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史迪文撤出车子,“安心丸你不给我吃,我只好自己买来吃。”
“五十万还真是便宜你了。”
史迪文面颊又一抽。这老了老了的,反应果然越来越单调了。
良机一般稍纵即逝,我须稳稳把握:“好,就这么着了。我收了你的车,咱们从此两不相欠。要不要写个凭证?按个手印儿?”
“不必了。”史迪文咬着牙,光蠕动着薄唇,挤出这句话来。
而后,他双手揣兜,闷头疾走出了二十几米,一调头又折了回来:“击个掌,击掌为誓。”
我好生服气,无奈地伸出手来。
史迪文大力地击过来,可却并不干脆,他黏黏糊糊地和我手掌相贴,定格。
三秒,四秒,五秒,从时长上来说,这是个不对劲的击掌了。而我将手掌向后撤,史迪文还向前追。
我不安,大吼道:“干什么啊?输送真气呢啊?”
史迪文这才收了手,走了。
我反复检查我的手掌,并无异样。排除恶作剧的可能,他史迪文总不会……是在对我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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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吱一声~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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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通吃的国际大都市范儿气质
奥迪。我对史迪文说过的,今年业绩稳中有升的话,我会买一辆大红色奥迪,从此过上有房有车有尊严的三有人生。那时,史迪文不以为然,他说有房是明智之选,房价飙升,稳赚不赔,可有车就不尽相同了,就北京这交通,六环之内哪哪都像停车场,而真正的停车场还齁贵,外加自身贬值,真是里外里地掉价儿。
最后说到尊严,史迪文说:“谁说有房有车就有尊严的?尊严那是和气质挂钩的,中西通吃的国际大都市范儿气质。”
无论如何,史迪文买了辆大红色奥迪给我。
无论如何,他买的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里的后六种,也不是奥拓或者迪奥。
可大壮的存在,让这乍一看是温情脉脉的馈赠,再多看一眼就化作一口价的报酬。史迪文强加给我了一场阴谋,阴他的人,或是谋的财,所以他先下手为强了。
我嗖地钻出了车子,甩上车门,第一次太秀气,索性打开又甩了第二次。我多想这车门颤巍巍地掉下来,多想可以高举一块铁皮,拍在史迪文的嘴脸上,对他说我何荷从不容假冒伪劣的人或物。
我妈给我打来电话,说多吃核桃和玉米,将来孩子大脑发达,赢在第一步。
我遵了命,于是练得两颗门牙无坚不摧,腮帮子肌肉也日益强健,和啮齿类动物有的一拼。
这一天,我在座位上偷偷摸摸磕着核桃仁儿的时候,同部门的alice经过我,刹住脚:“唉?何荷,你不去吗?”
“去哪?”我出于礼貌,端出塑料饭盒,一饭盒的核桃仁儿任君品尝。
alice嫌这吃食儿太乡土,摆摆手:“姜绚丽桌上摆的照片你看没看过?还满有feel的呢。她说是她一朋友拍的,我们都说也去拍一套呢,还有折扣。”
“她朋友?”
“哼,是不是‘男’朋友到时候自有分晓。”
我啪啪两响扣上了饭盒盖儿:“我先去看看。”
我才一踏入培训部,姜绚丽就给孕妇让座,招呼我坐了她的座位。
那照片果然有feel,姜绚丽长发半遮面,上半身不着寸缕,一把中式折扇半掩酥胸,她朱唇微启,摆明了在说来呀来呀,我顿时萌生了一股**之feel。
“上回在你手机上没看见这张哦。”
“手机上的是拿给我爸妈看的,这种尺度的他们看见了还不大义灭亲?”姜绚丽悄声,“对了,你先前也不说帮衬帮衬你老公的生意?瞧,这照片一摆,她们不就愿者上钩了。安啦安啦,我可没说他是你老公,我们好姐妹,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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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等《但愿爱情明媚如初》那篇的,留意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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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夫,不可扑
“他呀,”我眉毛一挑,“硬骨头,每次我说帮他宣传宣传,他都不领情呢,说要全凭一己之力。所以要我说,算了算了,免得你好心再被他当了驴肝肺。”
“不会啊,”姜绚丽拍了板儿,“他说他求之不得呢。”
我灰溜溜地乘风而返。
照这态势发展,于小界这过客一时半会儿还真过不去了,纵然我无礼又无情,可架不住以姜绚丽为首的一票架秧子之徒分外好客,拖住他的后腿。说到姜绚丽,下不为例,不然我会送她六字真言:朋友夫,不可扑。男女之间清者自清是屁话,避嫌,避嫌才是硬道理。
至于于小界,我真是把他祸祸得不浅,我的“爪牙”深入了嘿摄汇,如此一来他须速速搬迁才好。
送文件去交易部,瞿部长大概是念我的名字念得最顺嘴,张嘴就说何荷你去送。
上夜班的史迪文和汪水水的座位都空着。
史迪文的桌子上摆着他的水杯――茶色的玻璃杯,杯身上有两行菱形花纹,和他家中的水杯是一模一样的。对于史迪文的物什,我一向是凭空想想不出,可一旦瞥着,便感觉亲切。而这种感觉并不好,像是他这个人有多默默地深入我心似的。
至于汪水水的桌子,可不是说忽略就能忽略得了的。其上屹立着一支淡紫色的花瓶,细瓷,长颈,插着一支白玫瑰,赫赫然是这交易部的光辉所在。那淡紫色有如屡见不鲜,可再细想想,我也不过是在史迪文家见过一次,被他的剃须刀压住的那条发带,就是这么个色儿。
我不算太意外。之前是没想锁定目标罢了,一旦想锁定,汪水水就是头号种子选手的。
连续三天,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在那大红色奥迪里坐一会儿,也不开,就干坐着。
要不要收下它,这是个难题。不收,史迪文势必无法心安理得地睡他的美容觉,而睡不了美容觉,他一准儿会再上蹿下跳。可收了,我便是默认了。
车内的真皮内饰无可挑剔,我上摸摸,下捏捏,就这么着打开了上方的遮阳板,一张小纸条婀娜落下。那是小区的停车收费条,史迪文那天将车驶入小区时,取了收费条,随手夹在了这儿。
三天下来,停车费大约是在四十五元左右了。
我才正要将它收入置物箱,它反面的一行小字被我尽收眼底。那是史迪文的字迹:找不到,找不到……急死你。
我被两面夹击。要说不气,可那厮真的太气人,可要气了,岂不和他一般小家子气了。
正这么为难着,于小界的面包车驶入了我的后视镜。我从意外,到大为意外,因为于小界的车头摆明了正在我的后视镜中无限撑大,直直地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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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架~我会加油再加油,任何建议通通提来,我缺点多多,但最大优点是虚心啊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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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了吧(1/2更~)
弃车是来不及了,我双手撑住方向盘,全力迎战。可那哪里是天雷撞地火,不过是纹丝儿的一下下。
于小界长吁了一口气,当即下车,俯身看了看两辆车亲吻的效果。他走过来,顷刻呆若木鸡。亲吻上一辆喷儿新喷儿新的奥迪,按理说算得上大凶下下签了,可偏偏,还是我何荷的奥迪。
我收回双手,下了车,对于小界假惺惺地一笑,便扑到车尾:“于四公子好车技啊。丫”
要说不心疼百分之百是假的。这车我留不留下的还悬而未决,留下,我还没踩过油门,它就要送修了,不留下,史迪文要目睹了送修记录,我反过来还得赔偿他一笔精神损失费,他要不狮子大开口他就不是史迪文了。心疼,疼得我顿时浑身牙疼。
“怎么是你?”于小界可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我媲。
“怎么就不是我?”我毛躁,“你不知道是我?那你撞什么撞啊?”
“我不知道!我这车……刹车不灵了。”
“啊哈,那幸亏是我,要是万丈深渊,你还不一命呜呼了。这么说来,我也是你救命恩人了。”我一肚子气。
“新买的?”
我愈加运气:“哪怕……你哪怕等我先兜一圈儿的啊!”
于小界还是他一贯的扮相,格子衬衫,细皮嫩肉,因青春而正直,因富有而干净,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他目光如炬,在我脸上烘来烤去,烤得我埋下头去。
于小界掏出电话:“我会联络保险公司。”
我按下他:“不急。”
我像个交警似的指挥着于小界倒了车,随后端详了奥迪的伤势。轻伤中的轻伤,不至于有钣金活儿,刮了指甲印似的漆而已。我当机立断:“私了。”
“私了?”于小界讶然。
我心头小算盘打得啪啪地。这车留下的话,何时修,修不修,于小界身为肇事者会对我百依百顺。不留的话,我将对史迪文瞒天过海,一旦归还,死不认账。
“找我什么事儿?”我勇于面对。撞车风波和这样的当断不断相比,不值一提。
于小界从面包车的后座上抄出一只女用钱包,“你同事的,落在我那儿了。”
那是姜绚丽的钱包。
我仍埋着头,对水泥地幽幽地翻了个白眼。我是该和姜绚丽交交心了,光这么当不痛不痒的饭友可不行,不然她还当饭友夫,可以扑了呢。
我接下,便要告辞。
于小界毫无新意地唤住我:“何荷你花花肠子可真多。”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想想还是不甘心,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不是说再也不见吗?那何必让你的同事和我见了又见的?还要给我介绍生意来?”于小界钻回面包车,阴郁郁地,“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妨和你直说,我和你的同事见了又见,是因为我想你,我允许她给我介绍生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想你。”
于小界说着就踩了油门。我没教养地一伸手,指着他:“停下,你给我停下!”
那面包车的刹车果然不大灵光,车子颤巍巍地滑溜着。
我追上去:“一,姜绚丽不是我派去的,她和你见了又见,和我没一毛钱关系。二,她给你介绍生意,是她的功劳,我拦她还来不及呢。三,这钱包更不是我的把戏,腿长在你身上,你大可以送到派出所,还能荣获拾金不昧的称号。”
于小界看都不看我一眼,脸色铁青。也对,我这刀子嘴刀子心的女人,多看无益。
而我的刀子心还时钝时锋利:“再者,我花花肠子是挺多的,但从来没对付过你。我也不妨和你直说,我也挺想你的,所以以下的话是我的切身经验,于小界,想就想呗,没什么大不了,不必非付诸行动,忍一忍就会过去。”
堂堂于家四公子,含着金汤匙呱呱坠地,家教出众,俊美可人,更可贵的是他还有一颗纯良善心,为人谦谦有礼。活到当下,他哪里碰过我这样又尖又长又巨毒的硬钉子,如此一来,他会更对我欲罢不能也是大大的有可能。可我又能如何?不拒绝?投怀送抱?可我……是个孕妇啊。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于小界回回败给我。
“最后一句。这车淘汰了,它叮咣叮咣四面漏风我不反对,可刹车不灵了我不能不管。”
我的这句话,俨然一颗小火星儿,落在了于小界厚扑扑的死灰上。
“反正你再也不会坐了,你管得着吗?”于小界挑衅我。
“是,要是这绝命面包车,我打死也不会再坐了。”
“那要是捷豹呢?”
“我……”我真是大发慈悲,“我可以考虑看看。”
就这样,于小界走了,他顺从地弃了车,打车走了。临走之前,他和我说姜绚丽那边,倒像是频频试探的,不过他打了八卦连环掌,什么也没说,既没说和我好着,也没说和我不好。总之,他才不会出卖我。于小界也没有久留,毕竟我还是我,身怀“绝技”的我,无法和他缠缠绵绵到天涯。
周六早上,我站在镜子前如痴如醉。镜子里的我,小腹微微凸起。
那是我的大壮。他在无声无息地生长了三个月之后,随着春天的到来,渐渐崭露头角。他在我的子宫中,直面史迪文对他的歹意,不介意于小界对他的介意,自顾自地茁壮生长着。
我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时,表姨打来电话:“小荷!救命呀,香宜和综维分手了!”
“表姨,呵,别急别急,二十一世纪人均分手次数在八次以上,出不了人命的。”我也只好先安抚安抚。
我相对于表姨的最大优势便在于,周综维不接她的电话,但是接了我的。电话里,周综维向我阐述,说郑香宜翻了他的手机,翻出了几张他和程韵伊逢场作戏时的“剧照”,所以,提出一刀两断。而这会儿,郑香宜去向不明。
这决裂的路数倒也平常。十对恋人中,少说有半打会偷窥对方的手机,若查出来个蛛丝马迹,便一发不可收拾,若没查出来,便伺机再查,直到有所收获。
“求婚周综维。”我当它是一大契机,“你求婚,香宜会答应的。结婚后你浪子回头,天下太平。”
周综维默默不语。
“求,还是不求?”我下最后通牒。
“你容我些时间想想。”
我挂断了电话,不再当墙头草,铁了心地要扎根郑香宜这边了。
找到郑香宜并不费力。她瞻仰了s形的程韵伊后,便只有两条路可选,一,健身房,二,自助餐厅。我先去了她有办卡,但办了约等于没办的那间健身房,从器械,到钢管舞,天天向上的人群中,不包括她。继而我在她有办卡,且一办再办的那间披萨自助餐厅,找到了她。
周综维说的倒也有道理,郑香宜贪嘴倒不打紧,若贪鱼子酱或是鹅肝,还能上上台面,偏偏是这样五十八元吃到死的餐厅,她年复一年地死忠,好不怆然而涕下。可道理归道理,周综维如此一招致命的“原则”,不可原谅。
我替郑香宜擦了眼泪又擦嘴,擦了嘴又擦眼泪,问:“是非结婚不可吗?光谈恋爱不行吗?要是非结婚不可,回头我带你相亲去。”
周一,我穿了新装,娃娃衫的式样绰绰有余地掩饰住腹部。
我将姜绚丽的钱包物归原主时,她倒没什么不妥,只说瞧瞧我这脑子,谢了啊。我没有挖空心思去想她的心思,毕竟一想到于小界的可信,我便稳如泰山。
出了培训部,我碰上了汪水水。在白班时间碰上上夜班的她,我来不及自控,脸上好一阵耷拉。
汪水水是来办理有关交易佣金的收入手续的。所谓佣金,是指客户每进行一笔交易,宏利返还给相关员工的某种比例的奖金,旨在鼓励交易次数。汪水水这一类见习交易员,像是身兼客户和员工双重身份,所以自己交易产生的佣金,理应归她自己所有。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长裤,淡紫色的衬衫。淡紫色,它仿佛一下子抖落了面纱,铺天盖地而来,哪哪都是。
汪水水落落大方。我却是莫名地贼眉鼠眼,到了还是贼着了她白色皮包上的一只金字塔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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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和“我妈咪”(2/2更~)
我见过这挂件,在史迪文家。
或者说不止是见过,我还把玩过它。它正好是可以握在手掌里的大小,不至于沉甸甸,但却有实打实的黄金质感。它中心镂空,装有一只小灯泡,打开开关后,整只金字塔迷迷离离地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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