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宣之飞龙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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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宣之飞龙君生-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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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孩童,一心求死,他是陷入了怎样的绝望?

    无幽师兄擅药理,懂仁术,岂能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就这般自暴自弃,于是每日费劲心思地为他煮药熬汤,哪怕无幽师兄知道这些东西所有的下场都是被摔碎成一滩**,他也是锲而不舍,小小的身躯小小的手掌,端着碗递到大师兄的面前,竟有讨好的恳求,仿佛他若能喝下药去,无幽师兄便会立刻向天下跪一般的祈谢神明!

    她就这样趴在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理解不了无幽师兄的执着,也理解不了少龙师兄的自弃,她不知道在她没有被师傅领回来之前,是不是这两人已经重复了太久这样的桥段,她甚至想问这两人是否觉得疲累和倦怠?

    可是她不敢问,少龙师兄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嗜杀心魄,齿间似乎能咬出血来,指尖也能牢牢挖进自己的掌心一般,年幼的她,进了少龙师兄的屋子就怕,那股弥漫的杀气好似团团的烈焰围住她让她在烈火之中被焚烧致死,她忽然就很佩服无幽师兄,是如何的一种大义,让他每日每刻都能接受这个凶神一般的活死人呢?

    她不想再看到这些画面,于是选择了学习蛊毒之术,这样她便有了私人的境地无外人可扰,也不用再看见那让她揪心的两位师兄,她也真是选择对了,对于蛇虫鼠蚁,她竟有与生俱来的觉之亲切,各种在外人看来奇怪的秘术,在她看来,却似喜画之人发现了名家的真迹,她便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了下去,也未曾想,越走,她在外界的眼光之中,便愈发的奇怪起来!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再回来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开始如平常人一般持刀弄剑了,那股天生的狠戾和恨意,被灌输到剑身之上,使得那剑术竟然无比的精妙,惹人赞叹,眸中的冷虽未减少半点,但是至少,他肯正常进食,也习惯了闭上双目入眠,看他舞剑之时灵秀的面容,属于武者完美的精致身段,毒无姬在想,是否他成人之后,便会“祸国殃民”,惹得一众的女子俯首称臣呢?

    她错了,一个经历过生死,经历过断情绝爱的人,早已忘了什么是情,他根本从不需女人,也从不想靠近女人,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一张画皮之下的厉鬼,为了自身的权利和财富,不惜使出各种卑鄙的手段来陷害他人,手段卑劣得让他见之欲呕,宫中美女如云,可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脚下鄙弃,连踩上一脚都嫌污浊!

    相较于无幽师兄的宅心仁厚,他实在无情得紧。除了无幽师兄,他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将自己牢牢封闭,但,就是这般的隔绝于世间的情,该来的,总是要来,毒无姬第一次见到,他的大师兄,一个从八岁开始就忘记了何谓情的冰冷之人,却对眼前的女子生出情意,虽与她交涉不深,也还未能知晓这两人之间的丝丝缕缕,但毒无姬能够猜到,能让大师兄情生意动的女子,是怎样的出类拔萃!

    于是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毒无姬竟然能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她一向明白师兄最憎恶的便是女人,她虽身为少龙师兄的师妹,师兄也从未给她半分好脸色,只是稍稍顾及同门之谊罢了,能让一个对女人由衷憎恶的男人重新再对女人改观,这安南的公主,究竟是具备了怎样的魄力?

    只是毒无姬在外人眼里看来玩世不恭,也无人可以看出她对她的敬意,毒无姬素来善于伪装,自然也能将自己对这位公主的好奇牢牢隐藏!

    “想必,任何事情,在师兄看来,都不值一提,哪怕是争权夺势,哪怕是战场杀敌,又哪怕是机关算尽,但我却知,重新动情,对于师兄来说,甚至比取他性命都要难得多!”

    俏君没有质疑,她相信,一个人所身处的环境,都会对他日后的成长以及与人相处的行为方式产生莫大的影响,她也明白,古少龙虽有当朝太子的名分,却吃尽了世间的苦楚,他不是无法动情,而是根本忘记了他还有情!

    她不敢高估自己的出现是否让他重新拾取了他八岁那年就随着那场劫难一并亡疫的情,她也不敢高估自己在靠近他的时候是否还有毅力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他太像古飞,却又比古飞更加让她心疼,一个会让自己心疼的男子,已经让俏君闻嗅到了她的危机!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大师兄会带你重新回到我这里吗?”

    “你去问明,不是更好?”

    毒无姬自嘲一笑:“你是否觉得,我身为他的师妹,他便会给我三分薄面?”她摇摇头:“古少龙,冷面阎罗,对于自己的师妹,也是同样的。”

    毒无姬的手掌轻放在了她的肩处:“终究是师兄妹一场,师兄有事,我这做师妹的岂能莫不关心,这事后若是让无幽师兄知道了,也要怪责我无情无义的,念我也对你有施药之恩,我请你,去见见我的大师兄。”

    俏君转头,和毒无姬的眼眸正对,虽是被描绘得妖娆水墨的双眼,那眸中的恳切却是掺不了假的,这师兄妹三人,都是对她有恩之人,眼下有恩之人有求于她,求的又是去关心她本来就想要去关心却没有合适的立场和身份去关心的人,这已经是一个合适的契机和机会,俏君又岂能无动于衷呢?

    罢了,一切,随缘便是,前方的路该如何去走,就交由天来定夺!

    ***************************************

    后庭中,古少龙独坐在石桌之上,夜晚寒风潇潇,他却衣衫单薄,只以一壶酒水驱逐寒意,石桌的前方堆着硕多的柴火,他却丝毫没有心思去燃起它们为自己谋求片刻温暖。

    一个心中藏着压力藏着事情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身体之恙呢?

    无幽,若你此刻在我身边,你是否能告诉我,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

    他一仰脖,苦涩的烈酒化成一股火焰,顺着他的喉间直烧了下去,烧的他五脏六腑都是难耐的火烫,可是他的身体发肤却带着夜晚的寒,外体的冷和内里的灼,让古少龙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忽闻脚步声起,继而一床狐裘搭在了他的肩上,古少龙猛然一怔,回头,对上的,正是俏君的眼,深深的喟叹,源于对他的心疼,她半是指责半是无奈:“你总是不爱惜自己。”

    古少龙自嘲一笑,未有只言片语,只是又灌下一口酒去,下一瞬,被俏君劈手夺过――

    “你做甚么?”古少龙微愠道。

    “不让你再做虐待自己的事情。”俏君不给他抢过的机会,甩手将酒砸碎在墙角,古少龙怒而起身:“你只是我的战俘,以为是甚么身份可以来干涉我的事情?”

    发怒几乎要成了他的习性了,但是俏君很明白,这是他想掩饰的一种方式,他的演技太拙劣,不知道怎么去诠释自己的感情,唯一懂得的,只有发怒!

    “我去你房中,见不到你的人,这里没有候江亭,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来到了这里。”她很聪明,但是这种聪明却让古少龙很排斥。

    她以为他现在这种状态究竟是为了谁,她即便再聪明,又岂能猜得透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抛下明朝的队伍,独自带她回到这里,等候着未知的前路?

    “你什么事情都喜欢埋在自己的心里,这样你得不到纾解,你只会愈发的难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无幽不在这里,我也许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古少龙反问:“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从来都不失方寸的他,再遇上她之后,由首度的方寸大乱,继而到后来的心神不宁,再到后面的身不由己,连他自己都想不透,他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违背他常理和习性的事情?

    她想逃离他,他不是看不出,于是也不想勉强,他本对此物便没有过多的期许,一切都听之任之,反正他也从未相信过。
………………………………

第七十六章

    所以他只能停留在了原地,不想伤,最好的选择便是从未开始!

    他的心在颤抖,他没有勇气面对她,这一刻他很深地体会到,在她的面前他的确是怯懦的,怯懦到他根本不知如何去开口解释这一切!

    因为他一开口,势必要将对她的心意挑明,可是他又怎么可以去挑明?

    许久的沉默,压抑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如浓烟一般扩散弥漫,俏君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样东西――

    是她脖子上佩戴的玉!

    玉石红润通透,被她的血气养得色泽天成,古少龙不解地望着她:“这是……”

    “我见到你颈项的玉,和我这块很像,我便在想,这玉的原主人,会不会是你?”

    “怎会,这是你安南公主身份的象征……”“根本就不是。”俏君打断他的话:“这玉石,是一个人送我的,但是我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地戴了这么久,也许我本来就不该佩戴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受惩罚,让我来到这个时空!”

    “什么意思。”古少龙并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俏君摇摇头:“总之,它不属于我,也许它属于你,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你,这块玉,也许和你的那块,是一对的。”

    她想告诉自己什么意思,是她懂了他的情,还是会了他的意?亦或是,她也从来不曾对他真正绝情?

    那块红玉被塞进了古少龙的掌心,他握着那犹有她掌温的红玉,怔怔出神,那玉就像她的手般暖着他,给了他崭新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一股只有他每次练完剑术疲累之至的时候,抚触着母亲的玉,才所能拥有的!

    就在他任忡之际,陡然间,一柄木梳落到了他湿润的发间,古少龙一怔,直觉想要退离――

    而,俏君适时地伸手按住他急欲逃脱的身子,让他复而重新对着铜镜,道:“面对自己,想说什么话,有什么心事,对外人无法启齿,那就对自己说!”她低柔绵软的嗓音恰似柔絮花香,暖了他的心脾。

    她怎会知道他掩饰得极好的心声,那引得他心头微痛的想法?

    “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单枪匹马,你应该知道,你身边不是没有可以帮助你的人,我帮你梳发,就是要让你好好看看自己,也看看我,认清楚你自己的每个轮廓、每丝线条!为自己的自卑找出口、为自己的自信找理由,然后,面对我!”俏君的手,以极柔极轻的势,来梳理他的发。

    初见他,候江亭中,他便是一脸的伤楚,和他相处也这般久了,他有几时是真正笑过,她不用去看,便能感觉到他千疮百孔又被他自己拼力缝合的心,可惜,他缝合的技术实在太差,差得旧伤未愈新伤再添!

    越高傲的人,其实心中越自卑啊!她不要他的高傲,更不要他躲在高傲之下的自卑!若他医不好自己,那么,她便让他明白,她会替他疗伤,无幽帮助不了的事情,她可以来完成!

    古少龙的心被震撼了,他终于提起勇气,将眼光直直抛向了镜面――

    镜里,是一个身穿洁白中衣、乌黑长发微湿的熟悉面容,俊逸而凛冽,双唇苍白干涩、紧抿的线条微颤,透出一股坚毅的强者气息!

    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种坚毅,是一种伪装,从八岁那年开始,已经伪装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了自己这副伪装面容之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好好看看自己!为了我。”俏君在他身后发出一声低喟,是温柔的请求。她不要他再这般“坚毅”,这种坚毅让她为他而心痛!

    他被她的话打动,过了片刻的静,继而轻道:“这么多年来,这副不苟言笑的面具一直是我的保护,是我自尊的最后一道防线。外人称我生了一张皇室的冠宇天颜,可是上天却又赐给我这一副面具,我不懂,是上天在诅咒我,还是我本来就不该出生?除了我的母亲,没有人希望我好好活着…”

    “你错了,一直都在错!”俏君压了压他的肩:“所以我要为你重塑另一道墙,可以冲破它的顽固,但是又比它更加的适合你。”俏君微微一笑,抚过他的发:“你的发很美,你的颜也很美,不要让这面具来禁锢你,我想让你清楚,脱不脱下它,这一切的决定权在你。”

    脱下面具,就意味着他不再禁锢自己,而俏君,在说出这番话的此刻,才彻底地清楚,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的感情!

    她原来早就爱上他了,不是因为他的颜,是因为他能令她心痛,一个令自己心痛的人,便是自己在乎的人。

    一个人,要走进了另一个人的心里,才有那个能力去让对方的心感受到痛楚!

    而他,竟然就走进来了!

    古少龙低垂了眸,将身子缓缓转向她,渐渐抬起双目,像巡视着一件全天下最为宝贵的奇珍异宝,小心翼翼地将她望入自己的眼中,牢牢的,谨慎的,好似一个用力她便会烟消云散一般,任何人,只有在对待最为看重的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眸与她的瞳交会,他浅浅的威严、淡淡的柔意,令她心动。

    她心中有多少的压抑与奢望,他便有多少的情感吧!

    她的眼睛是一锹深幽的潭,仿佛能吸入他的魂,她的指尖抚触过他的发,便沾染上他发的味道,有微微的香气,缓缓晕散在他的鼻尖,他们互相用眼神去勾勒对方,好似在完成一幅旷世的画作!

    她一直没有停下为他梳发,也没有拒绝和他的对视,视线相交,为爱之苗,再相交时,他们便能看得很清楚,眼神的尽头,满满的都是对方的存在!

    既然上天选择让她来到了这个朝代,让她遇上他,那么她就权且大胆一回,让这份缘延续它的份,她独身,他孑然,这一切,有何不可!

    俏君弯下身去,想要看清他是否和她一样具备了相同的勇气,她每每靠近一分,那暗潮之下的汹涌,便在古少龙的胸臆间扩大了几分,以为自己将要瘫软成一片柔云,飘在不着于地的半空。

    “我不该抗拒,我早已被你吸引的事实……” 她的脸靠得更近了,流泄着温柔绵软的嗓音,来到他的唇畔,柔柔雅雅的淡香,似在梦里见到,那一刻惊雷乍醒,他忽然就有了改变自己的勇气――

    “君儿,你已知我心意!”

    俏君猛地一怔,她明白,这些话由古少龙的嘴里说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犹如视死如归一般的悲壮!

    一旦将爱说出来,那爱便会源源不绝地涌出,再也压制不住了吧!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俏君轻微地颤抖,压不下心中澎湃的情感。

    古少龙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擒住她的手。“是!我爱上了你!我应该承认,我一早就已爱上你,在一切的劫难还未到来之前,我要让你明白,这样,哪怕我下一刻就死去,我也会了无遗憾不枉此生。”

    古少龙眸光坚定,俏君的眼眶却湿潮了。

    爱对于他,是比性命更为奢侈的一样东西,可是他却愿意把最奢侈的送给她,这是怎样的滋味?有一种喜,一种情感得到出口与释放的狂喜;可是却又是一种悲,因为,喜之至极,可能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古少龙猛然起身,将她牢牢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吮上了她的颤抖,如临寒渊,又如纵身烈火,似酸似甜、似苦似甘!

    原来这便是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传唱的情,他一直以为他的这份权利早已被剥夺,原来,它一直在他的体内冬眠,久久不愿醒来,而见到她,如春风一般暖人心脾,它便从寒冷中苏醒,融入到那一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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