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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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爱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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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夜温柔

    许多人一开口就谈专门,谈研究(re…searchwork)。他们说,欧美学问进步所以迅速,由于治学尚专门。原来不专则不精,固是自然之理,可是“专”也并非是任何人所能说的。倘若基础树得不宽广,你就是“专”,也决不能专到多远路。自然和学问都是有机的系统,其中各部分常息息相通,牵此则动彼。倘若你对于其他各部分都茫无所知,而专门研究某一部分,实在是不可能的。哲学和历史,须有一切学问做根底;文学与哲学历史也密切相关;科学是比较可以专习的,而实亦不尽然。比方生物学,要研究到精深的地步,不能不通化学,不能不通物理学,不能不通地质学,不能不通数学和统计学,不能不通心理学。许多人连动物学和植物学的基础也没有,便谈专门研究生物学,是无异于未学爬而先学跑的。我时常想,学问这件东西,先要能博大而后能精深。“博学守约”,真是至理名言。亚理斯多德是种种学问的祖宗。康德在大学里几乎能担任一切功课的教授。歌德盖代文豪而于科学上也很有建树。亚当・斯密是英国经济学的始祖,而他在大学是教授文学的。近如罗素,他对于数学,哲学,政治学样样都能登峰造极。这是我信笔写来的几个确例。西方大学者(尤其是在文学方面)大半都能同时擅长几种学问的。

    我从前预备再做学生时,也曾痴心妄想过专门研究某科中的某某问题。来欧以后,看看旁人做学问所走的路径,总觉悟像我这样浅薄,就谈专门研究,真可谓“颜之厚矣!”我此时才知道从前在国内听大家所谈的“专门”是怎么一回事。中国一般学者的通病就在不重根基而侈谈高远。比方“讲东西文化”的人,可以不通哲学,可以不通文学和美术,可以不通历史,可以不通科学,可以不懂宗教,而信口开河,凭空立说;历史学者闻之窃笑,科学家闻之窃笑,文艺批评学者闻之窃笑,只是发议论者自己在那里洋洋得意。再比方著世界文学史的人,法国文学可以不懂,英国文学可以不懂,德国文学可以不懂,希腊文学可以不懂,中国文学可以不懂,而东抄西袭,堆砌成篇,使法国文学学者见之窃笑,英国文学学者见之窃笑,中国文学学者见之窃笑,只是著书人在那里大吹喇叭。这真所谓“放屁放屁,真正岂有此理!”

    朋友,你就是升到大学里去,千万莫要染着时下习气,侈谈高远而不注意把根基打得宽大稳固。我和你相知甚深,客气话似用不着说。我以为你在中学所打的基本学问的基础还不能算是稳固,还不能使你进一步谈高深专门的学问。至少在大学头一二年中,你须得尽力多选功课,所谓多选功课,自然也有一个限制。贪多而不务得,也是一种毛病。我是说,在你的精力时间可能范围以内,你须极力求多方面的发展。

    最后,我这番话只是对你的情形而发的。我不敢说一切中学生都要趁着这条路走。但是对于预备将来专门学某一科而谋深造的人,尤其是所学的关于文哲和社会科学方面,我的忠告总含有若干真理。

    同时,我也很愿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你的朋友孟实

    八谈作文

    朋友:

    我们对于许多事,自己愈不会做,愈望朋友做得好。我生平最大憾事就是对于美术和运动都一无所长。幼时薄视艺事为小技,此时亦偶发宏愿去学习,终苦于心劳力拙,快快然废去。所以每遇年幼好友,就劝他趁早学一种音乐,学一项运动。

    其次,我极羡慕他人做得好文章。每读到一种好作品,看见自己所久想说出而说不出的话,被他人轻轻易易地说出来了,一方面固然以作者“先获我心”为快,而另一方面也不免心怀惭作,惟其惭作,所以每遇年幼好友,也苦口劝他练习作文,虽然明明知道人家会奚落我说:“你这样起劲谈作文,你自己的文章就做得‘瞥脚!夕”

    文章是可以练习的么了迷信天才的人自然嗤着鼻子这样问。但是在一切艺术里,天资和人力都不可偏废。古今许多第一流作者大半都经过刻苦的推敲揣摩的训练。法国福楼拜尝费三个月的功夫做成一句文章;莫泊桑尝登门请教,福楼拜叫他把十年辛苦成就的稿本付之一炬,从新起首学描实境。我们读莫泊桑那样的极自然极轻巧极流利的小说,谁想到他的文字也是费功夫作出来的呢了我近来看见两段文章,觉得是青年作者应该悬为座右铭的,写在下面给你看看:

    一段是从托尔斯泰的儿子y所做的《回想录》(s)里面译出来的,这段记载托尔斯泰著《安娜・卡列尼娜》(ina)修稿时的情形。他说:“《安娜・卡列尼娜》初登俄报ik时,底页都须寄吾父亲自己校对。他起初在纸边加印刷符号如删削句读等。继而改字,继而改句,继而又大加增删,到最后,那张底页便成百孔千疮,糊涂得不可辨识。幸吾母尚能认清他的习用符号以及更改增删。她尝终夜不眠替吾父誊清改过底页。次晨,她便把他很整洁的清稿摆在桌上,预备他下来拿去付邮。吾父把这清稿又拿到书房里去看‘最后一遍夕,到晚间这清稿又重新涂改过,比原来那张底页要更加糊涂,吾母只得再抄一遍。他很不安地向吾母道歉。‘松雅,真对不起你,我又把你誊的稿子弄糟了。我再不改了。明天一定发出去。夕但是明天之后又有明天。有时甚至于延迟几礼拜或几月。他总是说,‘还有一处要再看一下夕,于是把稿子再拿去改过。再誊清一遍。有时稿子已发出了,吾父忽然想到还要改几个字,便打电报去吩咐报馆替他改。”

    你看托尔斯泰对文字多么谨慎,多么不惮烦!此外小泉八云给张伯伦教授(prof。chamberlain)的信也有一段很好的自白,他说:“……题目择定,我先不去运思,因为恐怕易生厌倦。我作文只是整理笔记。我不管层次,把最得意的一部分先急忙地信笔写下。写好了,便把稿子丢开,去做其他较适宜的工作。到第二天,我再把昨天所写的稿子读一遍,仔细改过,再从头至尾誊清一遍,在誊清中,新的意思自然源源而来,错误也呈现了,改正了。于是我又把他搁起,再过一天,我又修改第三遍。这一次是最重要的,结果总比原稿大有进步,可是还不能说完善。我再拿一片干净纸作最后的誊清,有时须誊两遍。经过这四五次修改以后,全篇的意思自然各归其所,而风格也就改定妥帖了。”

    小泉八云以美文著名,我们读他这封信,才知道他的成功秘诀。一般人也许以为这样咬文嚼字近于迁腐。在青年心目中,这种训练尤其不合胃口。他们总以为能倚马千言不加点窜的才算好脚色。这种念头不知误尽多少苍生了在艺术田地里比在道德田地里,我们尤其要讲良心。稍有苟且,便不忠实。听说印度的甘地主办一种报纸,每逢作文之先,必斋戒静坐沉思一日夜然后动笔。我们以文字骗饭吃的人们对此能不愧死么了

    文章像其他艺术一样,“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精微奥妙都不可言传,所可言传的全是糟粕。不过初学作文也应该认清路径,而这种路径是不难指点的。

    学文如学画,学画可临帖,又可写生。在这两条路中间,写生自然较为重要。可是临帖也不可一笔勾销,笔法和意境在初学时总须从临帖中领会。从前中国文人学文大半全用临帖法。每人总须读过几百篇或几千篇名著,揣摩呻吟,至能背诵,然后执笔为文,手腕自然纯熟。欧洲文人虽亦重读书,而近代第一流作者大半由写生人手。莫泊桑初请教于福楼拜,福楼拜叫他描写一百个不同的面孔。霸若因为要描写吉卜赛野人生活,便自己去和他们同住,可是这并非说他们完全不临帖。许多第一流作者起初都经过模仿的阶段。莎士比亚起初模仿英国旧戏剧作者。布朗宁起初模仿雪莱。陀思妥也夫斯基和许多俄国小说家都模仿雨果。我以为向一般人说法,临帖和写生都不可偏废。所谓临帖在多读书。中国现当新旧交替时代,一般青年颇苦无书可读。新作品寥寥有数,而旧书又受复古反动影响,为新文学家所不乐道。其实东烘学究之厌恶新小说和白话诗,和新文学运动者之攻击读经和念古诗文,都是偏见。文学上只有好坏的分别,没有新旧的分别。青年们读新书已成时髦,用不着再提倡,我只劝有闲工夫有好兴致的人对于旧书也不妨去读读看。

    读书只是一步预备的工夫,真正学作文,还要特别注意写生。要写生,须勤做描写文和记叙文。中国国文教员们常埋怨学生们不会做议论文。我以为这并不算奇怪。中学生的理解和知识大半都很贫弱,胸中没有议论,何能做得出议论文了许多国文教员们叫学生人手就做议论文,这是没有脱去科举时代的陋习。初学作议论文是容易走人空疏俗滥的路上去。我以为初学作文应该从描写文和记叙文人手,这两种文做好了,议论文是很容易办的。

    这封信只就一时见到的几点说说。如果你想对于作文方法还要多知道一点,我劝你看看夏丐尊和刘薰宇两先生合著的《文章作法》。这本书有许多很精当的实例,对于初学是很有用的。

    你的朋友孟实

    九谈情与理

    朋友:

    去年张东荪先生在《东方杂志》发表过两篇论文,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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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夜温柔

    谢云卓抚摸着她的发,低笑:“所以你要更乖一点。”

    惠恬恬咬唇,不开心。

    谢云卓无奈:“好了,不逗你。怎么还舍不得放下我的衬衫,这么喜欢?”

    惠恬恬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抱着这件衬衫睡觉的,她愣了愣,脸突地红了,随意编了个理由:“这件是你换下的,我想帮你洗。”

    谢云卓低头寻到她的唇,啄了一口:“乖,这些事不用你做。你好好休息。”

    如果是从前的惠恬恬,一定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刻,她听了不知怎么就皱起了眉。想到一个陌生人更甚者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帮他洗衣打理贴身衣物,心里就没来由得堵得慌。

    “不要,以后你的贴身衣物都交给我洗。”她把衬衣藏在身后,不给他。

    谢云卓无奈,只好妥协:“都依你。我只是怕你太辛苦。”

    惠恬恬笑得灿烂:“才不会,这有什么辛苦。”

    谢云卓见她开心了,揽住她,柔声问:“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重庆火锅吧,好久没吃了。”

    谢云卓眉间微蹙,不赞同的表情:“今天还挂了水,吃些清淡的吧。”

    惠恬恬没有拒绝的权利,两人下了电梯,谢云卓在一台全新的黑色捷豹xj前停下,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

    惠恬恬深感意外:“换车了?”

    谢云卓牵着她的手让她坐进去,发动车子前侧过脸笑了笑,嘴角勾勒的弧度清浅柔和:“如若不换,我怕你不愿坐我的车。”

    惠恬恬瞬间有一种被猜中心思的羞恼。

    她撇嘴,哼笑道:“深夜开车载女孩子从夜店离开,谢先生真是好福气。”

    她承认自己小心眼,对那盒陌生女子留下的猫头鹰唇蜜心怀芥蒂,如鲠在喉!

    谢云卓察觉到她的小情绪,旋即侧过身,手伸过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柔声道:“场面上的应酬罢了,以后我会注意,决不惹你生气。”

    溶溶月色,款款温言,惠恬恬胸闷气短瞬间治愈。

    ……

    他们去了城中颇有名的粤菜馆,点了清淡的滑鸡粥并一些烧味和点心。

    惠恬恬嘴里寡淡,吃什么都不走心,不过在谢云卓的叮嘱下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满满一碗粥外加两只松露野菌饺。

    谢云卓一直盯着她吃,自己基本没有动筷。

    惠恬恬忍不住轻轻打了个饱嗝,见他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瞬间脸颊泛红。

    “干嘛看着我?”惠恬恬小声抱怨。

    谢云卓抬手亲昵地抹去她嘴角的米粒,转而放进自己的嘴里。

    他们进餐厅的时候便颇为引人注意,用餐过程中自然也有年轻貌美的服务生悄悄打量这一桌。

    惠恬恬自是察觉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她又气又羞地瞪了谢云卓一眼,低头用餐巾擦了擦嘴。

    谢云卓倒是一派从容,还心情颇好地答了一句:“秀色可餐。”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惠恬恬又羞涩又甜蜜,但碍于大庭广众只好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提醒:“快吃,不吃就回家。”

    等两人离开餐厅的时候,夜空飘起了细细的雨。

    惠恬恬的大衣还在车里,扑面的微雨寒风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云卓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柔声道:“我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他身上只穿着那件海蓝色的衬衣,干净的黑发,清致的眉眼,瘦削脸庞温净如玉。他站在晚风中,长身玉立,清贵卓然。身后繁华盛开,飘雨的夜空烟火绽放,刹那锦绣……

    ……

    回到别墅,谢云卓取出医生留下的药,将温水递给惠恬恬:“吃完好好休息。”

    惠恬恬听话地接过,服完药片后顺口问了一声:“你呢?”

    谢云卓轻轻捏了捏她光润粉嫩的脸颊,眼角旖旎过一丝暧昧笑意:“我还有文件要看,乖,先去睡。”

    惠恬恬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问话似乎暗含某种邀请,她有些不好意思,冲他吐了吐舌头:“哼,你慢慢看吧。”说完便飞快地跑上了楼。

    生了病容易累,惠恬恬在房间看了半集美剧便有些困倦。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床边微微一陷,然后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惠恬恬感觉自己被束缚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适得睁开眼,夜色下温静如玉的一张脸,细致的肌肤,舒展的眉宇,秀长双目安然轻阖。

    惠恬恬惊呼一声,下意识将他推开。

    谢云卓即刻醒了过来。

    他看着惠恬恬稍许苍白的脸和莫名战栗的眼神,心下倏然一紧:“怎么?做恶梦了?”

    他半撑起身体,安抚的轻拍她的背:“别怕,我在这里。”

    惠恬恬似乎还沉浸在梦魇里,那个过去欺骗她的谢云卓,那个迷晕她欺负她的谢云卓,他的脸和眼前这张脸渐渐重合,惠恬恬有些呆然,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不……”她低叫一声,侧身避开他的碰触。

    谢云卓的手倏地一僵。

    他缓缓坐起打开大灯,瞬间卧室里大亮。

    惠恬恬被刺目灯光炫住,眼眯了眯,稍后才缓过神来。

    看着面前神色安静而颓靡的谢云卓,惠恬恬瞬间清醒。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安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我只是睡糊涂了。”

    谢云卓眼睫低垂,气息沉沉,侧影轮廓像一幅暮霭沉沉的画。

    “好嘛,我错了。”惠恬恬受不了他的眼神,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你打我吧。我错了,小表舅。”

    谢云卓终于抬眼,灯下睫毛纤长柔顺,神色淡淡。

    “别叫我小表舅。”他的语气低低的,透着明显的不悦。不过总算是回应她了。

    惠恬恬连忙纠正过来,讨好道:“我错了,云卓。”

    谢云卓叹了一口气,似乎气消。

    他关了灯躺下去,惠恬恬连忙紧紧贴过去,抱住他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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