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下去。”徐齐霖摆了摆手，挥退同样面有喜色的宫人。
水涨船高，从充容到贤妃，这些宫人就算没有待遇上的变化，可别的宫人依然会高看一眼，她们也会觉得身份也有提高。
徐惠见宫人退下，笑着对徐齐霖说道：“阿姐怕是沾了小弟的光，才突然得此晋升吧？”
徐齐霖笑了笑，也不否认，说道：“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这不，好报来得就很快不是？”
徐惠还真知道徐齐霖今日上朝的事情，听他说救人命，便猜测出一些真相。现在要杀的，自然是参与李承乾谋反的罪人。
但这些罪人中，与徐齐霖有交情的好象没有。而能让李二陛下赏功的，好象除了李承乾就没别的了。
只不过，在徐惠看来，救李承乾一命可是要冒风险的。谁知道李二陛下是什么心思，齐王李祐已经赐死了，李承乾能被另外处置？
万一说错了话，这可是涉及到皇家秘辛的大事，弄不好就会毁了前程。
这也是李二陛下把如何处置李承乾交与朝堂讨论，群臣不敢作答的原因所在。
在官场上，特别是当着皇帝的面儿，有一句至理名言被很多人遵循而行。这句名言就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按老百姓的俗话说，就是“言多必失”。可老百姓说错了话，顶多得罪个人。可皇帝面前，丢官罢职也是平常。
所以，徐惠垂下眼睑想了想，缓缓说道：“小弟又何必如此？阿姐的名位已经不低，倒真是不太在意晋升妃位。”
徐齐霖说道：“这是阿姐该得的，小弟也只是顺水推舟助一臂之力。”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何况，这是陛下要小弟干的，哪里又有什么风险？”
徐惠这才微微颌首，说道：“小弟的职品已是不低，陛下要留有封赏的余地，才转到阿姐这里了。”
说着，徐惠笑了起来，“既是陛下吩咐，那便无虞了。怪不得让你上朝，原来是有安排呀！”
“配合陛下演个戏。”徐齐霖也笑得轻松，“这功劳来得容易，岂能不抢？”
徐惠正要继续说话，看见兕子走了过来，便笑着招呼，不再谈论此事。
“以后要叫徐贤妃了，这个贤字，倒是父皇看得准。”兕子是前来祝贺的，神情甚是真诚，在皇宫里，父皇的嫔妃中，也只有徐惠是她所亲近的。
徐齐霖挑了下眉毛，调侃道：“贵淑德贤，某看哪个字阿姐都占着，这个贤字嘛，不够完全。”
徐惠白了小弟一眼，嗔道：“自家人这般夸赞，让人笑话。”
兕子眨了眨眼睛，笑道：“虽是如此，可却不现实。宫中自有定例，徐充容越级晋位，已是非常难得了。”
徐齐霖暗自撇嘴，什么宫中定例，还不是皇帝的一句话。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臣工就算反对，也不会太过强硬。
比如渣男李治，就为武媚儿单设了个妃位，叫宸妃。
而阿姐在史书上被称为徐贤妃，虽与现在一样，但却是死后追封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管李二陛下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没让徐惠直接顶上阴德妃的位置，而是由燕贤氏升德妃，徐惠升贤妃。但这已经成了现实，与历史上大不相同。
再想到阿姐的身孕，徐齐霖更加确信他已经改变了历史。如果还有更确切的证据的话，李四胖将要成为太子，这难道还不够？
历史既然已经改变，徐齐霖知道很多事情便会出乎自己的判断。这也算是一个弊端，使他对将来所要发生的事情，并不敢太过准确地判定。
而此时，李四胖已经被宣召入宫，要在李二陛下面前，迎接最后一道考验。
朝会上刚刚处置完李承乾，李二陛下便宣召李四胖，也是不想拖时间，让他得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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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考验
“青雀，你先看看这些。”李二陛下不喜不怒，示意宫人把一沓纸递给李四胖。
对于这个大胖儿子，李二陛下是真心喜欢宠爱的。
自从李承乾性情大变，越来越让他失望的时候，他虽然在表面上没有易储的表示，甚至是屡次表示对李承乾储位的巩固。
但实际上，让李四胖取而代之的想法早已有之，只是为了朝局的稳定，为了将来皇位传承的规矩，李二陛下根本不敢这样表示。
可现在，李承乾竟然谋反，自己丢掉了储君之位。李四胖这时再来接替，就顺理成章了。
可李二陛下还有些许的担心，那便是李承乾和李治的生命安全。
李承乾虽然被废黜了，但历史上的废太子没有几个善终的。就算废太子老老实实地想度过余生，可总有想借废太子掀起动乱来谋利的人。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隐患，废太子十有八九会被除掉。威胁呀，毕竟当过太子，名分在那儿摆着。
而李二陛下尽管对李承乾失望透顶，但对于这个嫡亲儿子却还下不去死手。他希望李承乾能活下去，哪怕是作为庶人，能安稳度过余生，也是好的。
所以，李二陛下想看看胖儿子的决策。也就没让李四胖知道在朝堂上，因为徐齐霖的进言，他已经将李承乾废黜为庶人，但却留了李承乾一条性命。
矛盾啊，李二陛下装着很镇静，心里却是左右为难，希望胖儿子能“兄友弟恭”，不说出太过绝情的话来。
其实，对于李承乾的谋反，李四胖要表现出义愤填膺，建议杀掉，也不算过分。罪名在那儿摆着，又是要对李二陛下下手，作为儿子哪能不怒？
李二陛下故意不露声色，也是不想让胖儿子被误导，能作出发自本心的判断。
李四胖虽有心理准备，可看到李承乾谋叛的实证及口供，依然是非常震惊。
如果不是纥干承基告密出首，按照李承乾等人的计划，诈称患病骗父皇前去东宫探望，再拘押为人质，逼父皇退位，好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呢！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李二陛下在玄武门发动政变，杀兄宰弟，软禁父皇；而他的儿子，也是有样儿学样儿。两相对比，真的是让人感到悲哀。
李四胖看着口供和证据，脸色严峻，心里却在翻腾。
谋叛大罪，别管李承乾是不是太子，应该都是一个死罪难饶。就算自己这么说，也是按照法律的公论，好象也正常。
可李承乾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母同胞。要是由自己嘴里说出来，于法有据，却于亲不和，显得太过冷酷无情。
连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父皇是干过，可却成了永远的污点，要用一辈子来洗刷。
想到这里，李四胖扑通跪倒，面含悲戚地说道：“父皇明鉴，大哥必是受人蛊惑，才生出谋叛之心，实无加害父皇之意。”
李二陛下微微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胖儿子，脸色阴沉下来，却并未说话。
李四胖大礼拜倒，求恳道：“大哥虽犯下死罪，还请父皇法外施恩，饶过他的性命。”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把桌案上的一个折子扔了下去，说道：“你且看看这个。”
李四胖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捡起奏折，翻开阅看。
这个奏折是李二陛下故意先留下的，却是李承乾和手下商议着刺杀李四胖的事情。
涉及到自身，这是又进了一步，李二陛下倒想看看胖儿子是否真的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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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偿所愿
李二陛下能为了皇位和自身的安全，杀兄宰弟、软禁父亲，但他却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这样冷酷的心肠。
李承乾的威胁嘛，哪怕废黜了也是会有，这不可否认。
但有自信对付这种威胁，就象自己有自信掌控朝政，掌握这个偌大的帝国一样，也是一个好帝王应该具有的素质。
李四胖看过奏折，还真的吃惊不小。没想到，亲哥竟然要刺杀自己。幸好自己在洛州，防卫也算严密，亲哥这边也还没来及将刺杀计划付诸实施。
父皇起初没拿出这份资料，现在却让自己看，是想看自己是否会被激怒，还是想看自己宽宏大量，继续选择原谅亲哥呢？
李四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与他来之前已经想得明白有很大关系。
不管怎么样，李承乾已经被废黜，自己安然无恙，并将得到皇位的继承，又何必要表现出冷酷无情的一面呢？
“父皇，大哥虽有杀我之意，也定是受了手下的撺啜和蛊惑。”李四胖抬头说道：“何况孩儿并无损伤，并不忌恨大哥。”
停顿了一下，李四胖的眼睛好象湿润了，颇为动情地对李二陛下说道：“父皇，母后早逝，在天之灵，也定然想看到大哥能得善终。还请父皇开恩，饶大哥一命。”
提到逝去的长孙皇后，李二陛下叹了口气，微闭上眼睛向后仰了仰，半晌才沉声说道：“青雀，起来吧！”
李四胖站起身，重新在椅中落座。
李二陛下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不忍承乾被处死，朕又何尝不希望他能得善终。今日朝堂之上已经定议，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发配黔州。”
李四胖长出了一口气，表面上是关心李承乾，实质上却是庆幸自己过了这关，他躬身拱手道：“父皇英明。”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叹息着说道：“朕若是英明，承乾岂能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儿？幸好还有你和稚奴。”
挑了下眉毛，李二陛下继续说道：“你且回府暂歇，随后会有旨意。”
李四胖赶忙躬身答应，心中暗喜，告退而出。
看着胖儿子离开，李二陛下长舒了一口气，也终于决定下来。胖儿子能善待兄弟，他便放心了。
李四胖回到府中不久，便有御史大夫马周前来宣旨，太子之位终于到手了。
接旨谢恩，对李四胖的管束也结束了。此时他的太子身份，却已经不用担心重臣投靠。关键是为了避嫌，重臣也不会来表示亲近。
这就是太子的尴尬之处，不能太过招摇，不敢乱拉拢臣僚。陛下犹在，太子还是老实低调为好。否则，你威胁到的可是陛下。
马周宣旨完毕，婉拒了李四胖的邀请，直接回宫复命了。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与太子保持距离的重要。
而马大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才不会象那些失意者，只能寄希望于投靠将来的新皇帝来飞黄腾达呢！
马周一走，李四胖便抑制不住强压的兴奋激动，独自跑到书房里偷着乐去了。
皇帝啊，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权力最大，生杀予夺。只要不是成仙，这恐怕就是凡人的最大愿望了。
而对于大多数的凡人来说，只能是想想而已。但李四胖不一样，他有着别人所没有条件，想得更早，更现实。
现在，挡在前面的障碍终于扫除了，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至于自己的班底，李四胖也想通了。父皇要扶他，自然会帮他。但现在，自己还不能心急，不能乱拉党羽。
威胁嘛，自然是身为皇帝最为忧心的事情。不管是心怀叵测的外人，还是自己的亲人，但凡有了这样的迹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低调还是要的，尽管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最后一步还是不能轻松。
可惜，徐齐霖不在身边，不能时刻提点自己。
李四胖兴奋激动了片刻，又感到了些许遗憾。
在夺嫡这件事情上，徐齐霖似乎是看得最为深远的一个人。尽管他的办法很笨，就是让李四胖耐心等着，当然还有之藩的建议。
对于徐齐霖的冷静，李四胖认为一来是他确实把形势看得通透，或许还是陆羽仙长的指点；另一方面则认为徐齐霖是置身事外，才不象自己那般热切。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四胖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沉迷于其中，便看不到更长远。
而徐齐霖对李四胖的指点和建议，也是循序渐进，不是一次两次就奏效的。
在李四胖终于得偿所愿之后，想起以往的种种，才意识到徐齐霖似乎是自己成功最大的帮助。
起码，在数年前，李承乾还没有失去太子之位，也没有迹象表明会失去太子之位时，徐齐霖便已经倾向于他，为他出谋画策了。
也正是这样，李四胖才更觉得徐齐霖可信，可以依靠。而自己有了皇储的身份后，那些前来投靠、抱粗腿的，则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就在李四胖对徐齐霖心存感激，要在以后多加报答的时候，徐齐霖还在冰霞宫里陪着阿姐。
当然不是只有徐惠一个，李二陛下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又跑来看自己的爱女——兕子了。
对此，徐齐霖只能耐着性子坐下，应付李二陛下询问。
“依你所言，兕子要完全康复，还需要那么久。”李二陛下轻轻摇了摇头，捋着胡须说道：“真是难办啊！”
徐齐霖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晋阳殿下心情舒畅，这病自是好得快些。”
李二陛下沉吟着没有马上回答，他是知道兕子想出宫去山庄的。病重之时，什么条件都不算什么。可现在，他又犯起了犹豫。
徐惠给李二陛下捧过一杯茶，温声道：“臣妾以为，要治就治个利索，免得日后再犯。只要晋阳无事，些许的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吧？”
李二陛下无奈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与兕子的健康相比，皇家规矩和礼仪自然是不能约束的。难道自己是那种无情的父亲，那肯定是不对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体生理》的禁忌
李二陛下根本不知道兕子得的是什么病，当然也不知道他是病源。如果没有指婚给魏叔玉，兕子顶多是身体虚弱一些，却绝不会病得差点没命。
在那个时代，父母也爱儿女，给儿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是爱的表现。至于什么自由恋爱，再过一千年也不是主流。
只不过，经过李承乾的谋反案，李二陛下的心思变了，他要悔婚，他更生魏征的气。
李承乾谋反案中，牵连的最大高官便是侯君集，也是唯一的高级将领。而魏征在生前便称赞过侯君集，认为他有宰相之才。
这是严重的失察，甚至让李二陛下有些怀疑魏征的动机。还有杜正伦，也是魏征推荐的，却把李二陛下的话泄露给李承乾，让李二陛下很难做。
如果这些还是能够容忍的话，那魏征临终前的决定，就让李二陛下十足恼火，不能再忍了。
这个事情是褚遂良揭发的，魏征临终前把他的谏言编撰成集，准备传于后世。
踩着皇帝而流芳百世？魏征此举可谓是彻底激怒了李二陛下，也让李二陛下对魏征有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是“纯臣”的话，会考虑自己的死后名声吗？会通过贬低皇帝而抬高自己吗？魏征这样做，确实有“以直邀宠”的嫌疑。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李二陛下怎能不气？
更何况，魏征在生前，在死后，都得到了莫大的恩宠，墓碑上的字还是李二陛下亲题的。给的越多，反倒会让李二陛下更恼怒，更觉得被欺骗的怨恨。
当然，这些怨恨是不会说出口的，悔婚仆碑也不会太过张扬。但李二陛下的泄愤之举已经做出，却是瞒不住人的。
当徐齐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惜。
魏征没有这样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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