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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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重-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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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几番推脱,最终“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众位大臣的建议,准备于钦天监算出的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洪庆宫之内,熏香袅袅,薄纱轻绕,微风拂过,轻纱飘扬。

    女人轻轻的呻吟之声,随着轻纱荡漾在空气之中。

    “苏荷,朕如今只剩下你了……”

    “皇上……这天下都是慕容家的,亦都是皇上您的,您若舍不得,又何苦来着洪庆宫?”

    “没有什么舍不得,朕如今只舍不得你了。”

    传来一阵女子娇笑叹息之声。

    床边放着一个大盒子,盒中放着泛着紫色荧光的丹药,曾经满满一大盒,如今已经不足二十粒了。

    “皇上放心,不管您到哪里,婢妾都会追随着皇上的!”苏荷的声音里透着清冷却坚毅的味道。

    在这偌大空荡的洪庆宫主殿之内,透着悠悠回声,显得格外寂寥。

    “朕知道,朕知道你的心意。”皇上紧紧拥住苏荷柔软的身体,“朕知道你是真心待朕的。”

    苏荷将头趴伏在皇帝的胸膛上,手指轻轻的划着圈,“皇上把天下都给太子了,那皇上留什么给其他的儿子呢?”

    皇上闻言一愣,伸手捉住苏荷的手,“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上还记得端贵妃么?贵妃娘娘生前,于婢妾有救命之恩,如今,婢妾快要去见贵妃娘娘了,总要带些能让娘娘放心的消息才好见娘娘呀。”苏荷轻声说道。

    瞬间许多猜测划过皇帝的脑海,苏荷说端贵妃于她有救命之恩,那么苏荷为何在宫中沉寂多年,却偏偏在皇后已去,容妃独宠之时将自己送上龙床?

    为何会在哪一日偏偏让他撞见崇禧宫的容妃和慧信?

    皇上觉的脑中纷乱一片,眼前的人影也恍惚起来。

    恍惚中却看见,苏荷将剩下的不足二十枚丹药全都捧在手中,送向嘴边。

    “你干什么?!”皇帝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

    “婢妾知道,如今说起这些,定会让皇上怀疑婢妾的动机,婢妾是真心仰慕皇上,也是真心感念端贵妃的恩情,婢妾愿以死明志。”

    苏荷说着就要吞下那长寿丹。

    皇帝却一把夺过她手中丹药,“朕何时说不信你了?”

    说罢皇帝便起身,冲殿外高声喊道:“张明德,笔墨伺候!”

    不多时张明德便进得殿内,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皇帝当着苏荷的面亲手写下,赐益州为寿王封地,玉玺却不在洪庆宫,不过想来皇帝的笔记也无人敢冒。

    “如此,你可满意了?”

    苏荷跪谢圣恩,泪流满面,她总算可以安心去见泉下的端贵妃娘娘了。

    苏荷原本是好心,她想到了太子得势之后,未必会容得下昔日对他鼎力相助,文治武功皆不逊于他的寿王,但她没有想到这封皇帝的亲笔诏书会成为遗诏,且在颁布之前,皇帝就驾崩了。

    就在留下遗诏的这天晚上,皇帝与苏荷缠绵之时,竟将余下十几粒长寿丹尽数服下。

    皇帝咽气之前,还紧紧拥着苏荷,颤抖且艰难的说道:“朕知道你想要陪着朕,朕不需你陪,你尚年轻,好好活着……”

    说完就闭了眼睛。

    苏荷去翻那盛着长寿丹的盒子,却见盒内空空如也。

    到这时她才明白,退位,搬到洪庆宫,皇上是早就想好了的。他放下的不是权利,不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最最尊贵的位置,他是把一切都放下了。

    第二日,张明德等着传早膳,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里面传来动静。

    实在等不下去,进殿才发现皇上躺在床上已经冰冷的身体,和高高的挂在房梁上,自缢而亡的苏荷。
………………………………

第一百八十章 牵扯

    皇上殡天了。

    张明德伺候在皇帝身边已经几十年了,看到皇上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身体,他的视线立即迷蒙起来,他揉揉眼睛,恍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刘喜,刘喜!”

    张明德声音颤抖的喊着。

    刘喜腿脚麻利的从殿外跑了进来。

    “师父!”

    张明德伸出手,扶了刘喜才算是稳住自己几乎站立不稳欲要跌倒的身体。

    “扶我去看看皇上……皇上……”

    刘喜这才穿过脸来,看那龙床一眼。

    一看之下,也是一窒。

    皇上那般安静的躺在那里,是……驾崩了?

    刘喜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扶着师父走上前去。

    撩开一层层的纱帘,张明德噗通跪在床边,伸手摸到皇上已然冰冷的身体,这才死心。

    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皇上……皇上……”

    刘喜也跟着在床边跪了下来。

    皇上仰面躺在床上,着着龙袍衣衫整齐,身体已经冷硬。

    张明德抬眼看看挂在梁上的苏贵人,哽咽的说道:“刘喜,你去找人通知太子,并着人把苏贵人抬下来。”

    刘喜点点头,诶了一声就向外走。

    来到外间,外间窗边的书桌上搁着一张纸,刘喜眼睛一转,快步来到桌边,打眼一看,立即卷起桌上的纸,塞入怀中。这才向外跑去。

    皇帝驾崩的突然,但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朝中上下倒也不十分惊异,如今想来,皇帝之前的退位,便是在准备后事了。

    太子登基,登基仪式却要推迟到第二年了。

    昭告天下,举国同悲,辍朝十日,告慰先皇之灵。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蜀地的时候,贤王正躲在金矿附近,密谋联系镇守蜀地的将领,反攻皇城。

    这个消息使得贤王大吃了一惊。

    倘若父皇还在,和太子相争,不过是夺嫡而已,如今父皇殡天,他若再攻向皇城,便是真正的谋反了。虽然与他并无甚不同,可这两种说法,却是大相径庭,原本尚有信心说服蜀地将领支持他,如今看来却是会难上一些了。

    贤王惆怅的看着远处苍翠的青山,果然是时不予他么?

    这时他派去寻找廉葭葭的亲卫只身回来,风尘仆仆,还带着伤。

    “怎么?”贤王向他身后瞧瞧,却没看见廉葭葭的身影。

    “属下寻去落霞山时,已经不见了侧妃的身影。属下找遍了落霞山,都没能找到,还遇见了寿王别院的家仆,被他们追了很远,受了点轻伤。”那亲卫惭愧的说道。

    贤王皱眉,却心知如今自己身边得力之人越来越少,便起身拍了拍那名属下的肩膀,“好好养伤,旁的事情暂且不提。”

    如今贤王手中只剩下镇守金矿的千余名侍卫,短时尚能瞒住蜀地官员,但没有强兵把守,驻防不得力,这里也瞒不了多久。

    是夜,贤王悄悄离开了矿地。

    一匹黑马,趁着夜色,狂奔向蜀地驻军之地。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色,太子站在延福宫临窗望着夜空中的圆月。

    贤王虽未落网,却大势已去,不足畏惧。父皇也不在了,如今这天下,尽在他手了。

    只可惜,母后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那个曾经无数教导自己要做个明君的母后,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看他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太子忽觉脸上一凉,抬手去摸,却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留下泪来。

    “启禀圣上。”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

    太子一愣,对这个新来的称呼还不甚习惯,虽然他已经从东宫搬到了延福宫。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何事?”

    “浣衣局的方嬷嬷求见,说是昔日伺候圣文皇后的嬷嬷。”殿外的小太监犹疑的回禀道。

    原本一个浣衣局的嬷嬷是没资格求见皇帝的,什么人想见皇帝就见,皇帝还不得累死。可实在是这嬷嬷一脸倨傲,端的是伺候在主子身边冷傲的气势十分骇人,小太监是新被调来延福宫的,倒是被这嬷嬷的气势给震住了,便通传了上来。

    太子一听是曾经伺候在母后身边的人,便立即说道:“传。”

    方嬷嬷疾步进得殿内。

    抬眼看见昔日的太子一身龙袍加身,顿时眼眶湿热,跪下身来。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如今该称新皇,见到方嬷嬷,立即就认出她来,温声说道:“方嬷嬷快起来,你是伺候在母后身边的老嬷嬷,怎么会到浣衣局那种地方?是谁苛待嬷嬷?”

    方嬷嬷连连摇头,“没有人苛待奴婢,是奴婢自己要到浣衣局去的。”

    “这又是为何?”

    “皇上,奴婢不肯出宫,是怕出宫以后再没有机会得见皇上,留在浣衣局,到不易被人想起,奴婢有件事,一定要告诉圣上才能安心。”方嬷嬷磕了头道。

    新皇闻言眉头微蹙,看方嬷嬷的样子,此事应事关重大,他抬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新皇和方嬷嬷两人时,方嬷嬷才抹着泪说道:“皇上,圣文皇后是被人陷害的!”

    新皇心中一痛,他当然知道母后是被人陷害的,前一日请安之时,母后还是好好的,第二日晚上就传出母后殡天的消息,父皇却毫不意外,甚至都不着人去查,就拟好了母后的谥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父皇亲自赐死了母后,方嬷嬷如今来说,可是清楚其中缘由?

    “嬷嬷此话何意?”

    “当年太子去祖庙求雨,先皇上在先皇后娘娘的寝殿内发现了一只男人的鞋子。便是从那时起,先皇和先皇后之间生出了嫌隙,后来娘娘殡天的那天,奴婢在娘娘身下发现了一封书信,乃是模仿娘娘笔迹写给左相大人的书信。”

    无需方嬷嬷拿出书信,新皇已经能猜测道书信上的内容了,能使得父皇最终赐死母后的书信,定是能激起父皇忌惮的内容,父皇最恨内宫勾结外戚图谋朝政。母后不是那种人,这必是栽赃。

    方嬷嬷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了那封信,她放了这么久,唯恐放丢,更怕被人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贴身放着,睡觉连衣服都不敢脱。

    新皇接过方嬷嬷递来的书信,细细看来,果真模仿母后字迹十分相像,也难怪父皇会相信,他细看之下都几乎不能分辨。

    “是谁?”新皇自书信中抬起头来,看着方嬷嬷。

    “是苏贵人。苏贵人以前是伺候在先皇后身边的,皇后殡天以后,唯独她被调去了容妃身边当差,必是她与容妃勾结陷害了先皇后。且皇后笔记鲜有外传,唯独练字之时有苏荷伺候在身边,先皇后笔迹她最是熟悉。”

    新皇一愣,那个在洪庆宫为了追随父皇而自缢的苏贵人?他记得她曾伺候在母后身边,还颇得母后信任,不曾想,她竟是陷害母后之人。

    “苏贵人已死……”太子轻叹了一声,就算他想为母后报仇,可那个陷害母后的人已经死了,如今在提起这些,不过是徒惹伤感罢了。

    谁知方嬷嬷却猛地抬头,语气凄冷,“皇上您却不知,那苏贵人是寿王的人!”

    新皇闻言,顿时僵住,犀利的目光落在方嬷嬷的身上,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你说什么?!”

    方嬷嬷却是平静下来,缓缓开口,“皇上还记的端贵妃么?”

    “寿王的生母,朕当然记得。”

    “二十年前端贵妃入宫,苏贵人和端贵妃是同时入宫,两人乃是近乡,奴婢暗中打听,也是最近才得知,在入宫的路上,端贵妃于苏贵人有恩……”

    “这与苏贵人陷害母后有何关系?”

    “这……可能苏贵人误以为端贵妃的死是因为圣文皇后吧……”

    方嬷嬷说这话时,倒是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几分,不死刚才那般理直气壮。

    新皇顿时明白了,端贵妃的死,怕是和母后有关……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嫌隙

    想到此处,新皇顿时倒退两步,跌坐与雕有龙纹的紫檀四方椅上。

    原来四弟的母妃是死在母后的手上,苏贵人曾进出寿王府,势必已将此事告诉四弟知晓。

    他的母后被人陷害,心痛至此,四弟又何尝不会心痛?

    只是如今他要如何和四弟相处?他一向待四弟如亲弟一般,在攻克贤王的事情上,四弟也一向和他站在一起,无论是在母后在的时候,还是母后走了以后,四弟一直不曾变过。是他不在意这件事?不可能,换做是他,也不能不在意害了自己母后的人。

    四弟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皇上,寿王不可深信!”方嬷嬷见皇帝神色之间尽显犹豫挣扎,便出声提醒道。

    新皇瞥了眼方嬷嬷,心中不悦,他怎么做,还需要旁人来提醒么?

    “嬷嬷年迈,就别呆在浣衣局了,怎么也是曾经伺候在母后身边的人,嬷嬷还是出宫颐养天年吧。”

    皇帝说完,不给方嬷嬷回话的时间,便着人将她带出了延福宫。

    身为忠于皇后,忠于新皇的方嬷嬷犹在担心皇帝会重用寿王,只是她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如今她只能脸带愁色的等着被放出宫去。

    新皇却静静坐在延福宫中,反复推测着慕容御的心思。

    十几年来他对这个弟弟是动了真心来照顾的,是真的投入了感情的,却在这个时候得知了两人之间原来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心中不禁十分别扭。

    方嬷嬷虽然说了母后是被苏贵人陷害,可苏贵人究竟是自己想要为端贵妃报仇,还是受了慕容御的指使呢?

    倘若是苏贵人自己的意思,那是不是说明,慕容御与他还是可以亲如兄弟?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源于慕容御的指使……那他便是自己的仇人了。

    端贵妃的死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谁也说不清楚,不管母后究竟是否清白,但这么多年来,却是母后一直照顾着四弟,若非母后护着,四弟也许根本不能在这深宫之内好好的活下来。如果这样都不能使四弟感念母后的恩情,四弟未免也太养不熟了。

    如果说此时,新皇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圣文皇后。

    那刘喜后来送来的先皇亲笔书信,更是彻底推翻了新皇心中亲情的秤杆。

    看着先皇亲笔书着“赐封地益州”,新皇只觉格外扎眼。

    这就是四弟想要的么?这就是四弟所图谋的么?

    他想做藩王?他想要封地?

    新皇撕碎了那张没有落印的先皇亲笔遗诏,心里一遍遍想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沉静在悲痛之中的张明德在先皇已经停灵之后,才恍惚间想起,那张先皇临终前亲笔书写的诏书。

    如今诏书又在何处?

    张明德在洪庆宫中下翻找。却是寻不到那张纸。

    他仔细的回忆,先皇写下诏书之后,苏贵人一遍一遍的看,先皇让他退了出去。

    他再进的殿内,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中间没有人进过殿。

    诏书亦不在先皇和苏贵人身上。那么就只能是在殿里了。可如今殿里却没有。

    张明德挠头,拧着眉,再次回忆。

    第二日,他是头一个进殿的人,然后他便叫了刘喜进殿……刘喜!

    张明德心中顿时清明,必然是刘喜看见了并将那张纸收了起来。

    刘喜为什么要拿起那张纸?且一直瞒着自己,未将这件事告知自己。他想做什么?

    张明德略作思考,便有了结论。

    如今先皇不在了,他们这些伺候在先皇身边的人,接下来前途未卜,若能在这个时候,巴结到新帝,成为新皇的心腹,自然是前途无量。

    刘喜这小子,一定是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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