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似乎是怕廉如意生气,立即答应下来。
他今日带她来游湖,可是为了让她开心的,怎么能因为旁人的事情,坏了兴致呢,至于林太傅,只能自救多福了。
追风很快钓上来一条大鱼,送到画舫下面的灶间,以备烹制。阵土扔技。
廉如意脸上虽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自慕容御为林太傅辩解之后,就不怎么理他了。
慕容御郁闷不已,他发现自己本是能言善辩之人,但一遇到廉如意生气,就会变得笨嘴拙舌,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恐多说多错,适得其反。
但也不能就看着她这么一直不搭理自己呀,慕容御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件她也许会感兴趣的事,“对了,父皇有意今年夏末就恢复科举。”
廉如意看着远处的山峦起伏,仍旧没有说话。
“父皇将命题权交给了太子,如今太子哥办事越来越让父皇放心了。”慕容御见廉如意还是没有反应,不由的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娘子,你在生气么?”
“没有啊。”廉如意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你……”慕容御有些不知所措。
廉如意看他一眼,“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理你。”
慕容御闻言张口结舌,“那娘子如何才能理我呢?”
廉如意略想了想,微微一笑,“那你便把科举之事你们打算如何防备贤王,细细与我说来吧?”
慕容御一愣,没想到廉如意果然还是对此事如此感兴趣。心知她不愿放下对贤王的仇恨,如今他也见到了那仇恨源起的冰山一角,薛姨娘如果确实是受容妃所迫,毒害了廉将军及将军夫人,那贤王未必不知情,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有廉将军现在还处在威胁之中,她一刻也停不下对贤王的仇恨,他已经能够理解了。
“还记得上次红珊瑚的事情上,有人伪造了太子手谕的事么?太子已经确定了行事之人,但太子近来重用此人,并将科举的事宜透漏给他。”慕容御说道。
廉如意果然听得认真,适才闹别扭的一点小情绪在她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踪迹,“太子是打算让他把错误的消息透漏给贤王么?”
慕容御摇了摇头,“太子让他知道的都是实情。”
廉如意一脸不解。
“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不该让他知道的,贤王若不为一己私利泄露考题便罢,若他有私心……必将他伪贤伪善下的私欲暴漏在父皇与天下人面前。”慕容御笃定的说道。
廉如意点点头,虽然其中细节慕容御没有讲明,但言至此,已经够了,细节之处,她不便过问。
画舫之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缓和过来,慕容御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不管别人究竟是怎样的,背后有没有隐情,为夫一定是对娘子忠贞不渝的,娘子要相信为夫。”
廉如意一愣,他以为自己是怕他也如此才生气?自己不过是见林太傅上梁不正,担心林仕元下梁也会歪才忧虑。不过,误会已经过去,也无需解释。
画舫上的鱼果然鲜美,画舫上的厨娘也是精妙人,仅用鱼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真真是鱼宴,鱼汤,麻辣鱼块,鱼头豆腐……一大桌子没有一个重样的。
看在慕容御如此用心良苦的份儿上,廉如意终于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回到府上,两人自是又浓情蜜意一番,为四皇子府添丁加口的事业努力。
慕容御是言而有信之人,特别是在廉如意面前。第二日,白术就来禀报说,已经找到了前一日在林太傅的画舫上的几位姑娘。
廉如意立即让小陶为她更衣,她要亲自见见她们。
白术安排人将几位姑娘接到一处别院之中,廉如意便乘着马车到了。
她衣着简单素雅,若非认识之人,倒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别院等在正厅里的几个姑娘见她来了,又见她身边带着仆从,也知她定然身份尊贵,便都客客气气的行礼。
廉如意一眼扫去,所到五个姑娘,姿色皆为上乘,举止间略显轻浮,到也不惹人讨厌。
“找你们来,是听说你们精通音律,又颇有几分才华,擅长吟诗作对,我想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位出来,留在我身边。你们若是有意,便自我介绍下吧。”廉如意说道。
五个姑娘一听,先是一愣,不是要她们来伺候客人啊?她们见惯了男客,忽而来一位女娇客,还真有点蒙。
就在其他四位姑娘还在迟疑的时候,另一位身着一身素白的长裙,长长的乌发简单的挽成一个斜髻的女子,站出了一步。
只见她优雅的福身,“这位夫人,小女子怜月,擅弹琵琶,也略学过一些诗词。”
说话间,声音婉转似莺啼,起先与其他四位女子站在一处时,倒也不觉得,她自己这么一站出来,便显出与其他几位的不同来。她举止之间,姿态优雅,说话时眼眸低垂,声音清丽,到显出格外的沉稳,相比之下,剩下四位则更显轻浮。
廉如意点点头,没有说话。
怜月便一直低着头,态度恭敬却也从容。
余下四个姑娘似是犹豫一番,仍觉得干习惯了老本行,突然要转行去给人做丫鬟,她们不擅长,便笑着推脱道:“怜月姐姐自是我们其中最有才情的,一曲琵琶无人匹敌,诗词歌赋更是远在我们之上。”
廉如意闻言笑着转向白术,“给了银子,把这几位送回去,怜月就留下吧。”
白术应了声。
那四位姑娘,见什么都没做,还能凭白的银子,喜不自胜的跟着白术离开了。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廉如意对一直沉静的怜月说道。
怜月缓缓抬头,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简单的抬头的动作,让她做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看她五官,更是面如白玉,眉如柳,唇如珠,精致完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她们都不愿留下,为何你愿意?”廉如意问道。
怜月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但凭姿容沉湎风月间,不过短短数十年的光景,待容颜老去,纵有歌喉才情,哪还有人去赏识?若能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才是小女子毕生福气。”
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她想要的不是一时的荣华富贵,是一生的舒适安逸。
像她们这些人,所求不就是在自己最为年轻貌美之时,择高木而息,嫁的富贵商贾之家,已是极为走运之事。若能于京中达官贵人为妾,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怜月看出这位夫人虽衣着简单,但通身气质不凡,定是有身份之人,若自己真能留在这位夫人身边,她自信以自己的才情容貌,定有机会得赏识的。
………………………………
第一百二十章 登堂入室
廉如意见她说话也不骄不躁,很是满意,“你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最好的,我有事交代与你,若你能做好,自是一生富贵不用愁,若是做不好,后果便只能你自己承担,你可愿意?”
怜月怔了怔,福身道:“怜月定不辱命。”
“你可记得昨日在画舫之上,有一位斯文儒雅,年纪四十上下,须有美髯的大人?在你们弹琴吟唱之时,应是面北而坐。”廉如意说道。
怜月想了想,“夫人所说,可是林大人?”
廉如意倒是有些意外,“你认识?”
怜月含蓄的笑了笑,“奴家与林大人也算旧识,林大人为人方正,与其他几位大人是不同的,他指点过奴家诗词,所以奴家有幸结识。”
原来两人本就认识,这更好办了,廉如意高兴的在心里想着,林夫人,接下来给你找些事情做,你就没空去找姐姐麻烦了吧?
白术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怜月的卖身契,廉如意也与怜月交代好了事宜。
当即就遣人在京城买一处较小的宅院,并将怜月送了过去。
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吧。
怜月对林大人的才学十分敬仰,且林大人品性高洁,若余生能守在林大人身边,她自是十分乐意的,不过曾经不敢奢望,如今却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她当然不想错过。
所以廉如意没有失望,怜月很卖力。
过了两日,就在林大人下朝的路上,怜月扮作小厮的模样,等在那里。
见林大人走来,迎上前去,“大人。”
林大人一愣,仔细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人是谁。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林大人疑惑道。
“大人,小的有话,想与大人说。”怜月满目期待。
林大人与同僚道别,随怜月走向一边,“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吧。”
“林大人,奴家用多年积蓄,为自己赎身了!”怜月说着,泪水滚滚而下。
林大人一愣,“如此甚好,你能洁身自好,甚好!”
“奴家现在租住在一处宅院里,大人若不嫌弃,还望能偶尔前来,指点怜月诗词。”怜月说着,更用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眸,充满期许的看着林大人。
这表情不知她是练过多少遍,还是真有感而发,竟让人直视之下莫能不动容。
林大人点点头,“好,好。”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顺利的超乎廉如意的想象。
怜月也确实有真才实学,十分得林太傅赏识,一来二去,往怜月那小院儿去的就勤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就算一开始是无关风月,但整日的面对面吟诗作对,难免生出别样情谊,更可况面对的又是怜月这样的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情的女子。
怜月觉得时机已然成熟,到了自己可以在正牌夫人面前露脸的时候,便通知了廉如意。
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怜月的速度倒是快得让人惊讶。
廉如意还专门遣人问了她,是否有十足的把握,此步一旦踏出,倘若她在林太傅心中没有不可或缺的位置,那就功败垂成了。
怜月却是很有信心。
廉如意便邀请了林夫人到四皇子府邸赏花。
林夫人以为廉如意是为了她姐姐,借机讨好自己,自然欣然前往。
廉如意的客气周到,关怀备至,更是让林夫人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顿宴赴完,回府途中,却意外的遇见了自家相公的车架。
方向却不是冲着林府去的。
林夫人心中疑窦丛生,老爷最近时常归家很晚,总说是与同僚宴饮,以前怎么就没有那么多同僚间的聚会呢?
林夫人吩咐下人小心跟上林太傅的车架,不要让前面的车发现。
果然见林太傅不是去赴什么宴请,而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儿前停了马车。
林夫人更在车窗处瞧见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前来迎接自己的相公,两人举止亲密,林夫人当即踹翻了马车上的小几,气呼呼的下车,冲入院中。
林太傅后院之中除了林夫人,只有一名小妾,还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那丫鬟相貌普通,大字不识,林太傅自然很少光顾。独占夫君习惯了的林夫人,突然发现夫君身边还有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然是怒火中烧,理智全给烧没了。
进得院子,健步如飞,上前一把抓住怜月的头发,啪啪…………就是两耳光。阵土系技。
林太傅没料到这样的变故,当即就愣住了,直到两声脆响的耳光之后,怜月弱不禁风的跌倒在地,再看她一张俏颜,立时已经红肿起来。
林太傅才猛然觉醒,“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问你在干什么呢?”林夫人不甘示弱,“你不是说去赴同僚宴请么?你的同僚在哪儿?这就是你的同僚?居然都请到这儿来了!”
“放肆,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请示么?”林太傅虽然是读书人,是文臣,但也是血性男儿,在娇滴滴的无比崇拜自己的女子面前,被自己的老婆大人这般不给面子的质问,自然也是怒气横生。
“你都在外面偷偷养起外室了,还不许我管么?”林夫人提高了嗓门。
廉如意一早就料想到这样争执的场面必然要发生,所以挑选的这处宅子附近的居民并不多,就算有人,也是绝对不认识林太傅林夫人的寻常百姓。若是让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林太傅与其夫人在外因着外室争执,恐怕姐姐也要跟着没脸。
林太傅发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更看到怜月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便弯身扶起了怜月,“莫哭,让你受委屈了。”
林夫人一看此景,哪儿还忍得住,上前就要再打怜月。
却不防怜月忽然脱开林太傅的手,冲着林夫人噗通就跪了下来,“让夫人误会都是怜月的错,林大人品行高洁,我与大人之间,不是夫人想的那样,大人不过是可怜怜月……夫人莫要在怪大人了,要打要骂,怜月绝无怨言。”
蛮横打人的正妻,和娇俏可怜的红颜知己,林大人心中那杆秤早就偏向了一边。
怜月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听的人心肝儿直颤。
林夫人却还正在气头之上,愤怒的看着怜月,“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立即收拾行李,滚出京城,休要再纠缠我家大人,我便饶你一命!”
“夫人,怜月是真心仰慕大人才学,求夫人怜悯,让怜月伺候在夫人身边,怜月做牛做马以报夫人恩情。”怜月泪流满面,光洁白净的额头之上,已经磕红了一大片。
“你还想登堂入室,反了你了!”林夫人一听,更是恼羞成怒,“我看你也不用想着出京城了,露水,给我把她的脸划花!看她还怎么勾引别人家的相公。”
林夫人只顾着抖威风,却没有发现林大人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脸。
林夫人的丫鬟露水,却是看的真真的,迟疑着不敢上前。
“露水,你耳朵聋了不成?”林夫人喝到。
“夫人,你当我死了不成?!”林太傅冷冷的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这才愕然的看向林太傅,见他双目微红,脸色铁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相公似乎是真的很生气呀。
但她若此时妥协,在丫鬟家仆面前丢了脸面不说,果真再让眼前这小贱人登堂入室,不是就亏大了么!思及此处,林夫人梗着脖子说道:“相公若保证日后不再与这贱人来往,今日之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林夫人觉得,自己已经给了林大人台阶下。
却不想林太傅怒极反笑,“你不再追究?夫人,你我大婚二十年,我可曾愧对过你?今日之事,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胡搅蛮缠,你不再追究?呵呵,若我说不行呢?”
林夫人皱眉看着相公,一直张口结舌,半晌憋红了脸,道:“你养外室,你还有理了?”
林太傅却是不想再多看她,转身扶起了地上跪着的怜月,“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便不养外室了。”
林夫人瞪着眼睛,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来人,帮怜月姑娘收拾行李,接进府中,日后称月姨娘吧。”说完,看也不看林夫人,只携着怜月向马车走去。
怜月却流着泪小声说道:“大人何须为怜月如此,还是让怜月向夫人解释清楚吧。”
林大人却执意扶了她上马车,命车夫驾车而去。
只留下林夫人一行,站在小小的院子里,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林夫人才像是觉醒过来,扑在露水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窥伺
廉如意听闻怜月已经事成,倒是十分欣慰自己当初没看错人。想来有怜月在林夫人身边,林夫人以后要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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