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许。”刀玉鑫回答的斩钉截铁,“所有人都不许进黄金城。”
“那教主是否要独自进去?”又一人问。
刀玉鑫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也是真的,她不进去就会死,必须进入才能疗伤。”
“说的好。”背后一身炸喝,众人回头看去,原来一个苗人黑脸大汉从天而降,身后带着数百随从,寸福惊呼道:“吴岩卡大寨主?”
“不错。”大左祭微微一笑,“这封信件我抄袭了五百份散了出去,希望大家互相传阅。”
“你疯了。”刀玉鑫大怒,脚下所有的土地似乎都在融化塌陷。
吴岩卡一脚踩住,让大地恢复往常,浓厚的嗓音说道:“今儿个这些事情谁都不许走,等大伙来了一并说说道理。”
“有什么可说的?”刀玉鑫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寸福连忙拉住摇摇头,用手一指,众人抬头看去,天边飞来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最起码不下百人皆是百中教教众,甚至连海丹和董药师雍等人都来了,楚寻语恍然大悟,小声说道:“那夜大寨主你被凤凰之火灼伤之际,大左祭并没有走远,只不过是利用我们被活尸迷惑了他回到总坛附近散发这些妖言书信,蛊惑人心,而后算准了时间来到这里等待,婆莎等你的仇人子女因为对你的仇恨,所以最容易被煽动,赶了过来查探真伪,我们离开教内的这几天,想必这些信件已经流传开来了,流言蜚语甚于猛虎啊。”
确实是如此,大左祭利用了千百年来南疆人最希望的东西作为诱饵,散播出去,黄金城这份大礼放在眼前是**裸的**,南疆人多年来被中原的仇恨和往事被重新点燃,在天下大定不过数十年的今天,又一次将和平的大幕撕落,南疆人憎恨暴君庄蹻留下的祸根,同时又觊觎着这份暴君留下的遗产,渴望着用它来恢复当年古滇国不可一世的风采,而刀玉鑫,作为一个独裁者,教主的爪牙,要毁灭这个希望,尤为可恨的是,苗不燕要自己进入黄金城,她为了疗伤可以进去,那么别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没人说要拿了这份力量毁灭什么,或者屠杀什么,当然,也没人敢说就是了,可是事实是明摆着的,为什么他苗不燕能进,别人就不能进?这个问题谁来回答?
几百号人的场面轰然吵闹,纷纷围着刀玉鑫发出质问是不是要杀大左祭灭口,刀玉鑫冷着脸面对大伙的指责,愤怒的脸色真想一把钢刀屠尽周围人,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海丹悄悄的告诉楚寻语和刀玉鑫,翁可必巴已经和沙马俄里在教内对峙上了,大左祭的书信短短几天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以无法阻挡的速度蔓延开来,拦都拦不住,连教外很多子民都在传阅,议论纷纷,翁可必巴要带人去找教主理论个清楚,被沙马俄里阻拦,险些动手,现在苗不燕和忘尘等人被困在教内,所有人都在质问她到底如何进入黄金城,苗不燕死扛着没出声,没把楚寻语他们有私键的事情透露出来,董药师雍是个慢性子,他建议这么大的事情要当面问个清楚再说,所以带着一部分寨主、寨佬过来,这些年刀玉鑫不可一世的跋扈和独裁引发的不满被大左祭用渴望多年力量的风一吹,全都爆发出来,纷纷要求刀玉鑫不许杀大左祭,否则她就是个千古罪人。
说到这里楚寻语心里第一次感谢苗不燕,苗不燕这要是顶不住压力一下卖了自己三人手里有私键,好家伙,到时候非得被这些**力量千百年的盅师活活撕了不可,而现在,他自己也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左祭说这是个选择问题了,南疆是选择黄金城……还是选择教主以及刀玉鑫……
吐沫星子到处在乱飞,楚寻语不禁有手擦了擦脸,捏着一把冷汗看着被众人吵吵嚷嚷包围着的刀玉鑫,这些人什么族的都有,什么寨的也都有,楚寻语明白,大左祭的诱饵选的好不说,主要是刀玉鑫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她为了苗一雄、为了苗不燕,几乎扛起了所有的黑锅,将一切黑暗都背负在了肩头,刀玉鑫被千夫所指,却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左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而董药师雍和吴岩卡挡在了她与大左祭的中间,这是绝对不允许她动手的态势,董药师雍用惯有的柔和嗓音缓慢而又认真的问道:“大寨主,大左祭能进黄金城吗?”
“……”刀玉鑫沉默了好一会,才点点头“他可以。”
“什么?”
“果然是真的!”
“就知道是这样!”
“……”
周围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声浪。
“玉鑫大寨主,你是否要杀他,不许我们进黄金城?”吴岩卡又问。
董药师雍还最后补上一句,“你想好了在回答。”
“你少说了我名字前一个‘刀’字。”刀玉鑫瞟了一眼吴岩卡,随后看看众人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点点头,“大左祭是叛徒,必须死,明典教主说了不许进,我们在遵守教规而已。”
“哗啦”一声又是一片吵杂。
“胡说!”
“睁眼说瞎话,为什么苗不燕就能进?”
“明典教主还说过教主犯规与教众同罪!”
“她已经不做教主很多年了!”
“……”
各种声音纷纷袭来,根本对刀玉鑫所说的教规不屑一顾。婆莎的女儿站在中间叉着腰指着刀玉鑫大骂道:“你这个鹰犬爪牙,还说什么明典教主的教规,明典教主教导我们要公平公正,不得有私心,而你,分明就是和苗不燕那个小丫头串通好了要私下进去瓜分了里面的力量,你才是最贪婪的怪物!”
“你说什么?”刀玉鑫大怒。
“哎呀,这丫头可真谦虚。”楚寻语悻悻的对寸福小声说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脸上到底写满了多少‘贪婪’二字,她直接说她自己想进去找办法给她老娘报仇不就行了。”
“嘘——”寸福连忙一拉楚寻语衣袖,“小声一点。”
婆莎的女儿一挺胸膛,毫不畏惧的说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对。”很多年轻子弟都站出来叫道,“有本事就把我们杀光!”
“我不会杀你们的。”刀玉鑫恼怒的说道,“你们又没犯错,只不过说话尊重些,苗不燕虽然年幼,毕竟是我们的教主……”
“她要是背着我们私自进黄金城就不再是我们的教主了!”人群中有一人高呼一声,所有人齐声附和。
楚寻语看看刀玉鑫气的面无血色的脸庞和大左祭笑呵呵的表情,终于明白了刀玉鑫当年感叹战场上拳头大也证明不了什么这句话的含义了,此时此刻恐怕就和当年彼时彼刻一样心中憋屈,而又备受煎熬。在看看海丹,也和董药师雍与吴岩卡在焦急的交谈着什么,不过楚寻语知道,就是智者如他现在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
“这个——”楚寻语摸了摸的脸庞,高声说道:“我有……”
“闭嘴!”婆莎的女儿叫了一句,“你一个汉人瞎搅合什么?”
“没什么!”楚寻语扯着嗓子叫道,“我只不过有一个关于黄金城的问题要问问大左祭而已。”此言一出,立刻全场安静,连刀玉鑫都回头看着他。
楚寻语指着大左祭问道:“前辈说要和大家分享黄金城的秘密,那么假如今天刀玉鑫大寨主没杀你,那么你怎么保证你能和大家分享黄金城的秘密?你怎么保证你没有私心?你怎么保证你今天不是为了保命耍的大家团团转的?”
所有人一起又回头看着大左祭,大左祭笑了起来,指着楚寻语赞扬道:“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
说完一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喊道:“诸位!请看看我的诚意。”说完手一挥,身后那些工匠推出一个个大木笼子来,扯掉蒙布,众人一愣,楚寻语这才明白大左祭为何要召这么多工匠来做木工活,原来这些笼子一个个都是用枫木雕刻的,每个大笼子其中都有不少陈年的旧木,应该是大左祭这些年搜集的花枫图腾,笼子上刻满了古苗文的符文,其中关押着许多活尸,也有一堆一推的大块魂根,被囚禁其中,像一坨大大的黑色肥肉一样趴在其中。
大左祭又命人搬出一只大大的陶土坛子,拍掉上面的封泥,用手拽出一只好大的棕色甲虫,和婴儿一样大小,发出吱吱声和香气熏人的气味,众人捏住鼻子,楚寻语也赶紧照着学,寸福还递给他一块奇怪的树根,让他嚼在嘴里。大左祭拿着那甲虫二话不说直接丢进魂根的笼子,魂根呼啦一声就包裹住它,仅仅是蠕动了几下,就吐出了几块碎甲克,众人发出惊叹声,寸福小声的告诉楚寻语,那是海残耄的幼虫,变成盅虫以后连一只深海妖兽都能毒死,算的上是极高手段的盅了。大左祭还没完呢,他当着众人的面居然把手伸进笼子拍了拍魂根,但魂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众人全都咂舌的议论纷纷。
“我还活着。”大左祭把手拿回来给众人看看,“这是成年的魂根,证明了它可以被我们控制住,谁有不信可以随时伸手来验证一下。”
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禁不住**用手指伸过去戳了戳,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人拿着盅虫去试了试,果然照吞不误,众人一片惊叹。
“我要证明的是……”大左祭重新站到石头上,“这是一份可以被们驾驭的力量,只在于我们是否认真研究它!”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摞厚厚的绢帛,上面写满了字,“活尸是失败的结果,大家都看见了,刀玉鑫要杀我,我被逼的没办法才释放了它们保全自己,如果要问罪,我愿意承担,但同样,她也要承担她的责任,凭什么她就能逍遥法外?这些惨剧都是她一手酿成的,而这些魂根、这些屠盅卫、活尸等等的资料都在这里,我愿意和你们大伙分享,证明我的诚意,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只要你们愿意要,我就愿意给!”
众人一片激动和赞扬的嚷嚷起来,甚至连楚寻语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点动心,因为那里面有自己魂牵梦绕的盘瓠遗尸的秘密,而刀玉鑫则对着大家怒吼道:“这些邪恶的怪物应该一把火全都烧了。”
“你才是邪恶的怪物!”人群大声呼喊道,“你没看见它们是可以被控制的吗?这是我们的力量,我们南疆自己的力量!”
大左祭很满意这样的声音,他伸出手,挽起袖子,上面有很多伤口,高声叫道:“魂根还有很多别的作用,比如,苗不燕和刀玉鑫合谋要用毒毒死我,那是古滇国的毒,结果魂根一样给吸食了!”
这样**裸的炫耀它的作用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人们更加兴奋,而楚寻语则大骂一句:“这老王八蛋!”他此时此刻是彻底服了大左祭,左右祭都喝了毒茶,而根据海丹刚才带来的消息,大右祭已经气若游丝,即将死亡,而他大左祭却没事,明明有方法能解毒却故意放弃了大右祭,大右祭被苗不燕毒死了,借我们的刀杀人灭口,这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知道黄金城下落的只有两人了,一个是大左祭,一个是苗不燕,苗不燕不能说,大左祭很乐意说,苗不燕不说就是自私贪婪的恶徒,大左祭要和大家说他就是高尚无私而又被迫害的英雄,只不过要他开口肯定是有条件的,条件嘛,那就是刀玉鑫了。
“五寨共商!”吴岩卡大声说了一句。
“完了!”楚寻语知道这一刻,大左祭赢了,规矩听苗不燕说过,只要有一个大寨主说五寨共商那么大家都必须坐下来谈这件事,现在要五寨共商,要五大寨所有人一起来决定这件事,谁不被黄金城埋藏的力量**的馋涎欲滴?此时此刻没有人在乎刀玉鑫,没有在乎苗不燕,更没有人在乎苗不燕父女二人和左右祭那点烂事,狂热的眼中只存有对黄金城无尽的贪婪**所描绘的虚幻妄想,而楚寻语经历过古牢山的手段,他深刻的明白着一个道理,那就是明典教主说的没错,古滇国是邪恶不祥的存在,那里绝对不会是世外桃源的乐土,相反,是刀山火海的地狱,可此时此刻,他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他的,只有看着所有人盅师纷纷要求将刀玉鑫收押回总坛当着众人面对质,大左祭大大方方的走到刀玉鑫面前拿出满是符文的镣铐一抖落,静静的盯着刀玉鑫的双眼说道:“收押大寨主、寨佬是教行的责任,正如你所言,苗不燕还是教主,那我也还是大左祭,我朝思暮想了几十年要为你戴上它,眼泪都流干了,心都想碎了,当初你给都没给过我儿子机会,但是我不同,我前面说了让你自我请罪,你不肯,那么现在伸手吧,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
第九百一十八章 盅教问鼎(二十三)
“滚下寨主之位!”
“离开这里!”
“你才是罪人!”
“……”
一片一片吵杂的声音传来,无数教众在台下对着台上带着镣铐的刀玉鑫大声咒骂,此时五寨共商的帷幕缓缓拉开,五大寨的核心人物全部坐在台上,中间簇拥着满脸愁容的苗不燕,刀玉鑫也带着镣铐坐在其中,也许教内还有少数传统人士赞同苗不燕的做法,但是已经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年轻教众对于追逐力量的狂热,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大左祭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扶持年轻教众走上百中教的历史舞台,因为他要完成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换血,在当众展示了魂根之力以后,所有人都疯狂了,他们既对这份力量感到**,同时又为它感到震惊,这是南疆人独有的强大力量,绝对是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忘尘此时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因为他和苗不燕在一起,碍于他天机阁的汉人修真者身份还算是有理对待,他一脸焦急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苗不燕被逼的走投无路。慕缘还算不错,他已经接到消息,正躲在鄯阐城附近的一座庙宇中等待楚寻语归来,而楚寻语此时和寸福待在一起,在刀玉鑫被带走的时候,海丹就悄悄通知他们必须趁乱离开,否则大左祭一旦腾出手来,是绝对不会放过带着私键的三个汉人的,唯一落单的就是忘尘,楚寻语和寸福星夜兼程赶回来,在寸福的帮助下打扮成当地少数名族雇工者,悄悄的往慕缘所在寺庙转移,海丹表示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机会也把忘尘救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在南传佛教的佛门僧友帮助下,楚寻语和寸福从侧门悄悄溜了进来,与慕缘汇合了,本来前不久还在为苗不燕夺位成功赶到喜悦,可如今,没几天的功夫一切都被颠覆了,真乃是世道无常。在客房里,慕缘给他们二人倒了一杯茶,问道:“野郎中,你看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
楚寻语摇摇头:“没办法,无论是我们从力量上还是策略上,似乎都几乎无计可施了。”
这话说的也是事实,这就是孙濛罄在出发前反复和楚寻语强调的问题,在南疆最大的弊端就是三人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比如现在这样,以往在中原惹了事,还有药王府、天界寺、天机阁或者孙濛罄的兵家顶着,不看僧面看佛面,错也错不上天,出了事还能掩住行迹溜之大吉,可这里人生地不熟,拖个关系走个门子都没办法,对于她刀玉鑫如何楚寻语还不算太上心,但苗不燕就不同了,有她在手就有了在黄金城里闯一遭的底气,她若是出了意外,凭借三人的力量在古滇国的黄金城里冒险那就真的是“冒险”了,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找个机会拼了命的溜回百中教把忘尘和苗不燕给“偷”出来,你不带着苗不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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