,举国之力对付你南疆真是吹灰之力,所以这事估计大左祭得妥协。”
“那不就得了。”慕缘乐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前辈就是前辈,玩命的策略果然不同凡响,我们准备给忘尘和苗不燕接风洗尘吧。”
“但是忘尘前辈这回是真的要彻底交待了。”楚寻语忧心忡忡的说。
“哦?”慕缘大惊,“怎么讲?”
楚寻语叹息一声说道:“这是逼大左祭铤而走险,本来大左祭杀人的念头就有,现在百中教的众人肯定不愿意得罪中原,要把苗不燕交出去,这些年苗不燕这教主当的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没人拿她当回事,现在还挡着大伙不许进黄金城,要不是碍着门规早就动刀子了,现在倒好,机会来了,我揣测肯定会交出苗不燕,然后……”说完,手一横,大伙都明白了。
寸福急道:“楚家兄弟说的对,移交之后,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南疆地界,大左祭肯定也能猜到这是计,所以绝对不会放任小苗教主出门转一圈又回来的,肯定半道上下杀手灭口,现在正好是教主犯众怒的时候,她死了没什么人会深究的。”
“而且忘尘前辈也交代了。”楚寻语一拍桌子道,“此计到底是谁出的,太藐视大左祭了,我认为大左祭肯定连解药都不会交,随便弄瓶假的了事,忘尘前辈这回算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寻语的猜测是十分准确的,刀玉鑫错就错在她的孤傲,她认为大左祭不过是鼠辈,没有敢在昆仑面前动手的胆略,而大左祭恰恰就敢这么做,他早就品出味儿来了,既然天赐良机那就顺水推舟,一不做二不休,送苗不燕上路,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出门转一圈在回来坏自己的事,不过说起来也讽刺,大右祭杀了老子大左祭杀了女儿,好嘛,他们苗家全栽在左右祭手里了。
慕缘赶紧问:“那现在怎么办?”
“别急,还有救。”楚寻语道,“兵分两路,你我一人一边,一个盗药,一个救人,大左祭分身无术,他要不然去护解药,要不然去杀人灭口,我们俩一人一头,我就不信他还能两头都顾着。”
慕缘想了想:到底还是有智慧的,冷静下来就好:“他老人家肯定去杀人灭口,就算百中教在怎么不待见苗不燕这小丫头,但是弑主篡位的事情也没人愿意直接做,忘尘前辈死不死大左祭反而不会太上心,所以十有**大左祭不是亲自动手半道截杀就是在旁边看着指使人去做。”
“说的对。”楚寻语点点头,“人,我去救,八戒,你带着寸福会教内找解药,教内才是他发挥作用的地方。”
“你要一个人去斗大左祭?”寸福大惊。
“不是一个人。”楚寻语冷笑一声,“你当昆仑的人是傻子?他们可是万道之祖,我们汉人的事情我了解,昆仑再怎么说也不会放任大左祭从他们手里夺人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汉人最讲究这个了,所以有他们助我还是很放心的。”
“好吧。”慕缘道,“我们来做个计划……”
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大左祭笑呵呵的看着大伙决议交出苗不燕,天赐良机要顺水推舟了结一切,但没想到暗中一直没注意过的楚寻语他们三个“小人物”要半道上天降神兵插上一脚,而与此同时,在南疆周围注意百中教动向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物,所以说预知后事如何,诸位,还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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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一章 盅教问鼎(二十六)
书接上回,且说楚寻语和慕缘兵分两路,楚寻语打听到忘尘现在正在陷入昏迷之中躺在后山昆仑弟子的驻地,于是打点行装,提着长剑就走,而慕缘则带着寸福去找解药,寸福熟悉教内事情,可以作为带路。而大左祭此时心中确实是起了杀心,一想到多年的夙愿就在今日了结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好一招顺水推舟,那苗不燕交给昆仑人,最后死在押解途中,到时候就算她刀玉鑫知道了也不好把责任赖在自己头上,而且苗不燕一死,天下归心,知道黄金城秘密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以此作为仰仗,号召教众群起而攻之,她刀玉鑫又有何惧?这真是神来之笔,让苗不燕他们的锦囊妙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有一点楚寻语他们想错了,那就是大左祭前思后想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解药交出去了,因为忘尘不能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震动朝野的,朝廷早就憋着对南疆动刀动枪的念头,这不是主动往虎口里送食吗,所以忘尘必须活着,于是一点都没作假的把解药准备好,傍晚的时候,连同苗不燕一起,移交给了汉人。
燃魂盅服了解药之后,还需要调理一段时日才可,忘尘躺在昆仑弟子的担架上,全身上下一片焦黑通红,只感觉一股烈火从体内都快喷出来了,被从内部烧的身上没一块好皮,痛的好几次都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出来了,听的人头皮都发麻,三个时辰都没熬过去,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而后又被焚烧的痛醒了,再烧的疼晕过去,如此周而复始,忘尘那一刻终于知道了这般手段的厉害,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故意为之,就真想自我了断算了,免得遭受这般折磨。
陈书耀傍晚交接了苗不燕和解药之后准备立刻动身,毕竟拿着别人的教主在手可不是儿戏,必须速速离开南疆境内,一路往北,所以提前打发弟子往北去,拿着书信通知蜀山三杰速速派人接应,大左祭倒也不阻拦,知道他们要走立刻送上礼物欢送他们离开,这么顺利走出百中教连陈书耀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他也是老江湖了,心中暗道肯定有诈,所以一路上尽量走大寨路线,多找有汉人修真者的地方,以防不测。
陈书耀的队伍趁夜匆匆离开没多久楚寻语和慕缘赶到了,慕缘带着寸福本以为一路顺风顺水,但没想到大左祭早就把寸福视为眼中钉,已经布置下去,说寸福有叛教行为,一经发现立刻拿下,好家伙,刚到大门口慕缘本能的拉住寸福,这些年跟着楚寻语闯荡江湖总算是练出来了,本能的发现不对劲,老远就看见有许多守门的教众交头接耳对着寸福和自己指指点点,于是二话不说拉着寸福就跑,寸福虽然胆大但是没怎么走过江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拉着跑,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有不少教行持刀弄火的追在后面了,顿时心惊,看后面追捕的有二三十人之多,慕缘也不罗嗦,直接升空,待人来近之后,抬手一道法诀,化身怒目金刚而出,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招慕缘在昆仑的死亡谷用过,架势极为骇人,但威力不是很大,那些教众太年轻,只见得一尊怒目金刚佛光璀璨、直冲云霄的气魄不免吓了一跳,他们哪见过这个,殊不知只有汉传佛教的禅宗弟子才讲究用术;本土的南传佛教门人“比库”都是**苦修的,达摩达尊者那般可以媲美武修者的**真身才是正宗;而藏传佛教的活佛更是偏重用“器”,分门别类,这些人自幼不出南疆,哪里知道江湖繁杂?慕缘大佛一现,还没开打就收到奇效,原来南疆历来尊崇佛法,看见这么高的一尊佛像在空中闪闪发光,不禁一个个跪下参拜,口中念念有词,以为有佛道大神通者在此,引领佛陀降世,连寸福都两腿一软都要跪下,慕缘哭笑不得的一把揪住他提起来小声训斥道:“你小子给我起来,吃错药了吗。”
低头再看脚下,鄯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