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本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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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本窈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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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老大,气的苏钰瞬间红了眼眶,抹了一把眼泪,看看面前的竹临,以前整个人都圆滚滚的,如今倒快称不上是个胖子了,整个瘦 了一大圈,之前那张圆圆的大脸,如今都快有些棱角了,只那双看见别人哭,就发呆无措的眼睛,依旧还是他。

    苏钰本想抱怨竹临,几位师傅生死不知,他竟陷在了温柔乡里,可看看他如今模样,苏钰知晓,竹临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所以只张张口,低声道:“三师傅被人杀了,你知道吗?”

    竹临眼神暗了一瞬,点点头。

    苏钰问道:“可是明月楼的人所杀?”

    竹临摇摇头,“梁鸿的人。”

    果然,又是梁鸿!

    苏钰咬咬牙,暂时把心中的痛恨隐忍在了心底,看着竹临,哑着嗓子道:“你如今,成了明月楼的人?”

    竹临犹豫一瞬,不敢直视苏钰的眼睛,点了点头。

    “为了月伶?”

    竹临抬头看了苏钰一眼,沉默片刻似是默认,后又摇了摇头。

    苏钰劝道:“旁观者清,若那月伶不过是用美色利用你呢?”

    竹临声音一沉,坚定的道:“她是个需要人疼的姑娘,而且……”说着说着,竹临话语忽的顿住了,抬头看看苏钰,默默低下了头,只道:“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必管我。”

    苏钰听着,心头一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之前明明那样的要好,竹临今日竟说出这样一句,再不用她管了。

    “竹临。”苏钰不知所措唤了一声,竹临只把头扭到了别处,果真不再理她。

    脑子里空白一片,苏钰怔怔的呆坐了片刻,忽然有些怀疑,是不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找寻他们天南地北的奔波了这么久,本就是件多余的事情?是不是一直以来,离不开别人的只有她自己?是不是大家分开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便是好?

    书生有济世救民的报复,大奎有勇冠天下的决心,唐折梦想登高俯瞰,做那万人之上的武林之主,竹临满心里,只在奇珍异草中痴狂,自始至终确实只有她自己胸无大志,只想着有一天奔波累了,他们几个还在一起,高门大院里也好,乡村茅屋里也罢,大家互相陪伴互相扶持,日出日落,开开心心的到老,然后他们的孩子们,也会慢慢长大,重复着他们一路走过的日子。

    或许,苏钰回过神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只是太想让别人,活成她期望的那样了。

    看看竹临,苏钰再也没有言语,只静静的叮嘱道:“你还是胖些好看,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竹临听着,觉得苏钰似是有些累了,回过头一伸手想要拉着她的袖子,却见她已经起身,朝着屋门外去了,竹临攥了攥拳头,手心空空,那感觉,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出了门,月伶正依着门,不知听到了她们说的哪句话,表情有些不自然。

    抬眼看看苏钰,月伶站直身子,言语倒不那么生了,直言道:“叙旧叙完了,就走吧!”

    苏钰点头,回头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抬步跟上了月伶的脚步。

    门前的走廊里渐渐的静了,仿佛从没有人来过这里。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悄悄开了个缝隙,竹临透过窗子看向苏钰离开的方向,眼神一暗,通红一片。

    人这一生,不管你是否情愿,有些人注定要在路上走散,而有的人,也是注定了要遇见。

    就好比苏钰觉得,再次遇见这梁鸿,她就有些不情不愿。

    月伶只依着交易,将苏钰送到了宦官府,言语都不曾多留一句,就扭着腰肢不紧不慢的走了。

    身陷囹圄,几个管事的小太监,上来便收走了苏钰手中的剑,然后推推搡搡,将她带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去处。

    走近了,苏钰听着那燃着簇簇红烛的屋里,依稀传来几声咿咿呀呀吟唱的腔调,似是戏台上痴心的姑娘,面对着心念的儿郎,说着什么缠绵的情话。

    苏钰听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顿了下来,那管事的小太监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在苏钰身后推了一把。

    正在出神之际,猛然被这一推,苏钰踉跄一下,向前一步,迈进了屋里,险些跌倒。

    进门了,苏钰一抬头,就见眼前的人披着一身褐红的衣衫,花杂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在脑后,眉目细长,带着一丝嗜血的光芒,此时正做着一副柔情的模样,捻着手中描眉的软笔,细致的捧着手中一张软软的面皮,在上面画着最精致的戏妆。

    而这灯下描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宦官梁鸿。

    向前一步,苏钰借着幽幽燃动的烛火,看清了梁鸿手上捧着的东西。那东西肤黄柔软,虽摊成一片,却能依稀分出五官眉眼,梁鸿的手在底下托着,仿佛指间一动,手上的那张脸,便会缓缓睁开眼睛。

    随着梁鸿的手微动,苏钰惊的心头大骇,猛然后退了一步,只见那面皮下,鲜红的血液随着梁鸿的手背,缓缓的滑落了下来,沾湿了他褐红的衣袍,正描着眉尖的笔一顿,歪了几寸,整个妆面,瞬间毁了所有的美感,只剩下了浓浓的诡异气息。

    而那张面皮,分明也是刚刚从生人脸上剥落下来的,细嗅之下,屋内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押着苏钰的管事太监,刚欲行个礼朝着梁鸿禀告一声,却忽的见什么东西朝着脸上打来,未曾来得及躲开,便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满鼻满口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刚刚伸手触到脸上粘腻发软的东西,没有来得及从眼前拿开,那小太监便觉得胸腔处被猛的一击,然后火辣辣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出了门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的东西掉落了,最后落入眼帘的,是梁鸿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手里的丝绢轻轻擦拭着沾染的血液,擦的干干净净之后,梁鸿大袖一挥,哐当一声掩上了房门,踱步在苏钰身侧,静静的看了片刻。

    良久,梁鸿才出言,指间缠起一缕花白的头发,朝着苏钰问道:“你父亲是谁?”

    苏钰本就这样立着,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本以为梁鸿会杀了她,或者折磨她,为梦偿的死而泄愤,哪知设想了千百种可能,这梁鸿,竟出言查问起了户口。

    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苏钰不说假话,只摇摇头,如实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娘亲从不肯告诉我。”

    梁鸿思绪顿了片刻,又问道:“你娘亲,可是燕粟?”

    苏钰再次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燕是大梁皇姓,我一介乡村草民,可与皇家扯不上关系。”

    梁鸿听了,倒没有再追问了,只迎着苏钰的眼睛,道了一句,“你与他,太像了。”

    苏钰不明白梁鸿说的是谁,只见他看了片刻,又道:“到底不一样,他的眼睛忧郁痛苦,哪里如你这般活泛。”

    说罢,梁鸿竟伸出手,打算触碰一下苏钰的脸颊。

    苏钰闪身后退一步,只觉得浑身一股恶寒之意袭来,竟要被一个变态残暴的老太监非礼,如此一来,比当初被那小霸王强娶,说出去还要丢人几分。

    退到稍安全些的距离,苏钰警惕十足的盯着梁鸿,质问道:“是你抓了我的两位师傅?”

    梁鸿轻笑一声:“我们如此有缘,我也是在遇到你之后,细查才知晓,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竟和你是一起的。”

    虽然答非所问,但苏钰脸梁鸿神态之间,不曾有一丝否认的迹象,也算是肯定了,两位师傅就在他的手里。

    于是,苏钰又咬牙问道:“我三师傅,是你杀死的?”

    梁鸿转身,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一盅酒,冷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那三师傅的脸皮,有些太糙了,怕是扔到乱坟岗上,野狗都难以下口。”

    苏钰一听,火冒了三丈,看看面前的梁鸿老太监,什么量力而行三思后行的道理统统抛到了脑后,只不管不顾的向他冲了过去,想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安慰三师傅的在天之灵,安慰像梦偿一样,死在梁鸿折磨下的,那些无辜的亡魂!

    手无寸铁,苏钰与梁鸿硬生生过了几招, 直到如刚似铁的一掌击在后心,火辣辣的疼带的喉中一腥,苏钰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才幡然醒悟,她所有的方寸,计谋,揣摩,在从竹临那里出来之后,就已经丢了个一干二净。
………………………………

第四十三章:虎口脱险

    不曾受过伤的江湖不叫江湖,不曾挨过打的大侠,也算不得大侠。

    虎落平阳,猛然挨了这一掌,前胸后背延伸到五脏六腑里的闷痛,才让苏钰幡然醒悟,她不过是如此脆弱的一个人,本以为很坚强,实则受不得零星的打击。

    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面对眼前功力愈发深厚的梁鸿,苏钰心头有些沮丧,甚至有一丝念想着,不想再挣扎拼搏,为几位师傅报仇的决心,如今在她身上也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可是稍一转念,苏钰便压下了自己的那种想法,因为就算力不从心,师傅们也永远都是她的师长亲人啊,若不理不睬,她活着也良心难安,若不管不顾,那她就不是苏钰苏大侠!

    梁鸿走近了,俯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苏钰,见她眼睛有些神伤,便轻嗤一声问道:“怎么,受些挫折,就不想为你的师傅们报仇了吗?”

    苏钰挣扎着站起身来,坚定的道:“自然要报!”心头渐渐冷静下来,苏钰看着眼前的梁鸿,冷笑一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苏钰自是不急,可你梁公公,怕是会心急如焚吧!”

    梁鸿脸色一变,看着苏钰道:“说说看。”

    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唇边的血迹,苏钰扶着屋里的桌子缓缓坐下,望着静静燃动的烛火,慢慢道:“我几位师傅在青云岭的时候,为人和善,并未结下什么仇人,可见想要抓住他们的人,必定是因为几位师傅隐居之前的事情 。”

    苏钰回忆了片刻天玄派里记载的档案,接着道:“几位师傅退隐山林之前,曾做过贤王燕礼的左膀右臂,当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烧死了贤王燕礼,也让几位师傅从此诈死隐于世间,想来当年也定是发生了什么,让梁公公时隔这么多年,费尽心机,甚至花费不菲的代价,请了明月楼的人寻到几位师傅,想要索取什么物件或消息。”

    说着,苏钰疑惑的看着梁鸿,“倒是也不知,当初在青云岭派出去的刺客发现几位师傅之后,明明是下了死手的,为何后来明月楼,是要抓住活的呢?”

    梁鸿听罢,哈哈大笑几声,收了之前嗜血疯狂的姿态,在桌子另一侧坐定,同样看着那簇被风惊到跳动的火焰,撇着几分戏子的腔调,道:“那时因为,除了咱家,还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苏钰心头一惊,追问道:“谁?”

    梁鸿半阖上眼睛,“咱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收回目光,苏钰同样呵呵一笑道:“说不定,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比如说,贤王长子的去向。”

    梁鸿无动于衷,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对苏钰的赞许。“丫头,若说,咱家已经找到了呢?”

    苏钰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说的什么贤王长子的事情,也不过是胡乱猜测,只因梁鸿之前扶保的皇子已经夭折,他本该慌若惊鸟,如今却淡然自若,加之他费尽心机抓住几位师傅,也就是贤王燕礼的旧臣,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当年那场大火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贤王燕礼唯一的儿子。

    至于那孩子的年纪,苏钰依着人们传言盘算着,应该和他们差不了多少,甚至苏钰还大胆的推测,是几位师傅有意,将那燕礼的孩子藏了起来,至于藏到了哪里,苏钰无从知晓,只心底悄悄想过,是不是就是他们几个其中之一,若是的话,大奎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整个寨子里的人,包括大奎都知道,他是三师傅捡来的孩子,至于是从哪里捡来的,三师傅每次都挠挠脑袋,说是想不起来了,由此看来,大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可若大奎是贤王燕礼的孩子,梁鸿打算在皇帝死后,利用燕礼当年的贤名,捧了大奎落座东宫之主,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怎么会让萧家去并州镇压定县中百姓的起义,若换做寻常,萧逸果真出力镇压,那义军可是必败无疑,大奎也焉有活命之机。

    再者说了,苏钰了解大奎的为人,大奎正直老实,梁鸿手下的人围杀了三师傅,大奎想必死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或者旁的什么,逶迤在梁鸿手底下,所以大奎,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悠然自得,安心守在定县,守在书生身旁的模样,

    其实打心里,苏钰自始至终都是相信自己的兄弟们的,哪怕竹临如今对她冷漠疏离,离开大家入了明月楼,苏钰冷静下来回想,还是相信竹临有他自己的苦衷,只是不便与他们多说而已。

    几息功夫,苏钰脑子里推想了千百种可能,最后到了自己身上,又疑惑道:“那你抓我做什么?莫说是为了梦偿报仇!”

    这个问题一问,梁鸿的目光慢慢放在了不远处摆了许多胭脂水粉的妆台上,愣神看了片刻,才道:“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苏钰一听这个理由,心中暗骂,她就算是像了天王老子地狱阎罗,也不能成为抓她的理由啊!'

    “你的故人,可是欠了许多银两,没有还你?”

    梁鸿一听,不曾发笑,眼眸却有些伤了,将细长的兰花手指翘在眼前,静静道:“他欠了我的,一丝一毫都没有还,就死了。”

    苏钰背后一凉,想想传闻中那惹了梁鸿,被屠满门剖了五脏六腑一家子,又想想方才他捧在手上的脸皮 ,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一声倒霉,也不知,她堂堂苏钰苏大侠,会落的哪门子凄惨的死法。

    想到这里,苏钰又感觉方才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胸腔里呼气的起伏稍稍大了,便觉得翻江倒海血气上涌,忽的收持不住,唇边又溢出一口血来,且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身子还有些重心不稳。

    苏钰心道糟了,这下子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是挖心掏肺还是剥皮剁脚,死的定然也是惨极了,更可惜的是,她还没有寻到两位师傅呢。

    边想着,却是见梁鸿果真起身朝这里来了,苏钰还未曾摸起桌子上的茶壶打过去,已经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拎了起来。

    就在苏钰觉得彻底完了的时候,随着巨大的一声响动,房间紧闭的窗户忽的开了,而后一个墨色的身影快速闪入,伴随着长剑一声低鸣,利刃出鞘,直袭向了梁鸿的心脏。

    对方来势极猛,且身手敏捷内力雄厚,剑气所到之处,燃着的簇簇烛火晃动几下,纷纷断了灯蕊,房间里也瞬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梁鸿一见来者不善,松开苏钰急速后退,退开几尺开外,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回过神来,梁鸿刚欲出手还击,却见那人并不曾恋战,只快速揽了苏钰后退,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带着削泥断铁的势头,在梁鸿面前飞旋一圈,使得梁鸿上前攻击的速度稍满了一瞬,趁此机会,那黑影已经揽了苏钰跃出窗去,锋利的长剑也似是有灵性一般,回旋几圈,飞出窗子回到了主人手中。

    稍后,随着梁鸿一声冷喝,宦官府里隐藏的侍卫太监,纷纷出来,想要截住苏钰和那人的去路,一时间火把四起,刀光闪耀,四面八方都是前来围杀他们的人。

    苏钰被那黑衣人拦腰抱在身前,跑的极为快速,颠簸之中只觉得胸腔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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