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思闪动间,李信的脚步在紧挨右面墙壁的一排红木书架前停住了,默默矗立良久,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然没走几步终还是转身而回,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抱下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铜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座案之上。
一吹上面厚厚的灰尘,李信细长的大手抚摸着铜匣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心中却是跌宕起伏如滔滔cháo水来回涌动。
轻轻地长叹一声,他用手在胸口摩挲片刻,扯下了一根系在脖颈上的青铜钥匙,插入铜匣挂着的铜锁内一阵鼓捣后,只闻“叮”的一声轻响,铜匣便已应声而开,一支洁白短小的骨笛静静躺在匣内的红绫上,流淌着淡淡的光泽。
李信小心翼翼地取出骨笛放入手中,拧着眉头一阵细细地端详后,脑海中浮现了昔ri那胡装少女的美丽身影,想及那美丽动人的笑靥,李信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掠过心田,两行热泪已是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草原苍苍,岱海茫茫;
所谓伊人,天各一方;
云胡不归,断我肝肠;
别我丽人,渔舟飘荡;
不可休思,泣涕如雨;
山水两忘,与天地共长。
摇曳的灯光晃动着踽踽孤单的身影,轻轻地唱着唱着,李信不禁痴了,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常出现在梦中的少女。
蝉儿,二十年了,昔ri年少轻狂的李信已是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为何你还不出现?难道辽阔无尽的大草原已抚平了你的伤痛,却让我固执地守着这个遥不可及的美梦,多想在看到你挥鞭牧羊的身影呵,我最深爱的女子!
“吱呀”一声清响骤然打断了李信悲伤的思绪,他迅速将手中的骨笛放入面前匣内,抬起大袖向脸上一抹,也不转身便知是谁,不禁沉声开口道:“你这鬼灵jing,进来。”
“吔,老爹如何知道是我。”随着一声轻笑,李希雅如同一只蝴蝶般轻捷地飘了进来,拉住李信的胳膊便是一阵猛摇:“老爹,我明年夏天出去游历一番增长见识如何?”
李信回身沉下了脸:“你这丫头又想打甚主意?一天总想往外面跑,不行!”
“这里也不能去,哪里也不能去,我一天呆在宫内能干甚!”闻言,李希雅不禁生气地嘟起了小嘴。
………………………………
第一百五十章 刺客来袭
() 见到女儿不开心的模样,李信心中不禁一软,温言劝说道:“希雅呵,你可是辽东的郡主也,岂能如同男儿般四处游玩,不若静下心来揣摩一番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将来才能找个好婆家。”
李希雅俏脸一红,不禁笑道:“堂堂辽东王之女,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即便丑陋如无盐女,求亲之人也会踏平辽王宫的门槛。”
李信大袖一甩,故意绷起一张脸道:“如真遇此等妄想攀龙附凤之人,本王调一万辽东铁骑来把守宫门,看看谁敢踏入辽王宫半步。”
李希雅拍着手笑道:“还是老爹最好,如要寻也的寻个逞心如意之人。”
闻言,李信促狭笑道:”逞心如意?可是那经常来辽王宫的高句丽王子?“
“你说王衍?”李希雅调皮地吐吐舌头,摇手道:”不行不行,高句丽王的犬子怎配得上辽东王的虎女,不过我倒是希望他经常来。”
“为何?”
“呀,老爹忒笨,他一来就意味着咱们又有多得吃不完的人参,也算给老爹补补身子。”
李信听完这一番言论顿时膛目结舌,随即又纵声大笑:“你呀你,当真是个鬼灵jing,为父有你这女儿,羡煞旁人也!”
正在说笑时,一声凄厉的呼啸突兀响起,李希雅皱眉望向窗外正要开口,李信却脸sè大变间高喝一句“趴下”,拉着她瞬间滚到在地。
只觉眼前一闪,一片银亮暗器骤然飞过窗棂,间不容发间掠过时才两人站立之处,“噗嗤噗嗤”钉在了墙壁之上,在灯火下发出惨然的蓝光。
“有刺客,在这里别动。”李信沉着脸对着李希雅飞快一句叮嘱,目光一扫墙上密匝匝的暗器便知来人至少有十人之多,心思闪动间一个翻滚来到剑架旁,站起身子“呛啷”抽出金鞘长剑,大吼一声飞身突刺,一个刚跃过窗棂的黑衣人顿时胸口中剑,惨叫一声倒地死去。
李信从尸体上抽出长剑,突闻前面风动,两柄长刀带着青光一左一右向他脖颈飞快掠来,其势凌厉沉稳,凶狠毒辣,一见便知是想置他于死地。
“雅儿,鸣笛示jing。”李信大吼一句,提起长剑毫无畏惧地迎上前去,剑锋顺着来敌长刀一绞,剑势倏地由慢转快,两名来敌顿时溅血后退。
与此同时,李希雅将一支短笛放在朱唇上,乍然一股激越清亮的乐音破空而出远远传开,竟比军中号角更有一番响遏行云的魅力,转而低沉婉转呜咽凄厉,使人顿时生出一阵酸楚。
须臾间,辽王宫顿时铜锣齐鸣,号角大起,示jing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此时,冲入房间的黑衣人已有十名之多,凌厉的长剑霍霍飞舞间犹如一张刀网锁定了李信,封锁住了他每一个出逃的角落,誓死要将他斩杀于此。
遇此危局,李信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年轻时便是辽东军有名的勇将,战场搏杀威猛绝伦,此时虽是孤身一人,剑势却是大开大阖,一招比一招凌厉。
“抓住那女的。”一声女人的娇叱,黑衣人顿时留下五六人缠斗李信,其余人等绕过战圈向李希雅飞身而去。
李希雅大惊失sè,手无寸铁之下心知不能尖声逃窜惹得李信分神,急忙抓起长案上的茶壶向当先抢攻而来的黑衣人掷去。
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举刀猛然向凌空飞来之物斜劈而下,茶壶“哐啷”一声在空中分为两截,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那人避之不及之下顿被烫得哇哇直叫,抬头一看,却见又是一片竹简当头飞来。
“让开。”冷冷一句女声,一个婀娜的身影骤然上前,鬼魅般灵巧地避开飞来的竹简,细窄的长刀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般狠辣地向李希雅胸口刺去。
李希雅轻呼一声疾步后退,重心不稳之下踉跄倒地,竟神奇地躲过女刺客攻来之刀,间不容发间长刀又如影随形般攻之,李希雅顺势侧身一滚又是堪堪躲过,刚要起身肩头却是一阵钻心疼痛,哎呀一声又跌坐在地。
眼见女儿陷入危局,一旁正与黑衣人酣斗的李信不由大急,听到窗外一片呼啸喊杀声,知道前来支援的守卫必定是遭到了刺客的狙击,无奈之下,他大吼一声剑势顿时一收,急忙后退回身想要前去护住李希雅。
眼前李信后背空门大开,与之拼斗的那几名黑衣人心中不禁一喜,倾身上前长刀橫掠追击,一片刀光瞬间笼罩过去。
噗噗连响中,李信背部顿时鲜血飞溅,然而他还是夷然无惧地悍勇上前,眼见前面那黑衣人提刀正yu伤害女儿,他猛然一声大吼,手中长剑直取那人的背心。
婀娜女子像是早已预料到李信的举动,重心一侧一个贴身大滑步,轻而易举躲过李信攻来之剑,长刀在空中倏地一转,锋锐的刀锋竟狡猾地劈向了李信的胸口。
“老爹当心。”李希雅一声惊叫,李信避之不及下胸口又中一刀,踉跄前冲数步,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老爹!”李希雅瞬间从地上弹起,哭叫着向倒地的李信冲去。
谁料李信已是慢慢站了起来,又将李希雅护在了身后,凌厉冷然的目光望向缓缓前来的婀娜女子,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取本王xing命?”
婀娜女子收步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咯咯笑声,“辽东王陛下,我们乃是倭国志能便,织田将军需要你的项上人头,得罪了。”
李信冷冷笑道:“原来是倭国人,竟使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果真是鼠辈之国。”
婀娜女子摇头叹息道:“王爷不必拖延时间,你的卫队全被阻挡在了院外,一时半会是进不来的。”
“谁说的?”
随着一句揶揄的男声,头顶的砖瓦“哗啦”一声掉落而下,一杆长长的画戟穿破灰尘如游龙般向婀娜女子当头刺去。
婀娜女子大惊失sè之下急忙向后疾退,堪堪躲过这凌厉无匹的一击,待灰尘消散后惊愕一望,却见前面矗立着一个倒提画戟的高瘦男子,一双虎目凌厉地扫来,霸气凛然的气势顿时惊得刺客们齐齐后退了一步。
婀娜女子眉头一蹙,心知眼前这男子必定是十分厉害的高手,要知道一个合格的志能便全都经过了严酷的训练,皆拥有超越常人许多的非凡意志,像这般刚一见面竟被对方气势所摄后退一步的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吴兄!”
李希雅惊喜喊了一声,吴玄已回过头来笑道:“这些刺客忒笨,只在院内拼杀阻挡卫队,却忘记在屋顶留人布防,所以我很轻易便进来了。”
李信捂住胸前的伤口强颜笑道:“贤侄万莫大意,他们乃是倭国志能便,擅长刺杀偷袭,得小心应对才是。”
吴玄见他衣襟上已是一大片血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细脖陶瓶丢给李希雅:“此乃我师秘制伤药,快给伯父外敷止血。”
李希雅接过点头,急忙扶着李信坐在地上,扯开陶瓶红塞便忙碌开来。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险象环生
() 婀娜女子听到外面的杀声愈来愈近,知道不能在此耽搁,长刀一指,身后的志能便们尽皆一声低沉暴喝,提刀呈一面扇形向吴玄包围杀来。
吴玄双目寒芒闪闪,冷哼一声,跨步上前提起黄龙方天戟带着破空劲风一个横扫,凌厉的气势顿让志能便们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或滚或跃或挡或退,希冀躲过这威猛绝伦的一击。
“游龙遍地。”随着一声低喝,吴玄骤然变招,漫天戟影带着猛烈的呼啸顷刻爆出,一团耀眼夺目的光球瞬间笼罩了前面十余个志能便,但见森森光芒中当先三名黑衣人溅血飞跌,断线风筝般重重落地。
“飞龙在天。”又是一句低喝,吴玄双腿一蹬地面高高跃起,大展大开的长戟如同一只飞龙般张牙舞爪地狰狞扑下,半月般的月牙划出数条琢磨不定的灿烂光芒,向刺客们铺天盖地罩了过去。
婀娜女子美目一闪,提步抢先冲出,手中雪亮长刀斜刺而上,“叮”地一声架在飞下的长戟之上。
只觉虎口一疼,婀娜女子整条手臂竟在长戟威猛的力道下酸麻疼痛,无可抵挡之下,长刀只得顺着长戟卸力划开,然而那杆长戟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下面五六个志能便席卷而去,封锁住了周边一丈之地每一寸空间。
那五六个刺客眼见不能躲避,提起长刀迎住了空中袭来的长戟,只听几声沉闷的低哼,骤然鲜血飞溅,刺客们像石板一样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此时吴玄堪堪落地,扎稳马步提起右腿一个旋转,长戟顺着转动的身体又是一招“神龙摆尾”,一圈银光下又有三人跌倒毙命,单单三招,屋内十余个志能便已只剩下了四人。
此刻,只闻窗外一声凄厉的夜枭啼叫,婀娜女子知道是同伴提醒尽快撤退的暗号,繁星般的双目顿时一闪,眼角余光急忙瞥向了屋内的同伴。
“想逃?”吴玄瞬间会意,不禁一声冷笑,黄龙方天戟呼啸卷来,直取领头的婀娜女子。
“你们先走。”婀娜女子低声一句,提刀无所畏惧地迎来,手中长刀化作数十道电芒,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开来。
吴玄轻轻地“噫”了一声,第一次收起了轻视之心,手腕一沉一抖,戟头顿时颤成了一个圆圈,贴着婀娜女子长刀一搅,化开了她的攻势,收戟之际,一个侧身大滑步猛然上前,扬起右脚向婀娜女子持刀的手腕踢去。
婀娜女子娇叱一声,单手伸出挡住吴玄右腿,借着力道身形同时向后猛然弹开,即消除的力量又凭借后退的劲力加速逃逸,转眼便退到打开的窗棂前,的确是漂亮得未让吴玄看出丝毫痕迹。
见这个领头的志能便狡猾若狐,灵巧似燕,吴玄倾身疾步上前,手中长戟带着一道玄奥无比的幻虹紧紧跟上,直取正yu跃出窗棂的婀娜影子的背心。
然则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婀娜女子右脚一蹬窗棂,借着弹力整个身子竟是反弹而起,匪夷所思又恰到好处地从吴玄头顶飞过,窄长细亮的森然长刀已带着凌厉白光向吴玄脖颈斜劈而来。
吴玄原本为追击婀娜影子全力前攻,乍遇变故顿时收刹不急,眼见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须臾间只得脖颈一偏,耸起肩头死命抵挡攻来的长刀。
一阵短促剧烈地酸麻疼痛,吴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这是他下山以来与人单独对决第二次负伤,头次便是在护羌城与蒙羽的那场打斗,且都是伤了右肩。
不急细想,吴玄收戟回防,谁料婀娜女子竟未乘势追击,身体刚一落地竟弹向了正在屋内敷药止血的李信父女。
吴玄顿时变了脸sè,提起手中长戟向婀娜女子用力掷出,迫使她侧身闪避减慢攻势速度,同时提步倾身急忙冲了过去。
“你上当了。”婀娜女子低低一句,脚尖一点身体竟骤然转向,如一只灵巧的燕子般飞跃而起,在避开飞来长戟的同时,几个纵跃便落在窗棂前,弹起身子准备逃逸而去。
首次遇到如此狡猾的敌人,吴玄不禁膛目结舌地停下了脚步,转身一望,婀娜女子已越过了窗棂,眼见便要成功逃出屋内。
谁料此时一物流星赶月般对着她迎面飞至,只闻一声闷响,婀娜女子胸口中招仰面飞跌,娇小的身躯如同一只断线风筝般又落回屋内,几个翻滚便没了声息。
在看袭来那物,却是一柄流淌着沉沉乌光的短锤,正是秦仲惯用的兵器。
果然一个壮硕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一见吴玄便高声嚷嚷道:“你们如何?可有受伤?”
吴玄苦笑点头,疾步走向李信父女,却见李信面无血sè地躺在李希雅怀中,额头上冒着津津细汗。
“小妹,可曾为伯父敷上伤药?”
李希雅闻言抬头,满眶泪水顿时汹涌而下,全身颤抖着开口道:“吴兄,刺客刀上有毒。”
吴玄大惊失sè,急忙俯身扯开李信衣服仔细察看,却见胸前翻动着一道狰狞模糊的血口,刚要出言,李希雅抹着眼泪开口道:“胸前这道伤口无毒,有毒的在背后。”
吴玄轻轻点头,一看李信后背伤势,却见三道伤口泛着黑血狰狞可怖,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
“倭人当真卑鄙也!”吴玄一拳砸在地上,又猛然望向李希雅道:“小妹可曾被淬毒兵刃击伤。”
李希雅摇了摇头,出言道:“我被那领头女刺客击中左肩,然则不知为何她的刀上却没有剧毒。”
吴玄沉吟片刻,与秦仲两人合力抬起李信将他平稳地侧身放上床榻,此时院外的打斗已经结束,景云与辽王宫的侍卫们进来见辽东王负伤,不禁全部变了脸sè,矗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见李希雅只是守住李信哭泣,丝毫没有下令布置后续事项的意思,吴玄不禁沉声道:“辽东王现在身负重伤,非常之时需要非常之法,在下毛遂自荐,暂时安排善后要务,请大家无比遵守。”
李希雅闻言起身,美目扫向犹豫不定的侍卫们,高声开口道:“老父负伤昏迷,吴公子的话便是我的意思,听明白没有。”
“谨遵吴公子号令。”侍卫们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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