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根也明白了是什么缘故,心里登时愤怒到了极点,可又不便发作,只能隐忍着。接下来会议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散会后,葛少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忍不住将记事本往桌上重重地摔了一下,以泄此愤。这事好象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接连几天,商场内均有人向孙毅恒报告说丢失了私人物品,甚至有人点名道姓说是不是得防着点有前科的人。
孙毅恒清楚这是冲葛少根而来的,背后的主使很可能就是冷子文,那些所谓的丢失物品很可能就是捏造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但这种事他孙毅恒又不能袒护葛少根,一来没有证据证明葛少根是清白的,二来袒护了葛少根必然引起冷子文等人对自己的记恨,以后的工作便不好开展。没办法,孙毅恒只能采纳那些人的建议把葛少根当贼防了,分好工让人时刻注视着葛少根。
另一方面,让桂文平去偷偷地向葛少根了解一下他什么事得罪了冷子文,好打开这个结症。孙毅恒觉得肯定不是因为以前的事而寻仇,必定是新近的事,急得这些人要一起对付葛少根,什么事呢?对了,是销售任务的事,肯定是这件事,孙毅恒心想。
桂文平以要统计资料的名义找到葛少根,轻声问道:“什么事得罪了那位祖宗?”“祖宗”当然指的是冷子文了。
葛少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猜想可能是销售任务的事。那家伙那天找到了我,跟我套近乎,我没搭理他,他见我这样,也就没告诉我什么事。那天开会,那几个跟那家伙走得近的柜组组长一齐挤对我,我就知道是这个销售任务的事。这个年度就快过去了,那几个柜组的销售任务还差了一大截,我估计他们是急了,便一齐找到那家伙,让他出面调停,可能是想让我先调高统计数字,等下年度再抹平。”
“嗯,十有仈jiu,也只有那位祖宗才能想出这样的招。”桂文平说完拿了资料离开葛少根直接去了经理室,将事情的真相轻声告诉给了孙毅恒。孙毅恒只说了一句“想想也是那事”便没再多说,让桂文平去办别的事情。
孙毅恒也一时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便仍旧让商场里的人轮流注视着葛少根。这样一来,葛少根便受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不光是在单位,在家里,葛少根也同样受到了监视。
这又是为什么?原来,这又是冷子文那伙人搞得鬼。
葛少根早上一般都会在外面的小饭馆吃早点。
这天是星期天,起床后,葛少根稍洗了一下,便到街上吃早点。跟往常一样,葛少根找了一家常去的小饭馆点了一碗牛杂米粉,吃完付了账便离开了那家小饭馆。这应该是最正常的事了。
哪知,葛少根前脚走,曲通后脚便进了那家小饭馆,看了一下离去的葛少根,便指着葛少根对店主人说道:“老板,这个人可得注意点,他可是有前科的人,小心他搞破坏做坏事。”
“不会,这人挺老实的,经常在我这吃东西,没见过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店主人名叫冷鸿桂,也挺老实的,不相信,便照直说了。
“不相信?”曲通冷笑了一下,也不再往下说,便点了一碗米粉,吃完付了钱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过了两天,葛少根又到冷鸿桂的小饭馆吃早点。冷鸿桂便特别地注意了一下葛少根,看他是否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葛少根点了早点正准备吃,店门外便接二连三地又进来了三位顾客,分三个位置坐在葛少根的前面,也都点了早点开始享用。
在算计到葛少根差不多吃完了的时候,门外又来了一位顾客,也点了早点,站在冷鸿桂旁边等。冷鸿桂因忙于泡粉,目光便离开了葛少根,没有注视到葛少根。紧跟着,葛少根吃完了走到冷鸿桂身边付了钱便离开了小饭馆。
跟上次一样,葛少根前脚走,曲通便后脚踏进了小饭馆,回头看了一下走远的葛少根,表示他看到了葛少根,然后点了早点也开始吃。
这时,先来的那三位顾客也陆续吃完了,便纷纷掏腰包准备付钱,就听见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道:“钱呢?刚才都还在。”然后左掏掏,右翻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告诉人们钱丢了。
后来的那位顾客听人说钱丢了,也下意识地拍了拍口袋,大惊道:“见鬼,我的钱包也没见了。”
曲通便站了起来,指着门外对他们说道:“肯定是刚才的那个小子干的。那小子有前科,还进过号子。”
众人均是迷惘,一起向冷鸿桂望去。冷鸿桂也没把握,但相信不是葛少根干的,因为葛少根是老主顾了,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应该不是他干的。冷鸿桂便把目光投向了曲通,觉得这个人倒是很可疑,因为曲通很少光顾过他的小店,也就是这两次,还偏偏今天出了事,别是贼喊捉贼。
曲通见冷鸿桂拿眼睛瞟他,便知道他的意思,大叫道:“你看我干吗?我刚刚进来的。”
那四个人也为曲通作证,说不可能是他,他进来的时候钱已经丢了。
冷鸿桂没辙了,只能表示同情。那四个人便说钱丢了,只能赊一下账了。冷鸿桂便急,说没有这样的事,这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赊欠,便不让走,店里的伙计也过来拦阻,双方便僵在了那里。
不久,又陆续来了不少顾客,大家便围着看热闹。曲通便口水四溅地向众人叙说着缘由,同时没有忘记添油加醋,还创造xing地想象出了一些细节。大家便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神偷,能顷刻之间掏光所有人的腰包。
正在这时,吕文山进来了,见此情景,便豪爽地替那四位“受害者”付了钱。纠纷也就不欢而散,小店重新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两天,葛少根又到冷鸿桂的小饭馆吃早点,冷鸿桂便对葛少根有些介意了,对葛少根也不大热情,爱理不理的。
葛少根并没有察觉到,仍是一如既往地吃着自己本分的早点。
牛杂粉味道很好,吸引了大批的顾客,小店的生意很是红火。不一会儿,小店里便挤满了顾客。葛少根吃完了便准备走,好腾出位置给别人。
刚好葛少根前面有一位顾客已点了一碗粉还没吃。那顾客装模作样掏出手帕到店外擦鼻涕,估计着葛少根已经走了,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享用。那顾客用筷子拨弄了几下碗里的食物,突然大叫道:“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四旁的顾客便拿眼睛往他的碗里瞧,不得了,一只硕大的苍蝇正仰躺在那顾客的碗里,估计已亡故了多时。那顾客打着恶爆,冲着冷鸿桂大叫道:“怎么回事吗?你这卖的是牛杂粉,还是苍蝇粉?”
众人一听到“苍蝇”二字,均感到恶心,食之无味。冷鸿桂听说有苍蝇,当然不信,跑过来看,果然是真的,“这……这,这哪来的”冷鸿桂也蒙了。
“我还问你呢?这怎么吃啊?”那顾客非常地愤慨。
这时,坐在后面的一位顾客搭腔道:“别是什么人做了手脚,这店一向很卫生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刚才看见走了的那位朋友在这碗边停留了一下,不会是他搞得名堂。老板,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冷鸿桂宁愿相信是有人作了手脚,也不可能承认是自己的店不卫生,便附和道:“是、是、是,那位朋友说得对,可能是有人作了手脚,别是这位朋友得罪了什么人,借我的小店来撒野。”
那顾客一听冷鸿桂说是他得罪了人,便急了,大声疾呼:“我得罪了人?笑话,我得罪谁了?我又不是本地人,到你这店里来也是第一次,我认识谁?”
冷鸿桂没辞了,只得笑脸相迎,歉意地向那顾客说道:“是我说错了,对不住,你这碗粉钱就不用付了,我再帮你弄过一碗。”
“付钱?门都没有,我不到卫生部门告你就很对得住你了。再弄一碗,我可没味口,你弄得我中饭都可能要省掉了。”那顾客很是不满,拂袖而去。
有些顾客也想赖账,便借口说倒了味口,要店家赔偿。那哪行,冷鸿桂怎么会答应。主客双方便又僵在了那里。
关键时刻,吕文山同志又出现了。吕文山在听取了主客双方的申诉后,进行了调解,说店老板小本经营不容易,那苍蝇很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不关店家的事,请大家多多谅解。这回吕文山同志没有显示出豪爽的气概,为众人垫付饭钱,甚至连粉都没有再在冷鸿桂的店里吃,立了一会儿便扬长而去。
众人也觉得店家小本生意不容易,便不再耍赖,纷纷付了钱离去。
经过这一连串的折腾,冷鸿桂算是明白了,葛少根是个不祥之客,有他在,这生意便没法做。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一下子便在整个街道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有葛少根这么一号人,这倒不是说葛少根是怎样的一个“神偷”或者是怎样的一个搞破坏的人,而是觉得葛少根是个容易惹事的人,大家均对葛少根敬而远之,纷纷作出对他不欢迎的姿态。
葛少根当然不清楚什么缘故,仍是我行我素地去吃去买。
这天,葛少根又到冷鸿桂的店里准备吃早点。冷鸿桂也是出于好心,便把葛少根拉到一旁,偷偷地将那些事告诉给了葛少根。葛少根一听,如雷轰顶,登时便破口大骂那帮家伙。冷鸿桂怕惹出更大的事端,便好言相劝,希望葛少根能体谅大家的难处。
葛少根英雄气短,没说的,众怒难犯,只有自己退缩,也不想自讨没趣,心里便蒙上了一层yin影,他心里清楚肯定是冷子文那帮家伙在后面捣的鬼。
葛少根以为躲着不上街便算是完事了,不曾想,更烦心的事仍旧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只要葛少根一出门,便有人跟在他后面,说一些有关小偷的事。葛少根觉得这些人是指桑骂槐地冲着他而来的,他愤怒到了极点,没想到,这帮牲口的能量这么大,能穷追猛打到这种程度,葛少根感觉到了冷子文的威力。
这天,上午上班的时候,又有人在葛少根身后大讲一些小偷被抓进号子里的故事。葛少根实在控制不住了,大吼了一声,冲过去对着其中的一人就是一拳,旁边的几个人似乎早有准备,一齐上前将葛少根紧紧扭住。葛少根歇斯底里地大叫大骂,声sè俱厉,愤怒激动到了极点。
其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地云集了过来,将事发点团团围住,询问缘由。葛少根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大声叫骂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孙毅恒已得讯说葛少根疯了,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孙毅恒让桂文平带着保卫科的人将已瘫软在地的葛少根抬到了营业部会议室,让葛少根平静下来。
众人一言不发,默默地陪着葛少根,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唯有让葛少根冷静,以平息他内心的怒火。
孙毅恒将这事偷偷地向陈胜凯作了汇报,和陈胜凯商量解决的办法。两人最后商定让葛少根先答应了那事,以后再想办法处理这个问题。办法定了后,孙毅恒便让桂文平偷偷地告诉了葛少根,若有人来向他提要求,先答应下来再说,其他的事组织上会另想办法解决。
之后,盛师奎便向那些柜组组长们游说说葛少根现在老实多了,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消息传到冷子文这里,冷子文便让盛师奎去游说葛少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葛少根将销售统计数字调高。葛少根无奈地点了点头。
葛少根的这一点头,也就是低头,再没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缠绕,真是立竿见影。葛少根回到了公司,按照盛师奎的要求,将各柜组的销售统计作了调整,交到财务室作为年度销售业绩评定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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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抬举冷子文
() 冷子文在公司虽然名气不小,威力也很大,但始终还只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无权无位,还在公安部门挂了两次号,这难免让冷子文的家人窝火,也让那个近期升为省委副秘书长的冷瑞聪很没面子。高林生读懂了这位冷副秘书长的心思,决定要为冷瑞聪讨回这个面子。
这天,高林生找到安庆熙,和安庆熙聊了一会儿公事,便将话题转到冷子文身上,说道:“我们公司的那个冷子文的叔叔冷瑞聪最近又升了,现在是省委的副秘书长了。”
“哦……那恭喜了!”安庆熙故作惊讶,其实他也早有耳闻,自认识了冷子文之后,安庆熙便时刻关注冷瑞聪的动向,了解他的前景,大家都是官面上的人,见面打哈哈,少不了逢场作戏一番,真要认真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甭管冷瑞聪官多大,只要对自己没有实际利害关系,他安庆熙就可以高高在上,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有朝一ri,你冷瑞聪有求于我,那就得讲原则,原则之外讲交情,再就是凭关系。冷瑞聪于安庆熙,一没交情,二不走关系,那就得讲原则。
“冷副秘书长对他的这个侄子很是看重,希望我们能够多多给予关照。”高林生深情地对安庆熙说道。
“这话你说得就有些见生了,我们给冷副秘书长的这位侄子的关照已经够多了,很对得起冷副秘书长了,实在是他的这位侄子太不争气,若是换了旁人,早在号子里接受再教育了,还能有这么逍遥。”安庆熙说道。
高林生被说得满脸通红,但为了替冷瑞聪讨回这个面子,也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了。高林生稍稍镇定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心态,又若无其事地把冷瑞聪抬出来,说道:“安总说的是,这小子也确实是太不争气了,冷副秘书长也很苦恼,见了面也是苦口婆心地教导他,希望他能积极上进,不给大家丢脸。不过,冷副秘书长还是看好这小子,觉得他天资聪明,是块好料,希望我们不要浪费了,给他点机会和场地,让他得于施展,为国为民做点贡献。”
“聪明?老高,咱们共事一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实话实说,他那也就是假聪明,小聪明,上不了台面的,顶多也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角sè,与其让他被人利用而到处惹是生非,还不如养着他,这才对得起冷副秘书长的一片苦心。”安庆熙说道。
“安总说的是。不过,我们总得给冷副秘书长一个交待。冷副秘书长为党为国呕心沥血,我们不能让他有所顾盼,分了心,影响了冷副秘书长的工作。你说,是不是,安总?”高林生说道。
“交待?怎么交待?还要交待什么?”安庆熙一连串地追问着。
“冷副秘书长的意思是给他侄子一个职位,让他得于施展他的才华,同时也让冷副秘书长和他的家人脸上也有点光彩。我想,这小子若是有了职位,心理上得到了平衡,或许就会安下心来努力工作。”高林生直截了当地吐了出来。
“老高,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人。我们又不是没有给他机会,给他场地,你瞧他干的那些事,能让人看得过去吗?你可能还没听到他在营业部干了些什么事?让他去管一个摊子,那还不把那个摊子给弄瘫痪掉。我们是来干事的,不是来享受的,总得考虑一下全局。”安庆熙说道。
高林生沉默了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建议道:“要不就给他一个虚职。”
“虚职?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来的虚职。”安庆熙说道。
“食堂正缺个管理员,设个经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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