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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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当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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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倌见赵班主走远了,才敢过去拽黎塘起来,可黎塘却一动不动,还真就乖乖地跪在那,而他衣服的后背被血浸湿了一大片,秋倌都不敢想象,衣服底下是怎样的触目惊心:“浅生,你快起来,师傅只是一时气极,没想真让你死磕在这!”

    赵班主只说让他自己想明白了再走,就是网开一面,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跑了,哪还真像木头似的跪在这?

    这个死心眼!

    “浅生!浅生!你快跟我回去,你背上的伤,再不上药,就真好不了了!”秋倌跪在黎塘身边,又气又急,伸出去的手,又怎么都不敢碰他后背上的伤,“你说你这是何必?师傅在气头上,不管说什么,你只管说是就好了,你可倒好,非要和他对着来!”

    黎塘忍着背上传来的痛,只感觉整个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会儿,别说是说话,就连呼吸都几乎花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不妥协,他不服软,是因为一旦认了,就等于是同意了赵班主说的,莫念凝是个下三滥的女人——他是不会认的。

    昨晚上,他确实是这么骂过,可那都是气话,他绝不允许除了他之外的人,说阿凝的一句闲言碎语,哪怕是臆测也不行。

    秋倌拉扯了半天,黎塘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是眉间的沟壑愈来愈深,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密集,脸色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

    “好!你不起来!我去找那个女人来!让她看看,你是怎么为了她,往死里糟践自个儿的!”

    秋倌刚爬起来,拔腿就要走,黎塘就猛地抽出手,拽住了秋倌的手,很久才咬着牙,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来:“别去,别告诉她。”

    “好,好!我不告诉她,我也不去找她,可你得跟我回去,不管你认不认师傅说的那个理儿,你得先把命给保住了!”秋倌矮下身子来,抓着黎塘的那条手臂,“你听好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第一个跟那姓莫的没完!”

    秋倌说到做到,黎塘要真因为这事,今后落下什么隐患来,他绝不会轻易饶了莫念凝。

    要换了平时,秋倌说这种话,黎塘肯定是要急了,可现在,他连警告秋倌的力气都没了,任凭秋倌把他拉起来,往外边走。

    对,他应该要活着,他的仇还没报,而且,他也答应过阿凝,会好好活着。

    黎塘浑身的力气都压在秋倌身上,秋倌有些承受不住,手是一丁点儿都不敢碰他的背,生怕给他再增加些痛苦。

    突然,压在身上的力轻了不少,秋倌扭头看,发现是小楼,以为小楼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没说话,就被小楼抢先:“你用不着谢我,浅生要是出了事,保不定咱梨花苑也要跟着遭点殃。”

    “呵我道黄鼠狼怎么会给鸡拜年呢,原来还真就是目的不纯。”(。)

第一百零一章 他的劫() 
“呵我道黄鼠狼怎么会给鸡拜年呢。”

    秋倌嘲讽了一句,也不拒绝小楼的帮忙,两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黎塘扛进了屋里。

    “啧”小楼看见黎塘被血浸湿的后背,不禁皱着脸,做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背都隐隐觉得疼。

    秋倌的手有些颤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会儿,黎塘后背上的伤,已经是血肉模糊,衣服全都黏在上面,轻轻动一下,就会是撕心裂肺的痛。

    “你要么就给我出去,要么就别愣着。”秋倌也不回头,拿毛巾过来,给黎塘擦着他额头的汗。

    怎么说,从辈上讲,小楼同样也是黎塘的师哥,师弟被打成这样,师哥自然会有些心疼。

    小楼也二话不说,从一边拿来了剪子,轻轻提起黎塘衣摆的一个角,沿着被黏住的伤口附近,就直接把这黑色的唐装给剪了开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秋倌颤着手,想试着把伤口和布料分开来,可他刚动一下,就听见黎塘一声闷哼,忙吓得又松了手。

    “要不还是送医院吧?”小楼见他这战战兢兢的模样,自己同样也下不去手,退在一边提议道。

    好好的一个角儿,被师傅打了,还被送进了医院,先不说外面会传出来的风言风语,光是五爷那,就交代不过去。

    “不行。”秋倌咬了咬牙,跪在床边上,对趴在那皱着眉、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黎塘道,“浅生,你忍忍,一会就过去了。”

    语毕,秋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轻提起一个角,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他动作小,黎塘没感觉,这一回,黎塘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头扭向靠里的一边,死死咬着牙,苍白的脸上顿时又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等到整块布料揭下来的时候,秋倌往后一仰,坐倒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能惊呼出来,而他手里的那块布料,竟然还在滴血。

    连站在一边看着的小楼,都被黎塘后背的状况吓到,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大步。

    不出所料,黎塘的背上,血肉模糊,殷红色的血不断地往外渗着,布满了整个后背,顺着他的身体,滑在床榻上。

    而更叫人心惊的,是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疤——那道近三指粗的伤疤,竟然几乎横穿了他的整个背,如同一条巨大的蜈蚣伏在那,丑陋至极。

    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留下这样可怕的伤口?!

    浅生他过去到底糟了多少的罪?

    秋倌愣怔了半天,心里哪里只是心疼可以形容的?从地上爬起来,端来了清水,细细地清理着黎塘的后背,伏在床榻上的人,不时地颤抖两下,似乎是在隐忍着疼痛。

    见小楼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像是被吓住了,秋倌冷哼了一声,把手里带血的毛巾直接就扔在了他怀里:“穆老板您金贵,这里就不劳您大驾了!”

    “我”小楼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情再跟秋倌争锋相对,人都快咽气了,还唧唧歪歪个什么?

    抓着手里带血的毛巾,小楼咬了咬牙,过去推开秋倌:“就你这么做法,不把浅生害死就不错了!起开!我来!”

    他唱的是武生,自小练功的时候,就没少受过伤,磕磕碰碰的,虽然没黎塘这么严重,可也总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偶尔还破点口子,处理起伤口来,总比秋倌要熟络一些。

    整个房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秋倌见帮不上别的,只能替黎塘擦擦汗,给小楼递递东西,小楼则是屏着呼吸,凝着神,大气不敢喘一口。

    从清洗伤口到上药包扎,足足花了好几个小时,而伏在那的黎塘,至始至终一声不吭,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忍着痛不说出来。

    小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见秋倌一脸担心地待在那,一动不动的:“你也别在这待着了,让他一个人休息休息,师傅那,我就不去交代了。”

    赵班主前脚才出去,秋倌就拖着黎塘走人了,话虽是这么说,师傅是默许的,可总得要交代一声。

    小楼能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自然不能再要他去找师傅交代。

    “今儿这事,算我秋倌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是看上什么东西了,只管跟我说,什么样的,我都给你弄去。”秋倌压低了声音,忙拽着下楼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谢你,今后你要再敢挤兑我,我也找打不误!”

    小楼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又不是帮的秋倌,秋倌这小子积极个什么劲?

    “别!秋倌老板,您也别跟我瞎大方,我小楼还不至于这么落魄,要您给我置点东西。再说了,我帮的是我师弟,跟您可没什么关系。”

    说着,嗅了嗅身上的血腥味,皱着脸,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就走了。

    “呵我还不稀得给你置点呢!”秋倌暗嘲了一声后,望了望关上的房门,才下了楼,跟师傅去知会一声。

    他也明白,师傅不过是气急了,没真想把黎塘给打出毛病来,谁还能跟钱过不去?何况,黎塘的底子确实不错,是成角儿的料。

    这会给师傅一个台阶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哩

    屋子里,秋倌和小楼走后,又只剩下黎塘一个人,他微微眯着眼,背上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光是忍耐,就几乎换光了力气,目光看起东西来,有些模糊,只是这感觉似曾相识,前不久才刚刚糟了相差无几的罪,而且还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或许,她就是他的劫吧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没想到,他黎塘也有这么一天,一个只为了复仇而活下来的鬼影,居然会奢求那样的东西。

    那么,她现在在哪?还会留在那个小屋子里吗?

    不,不会她一定是走了,回那个姓段的身边去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段淮宁是她的契主,他该相信她的。(。)

第一百零二章 借刀杀人() 
黎塘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能清晰的是——他在想她。

    人在遭受病痛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脑子里想的,常常就是那个最在乎的、最希望陪在身边的人。

    只可惜,那个人不会来,而且,他也不希望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浅生?你醒了啊,好点没?饿不饿了?”直到傍晚的时候,秋倌才回来,发现黎塘已经醒了,脸色依旧是煞白煞白的,“诶!你别起来,好好歇着,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黎塘的上半身****着,缠满了绷带,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后背的绷带上全是血印,秋倌思量着,还得给他定时换药才行。

    “不,不用。”黎塘挣扎着要坐起来,虽然只有一下午的光景,但伤口愈合得很快,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没多久,等身后的伤口结了痂,就差不多没事了。

    秋倌拗不过他,把他扶正了,坐好。

    “是不是饿了?我叫人给你弄碗粥去。”秋倌刚要走,就被黎塘拽住,却也什么都没说,秋倌愣了一下,才说,“你放心,姓莫的那里,我没去知会过,你安心养伤,师傅那,你也别担心,有我顶着呢。”

    黎塘这才松了手,有些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谢谢。”

    秋倌本想调侃两句,可看黎塘都这样了,也就没了那个心情,轻轻拍了拍这个师弟的肩膀,就又下了楼。

    等秋倌一离开,黎塘就站了起来,其实他是真不要紧,这次的伤看上去挺吓人的,但说到底也就是皮肉伤,除了疼一些,倒也不至于致命,何况,他们的伤口愈合能力,本就过于常人。

    要不是失血过多,身子有点虚,黎塘可能早就出门了。

    为什么出门?

    自然是因为心中有疑惑。

    还记得前段时间,陆青还没死的时候,黎塘趁着去陆家唱堂会,潜入了陆青的房间,将陆青和李邱生做过的大烟生意的账簿记录,全都拍了下来,并匿名交到了傅书朗的手上。

    傅书朗年轻气盛,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加上先前他也有过追查大烟案的经验,照理说,他在收到照片后,一定会有所行动,可现在却迟迟没有动静,黎塘自然会觉得困惑。

    难道说,这个傅书朗怕了?再或者,是跟他父亲傅恺庭一样,与李邱生狼狈为奸?

    黎塘如是忖度着,若要真是如此,之前想让李傅两家反目成仇,狗咬狗的计划,或许要重新做一些调整了。

    捏了捏眉心后,黎塘抬了一下肩膀,立刻就扯到了后背的伤,不禁“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夜城,李傅两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既然黎塘决定离开灵魂当铺,自己单干,就意味着得不到铺子的任何帮助,无论是情报,还是猎杀行动,都得靠他自己才行。

    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下,他只能选择借刀杀人。

    原先的计划,是想从傅书朗下手,做那根导火线,让李傅两人之间出现隔阂,互相猜忌,进而不用他亲自动手,李邱生和傅恺庭就是把互相给斗死。

    这两个人,一为军,一为商,都是大有来头,要真的互掐起来,谁敢上去劝的?

    可惜,这计划似乎是落空了,傅书朗在拿到账簿的全部照片后,竟然没有对李邱生做出任何的动作,反倒是和李小曼两个人形影不离,李傅两家大有联姻的趋势。

    “浅生。”正思量着呢,秋倌突然就进来了,黎塘下意识地回头一瞪,发现是秋倌,才又卸下眼里的狠劲来,“浅生,你怎么还站起来了,快快,坐下,把这粥给喝了。”

    秋倌虽然奇怪黎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才躺了这么一会就能自己站起来了,但想想,之前莫念凝受刀伤的时候,在这也没待多久,就好了。

    或许,这也是浅生的一个秘密吧。

    秋倌如是想着,自打黎塘进梨花苑开始,他就认了,他们是一辈子的师兄弟,秘密也好,身份也罢,他想说就说,不想说,那就不说了吧

    只要他这个师弟肯好好活着,别再糟践自个儿,他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哎呀!”秋倌突然站起来,急匆匆绕过屏风的另一边,拿了瓶药膏过来,“光顾着你背上的伤,把你脸上的给忘了。咱这唱戏的,可是要登台的,破了相可就难办了。”

    昨晚上,莫念凝的两巴掌都抽在了黎塘的左脸,几乎是用了她浑身的力气打上去的,可不?这会都肿起来了。

    这姓莫的小姐,下手也真够狠的,这么一副好皮相,差点就被糟蹋了。

    秋倌嘴里嘀咕着,不顾黎塘的推脱,愣是要给他上药。

    黎塘拗不过去,只好允了,其实,他一个大男人,几时在乎过这张脸如何了?好与不好,还不是都一样?

    “对了,我听说,前阵子你在外头找了处宅子?怎么?要搬出去住?”

    黎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秋倌失笑:“你这点头又摇头的,是怎么个意思?”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这么一个小宅子,只是某天路过那的时候,听说宅子的主人要出国了,临走之前要把宅子处理了,鬼迷了心窍,进去绕了一圈。

    宅子不大,但很古朴,收拾得也很干净,院子里种了桃花,虽然已经凋了,但依旧叫他想起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慨。

    “怎么样?小伙子?这宅子不错吧?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个老宅子了,地界风水都不错,价格也公道。”卖房的中年人拽着黎塘就是一通转悠,大有年轻人涉世不深、好忽悠的念头。

    何况,他这宅子也确实不错,要不是着急,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出手。

    “这宅子”黎塘并没有犹豫,只是望着院子里的那一片桃树,这会儿都已经结果了,“我要了。”

    就当是他冲动吧,他只是觉得,要是有一天,能在这样的宅子里,跟阿凝一起,过一天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他的造化了。(。)

第一百零三章 怎一个情字了得?() 
“浅生?浅生?”秋倌见他失神,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肘,“我说你啊,在外头买个宅子,是要搬出去?在这住得不习惯?”

    “不搬。”黎塘喝了一口粥,嘴里没味儿,喝起来苦苦的,可后面说出来的话,却叫秋倌差点没被口水呛着,“我打算接阿凝过去。”

    “你说那个姓莫的?!”秋倌猛地就跳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黎塘倒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抬眼瞄了一眼有些炸毛的秋倌,不禁有些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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