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傣家众人看见刀玉鑫受制之后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刀玉鑫手段名震天下,虽一时被制,但不至于落险,但大左祭忽然站了起来,众人知道要坏,全都回头看着刀玉鑫,刀玉鑫左右不能动弹,心中大怒,转头看着众人张口就要唤众人群起而攻,大左祭看在眼中,整个身子已经前倾,堪堪就要纵身过去,知道刀玉鑫要唤人帮忙,准备抢先一步,拿住她以后别人自然无妨。
姹紫嫣红的烟火带着无数轰鸣声在空中炸开,映在所有人脸庞,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外有人进来禀报:“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到!”
这一嗓子骤然让场面气氛一松,左右祭皆是一愣,对望一眼,不知他沙马俄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设鸿门宴就是为了埋下刀兵,神不知鬼不觉拿下刀玉鑫,沙马俄里既然来了自然会败露,大右祭使了个稍安勿躁的颜色给大左祭,主动撤力,问大左祭:“你请了炎鹰寨?”
大左祭坐回原位,手握着杯子淡淡的回答:“自然没有。”
“好吧。”大左祭点点头,“他不是傣家人,今夜本无他,我去看看何事。”
老者看见左右祭都不动了,自己也只好撤手坐回原位,刀玉鑫冷哼一声,右袖一甩,里面半截血肉模糊的手臂掉在地上,又有一条崭新的手臂伸了出来。而大右祭直接走到正门口,看见沙马俄里背着手走来,连忙打着哈哈,拦住沙马俄里,借口今夜傣家节日,外人入内不合教规,请他到别院叙谈。沙马俄里站在门厅之外,看着桌边的刀玉鑫,刀玉鑫面不改色,知道苗不燕的计划,所以什么表示都没有,转过头继续喝酒,沙马俄里心中明了,便对大右祭做了个请,转身先走。
入得偏室小屋,沙马俄里和大右祭先后落座,大右祭问:“大寨主何事?”
沙马俄里也不避讳,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们摆这酒席是要杀刀玉鑫吧。”
大右祭冷笑一声:“沙马俄里寨主不是也和刀玉鑫不合吗,这些年来她积怨甚深,若是有人要杀他,大寨主你难道会干预吗?”
“她死不死与我何干?”沙马俄里不在乎的摇摇手,根本不理会大右祭的暗示,反问道,“不过我这里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右祭的商谈一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哦?何事?”大右祭不明所以。
沙马俄里喝了一口桌上茶水,将羊皮图丢过去,大右祭奇怪的打开一看,顿时脸色骤变,一下站起来惊问道,“这是从何而来?”
沙马俄里慢悠悠的看着他,“我有个交易想和大右祭你做,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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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盅教问鼎(四)
书接上回,且说沙马俄里将羊皮图递给大右祭看了一眼,大右祭脸色骤变,忙问此物来历,其实心中是在衡量沙马俄里,因为他不知道沙马俄里万一知道了苗不燕的事情对自己的态度何去何从,但是沙马俄里给出的答案却是十分震惊的,他淡淡的回答道:“从汉人那里弄来的。”
“什么?”大右祭一愣,显然这个答案让自己一头雾水,“汉人和这事还有关系?”
“当然有。”沙马俄里点点头,“苗不燕去投奔汉人了。”
“嗯?”大右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沙马俄里坐正起来,摊开手道:“这么说吧,苗不燕拿着这什么羊皮图去投奔汉人了,但是汉人不想管这事,于是就派使者带着此物过来了,这羊皮图到底是什么?大右祭你待在教主身边,可曾听闻过此物?”
“哦,这倒是不清楚。”大右祭连忙摇摇头,“我只知道这是教主贴身之物而已。”
“做个交易吧。”沙马俄里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沙马俄里掰着手指头数道:“是这样的,苗不燕现在人在中原,求汉人施以援手,帮她夺回教主大位,不知道她开出的是什么条件,反正汉人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就派使者来了,按照以往的规矩,应该是直接觐见教主,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刀玉鑫是指望不上了,被逼退多年,五大寨的寨主之中只有我资历最高,所以使者在我那,你们左右祭本来是管不了教务的,但是现在我愿意把使者交给你们,你们去谈好了。”
“你的条件呢?”大右祭眼睛眯起来。
“把教主的位置给我。”沙马俄里回答的斩钉截铁。
“什么?”大右祭奸笑了起来,“教主?你要当教主?这事我说了可不算。”
“这时候莫要推诿了。”沙马俄里也笑了起来,“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苗不燕失踪这事十有**和你们左右祭二位有关系,毕竟当年隐退之后就一直在你们掌握之中,而且血刀之夜的晚上,我和你交手的时候,是黑桑翁挟持苗不燕离开的,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和我不关心,但是这些年年轻教众一直受你们暗中扶持是不争的事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快逼的跳崖了,所以,汉人使者交给你,你们去暗中谈好了,回头五寨共商的时候,让那些年轻的教众都去选我当教主即可,作为交易吗……”
“如何?”大右祭眼中一亮。
“给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大右祭呵呵笑道,“老朽已经贵为祭祀,教主之下,万人之上,何须其它?”
沙马俄里索性坐到大右祭身边,盯着他的双眼说道:“给你们段家恢复往日的荣光。”
“什么?”大右祭诧异无比,“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身份?”
“这有何难?”沙马俄里哭笑不得,“苗一雄的阿爹是我师傅,别忘记,苗一雄这个教主可比他女儿难对付多了。”
顿了顿,沙马俄里又道:“选我当教主吧,我给你们正名,表彰你们当年大义灭亲的功绩,树碑建祠;你们家族的年轻子弟不是每年必须服从教内安排发往南疆各地发展民生吗?说白了就是当苦力,给你们免一半,时间也缩至半年,三年后全部取消;族内子弟原本只有一成允许修行,不用了,提至五成,可选资质优秀的年轻人到五大寨去,由本寨大寨主亲自传承;日常物资供应按照五大寨的标准来。”
“对了!”沙马俄里坐回自己的位置,比划起来,“只要你给我教主大位,我还可以把当年的大理城范围还给你们家,名正言顺的分封给你们,到时候牛羊、食物、草药、修行等等,你全有了。”
大右祭低头想了很久,才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加一条。”
“什么?”
“我们家的后辈子弟允许当选大寨主。”
“这……”沙马俄里故意迟疑了一下,“恐怕不妥吧。”
“那就没的谈了。”大右祭起身就要走。
“且慢!”沙马俄里叫道,“祭祀家族世袭,所以不能当寨主,这是明典教主钦定的,谁都不能违反,但是,可以变通一下。”
“如何?”
“你放弃当寨主的权利。”沙马俄里道,“如果你的后辈之中有人当选了,那么就要另外选择家族当右祭祀,两头只能选一头,否则教众面前说不过去。”
“成交。”大右祭笑了起来,上前两步,小声的告诉沙马俄里,“鬼才愿意当右祭祀呢。”
“好。”沙马俄里满意的站了起来。
“那大左祭呢。”大右祭不忙不忙的反问,“如果你了解我们家,那你也应该知道大左祭他们家,他们家什么都不缺,你拿什么说动他?”
“我也给他最想要的。”
“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大右祭好奇的问。
“刀玉鑫。”沙马俄里回答的胸有成竹,“别忘记了,当初我曾经逼着刀玉鑫同意苗一雄退位,那是因为我捏着刀玉鑫的命门,这招现在依然能拿住她,总比你们摆下这愚蠢的鸿门宴要好的多,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惹得傣族和瑶族的盅师群起发难,这分裂教众的罪名你们要扛就抗着吧。”
“哎……”大右祭长叹一声,“大寨主到底是大寨主,这么多年的通商贸易真是没白干。”
“走吧。”沙马俄里拉开门,指着门外说了一声。
大右祭点点头,跟着沙马俄里出了门,叫过来一个教行,在耳边低语几句就打发去了,而后二人直奔炎鹰寨,大右祭心中一直对汉人会忽然插一脚感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不管如何,总是看看再说,确定真假才是最关键,倘若是真的,那么就争取将苗不燕换回来,只要人在南疆,那么就是笼中鸟,也翻不了天,至于说教主大位,他沙马俄里要就给他,大右祭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想穿了,只要控制住苗不燕,打开黄金城,获得了其中连明典教主都敬畏不已的力量,到那时候,哼,就算苗一雄的死因被揭发出来别人也奈何不了自己,甚至……还能恢复当年段家的王朝。
再看鸿门宴那边,教行已经将大右祭的话带到了,大左祭十分诧异,不明所以,大右祭告诉他事情暂且摁下,炎鹰寨那边有新情况,据说能不用刀兵,不禁有些奇怪,不过大右祭不在,刀玉鑫肯定是动不了了,只好示意黑衣老者也坐下吃喝,众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的刀玉鑫反而神态自若的喝酒看烟火,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且说大右祭那边,不多时就到了炎鹰寨,早已有人来报,楚寻语三人站在房中深吸一口气,成功与否就看等会能不能糊弄住大右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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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盅教问鼎(五)
慢慢推开门,楚寻语三人终于看见了大右祭,一个光头消瘦的老人,两只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大右祭和沙马俄里先后进门,屏退左右,沙马俄里指着忘尘说道:“这位就是……”
大右祭抬手示意沙马俄里不要说话,他走到忘尘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忘尘神色如常的和他对视着,半晌,大右祭才一转身,轻松的说道:“阁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问尊号?”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刚才大右祭在聆听忘尘的心跳,好在忘尘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会被这种小手段吓出马脚,忘尘施礼坦然说道:“晚辈天机阁忘尘。”
此言一出大右祭顿时一愣,原本准备坐下的身子都停住了,脸上写满了惊讶,忘尘奇怪的问:“晚辈是否有失礼之处?”
“哦、哦,没有。”大右祭反应过来,连忙打个哈哈,反而一拉沙马俄里到墙角,嗔怒道,“开玩笑?王权?”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管了?”沙马俄里笑了笑。
“小丫头疯了,居然去找王权的庇护。”大右祭转过身对楚寻语三人故作笑道,“请坐、请坐。”
众人落座之后,大右祭看楚寻语全身煞气,行为举止不像天机阁的文人,便奇道:“阁下何人?”
“哦,晚辈蜀山一门人,楚风。”楚寻语连忙回答。
“有何凭证?”大右祭紧追不放。
楚寻语略一沉思,计上心来,当初连达摩达尊者都中招了,现在轮到大右祭了,瞬间全身肌肉暴涨,脑门青筋暴起,虽然是坐着,但是周围桌椅板凳乃至墙面瞬间全都被震慑出裂纹,这下不光是大右祭,连沙马俄里都吃了一惊,大右祭举目四望,诧异的说道:“小密迹刚?骸谷?蜀山?”
“蜀山。”楚寻语收功谦逊的回答,“蜀山的元殇长老是家师。”
“哦。”大右祭了然的点点头,“听闻元殇长老不久前身陨在与劫源门的冲突之中,他是王路冉挚友,授此功法与你合情合理。”说完还欠了欠身子,“尊师噩耗,痛彻心扉。”
“不敢、不敢。”楚寻语连忙起身谢礼,“有劳前辈垂询,家师在日,也多曾提到南疆盅师手段玄妙,有夺天地日月造化之神通,今日得见前辈风采,足慰平生。”楚寻语巧妙的用蜀山身份掩人耳目,在大右祭看来,眼下这种情况,蜀山派人过来也必然多是核心弟子,能得到小密迹刚的人自不必说,肯定是蜀山心腹手足之辈。
忘尘和楚寻语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大右祭转头看着慕缘,等着他自报家门,慕缘一身佛气盎然是隐瞒不住的,可是佛家弟子为什么要管世俗之事?这一点众人忘记了,没想到给他安排个身份,早知道让他别出来了,但没想到慕缘倒也大方,看看楚寻语也有样学样,这些年结伴闯江湖那借口是满口胡诌,早就不是问题,张口就来:“晚辈李缘,出自五台山天心禅师座下。”
“五台山?”大右祭显然有些不明白,“天心大师的门人来此何干?佛门弟子也管世俗之事?”
“这个……”慕缘故意尴尬的一笑,指了指忘尘,“我是来玩的,家师与天机阁前辈交好,让我往红尘游历,听闻忘尘前辈欲来南疆,小僧便厚颜随行,常听人言南传佛教在南疆经久不衰,小僧孤陋寡闻,欲来一游,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大右祭莫名其妙的和沙马俄里对望一眼,忘尘连忙附和:“对、对,临行前天心大师都开口相托,在下一个晚辈,怎么说也推辞不掉,还请前辈见谅。”
“哦、哦,原来如此。”大右祭悻悻的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对慕缘道,“小友远道而来,别的不说,南传佛教在我地倒是香火昌盛,择良日老朽可命人带你四处观赏一番。”
话已至此,楚寻语忽然有了神来之笔,一推慕缘,说道:“你去看看茶水准备好了没有。”
“嗯。嗯?”慕缘一愣,“我?倒茶?”随即看着楚寻语没明白怎么回事,忘尘也连忙反应过来,故意对沙马俄里使了个眼色,其实这个眼色是使给大右祭看的,大右祭看在眼中,了然于心里,坐在一旁心中有数。
忘尘也对慕缘道:“去给前辈奉茶。”
慕缘没好气的站起来半推半就的往门外走,站在大右祭背后还不忘给楚寻语一个鬼脸,其实这是楚寻语临时起意的结果,因为此前众人无数次的讨论让谁来下毒,楚寻语三人肯定不行,哪有客人给主人倒茶的,此事不能外露,既然楚寻语三人靠不住只有沙马俄里亲自来,可是沙马俄里亲自给大右祭奉茶,大右祭肯定看在眼中,须得费一番手脚,使出看家的本领才行,但是慕缘就不一样了,刚才忘尘和楚寻语做足了戏,给大右祭一种错觉,那就是慕缘这小子完全就是跟着他们二人来南疆游玩的,佛家人不参与俗事,他出去端茶倒水倒也符合眼下演的这出戏,只要大右祭看在眼中就行,这就如同吹小风一般,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打发走了慕缘,忘尘对大右祭抱歉的笑道:“让前辈见笑了,他自小顽劣,性情使然。”
“无妨、无妨。”大右祭倒是不介意,问忘尘:“说正事吧,你们什么条件?”
于是忘尘将事先准备的说辞全部搬出来,大右祭听了一边冷笑一边摇头,毕竟这些什么通商、驻军、官员等等老生常谈的条件从数年前的战争时期一直唠叨到今天都没个变化,听都听腻了,再说了,这些事情非同小可,须得五寨共商,让教主定夺,不是大右祭能点头的,楚寻语在旁边冷眼瞧着,也发现这是问题所在,苗不燕的计划建立在教主的地位上,就算羊皮图有天大的**力也绝非大右祭能吞的下,所以临时起意,兵行险招,要抢过主戏。
只见大右祭往椅子上一靠,对沙马俄里道:“这些条件谁敢拍板?除非你当了教主再说。”
沙马俄里尴尬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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