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上,只要不是一次性的大量供给,还是没有问题的。洛阳宫室也不是很着急,在五年之内修成,也来得及。
当然,徐齐霖也给李四胖出了几个主意。既修宫室,也能让洛州百姓多个进项。
在信中,徐齐霖再次提醒李四胖,千万不要派人去交结朝中臣僚,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天上掉个大馅饼好了。
从以前的书信来往中,李四胖提过此事。倒不是他要这样做,而是他的手下想要立功。
虽然这些人是好心,想让李四胖的势力更大一些。但好心办坏事,徐齐霖也最是反对。
要知道,历史上李四胖失败的原因,还跟李承乾对李二陛下说的话有关。
李承乾把自己谋反归咎于李四胖的步步紧逼,李四胖也确实派手下用金钱拉拢了一些人,显示出了谋嫡之心。
可以说,李承乾这最后一击很关键。再加上李四胖昏了头,说什么杀子传弟的鬼话,终于让李二陛下决心把皇位传给了李治。
徐齐霖说得很清楚,你现在拉拢臣僚根本没什么用。等你得偿所愿,也就是获得皇位继承权,自然会有臣僚效忠,李二陛下也会安排妥当。
其实,类似于这些意思的话,徐齐霖都对李四胖说过。但他到底不在李四胖身边,谁知道李四胖会不会被手下说动,又改变了主意呢?
写完书信,徐齐霖又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封口收起,明天派人送去洛阳。
简单收拾了下书案,徐齐霖慢步出了书房,便听到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
徐齐霖露出微笑,这也是小夜的变化之一。除了好吃,除了爱晒太阳,这弹琴唱歌,也逐渐成为了她的爱好。
正想去后园欣赏,下人来报,京城来人正在厅堂等候。
徐齐霖不知又有何事情,转身去了厅堂,进去看过才知道,却是李二陛下派来的查案高手。
“下官见过徐丞。”高手有将近四十岁,根本看不出是衙门中人的样子,只是徐齐霖注意到他的眼睛,偶尔闪过精光,知道这家伙心思缜密,不可貌相。
徐齐霖拱手还礼道:“孙先生有礼,可是查到什么线索?”
孙高手摇了摇头,苦笑道:“在下无能,多方查探,也没有线索。”
徐齐霖笑道:“孙先生言重了,此案本就没什么头绪,查不出来也是自然。某会向朝廷奏明,孙先生多方查探,不辞辛苦。”
说着,他伸手示意孙高手请坐,命下人奉茶。
孙高手坐下之后,开口说道:“徐丞若是能想到与什么人结仇生怨,在下还可继续查探。”
徐齐霖摆了摆手,说道:“若说有过节的,那肯定是有。可要说结下死仇的,某却是想不出来。既是如此,某怎可胡说,大肆牵连。”
孙高手点了点头,说道:“徐丞宅心仁厚,不欲牵连,在下省得。”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那弩箭上的毒药,在下多方打听,觉得象是獠人所用的一种。据徐丞所描述的刺客身形,矮小敏捷,也与獠人相似。”
“若是獠人——”徐齐霖沉吟了一下,说道:“形象如此奇特,想必是难以逃脱的。”
孙高手说道:“在下以为刺客或许已经不在人世,才追捕不到。”
徐齐霖对此倒是表示赞同,刺杀不成,销声匿迹,很大可能是被灭了口。也正是这样,他派出的人才找不到一点点刺客的踪迹。
“孙先生不必在意,自管回京复命,某这边也会上奏详细情形。”徐齐霖觉得孙高手是不能侦破案件,才上门来求他说项的。
孙高手笑了笑,说道:“徐丞倒不必担心在下交不了差,京兆府也没有破不了案而追究责任的说法。其实,在下确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徐丞能成全。”
徐齐霖说道:“孙先生自管说来。”
孙高手沉吟了一下,说道:“在下想留在甘州,不知徐丞可否答应?”
徐齐霖有些迷惑,在京兆府多好,甘州虽然也不错,但到底还算是西北的偏僻地方。
见徐齐霖没有马上回答,孙高手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在京师得罪了权贵高官,实是不想再回去。”
徐齐霖想了想,说道:“某在京师还有些人脉,若是说合一下,孙先生觉得如何?”
孙高手摇了摇头,说道:“京兆府的水太深,查案每每涉及到高官权贵时,总有诸多掣肘。在下又是个死较真的人,不查个水落石出,心中每每郁结难舒。”
“这样啊——”徐齐霖沉吟着,半晌才抬起头说道:“请孙先生暂在甘州衙门任职,对朝廷只说是还在侦破刺杀案。至于以后,某明年春耕后才走,如何安排也是来得及。”
孙高手明白了,这是考察他的能力,看他是否能把衙门里关于缉盗侦案的事情办好。
“在下敢不尽心竭力。”孙高手拱了拱手,说道:“但请徐丞观察,若在下才能不足,自是任凭徐丞发落。”
“说什么发落,言重了。”徐齐霖笑着摆了摆手,“在京兆府都堪称高手,在这小小的甘州,对孙先生来说,确是有些屈才了。”
孙高手赶忙谦逊,又随便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不知道这家伙在京城得罪了谁,竟想跑到甘州来避祸。
徐齐霖送走了孙高手,一边想着,一边慢步进了后园。
天气虽已寒冷,可后园内的暖阁里却是气氛热烈。炭火上烤着肉,香气四溢,桌上摆着酒和小菜,令人口中生唾。
小夜刚弹了一曲,回到桌前,撸串儿喝酒,好不快活。
看见徐齐霖,斯嘉丽笑着起身相迎,嘴里还埋怨他来得迟了。
“写完书信,偏巧又来了个客人。”徐齐霖解释着,在桌前就座,笑着对房二说道:“听说家里来人了,可有什么事情?”
“送来些许钱财和衣物。”房二不以为意地说道:“还问某什么时候回去。”
徐齐霖点了点头,接过斯嘉丽递过来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明年返回京师,你老实些时日。”
房二卡巴卡巴眼睛,问道:“出事了?没听说呀!”
“虽然没出事儿,可京师不太平静啊!”徐齐霖举杯示意了一下,说道:“你心眼实,可别让人给利用了。”
哦,房二似懂非懂,说道:“回去后咱俩多联系,有你给参谋着,某就不怕被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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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检地括户
徐齐霖笑了笑,说道:“倒不是骗不骗的,就是少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特别是什么驸马之类的,敬而远之最好。”
“驸马?!”房二嘿嘿一笑,说道:“明白了,都是没什么本事儿的家伙,某才不愿和他们一起胡混呢!”
切!徐齐霖鄙视地一撇嘴,说道:“你呢,不也差点成了驸马?”
房二翻了翻眼睛,说道:“不是没成嘛!某闹这么一出,估计以后也不用尚公主了。”
说完,这丫的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这才好呢,某宁可娶个平常门弟的良家女。”
无事尚公主,平地起官府。
对于某些人来说,娶公主是飞黄腾达的阶梯;可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失去自由、被严加管束的开始。
房二的性子粗疏鲁莽,只爱耍枪弄棒,并不是当时择婿的最佳标准。而且,皇家那潭混水,还是不趟为妙。
什么李元昌、李元景,什么杜荷、柴令武、薛万彻,什么合浦公主,都是坑,沾上就没好。
“俊哥看好哪家姑娘了?”阿佳妮端来肉串,和房二已混得熟,笑着调侃道:“奴家去给你保媒,包管能成。”
房二哈哈一笑,拿起肉串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说道:“某看你这丫头就不错,咋样儿,想没想过出嫁的事情!”
阿佳妮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就把房二咬了一半的肉串抢了过来,嗔道:“不给你吃了,坏蛋。”
房二愣了一下,赶忙赔罪道:“别闹,玩笑话也当真。”
徐齐霖呵呵笑着,说道:“阿佳妮到了十五岁才能嫁人,还要作正妇,可不会去做小。”
阿佳妮嘿嘿笑着,说道:“阿郎要是给奴家出嫁妆,奴家就不辛苦攒钱了。”
辛苦攒钱?徐齐霖斜睨了这丫头一眼,说道:“怎么个辛苦法,说给我听听。”
“就是辛苦啊!”阿佳妮把肉串递到徐齐霖手里,很是自然地说道:“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奴家很可怜的。”
这回,连房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要说别的省吧,还勉强说得过去。要说吃,那可是府里的头号吃货。
阿佳妮瞪了房二一眼,转头对着阿郎,又换了一副笑模样。
徐齐霖也是没招儿,摆手道:“可怜见的,以后就别省了,嫁妆我出了。”
“谢谢阿郎。”阿佳妮也就是打趣卖乖,阿郎对她和斯嘉丽的好,岂能让她担心将来?
房二吃喝了一阵,又想起孙高手查案的事情,便开口问道:“还京兆府的查案高手呢,到现在也没个头绪。”
徐齐霖笑了笑,说道:“案子的线索太少,查不出来也正常。”
房二微皱着眉头,说道:“我就纳了闷了,谁会和你有这么大的仇,竟要害你的性命。”
徐齐霖沉吟了一下,说道:“未必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在咱们看来,不至于的事情,有的人却非要除之而后快。也正是我想不到和谁有死仇,这案子也就没法查了。”
停顿了一下,徐齐霖接着说道:“可要说我的行事让很多人不满,这倒是不假。光说移民河西吧,朝廷括户清查,有隐匿的人口被查出,有多少世家大族遭到处罚。”
“这也能算到你头上?”房二扔下一根竹签,很是不忿地说道:“括户又不是从你开始的,以前不是过几年就来一次。”
“跟某些人是讲不了道理的。”徐齐霖说道:“也许一些人看某风头很劲就来气,买个刺客来杀人呢!”
房二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案子还真没法查下去了。”
徐齐霖淡淡一笑,说道:“某也没想追查到底呀,是朝廷派人来的。”
“那以后怎么办?”房二有些不解,问道:“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吧?”
徐齐霖说道:“正常防护就可以了,还能吓得某不出门嘛?老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房二伸出大拇指点赞一个,说道:“佩服,佩服。”
这时,小夜走了过来,伸手推了推徐齐霖,说道:“再给我画两张像呗,一个是在花丛里的,一个是骑马的。”
你当我是照相机呀,左一张右一张地。徐齐霖苦笑起来,轻抚额头。
房二嘿嘿笑着,低头吃串喝酒。
阿佳妮虽然打麻将作弊,可这个阿珂恼了打人哪!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姐学的,出手很快,专拍脑门子。
啪,啪!打得那叫一个准,一个脆生。
虽说不怎么疼,可打一下到底是很丢面子的。上次一巴掌打得房二愣怔了半天,私下里跟徐齐霖说,这丫头是不是练过,出手咋那么快呢?
徐齐霖也故意耍坏,告诉房二那是失传已久的江湖绝技“如来神掌”。拍一下,提神醒脑,大彻大悟。
于是,房二顿悟了。不敢惹阿珂,离得近了就时刻防着再被拍上那么一下。
其实谁都不知道,这个拍脑门,竟然是大雅和小夜在拘魂令中滋养时,闲极无聊的游戏。
所以,被大雅拍得大彻大悟的小夜,出手极快,毫无征兆,防不胜防啊!
一开始,小夜只是当作无聊的小游戏,和斯嘉丽、阿佳妮玩儿。虽然拍得不重,可斯嘉丽和阿佳妮也被拍得怀疑人生。
后来,就是谁惹她就拍谁,出手自然重了许多。府上的下人,还有房二,都遭过她的“毒手”。
徐齐霖也在开玩笑时挨过两下,惊叹于小夜出手的速度,却也没当回事儿,甚至还和小夜玩过这种拍脑门的游戏。
“说好了哈,两天之内画好。”小夜也不管徐齐霖摸头苦笑,直接就替他答应了下来。
徐齐霖也是无奈,谁让他欠小夜的呢!
相对于大雅的小狡滑,小夜倒是很实在,知道的不隐瞒,这让徐齐霖获益匪浅。
而通过分神,以及小夜附身,徐齐霖对于拘魂令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
同时,他也认识到,如果拘魂令的力量不断增长,他运用得更加熟练,则将拥有一件不可战胜的武器。
……………
大唐的变化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明显,只是因为他们的平民身份,还没有感受到有关自己的利益。
但这只是暂时的,从上而下的改变终究会让他们得到实惠,很多百姓确实已经感受到了。
而感受最明显的则是士家大族,尤其以关中的先受到了冲击。
正象徐齐霖所说的那样,李二陛下为了发展河西,把目光盯在了士家大族隐匿的人口上面。
其实,隐匿人口,对于士家大族来说,乃是历史悠久的传统。
从汉朝时,便已经出现。在后来的朝代中,一遇到战乱的社会动荡,隐匿人口的问题便更加严重。
而官僚、贵族、地主、豪绅依仗特权和势力控制的户口,又被称为荫户。比如东汉时的奴客﹑僮客,魏晋时的佃客,唐中叶以后的庄客,都属荫户。
在封建社会的经济体系中,人口税可是占了很大的比重。荫户的存在,则减少了国家财政收入,肥了那些官僚、贵族、地主、豪绅的腰包。
而为了充实国家财政,历朝历代也都有括户之举。所谓括户,就是通过检查户口,将隐漏不报和逃亡人口搜括出来,遣送还乡或就地入籍。
唐朝也不例外,在高祖时的武德四年便进行了一次检田括户;贞观十四年,李二陛下则下诏检括户口,从长安开始,并逐渐在整个关中实施。
其目的好象与以往的朝代相同,就是为了把隐漏、逃亡的农民变成国家控制的编户,使财政更加充盈。
但李二陛下显然还有别的想法,借着检田括户对犯法的士家大族重加惩罚。损失钱财倒还是小事,除去门荫,却绝了士家大族入仕的一条重要门路。
这个时候,明眼人才看出,这是继科举改革之后,对士家大族的又一次压制打击。
既解决了移民西北的问题,又削弱士族的经济和政治实力,李二陛下这是要一举两得。
但知道也晚了,谁让那些士族狂妄自大,对于李二陛下给予的两个月自首期不屑于顾,或是只交少数人口来糊弄敷衍呢!
而且,长安、关中只是个开始。
贞观十六年正月十六刚过,李二陛下便下诏天下十道,令当地行政长官括户检田。同时,还派出括户使分赴各道,负责监督执行。
李二陛下显然在长安和关中括户中得到了启发,这一次的括户更加完善周详。
比如还是百日的逃户自首,却改了之前的一律要“牒还故乡”的规定。
诏书中明确规定:“先是逋逃,并容自首。如能服勤垄亩,肆力耕耘,所在闲田,劝其开垦。”也就是说,允许农民所在附籍。
这是一个英明的决策,大大减少了逃户的抵制。
土地、人口、入仕,李二陛下从士族传承百年的根本下手,可谓是老谋深算,不服不行。
这个时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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