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物种才能繁衍到现在,那么这位转变的,必然就是那位妖怪父辈。
在这芸芸众生之中除了人类以外只有极少部分的生物才能被天道降下这份殊荣,开五感,启六识,通七窍,五百年方可化人,每千年渡一次劫,共九次天劫,方可证道,成为妖仙,人类修士只需一次,而妖之路要九次,此路之艰难让外人无法体会,何其心酸,又何其艰苦,而穆家的这位祖先因为深爱人类女子,竟然半途而废,舍弃了一身修为,放弃了无尽的生命,做了一名“普通人”。
历史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存在的,只不过极为罕见,世人很难知晓,谁愿意放弃几千年的艰苦努力,甘愿成为凡人?那是需要何等样的爱啊,药王府家族曾经收录过这样的尸体,做过详细的研究,所以略知一二。
前面说过,妖丹是为妖之根本,有此丹方是妖,化成人形以后弃此丹,那就舍弃一身道行了,从这颗妖丹来看,穆家这位祖先最少还有不过两次天劫就要成仙了,一路几千年来勇敢的走过,最后却为了一位凡间普通女子放弃了前半生如此卓越的努力,心甘情愿的做一名普通人,执子之手,相濡以沫,短短不过几十年,最后化为一具冢中枯骨,此情此景,只能让世人唏嘘不已,不责你心性不坚贪世俗,只怪这红尘太美丽。
所以说这穆家的后人个个虽是人身,看似普通,其实与常人又有大不同,继承了祖先妖之本体的一些基本能力,例如身强体健,极少生病,可以变化妖怪模样,钻地刨土等等等等,只有在变化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妖气,当然,这一切也会随着时间所消逝的,越往后,穆家的子孙就越像普通人了,身上所继承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少,直至归于平凡。不仅如此,根据楚寻语的推断,因为这些,他们穆家必然注定人丁不旺。
穆老板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此人如此了解自家,当下连连点头:“阁下所言不虚,我们家人丁一直不旺,所以总是多娶几房妻妾,希望能以此添丁,可惜到了我这一代,膝下只有一子,再无其他了。”
“那是肯定的。”楚寻语摇头连连,“纵然你们祖先放弃几千年的修为了,但是妖就是妖,化人以后想要生儿育女也是极为困难的。”
穆老板愁涌心头,长叹连连,眉宇之色都凝结成一团了,此时慕缘插话道:“好了几位,我们还是看看眼前吧,那泼皮的死才是首要问题,该如何了?虽然那泼皮有可恨之处,但是终究不该要其性命,又是‘妖’字当头,这才是首要。”
穆老板看了看桌子上的妖丹,又期待的看了看楚寻语,希望能给穆家一条活路,因为祖训中提到,一旦人类修士发现穆家这秘密,必然会将其赶尽杀绝,因为人类对于“神鬼怪精”一流从未手软,所以才立下规矩,那就是“没有妖怪”,不管生意做的多大,家族有多旺盛,都必须远离中土大地,住在这穷乡僻壤之中,并且低调行事,万不可显露本体,招来无妄之灾,一旦犯戒的家人,都必须接受惩罚,甚至是暗中处死,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整个家族老小。
楚寻语看了看穆老板,又看看窗外其他亮着灯火的房屋,想了想,便说道:“常言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只责怪杀人者一人而已,与其他人无关,穆老板你也收起那无价的珍贵妖丹,留作日后他用吧。”
………………………………
第五百七十九章 伏诛
楚寻语并没有急着要穆老板的那颗祖传妖丹,而是让穆老板交出凶手即可,这一点让穆老板诧异无比,没成想竟然这样就能保住穆家,当下回头对文琴吩咐道:“文琴,叫小六进来。”
文琴点点头,出门便去唤人,穆老板又问楚寻语:“真的要处死小六吗?”
楚寻语摇摇头:“且待我们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穆老板黯然的点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家亲人,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非死不可,到了挥泪斩马谡的地步,那么也请求由自家人自己动手送上路,也算亲情一场。可是众人在屋内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不禁感觉有些不妙,此时就看见文琴匆匆跑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小六不见了!”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慕缘叫道:“哎呀!这小子还敢畏罪潜逃?翻了天还。”
“他绝对不会的。”穆老板阴沉着脸,一口否认了慕缘,“小六虽然是个鲁莽之人,但是敢作敢为,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畏罪潜逃之事。”
说完,又问文琴:“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问了他妻子,说他下午去街口赵郎中家医治手上伤口,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了,还以为是被老爷你差遣了,毕竟是犯了家规,要接受处分,所以他家人也没敢多问,现在方知不好。”文琴焦急的回答。
“赵郎中?”穆老板自语起来,“那倒是不远,就在街口,喝杯茶的功法也就走回来了,怎么拖到现在?”当下感觉是情况甚是不妙,又吩咐道:“备车,我去赵郎中家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楚寻语紧随其后说。
穆老板匆匆看他一眼,知道他还是信不过自己,也不多言,直接批了件衣服就让下人备好车马,直奔赵郎中家。
没多久就到了赵郎中家,二人直接大半夜的砸门把赵郎中从床上吵了起来,开门见得是穆老板,赵郎中也不敢怠慢,连忙问是不是有人患了疾病,穆老板摇摇头,反问:“我们家的小六子穆连是不是来过你这里?”
“来过啊。”赵郎中奇怪的点点头,“他下午是来包扎手上伤口的,早就走了,怎么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黑就走了,怎么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就没看清楚了。”赵郎中遗憾的搓搓手。
楚寻语和穆老板对望一眼,这穆连大半夜的能跑哪里去?东峡镇可不比西宁州,夜晚还有什么茶寮酒肆什么的,就是个小镇,大半的生意都是他穆家经营的,就算是出去喝酒鬼混什么的,也是在自己家的地盘,可是没听下人提起,当下楚寻语心中暗自揣测是不是上了当,被穆家人算计了,自编自导了一场畏罪潜逃的戏。反倒是穆老板,谢过赵郎中以后,面色不善的站在街上,懊恼的一跺脚:“这傻小子一向冲动,不会又去做傻事了吧。”
楚寻语反手微微侧向了剑柄,歪着眼睛冷冷的反问:“他能做什么傻事?”
谁知穆老板并没有看出楚寻语的戒心,而是自顾自的窜上马车叫道:“快回去,这事不对。”
事到如今,楚寻语反而冷静下来了,总感觉穆家这一家子有点古怪,穆老板似乎还有什么没说的事情,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小六穆连做什么去了,当下也跳上马车,一并回到了穆家老宅去了。
刚进大门,就看见慕缘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小六妻子在他枕头下发现的,是小六临走之前写的,文风颇为壮烈凄惨,似有猛士赴死之风。穆老板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夺了过去,在管家的灯火下细细阅读起来,半晌才抬起头,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无奈而又绝望的说了一句:“傻孩子!”
“怎么了?信上写什么了?”楚寻语看看穆老板,又看了看慕缘。
慕缘摇摇头:“没说什么具体的,但是语气很壮烈,提到了什么蜡炬成灰、飞蛾扑火一类的,估计是效仿李商隐的诗句,写的语气不对。”
“穆老板,你……”楚寻语刚想说什么,就被穆老板打断了。
穆老板对着所有人手一挥,示意无关的下人们先下去,然后在大门口对楚寻语三人说道:“诸位,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并非似乎穆某有意藏人,实在是变化太多,小六穆连这一去,估计是回不来了,逝者已逝,也算是给他泼皮偿命了吧,若是三位能放我们穆家一马,我们穆家全家上下自当感恩戴德,如果不愿,我等愿意引颈就戮,但还请放过我们家其他普通人。”
“穆老板不必如此。”楚寻语拱拱手,“逝者已矣,我们也说过,不会过于追究,不过话又说回来,穆老板你言外有音,似乎有什么不尽之意啊。”说道这里,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穆老板,知道他还有话没说。
穆老板倒也坦然,知道瞒不过他们,索性直截了当的说道:“既如此,就谢过三位高抬贵手了,日后有我们穆家的地方,都会念着这份恩德,但是眼下我们穆家正有事情发生,但都是内务俗事,不敢叨扰,也不方便留几位,待日后事情平定以后,穆某必当亲自登门道谢,万望海涵今日唐突之罪。”说完,一伸手,做了个“请”字,显然是送客之意。
话说到这份上,楚寻语三人也不好在说些其他了,毕竟三人都是抱着除魔卫道的想法来的,那元凶穆连看样子是赴死了,做到了凶手伏诛,如果是真自然无话可说,如果是假,三人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做不出强行逼问的事情来,而他们穆家一门又算不上是真正的妖怪,又没做什么坏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斩尽杀绝,这事还是有些难办的。
三人只好离开,很尴尬的站在黑漆漆的大街上,一阵秋风吹过,慕缘愣愣的说道:“这……这……我们这是……让人家给哄出来了是吧。”
“好像是……”楚寻语也是尴尬无比,“好像这事是我们管多余了似的。”
“无妨。”忘尘淡笑如故,“万物终有报,他们穆家非同寻常,惹出的麻烦是必然是非同寻常,所以我们不必急于一时,迟早还会生变的。”
“对。”楚寻语点点头,“是疖子就得流脓,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
第五百八十章 求助
西宁州,位于西北与中原交界之处,是神州历史上“丝绸之路”和“唐番古道”的必经之路,历来是西域与中原的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自宋朝设立州府以来,历经元、明两朝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了集“兵、民、文化、宗教”为一体的多民族融合之地,除了大量的汉军驻扎所带来的汉族商贩以外,还有近三十余个少数名族都有在这里繁衍。大量的中原文化和宗教与少数名族的文化、宗教在这里并存。在大明江山鼎定之后,洪武六年,朱元璋改名为“西宁卫”,但是因为两朝战争刚结束不久,所以在老一辈的人们心目中,还依然叫它“西宁州”。
这里的夜晚是相当繁华的,并不亚于应天王都,究其根本,是因为这里商贾聚集,人流量极大,俨然一片灯红酒绿的场景,酒肆、茶寮、青楼楚馆一应俱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酩酊大醉的买酒客,也有倚翠偎红的风流士,个个都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样子顺着人流走在大街上,慢慢欣赏这夜市风光。
此时在一处无名的黑暗巷子中,一个男人满面惊恐的在拼命奔跑,不时的还回过头来往后看,结果一个踉跄跌了过去,摔倒在地上,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追上了他。这男子慌忙爬了起来,转头惊恐的叫道:“这事……这事……我不会乱说的……”
巷子里不仅是黑暗的,而且摆满了各种破旧丢弃的东西,男子就坐在其中,看了看手上被划出的伤口,然后抬起头似乎再用祈求的口吻说道:“真的,这事……也说不定是好事……我不会乱说的……”
天空中一抹乌云遮盖住了月光,男子似乎和来人商量无果,眼中一抹杀气流露,当下鼓起勇气大喝一声:“是你逼我的!”说完,身形一动,赫然是东峡镇穆家的人,变成一副兽状,爆发出一股蛮力冲了过去,黑夜中,小巷里,一阵血腥味传来……
此时的楚寻语三人还在东峡镇里的“朝阳阁”房间里住着呢,慕缘满肚子不高兴的坐在床边嚷道:“那姓穆的有什么牛的,居然把我们给哄出来了,我有话还没问呢,那天我明明听到他说家里逢着什么劫难,要说出来兴许咱们还能给帮帮忙,结果这家伙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哄出来了,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大祸临头的时候会不会来求咱们!”
楚寻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喝了一口,劝慰慕缘说道:“八戒啊,我看这事儿咱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的多余了,我今天观其面相,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人家穆家应付这样的劫难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中途冒出个泼皮遇难的事情来,你那天将你所听见的来龙去脉说了,很明显他们家那个小六穆连大有快刀斩乱麻之意,将那屡屡上门捣乱的泼皮给解决了,好集中心思应对其他事情,所以我看人家不待见咱们也是自有道理的。”
“那泼皮的事情了解的倒也痛快!”慕缘撇撇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凶手伏诛,咱们离开,真叫一个麻利,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凶手叫什么穆连的,真的就这么死了?我看倒也未必。”
“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了。”楚寻语想了想,“人家穆家全家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呢,最怕的反而是我们人类修真者找上门去,能了的利落些人家巴不得呢。”
三人正说着,忽然门外有人敲门,慕缘正好心情不大痛快,就语气凶恶的怒问道:“谁啊,半夜里抢孝帽子呢。”
“是我,客官!”原来是朝阳阁的小二。
楚寻语打开门,看着小二问道:“伙计你找我们有事?”
“哦,是这样的客官。”小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我们东家刚才托人捎了一封信过来,说是给你们的。”
楚寻语接了过去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便谢过小二,打发他去了,然后坐下之后打开信封细细看来,不禁诧异无比,慕缘看见其面色有异,当下奇怪的问道:“信里说什么了?那穆老板当真是奇怪,反正大街上也没人,有什么事情明说不好了,干嘛要写信,难道是放不下面子?”
“这信不是穆老板写的。”楚寻语古怪的抬起头回答:“是他的四夫人,也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文琴写的。”
“啊?”不仅慕缘,就连老成持重的忘尘都很吃惊,伸头过来看,“怎么回事?”
楚寻语把信放在桌子上,疑惑的说道:“这信里说穆家述祖已经差不多完事了,就在这两天要赶回西宁州打理生意,同时提到这次他们穆家事情有些麻烦,估计应对不过去,所以背着老爷写信给我们,希望我们能暗中尾随保全他们穆家一门,事后她感恩戴德,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们。”
“哦?”慕缘和忘尘对望了一眼,都是诧异无比的表情,拿起信件来仔细阅读,当下诧异连连,这信上写的确实如楚寻语所说,文琴是背着老爷写的,字体娟秀,表明今年穆家这事非同小可,本来就凶险非常,更兼穆家近年来又人丁不旺,又不敢求助于修真者,所以一直在强撑,事到如今本不敢奢望,但是今日见到了传说中的修真者,并不像家中描述的那样凶恶,于是冒然写信过来,希望各位能助一臂之力,保全穆家,也保全穆老板本人,借此将感恩戴德,不敢言忘,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做牛做马都愿意偿还。同时还说清楚了他们穆家返回西宁州的时间、行程和居住的地方。
“嘿!这事好玩儿了。”慕缘怪怪的看着信纸,然后问他们两个,“你说这事要让穆老板知道以后会不会家里吵翻天?”
“他知道以后怎么办都是小事,眼下我们是决定帮还是不帮?”楚寻语看看他们二人。
“不帮!”慕缘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