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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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当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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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年明显愣了一下,放下茶盏:“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请莫小姐委屈一下,在寒舍暂住一段时间了。”段淮宁说着就站了起来,“这边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莫小姐请自便。”

    “段先生。”莫念凝也站了起来,叫住了他,“您应该知道,这笔交易一旦开始,谁都不能让它停下。对于最终要付出的代价,我想问问您,您真的不后悔吗?”

    眼前的这个人还很年轻,恰风华正茂,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他现在所执着的东西,真的值得用灵魂来交换吗?

    “吾心所向,何以言悔?”

    段淮宁一笑置之,只留下短短的八个字。

    既是无悔,那她便不必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两天后的酒会上。

    “傅都统,李先生。”

    莫念凝穿着一件珍珠色西式旗袍,胸前是青蓝色的精美手工刺绣,长发被一支金丝翡翠簪盘起,腕上是一只青玉镯,挽着段淮宁的手臂,静静地站在一旁,素雅清丽。

    本与傅恺庭相谈甚欢的李邱生闻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段淮宁等人。

    这个女人

    “阿凝?”

    李邱生微眯着眼,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傅恺庭像失了魂一样,僵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莫念凝,嘴里似呢喃似呼唤。

    在场的几位,包括周芳兰,一时间都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之中。

    “原来傅都统跟我的女伴认识?”段淮宁打着哈哈,首先打破了尴尬,那么亲昵的称呼,怕是不止认识这么简单。

    几乎是一瞬间的,傅恺庭立刻收回了刚刚那副失神的模样,重新审视着段淮宁身边的女人,很像,尤其是那对眸子,但能肯定的是,她绝不是柳凝。

    这么多年了,她就算回来了,也该跟他一样老了。

    “你们是?”傅恺庭将视线转到段淮宁身上。

    段淮宁礼数性地行了个礼:“晚辈段淮宁,这个是家弟段年。傅都统来了夜城,我们兄弟二人本应早日登门拜访的,奈何有事耽搁了,真是失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这种虚礼就不必拘泥了。”周芳兰首先迎了过去,仔细瞧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你们的曾祖父段老先生是我的恩人,那么大家便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作甚么?倒显得生疏了。”

    说话间,段淮宁偷瞄着李邱生的脸色,他的目光始终在莫念凝的身上徘徊,带着隐隐的提防和敌意。

    “书朗和安妮就在那边,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玩得开心点,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太拘束了。”周芳兰笑意盈盈地回声挽住傅恺庭的手臂,这两个年轻人,她是看得满心欢喜。

    临了,段淮宁依旧是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目送傅恺庭等人走进了人群。

    悠扬的舞曲适时地响起,段淮宁不由分说将莫念凝带了进去,而段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所踪:“莫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我之前可没听说,莫小姐与那位傅都统有这么深的交情。”

    这事,她自己都想不通,这个傅恺庭应该是半年前才到的夜城,先前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这么亲昵地喊她了。

    “世上同名的、样貌相似的,多了去了,那位都统怕是喝多了,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是吗?一个都统,在酒会开场就饮醉了酒,还堂而皇之地与客人的女伴搭讪,这倒是新鲜。”段淮宁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略有些咄咄逼人。

    这时候,音乐一变,节奏倏地快了起来,莫念凝心不在焉,一时没跟上,差点被绊倒。

    “段先生。”莫念凝突然冷静下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等道理,应该不需要我在此重申。先生若是担心我会因为私人恩怨,妨碍到先生的计划,大可放宽心,灵魂当铺还不到砸招牌这么没落的地步。”

    她说的这么直接,段淮宁反倒是放心了。

    “哪里的话。”段淮宁岔开话题,“先生小姐相称,未免太过生疏,引人怀疑,莫小姐不介意的话,在人前,就跟阿年一样,叫我淮宁,我也便称呼小姐为阿凝,如何?”

    莫念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曲终了,两人退出舞池,她才不解地问道:“先生今夜带我来此,不会只是因为缺一个女伴吧?”

    “当然。”段淮宁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目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视前方,“这不就来了?”

第一十六章 怀疑() 
段淮宁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目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不就来了?”

    顺着视线看过去,段年领着李邱生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远远地就寒暄上了。

    于莫念凝而言,这次的委托是极具风险的,且不说中间还要涉及到什么身份的人,单就目前看见的几位,都是大有来头,甚至可以说,整个夜城的未来,就掌握在酒会中的这群人手里。

    再有,这次非但要她跟在委托人身边,连具体要做的任务、目的,都没有人告诉过她,若不是相信笙哥的判断,她是绝不可能接这种买卖的。

    这些人,只要有一个有动作,便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夜城说不定都会经历一次变革。

    “等一下李邱生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段年站在莫念凝的身边,佯装与附近的人打招呼,小声提醒着她。

    莫念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前不停说着客套话的两个人。

    “李先生,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工夫,总算把人给您带来了。”段淮宁压低了声音,有意无意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至于要做什么,李先生随意,只要最后别让淮宁为难便是。”

    李邱生心中暗忖,段淮宁将这个女人带来这样的场合,是料定了他不敢造次,哪怕只是看在傅恺庭的面子上,也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他李邱生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的人,段淮宁短短几日就请来了,看来还是不能小瞧了这个后生,倘若有一天成了敌人,应该会相当棘手。

    酒会的中心,三个年轻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就是今天的主角:傅书朗。

    “哥,你的面子可真大,过个生日都这么大的排场,可真是羡慕死我了。”说话的是傅家的次女,傅安妮,一袭珠粉色露肩小洋裙,头发做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卷发,挽着傅书朗的手臂调侃。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这些人不过是看在父亲都统的身份,才来溜须拍马的,哪是为了他这么个小小的傅书朗?

    “你这丫头,改天你过生日,排场可不定会比现在小。”

    李小曼“噗嗤”笑出声来:“你们兄妹俩的感情还真是好,这么多年没见,还这么亲昵,真叫人嫉妒。”

    李小曼是李邱生的女儿,今天作为李邱生的女伴出席。李邱生的妻子早逝,多年未婚,身边也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这还嫉妒什么?你若是想要,我这哥哥就送你了,赶明儿你嫁过来,我们三个天天待一块儿,多热闹!”

    傅安妮和李小曼早就有书信往来,两人一见如故,相见甚欢,在这夜城,能不为权财利益去交友的,已是寥寥无几,两人自然是相当珍视彼此。

    “安妮,你又拿我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我说真的呢,是不是,哥?”傅安妮推了推沉默的傅书朗,她这牵红线呢,怎么都不配合一下?

    傅书朗没有回答,只是顺着李小曼的视线看过去,正是李邱生和段淮宁的位置,而令他在意的不是别的,而是静静站在他们边上的莫念凝。

    前些日子,李邱生满城搜寻的,不就是这个女人吗?听说还动用了警备署的人手。

    “你们都朝那张望什么呢?都不听我说话。咦?那不是李伯伯吗?跟他说话那个年轻人是谁?”

    “是淮宁哥。”李小曼下意识地接话,看到另外两人投过来的目光,才又接着解释了一句,“以前跟爸爸出席宴会的时候,遇见过几次。”

    “咦?这可不是只遇见过几次的表情。”傅安妮唯恐天下不乱,八卦的情绪一旦上来了,就很难被抑制下去,“怪不得叫你嫁给我哥,还不乐意,原来是有了心上人了。”

    “安妮,你再这么侃下去,小曼以后都不敢来家里玩了。”李小曼涨红着脸,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傅书朗出来打着圆场。

    傅安妮一把松开傅书朗的胳膊,紧紧抱着李小曼的手臂:“哥,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们女孩子感情好,才会这么调侃呢。”

    李小曼只是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她在意的倒不是段淮宁和她父亲,而是那个跟段淮宁一起出席的女眷,此刻正坐在李邱生的对面。

    “莫小姐?”李邱生支开了阿福,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李先生。”莫念凝抬头看了一眼走远的段年和段淮宁,原来今天让她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见见李邱生。

    李邱生深吸了一口,吐了口烟,他从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到谦卑,也没有惶恐,甚至乎,看不到一丝情绪的起伏,就好像真的是一个人偶。

    “听说莫小姐是灵魂当铺的人?”李邱生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意在炸她一炸,却没想到,对方依然是波澜不惊的面庞。

    浅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后,莫念凝重新正视着李邱生的眼睛:“若我说不是,李先生会相信吗?”

    一记反问,巧妙地将问题又抛还给了李邱生,他自然是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跟灵魂当铺没有关系的,若传闻属实,灵魂当铺可不是他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李邱生突然“爽朗”地笑了几声,故意岔开了话题:“莫小姐气质出众,我在夜城却从没听说过莫小姐,不知道小姐在夜城是否还有亲人?”

    “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市井村妇,承蒙段先生的赏识,才能得以见识这样的场面。”客套间,她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李邱生,“若说亲人,我自小便是孤儿,身世如何,我是一概不知。不知道李先生这么问,有何用意?”

    李邱生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之前没发现,但刚刚傅恺庭那一声“阿凝”,倒是提醒了他,这个女人和那个柳凝,神韵上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偏偏两人的名字里还都带了一个“凝”字,莫念凝,莫念凝,难道说是莫要思念柳凝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柳凝当年可是怀了身孕的?!这个莫念凝,莫不是柳凝的女儿吧?

    可疑实在是可疑

    李邱生一个人在那越想越远,他本就生性多疑,何况最近遇见的事情对他多有不利,难免会揣度更深。

    他今天能站得这么高,手上不沾点血,是不可能的,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稳,最怕的不是有多少愣头青的挑战,而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回来找他报仇。

    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要是做的不彻底,夜里,他怕是不敢睡觉。

第一十七章 谈判() 
“没什么,只是看着莫小姐,觉得面熟,与我一个故人倒是有几分相像。”李邱生随口推脱着,若是孤儿,嫌疑就更大了。

    莫念凝失笑:“先生说笑了,面熟是自然的,前些日子那满城流传的画像,不就是先生所为吗?”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李邱生后,她就无法平静下来,话里话外,始终带着刺,有意让他难堪。

    若非是他,前些日子也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头,至于黎塘,也不至于险些命丧黄泉。

    “确是如此,那既然提起旧事,莫小姐就不给个说法吗?”李邱生显然也有些动怒了,不管人后如何,但人前,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这个女人,未免不识好歹。

    “逝者已去,生者勿念。命盘之上,世人皆有自己的命数,强求不得。”她停顿了一下,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这世间本就不公,李先生该是比我清楚才对。”

    多少人,连活着都成了奢望,而又有多少人,却能穷奢极欲,随意践踏他人。不公,本就是世间常态,就像黑暗,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

    他李邱生如今爬得有多高,见识到的绝望就该有多大。

    “难道说,我那儿子的命盘上,也刻着终有一天被你们除掉的命运?”

    喧闹的酒会,加上酒精的作用,加剧了他胸中的怒火,竟不经思考地质问了出来。

    现在的李邱生,不是夜城叱咤风云的老大,而只是一个失去爱子而悲痛的父亲。

    愤怒,会让任何人都失去理智,不论那人平日里有多么的老谋深算,步步为营。

    “若我说,没有那场交易,你至死都不会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又当如何?”

    其实,在她去找李家遗孤的那天,那人的阳寿就已经尽了,若不是以灵魂相换,换取七天的富家子弟的生活,或许李邱生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曾有那么一个儿子,会活活被饿死在贫民窟里。

    李邱生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想起已逝的儿子而悲痛,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话而怒火中烧。

    雪茄被扔进酒杯,瞬间熄灭,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既然灵魂当铺这么有手段,莫小姐可知自己的生母是谁?”

    莫念凝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是被父母抛下的,素萱姐从未向她提起过她的身世,只说命该如此,叫她勿念勿扰。

    听李邱生的口气,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自是无父无母的,既然他们抛下了我,不计我的死活,我便没有必要再去自寻烦恼。”

    莫念凝始终把持着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装作无所谓的冷漠表情。如今她活在阴阳之间的夹缝中,既非鬼魂,也非常人,就算知道了,又当如何?

    是责怪,还是体谅?

    这世间的冷暖她看得多了,弃子求荣的亦不在少数,于那些人来说,他们也并非错了,只不过是在孩子和前途之间,作了个选择罢了。

    是否残忍,是否值得,那都不过是后话。

    李邱生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人,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还有那看似没有破绽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心中的郁结加深。

    他忽地站了起来,不远处的福叔见了,立刻走了上来。

    “正如莫小姐所说,有些事,都是命里注定了的,就好比莫小姐在这夜城遇见了生母一样。不过,既然莫小姐没有兴趣,那李某也就不便多言。”

    语毕,也不看莫念凝是何反应,李邱生大步流星而去,福叔则是诚惶诚恐,急急跟上。

    就算不是真的,若能给对方带去些许的彷徨,他向来都是不吝于说谎的。

    正如莫小姐所说,有些事,都是命里注定了的,就好比莫小姐在这夜城遇见了生母一样

    就好比莫小姐在这夜城遇见了生母一样

    李邱生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莫念凝的眉头越皱越深,李邱生的话,她能信吗?

    但这若是真的,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为什么见到了,却不肯认她?

    对面的酒杯里,还漂浮着那支被丢进去的雪茄,仿佛是一个丢了魂魄的躯壳。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酒会中心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喝醉了,在闹事。

    “你们都给我闪开!别拦着我!”

    远远就看见一个中年人,穿着粗布蓝衣,跟这个酒会格格不入,涨红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怒气。

    “我今天要替小涵讨个公道!傅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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