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换取了很重要的情报。
见李孝恭进来，冷锋就跟他说了情报的事情。
李孝恭想了一会儿后才说：“值了，用阿史那贺鲁的小命换了这些，很值得。更何况，要是贺鲁死在阵前，突厥那边必定会对高昌更加恨之入骨，反而不好。”
如果是平时，大唐才不屑敌人会不会抓狂，但是眼下的高昌，确实危机重重啊。
冷锋苦涩的一笑：“你就别安慰我了，到底是我犯了事儿，回头我跟五蠡司马说说，把这事儿记上吧。”
李孝恭知道冷锋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既然这样，记就记吧，反正战争过后，主帅总要犯些事儿让文官喷、让皇帝抓小尾巴的。
这是惯例。
见李孝恭打呵欠了，冷锋就说：“累了就歇息吧，从今天起咱俩日夜轮换，总要有一个人掌管全局的。”
李孝恭点点头，就回去休息了。
冷锋穿上棉衣，决定再巡视一圈。
突厥西域联军不可能一直就这么跟高昌僵持着，等他们狠下心，敢拼伤亡的时候，就该正式进攻高昌了。
城外，阿史那阿伊编了一个借口，成功回到了营地。
阿史那贺鲁很幸运，他对青霉素并不过敏，用了这种需要用针筒打进身体的药后，只是前半夜，他的烧就退了。
确定他烧退了，咳嗽也不那么剧烈后，阿史那阿伊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阿史那贺鲁睁开了眼睛：“姐姐。”
“嗯？”
阿史那阿伊重新坐回去，等着弟弟的下文。
阿史那贺鲁想了半天才说：“如果咱们攻破了高昌，我就把那个冷锋抓起来，送给你好不好？”
阿史那阿伊无奈的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傻瓜，你觉得你能抓住他？虽然他不是大唐正式的将军，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俘虏他，最多俘虏他的尸体。”
她没有再跟弟弟隐瞒自己的心意。
帮贺鲁掖好被子，阿史那阿伊离开了弟弟的帐篷。
阿史那贺鲁攥紧了拳头，虽然他很讨厌冷锋这个人，但是他也不愿意看着姐姐就这么独身一人，孤独终老。
他决定了，绝对要把那个叫冷锋的男人活捉回突厥！
三天后。
一直持续着骚扰的骑兵没有再出现，反而是大规模的部队离开营地，缓缓逼近高昌。
李孝恭正好过来跟冷锋换班，看到敌人的阵仗，李孝恭头疼道：“他们这是要正式进攻了啊！”
冷锋点点头，伸手从背后的箭匣里取出了一支红色的穿云箭，射向高空。
如今高昌四面城墙彼此之间互不联通，只能用穿云箭进行交流。
收到讯息后，各个城墙上一直隐藏着的八牛弩、投石机、火炮都被推了出来。
既然是正式的战斗，那么就不能再藏拙了，如果因为一开始的藏拙导致战况紧急的时候出了岔子，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负责开炮的炮手，如今每一人都配备了望远镜。
十多年的时间，阎立本以一己之力彻底攻克了望远镜的所有难题。他制作出来的望远镜，除了望远倍数不如冷锋的望远镜以外，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不等突厥西域联军开始分散队伍四面围城，西面城墙上的四门火炮就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轰！
城墙上的四声轰鸣过后不久，突厥西域联军的队伍里也传出了同样四声轰鸣。
火炮的炮弹在他们的阵营中，轰出了四个大坑，周边人仰马翻，战马顿时发狂了好多。还未正式战斗，他们就迎来了唐军犯规一般的打击。
这么远，不是犯规是什么？
尽管开局就吃了一个闷亏，但是突厥西域联军依旧没有撤退，反而借着战马的发狂，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研究怎么对付大唐的火药武器，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没法对付。
唐军守城，他们攻城，根本没法分散阵容！
既然如此，除了用人命去顶，没有其它的办法！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不时的被炸飞，但是，随后更多的骑兵，踩踏着他们同伴和战马的尸体，向前冲刺。
眼看敌人已经接近城墙，李孝恭对冷锋说：“点吧。”
冷锋摇摇头，反而下令让士兵们使用普通的弓箭迎敌。
“再等等，这个时候点，太浪费，等他们的阵容再密集些。”
说完，冷锋也拿出弓箭，参加战斗。
高昌城外，士兵们趁着突厥被打怕的那段时间，重新埋了惊雷。
如果现在点燃，或者动用火药武器将其误点，实在是浪费。
看到唐军用普通的弓箭反击，吐谷浑的大长老眼睛一亮：“儿郎们，唐人没有那种神奇的武器了，冲呀！”
听到大长老的话，士兵们冲的更加起劲了。
第一批骑兵抵达城下，他们骑马冲到了高昌城门前，挥刀劈砍。
但是他们的行动注定是无用功，高昌的城门包裹了厚达两寸的铁皮，就连火炮想要一炮轰开都有点难度，更不要说用弯刀劈砍了。
眼见劈砍无用，第一批骑兵下马，开始人力推城门。
城门后一般都有门闩，只要推碎门闩，一样能打开城门。
城门内，张帆带领着一队士兵守候在这里。
他们根本不担心城门会被推开。
就算是平时，高昌城门都要设立三道纯铁门闩，而如今是战时，门闩更是增加到了六根。
六根纯铁门闩，除非敌人也有火药武器，否则根本别妄想突破城门。
一个士兵紧张的都要抓不住自己手里的弓箭，听到外面敌人嘈杂的声音，他忍不住对张帆说：“将军，咱们射吧。”
杨帆摇摇头：“再等等，现在还太早！”。
城门外如今只有大概一百多敌兵，太少！
透过城门上高处的小孔，看到敌人已经塞满城门洞的时候，张帆才拿出一根惊雷箭：“是时候了，射！”
………………………………
第815章 卑鄙
终于等到命令，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的伸手在城门上扣动起来。
城门并不是整体的，在其上，还有一些食指粗的小洞。
这样的小洞，对城门的防御并没什么影响，正相反，当箭矢前端塞进小洞的时候，却能让城内的人隔着城门发动攻击。
一根根的惊雷箭塞进了小洞，随后射出。
下一刻，城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和敌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惊雷箭，在外面爆炸了！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攻城的人肝胆俱裂，侥幸活下来的，不顾命令、不顾自己身上多处的伤口，疯了一般朝城门洞外跑去。
城门口顿时一清。
“第二轮准备！这一次还是等人够了再放！”
一次建功，给了守城门队伍很大的信心。
隔着城门，敌人没法攻击他们，他们却能狠狠的收拾敌人。
简直不要太轻松！
张帆也微微一笑，看来他当初选择来高昌是对的。
在护国公和河间王的领导下，固然在高昌依旧有身亡的危机，但是，却减小了很多很多，而且，还能捞到最大的功劳。
城门处的骚乱，很快就被突厥西域联军压了下来。
向后撤退的士兵，都被一身红衣的执法者或者一身狼皮的金狼骑砍倒在地。
他们分别是西域各国和突厥选出来的军法官，这一次进攻，他们对高昌势在必得，绝不允许自己的士兵后退。
有了执法官的威胁，稍稍有些躁动的军队重新平静下来，再一次冲向城门。
与此同时，抵达城下的敌军，开始设置梯子等器具。
但是，他们准备的梯子，依旧不能抵达城墙的最上方。
重新加固加高的城墙，简直令人绝望。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办法。这一次，他们选择搭人墙登城，虽然笨了一些，却比拿着不够高的云梯瞎着急强多了。
眼看城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敌人，冷锋才对李孝恭说：“差不多了，点火吧。”
李孝恭点头，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引信。
这个引信，连接着城外地下的大片惊雷，这个时候引燃，才能把惊雷区的威力最大化。
“换惊雷武器，八牛弩操作员小心点，别露头，突厥人的箭术可不是吃素的！”
随着冷锋一声令下，城上的士兵们立刻重新点燃火种，把背后的普通弓箭换成了惊雷箭的箭匣。八牛弩的操作员则缩着脑袋把八牛弩加高，角度对准城下。
轰！
轰！
。。。。
最先爆炸的是城外埋好的惊雷，同样的手段，再一次给了敌人重创。
城外的场面极度血腥，哪怕是历经沙场的老兵，手都有点哆嗦。
西面城门外的惊雷区爆炸陷入尾声的时候，北面城墙外的惊雷区也炸响了。
听到动静，冷锋和李孝恭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负责北面城墙的是唐瑾，北面和南面城墙压力仅次于西面城墙，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独当一面。能够忍住到现在才点燃城外的惊雷区，可见他足够沉得住气。
惊雷区爆炸完毕后，城外能够站着的寥寥无几，刚刚搭建起来的人墙，也轰然倒塌，直接摔死了不少人。
远远在战场外看到这一幕的突厥西域联军首领们肝胆俱裂，吐谷浑大长老仰天吐出一口老血：“这是作弊！是魔鬼的力量！唐人实在是卑鄙啊！”
薛延陀的大长老拔出自己的弯刀，对左右的士兵说：“不能停，唐人的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不能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你们跟我一起上！”
薛延陀的护卫顿时上前抱住他的腿：“大长老，您不能以身涉险啊！要上也是我们上，来啊，来两个人看住大长老，其余人跟我上！”
薛延陀大长老的热血感染了很多人，明明前方战场的同胞尸体遍地，苟延残喘的还在惨叫，但是他们视若无睹，依旧疯狂的冲了出去。
吐谷浑的大长老依旧在不断嘀咕着：“卑鄙，唐人太卑鄙了！”
听见他这么说，突施家族的族长开口道：“别嘀咕了，烦人，唐人用这样的武器确实卑鄙，但是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咱们是举世攻唐，估计高昌的守军，只有一两万，咱们却有三十万人啊！”
他不说还好些，一开口，众人都低声叹了一口气。
三十万啊，如此“卑鄙”的兵力，却特么的还不能一举拿下高昌！
第二批部队，再一次汹涌而上。这一次，第三批部队并没有迟疑，借随其后冲了过来。
虽然明知道他们阵容这么密集，正中唐人下怀，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用人命堆砌一道新的阶梯，能攀上高昌城墙的阶梯！
眼看着敌人更疯狂了，李孝恭苦笑一声，跟冷锋说：“完蛋了，敌人更疯狂了，我去南面城墙了，这里交给你了。”
冷锋点点头。
他们两个都在西城墙并没有什么用处，北面城墙是唐瑾和李恪负责，南面城墙是霍行云邱雨泽轮流负责，东面城墙是二狗子和李二牛负责。
李孝恭有些不放心霍行云和邱雨泽，冷锋却对李二牛和二狗子很放心。
李二牛虽然憨，二狗子虽然狡诈，但是他们两个人面对学习的时候却都是尽心尽力，独当一面并不是什么问题。
随着第二波敌人的逼近，城头上久待的火力终于得到了宣泄的机会。
无数的惊雷箭和惊雷被抛下城头，在人群中炸起红色的血焰之花。
遇到人多的地方，还有最小号的地级惊雷被投石机投出去。
当然，这个地级惊雷是加了料的，这段日子，城内的士兵闲着没事，用石块给地级惊雷凿了一个壳子，能加大地级惊雷的威力，还能把投出去的石头给粉碎，断绝敌人用它堆砌底座拔高的可能。。
这是火药武器出现在大唐以来，第二次大规模的应用，应用在高丽是第一次。
而这一次，要远远胜过高丽战场那一次。
………………………………
第816章 天埑
高丽战场，李世民更多的是抱着练兵的心态，难以攻克的关卡，才会大量动用火药武器。
遇到简单的关卡，他一般都是一发地级惊雷开路，随后短兵交接。
李世民在高丽可以忍着伤亡可以练兵，但是高昌这里却不行。高昌城内的士兵，每一个都是这个偏远城市应对战争的底气，不能轻易折损。
爆炸，惨叫，是这个战场仅存的两个声音。
城外的敌人不断绽起一朵朵血花，最终，城外暗黄的地面，终于被染成了彻底的黑红色，血腥的气味混杂着硝烟的味道，甚至传递到了城头，令人作呕。
高昌虽然坚固，却也不是没有死角，城上的士兵要向下精准的射箭，难免要稍稍露出身子，而突厥人的箭术，总能抓住这个间隙，射中守城的士兵。
城头上也很快出现了伤亡，就连冷锋的铠甲，也被射中了一箭。
射雕手，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狙击手，各个国家都有。
冷锋的样貌特征，敌人自然是传遍了营地，收到命令不参与攻城，专门盯着冷锋的射雕手，就有七八个。
面对七八个射雕手，就算冷锋警觉无比，也被射中了。
不过好在，他穿的铠甲虽然轻便，但是够坚固，铠甲下刘淑雯亲手缝制的冬衣，内外两层都是上好的丝绸。
丝绸能一定程度上的防箭，最终这根箭矢只是扎进了冷锋冬衣最外层的丝绸，没有更近一步。
一直持续着射击的黄泽睿眼见冷锋中箭，赶紧扑过来：“姐夫，你没事吧！来人呀！老大中箭了！”
见黄泽睿一脸焦急的样子，冷锋哭笑不得：“我没事，没伤着，你们都回去，别擅离职守！”
听见老大中箭，万竹三狗子等人都不顾被射中的危险，直着身子疯狂奔跑过来。
冷锋伸手把箭矢拔下来，众人看到上面并没有血迹后，才放下心，重回岗位。
揉着有点疼的肩膀，冷锋对万竹说：“去东城墙把徐冰许冰叫来，敌人的射雕手必须除掉。”
相比较普通的士兵，射雕手要危险的多。普通敌人中，能够射中城上士兵的箭矢，最多让他们重伤，一击毙命是很难很难的。而射雕手不同，他们射箭，一击必杀。
要是有人在射惊雷箭或者惊雷的时候被射死，单单掉落城头的火药武器就能让唐军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很快，许冰徐冰被调了过来，他们两个是龙牙军里射箭技艺最高超的人之一，得到了张文的真传。
看到冷锋手里那个特殊的箭矢，许冰和徐冰就知道老大为什么叫他们过来了。
“老大，有射雕手？”
冷锋点点头：“是我疏忽了，要不是我的铠甲足够坚固，估计不死也是重伤，叫你们来，是要把敌人的射雕手揪出来。”
这是个玩命的活儿，但是许冰徐冰并不在意，纷纷换下惊雷箭，背上他们特制的箭矢。
惊雷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是用来对付射雕手却不行。不仅距离跟不上，破甲的效果也要略差一些。
冷锋跟他们要了两枝箭，也准备加入这场博弈。
现在他无比怀念自己的狙击枪，有狙击枪的话，别说揪出战场上的射雕手，就算是远距离狙击敌人的头目，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