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光一口气报出了几个门派的名字,好歹要清楚对手的底细,这些门派都能操控亡者,但是楚寻语很清楚白衣少年这一手来历很诡异,至少熟读家中典籍的自己目前还看不出门道,明显不是药王府,那是要濒死之人签订生死契;也不是茅山,没有符箓或者祭炼的过程;渺情宗也不像,渺情宗历来只有女人,白衣少年是个男的,而且也没有看出有“诉殇之眸”;百中教是通过下盅来控制的,这几个死人身上没有被植入盅的痕迹,似乎这几个死人是凭空站立起来的,毫无迹象可言。
“呵呵,雕虫小技罢了,道友见笑了。”白衣少年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一抬手,那三个死人逐渐靠拢了过去。
伯光反感的一皱眉,顿时大神通者的气势大盛,要将这三个死人压服,楚寻语和公孙燕皆是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头晕目眩,那三个死人一时间身形停顿了少许,随后又歪歪斜斜的向伯光艰难的走了过来,伯光也是一愣,丝毫没有想到这三个无意识的尸体怎么能和自己相抗衡,但是心中也不免惊愕,说明这白衣少年手段了得,不是等闲之辈。
鬼都知道这三个死人不是善茬,靠近过来不会有好事,伯光先一步而动扑了过去,想要直接突破包围正面和白衣少年交手,只见得伯光身形一闪,下一刻……他一个踉跄,脚尖似乎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身形没有稳住,直接歪倒了一个死人旁边。
楚寻语躺在地上看的明白,这不是一个可笑而又幼稚的失误,而是伯光足尖刚发力的一瞬间,脚下地面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忽然微微向上凸起了一点,伯光根本没有想到高手对决之际会用这种孩童般的把戏,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了下来,白衣少年轻描淡写之间不禁阻止了伯光想要突破重围的计划,也让他一个跟斗摔倒了自己的陷阱之中。
那些死人仿佛变成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三个人扑上去张口对着伯光身上就咬,伯光大怒,想要强行推开他们挣扎起来,
奈何这些死人已经失去意识,死死抱住他不放,不过对此楚寻语尚有疑问,论修为自己肯定比不上两人,但是论杀人经验自己也是丰富无比,这些被控制的死人撕咬伯光似乎有些玄机,好像没看出有任何的尸毒或者手段藏在里面,按理来说僵尸扑人无非就是“尸毒”这一类手段,但是这些死者的牙口清爽,没有惯有的**尸毒迹象,难道仅仅是想把伯光咬的皮开肉绽?这不是有病吗,靠着撕咬能咬死一个大神通者?你当是咬鸡腿呢。
伯光也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经验丰富,不在和这些死人纠缠,而是大吼一声,全身覆盖的魔气如同钢针一般陡然射出来,将这些死人透体钉在墙上,这是“刚针冥爪”覆盖全身的表现,待推开死人,伯光抬起手臂看了看,仅仅是臂膀上留下一些红印,没有实质性伤口,也没有什么中毒迹象,对此白衣少年倒是很惊讶,眯着眼睛打量了伯光一会,点点头,笑叹:“你这功法很奇特啊,靠将全身魔气凝聚在一起形成坚硬的体质,能和武修者抗衡了。”
伯光收掉魔气,看看墙壁上那些死者毫无知觉的要爬起来重新扑来,当下拉长了脸,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道:“阁下手段非凡,让人佩服,不过眼下是我们劫源门和蜀山最后决战之刻,不好在此拖延,如果道友要这两个小家伙,那给你便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原来已经失去一臂的伯光意识到这白衣少年非同凡响,不想在和他纠缠下去,还是大局为重。
“什么?!”楚寻语立刻对着白衣少年叫道,“前辈玩万不可答应……”
“闭嘴!”伯光回头瞪了他一眼,释放出气势压迫楚寻语暗示他不要挑唆二人。
白衣少年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我不仅要这些小家伙,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何事?”
白衣少年慢慢抬起眼睛:“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你先打伤我,而后我在杀了你罢了。”
“什么?”伯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办法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白衣少年故意苦笑着摊摊手,“这些天我一直想找个蜀山或者劫源门的长老把我打伤,这样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不,今天撞见你了,而且又是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挺好的,是个不错的葬身之地,放心,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个痛快的。”
一席话说的所有人莫名其妙,伯光惊异的回头看看楚寻语和公孙燕,楚寻语则回以一个“我不清楚”的表情,毕竟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对于这个人要什么找人把他打伤也不知所云,伯光心里倒是清楚了很多,觉察出此人不应该是和蜀山与劫源门有关联的,而是有自己的个人目的,只不过今天和自己是巧合相遇罢了。
“来吧,动手吧。”白衣少年勾勾手,笑眯眯的说,“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有伤在身,出手不便,但还是请你帮帮忙,尽量把我打成重伤,做为回报,大不了你们战败的时候我多照顾照顾你们的门人,怎么样?”
……
………………………………
第三百三十七章 蜀道鏖兵(五十七)
天灵哨内伯光和白衣少年的战斗一触即发,此时此刻伯光已经看出来对方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白衣少年笑容依旧,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还友善的提醒道:“这里是半山腰,人迹罕至,他们都在上面杀的昏天黑地,发现不了我们,也没有烟罗大阵的阻碍,所以你尽管动手,不要有什么顾忌,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对了,千万记得不要从后面攻击,我应付后面的手段强一些,左边最弱,你可以从这里下手。”
伯光闻言大怒:“匹夫不知死尔,你算什么东西,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便送你去黄泉路。”说完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白衣少年背后,他是不打算听从对方的劝告,偏偏要从背后攻击,但是忽然一顿,身形又回到了原地。
白衣少年毫无动静,无奈的说道:“道友你怎么不听劝,还是从左边来吧。”
伯光怨恨的反问:“你在羞辱我吗?”看来伯光一定是闪到对方身后发现了什么,这才不甘心的转回来。
白衣少年摇摇头,不再言语,反而伸手一招,左右墙壁上的砖块忽然松动,一起朝着伯光飞袭过来,伯光全身魔气暴涨,如同黑夜修罗,直接迎面撞击过去,带着钢针冥爪的大手一爪直接掏在少年腹部,“轰隆”一声巨响,二人身形直接撞穿墙壁到外面去了,楚寻语连忙扶起公孙燕跟出去看看,结果发现那三具尸体也摇摇晃晃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不过丝毫没有要攻击的样子,看样子是在保护两人。
来到外面,发现二人已经撞击到山壁之中,伯光弹回身形,在空中用手揪住少年的头发,从后面拎起头颅往山壁上不停的摔打,背后出现一副硕大的黑色法阵,魔气翻涌,从中衍生出来的魔气包裹住伯光全身,好似一只巨大的蝎子缠住了整个人,无数魔气像钢鞭一样从背后法阵中激射而出,暴虐的抽打在少年全身,一时间声响大作,飞沙走石,楚寻语和公孙燕在不远处看的清楚,连山上厮杀声都掩盖了,公孙燕惊问:“那白衣前辈会不会被打死吧?”
“应该……”楚寻语也有些拿不准,“……不会吧,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自信。”
伯光因为断了一只手臂,所以背后法阵中衍生出的魔气化出了两只大螯,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过后,两只大螯从背后将白衣少年的胳膊拉直吊起来,伯光眼神一闪,怒喝一声:“冥爪――吞月!”大手对着白衣少年背后的脊椎就是一记猛撕,三道清晰的撕痕短暂的划裂了空间,由此可见其猛烈,白衣少年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皮开肉绽的声音隔着这么老远都传到了楚寻语都能听见,脑瓜仁都发麻,真不知道那少年死了没有。
这时候才看清楚,白衣少年整个人都被揍的扭曲变了形,胳膊肘都翻到背后去了,身体侧弯,左耳都碰到右脚踝去了。但是诡异的是,他居然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了,全身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响声,不过一会,他又完整无缺的站在那里了,只不过身上全是伤痕,白衣少年啐了一口血沫子,很快飞到了近前,对伯光道:“还差一些,再来!”
“真是个疯子!”伯光大骂一句,不再理会,转身就要飞走。
结果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伸手迎面抓来,但是抓了个空,伯光头微微一侧,很轻松的闪过,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花纹,楚寻语知道这就是“一眸瞬间”发动的征兆,他提前洞察了少年的招式进而闪避,白衣少年笑了笑:“一眸瞬间吗?你能看多远?”
伯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怒斥道:“我没空和你纠缠,速速让开。”
“如果你不出手,那我就来了。”白衣少年忽然阴沉下脸色,那一刻仿佛寒风吹过,“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你要有这种觉悟才对。”说完手一挥,旁边山壁上的那些树木和石块开始不停抖动,一棵几人合抱的青松拔地而起,仿佛活了一般,愤怒的将树根拔出泥土,树枝和鞭子一般横空抽了过来,伯光大惊,立刻纵身闪开,这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今天如果不杀了这个白衣少年,恐怕他真的要杀自己。
伯光有这样的感悟是因为白衣少年通过这个怪异的树人表达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劫源门的最大仰仗“一眸瞬间”从现在开始是彻底无效了,劫源门引以为傲的成名术一下暴露出了其薄弱之处,楚寻语仰仗自身丰富的经验也看出来这一点了,那就是一眸瞬间只能预判有思维的对手,而面对这刚刚被控制的树人是完全无效的。一眸瞬间这个术本身就是建立在自身优秀的智慧基础上,通过和对手的交手来预读下一招,这种预读又来源于对手一言一行的微小习惯,这在药王府的典籍上记载过,是智慧大过修为的一种体现,所以千百年来劫源门在争斗上一直从未落过下风,大多数时候交手的对象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被看穿了,但是这个树人还有先前的死人都是无脑的,没有主动意识的,也没有看出白衣少年有任何言行或者举止来控制,那么失去了预判能力的劫源门弟子只能依靠自身修为,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伯光已经明白对手的大概手段,这个人自己完全不出手,而是通过控制一些没有意识的东西来攻击,并且很擅长这种控制的手段,这才是真正完克自己的敌人。
伯光将身子定在半空中,他倒要看看这棵“大树”怎么飞起来攻击自己,白衣少年苦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托,那棵大树竟然被他用**力凭空摇摇晃晃的托起来了,这也算“飞”?伯光大怒,冲过去一爪就将树拦腰撕成两段,从中坠落下去,伴随着树木坠入谷底回声,白衣少年也哈哈大笑,大喝一声:“起!”双手陡然发力同时抬起,两边山壁上大量的树木同时抖落着露水和尘埃,纷纷挣扎着破土而出,慢慢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将伯光包围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好像月光下的树妖。
公孙燕看的痴了,数了数,最起码有几十棵,遮天蔽日的,当下结结巴巴的问道:“思……思奕,这是什么招数?”
楚寻语也咽了扣吐沫,目瞪口呆的摇摇头:“闻所未闻,我家中典籍也未曾记载过。”
白衣少年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嘲笑着问:“还要更多吗?在努力点,在努力点,这蜀地群山之中树木石块多的很,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你慢慢劈!”
伯光看着上下左右慢慢逼近的一棵棵巨大树人,当下鼻翼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他忽然凭空生出了一种预感,也许今晚真的要交代在这个不知名的对手手里了……
………………………………
第七白三十八章 蜀道鏖兵(五十八)
就在天灵哨附近伯光和白衣少年上演着“荒诞”的生死战时,夜空下,歌天明和元锋也在同样演绎着最后的“存亡曲”。早在公孙燕掉下山崖之时歌天明和元锋就已经开始交手了,现在在来看二人,他们已经在格外凶猛的火拼过后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的互相对视着,争取短暂的休息。
元锋掌门花白的头发散了一半,发髻歪歪扭扭的挂在头顶上,面上皱纹之中多是血口子,往日里的慈眉善目之中全是愤怒和刚毅。歌天明也不例外,衣服半边都被割掉,鲜血顺着手指滴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平静的赞道:“老兄你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
“哼。”元锋冷笑一声,喘了一口粗气,“老弟你也不简单,十几年前我们在一起对抗元蒙鞑子的时候你还是一名普通长老,现在都成掌门了,身份不同了,手段也更强了。”
“今非昔比嘛。”歌天明苦笑一声,“要不然我才不会跑这么老远来打什么劳什子仗呢,对故人下手可不是我的本意。”
“故人?”元锋一听这个词立刻不假思索的怒斥道,“你还知道我们是故人?元浪、元诚他们这些故人的尸体就在你们手里攥着呢,还故人?有这么对待昔日之友的吗?”
“元浪不是我杀的。”歌天明似乎不愿意背这个黑锅,“元浪是被那个什么‘锦绣怪客’、哦、不对,是元岚那个丈夫林子风杀的。”
“是他?”元锋一愣,显然没想到。
“是的。”歌天明道,“我原本让人赚了元浪下山,是想生擒住的,有他这个活口在手我们可以很容易攻上封尘阁,但是我也没想到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就是林子风,当年他和元岚的事情就是被元浪捅出来的,他能不恨元浪吗?所以那天他是主动请缨去擒元浪,没想到居然把人杀了,这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元锋怒应,“你一手带着他过来炮制了一场毁我蜀山百年清誉的闹剧,现在弄的天下人皆知。”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歌天明指着苍天道,“我歌某可以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什么林子风,当初这小子拿着我恩师的信物忽然来到我面前说他和你们有仇,要加入我们攻打蜀山的计划,这让我都感到意外,但是恩师的信物是真的,所以这才勉强答应,他的身份还是段姬知道以后才通知我的。”
元锋摸了摸脸上血渍,冷笑连连,“满口谎言,你若是不知道,怎么会让他陪着段姬那个小丫头片子来我蜀山挑拨离间?现在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千真万确。”歌天明苦笑着摇摇头,“我一直认为这个人死了,当年可是王路冉杀的他,王路冉你还不了解?他手下会有活口?所以我们最开始的计划是去抓林震,但是没想到林震自尽了,哦,对了,当时王路冉还派了一个小子来你们蜀山报信,他和林震一起来的,结果林震就在你们蜀山脚下服毒而死,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哦?”元锋听闻此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当下又继续斥责道,“不管怎样,元诚是死在你们手里了。”
“他是慷慨赴死的。”歌天明带着有些佩服的口吻说道,“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那夜他被吴阐战败之后,镇守的烽火台失守,本来是想生擒住,可是他自觉无颜面对你们,不愿做俘虏,所以在撤退的山脚下拔剑自刎,这都是你们蜀山人千百年来的作风导致的。”
“笑话!”元锋怒不可遏,“明明是你引发这场战争,你居然还把他们的死推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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