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摆手笑道:“虚礼免也!斥候可曾查明南阳叛军部署?
白亚夫点点头,右手一指洞内高挂的山川地图道:“上将军且看,目前南阳十万叛军共分为三处驻扎:第一路主力六万驻于博山城与东面湍水之间的平原之地,正面威慑武关,另有东西两处营寨各两万人分驻武当与冠军。”
蒙武对着地图默默思忖一番,沉声开口道:“先与这六万主力开打。大军已隐匿旬ri,可否走漏消息?”
白亚夫沉吟片刻,脸sè顿时有些难看:“三ri前有一采药老翁误入山谷,无奈之下末将只能将他扣押下来。”
“怎会如此大意!”蒙武白眉一抖顿显不悦,来回踱步片刻又停下命令道:“将那老翁带来见我!”
片刻之后,白亚夫领来了一个身背斗笠手持竹杖白发老翁,老人一见蒙武便涕泪跪拜道:“老朽在山中采药,误入此地,求将军饶恕我之大罪。”
“老人家何罪之有。”蒙武连忙扶起老人,连连感概叹息道:“大军隐匿于此原本是无奈之举,不得已将你留在此处,蒙武向你赔罪也!”说罢深深三躬。
“你是武安君蒙武?”白发老翁惊讶高声,一阵激动放声大哭起来。
蒙武扶助老人叹息一声,吩咐白亚夫道:“先整治一案军食来,让老人家吃饱!”
“武安君可是要率军前往南阳平叛?”老人骤然止住哭声。
蒙武斩钉截铁地点头道:“对,越国叛军祸国殃民,在下必定要还荆州百姓安宁。”
老人拭干眼泪正sè道:“武安君若要南出崤山袭击叛军,老朽可以领路!”
“老人家熟悉崤山道路?”
老人点点头:“大道小道人道兽道通通知晓,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蒙武接着问道:“博山城东面有一叛军大营,老人家知道吗?”
“知道,大营依山而立,我前些ri还爬上山腰看过叛军cāo练。”
蒙武眼睛骤然发亮:“两万步卒能否瞒过叛军悄然上山?”
老人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能,就是山路崎岖了些。”
“好!”蒙武双手一击,吩咐白亚夫道:“将老人家请下去好生歇息,傍晚时分大军出发!”
夕阳西下时分,两万步军由白亚夫亲率,在采药老人的带领下沿着隐秘的山道疾行而去,半个时辰后,两万骑兵马口衔枚牛皮裹蹄,在沉沉暮霭中开出了崤山,秘密行进到叛军大营十五里开外的山谷中埋伏下来。
白亚夫率领的四万北军步骑各半,由于山路陡峭不利于骑兵出击,此次蒙武便只动用两万步军展开奇袭,另两万骑兵则从东西两面悄然无息地兜住叛军大营,待叛军混乱冲出后再突击掩杀。
天sè幕黑,乌云遮月,越军大营刁斗悠长地响了五声,连绵无际的鼾声响彻在青山之下。
突然,一阵尖利的号角划拨夜空,战鼓骤然惊雷般地炸响,山腰倏忽涌出连天火把,一片呼啸的喊杀声呐喊着向越军营寨席卷而来。
天交五更正是人最为困乏之时,加之越军上下皆以为大齐还在为选将平叛伤神不已,岂会料到今夜遭遇如此猛烈之夜袭,大营顿时一片惊慌混乱。
齐军步卒从山上俯冲杀来,如奔涌山洪般势不可挡,不消片刻便冲入越军营寨,明晃晃的大刀长矛肆意收割着越军的xing命,营寨成了漫无边际的杀戮地狱。
越军懵懂窜突自相践踏,完全溃不成军。大半个时辰后,残存的三万越军狼狈地涌出寨门冲到了平原之上,突然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战鼓,两万齐军铁骑在晨曦霜雾中展开了大阵,层层叠叠的大纛幡旗,密密麻麻的骏马骑士,红sè山峦般堵住了越军去路。
三万残兵尽皆惊恐不已,却见身后的齐军步卒列成一个整肃方阵隆隆碾压合围而来,顿时一片哭爹喊娘,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高坐马上的蒙武冷冷地看着yu想投降的叛军,手中令旗一扬,猛然劈下大喝:“一个不留,杀――”
军令刚落,身后两万铁骑分为三路狂风骤雨般席卷而去,单单一个突击便深深楔入敌阵,叛军顿时倒下大半,四周皆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青sè的军队逐渐湮没在了红sè海洋之中。
当太阳挂上山巅,灿烂夺目的阳光洒向平原上密密麻麻的越军尸体时,大战已经结束了。
浑身浴血的白亚夫提着一口刀刃卷缺的长刀前来骑兵大阵向蒙武请示眼下方略行至,蒙武略一思忖断然下令:“镇军将军率步卒开拔向东包围宛城,本帅自领骑军奔袭冠军县之叛军。
白亚夫领命匆匆而去。片刻后,齐军骤然两分,蒙武率领着两万骑兵风驰电骋飞向东南,越过一道山口进入冠军县地域,便与前去增援博山的两万越军步卒迎头相遇。
步骑平川对战,步兵本来就是劣势,一声悠长的号角之后,越军步卒迅速列成了一个长于防御的圆形大阵,显然是想结阵抵御。
蒙武对着叛军军阵一通扫视,心知这必是冠军县的叛军,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吩咐身旁军务司马道:“打出本将旗号,传令左右两翼准备突袭。”
红sè大纛旗急速摆动,号角战鼓连绵响起,一杆“蒙”字突兀在阵前迎风展开,旗下一员须发灰白斗篷飞扬的戎装老将高坐马上,赫然正是蒙武。
“武安君,是武安君!”须臾之间,红sè的骑兵大阵骤然欢声雷动沸腾了起来,无数敬佩的目光落在了蒙武身上,反观叛军皆是一片愣怔四望,显然不知所措。
叛军阵前骤然飞出一员白甲白袍的年轻大将,手中长矛直指蒙武:“马上之人可是大齐武安君蒙武?”
蒙武冷冷一笑:“不错,阁下有何见教?”
白甲大将一把扯下头盔砸在地上,愤激咒骂道:“蒙武老狗,竟敢诈死骗人,何其yin毒也!”
闻言,蒙武不禁仰头哈哈大笑,垂暮英雄之风云气概乍现:“兵者,诡道也,自当是无所不用其极。阁下亦是统军大将,岂不明白上兵伐谋之道?自己愚蠢,何愿蒙武yin毒?劝你早回阵中提兵决战。”
“好,就让我诸葛明亮见识见识大齐第一名将。”白甲大将调转马头回到阵中,手中长矛一举大喝一声:“杀――”越军圆形大阵立即发动,顿时大地震荡烟尘四起,大战开始了。
………………………………
第八十一章 汝南军营
() 与此同时,齐军阵中号角尖厉呼啸,鼓声轰轰砸响,两翼骑兵呐喊着如两道红云般飞掠而出,不冲越军前阵,却向两边包抄而来。越军大阵不为所动,依旧踏着撼山动地的整齐脚步向齐军中军隆隆压来。
蒙武淡淡一笑,令旗一摆,中军一万骑兵顷刻出动,在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与叛军猛烈撞击在了一起,天幕般的烟尘覆盖了交战的平地,扑面疾滚的尘土中长剑翻飞、箭如疾雨,雪亮的刀丛狂野的杀声就是眼见耳闻之一切,鏖战的双方都被血腥的杀戮包围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
齐军两翼骑兵顿显威力,犹如一左一右的两把利刃般楔入圆阵两端,成功将叛军拦腰斩为两截,如此战场形势便成了越军前部分被齐军骑兵包围绞杀,而后部分则被阻挡在战场之外。
首尾不能相顾为战场大患,诸葛明亮顿显焦急,急忙带领五个千人队上前呐喊着冲向红sè骑兵,想要打通与前方连接增援之路。
蒙武久经战阵,岂会不知不让叛军后阵增援乃赢得战事之关键,低声吩咐军务司马一句,大纛旗顿时左右两掠,拦截在叛军前后之间的原两翼骑兵骤然放开侧面的包围合拢成一条粗线,加倍展开骑队纵深,硬生生地将后阵叛军挡在了外面。
仅仅大半个时辰,越军前部分的青sè孤岛湮没在了红sè怒cháo之中。齐军骑兵骤然聚拢成阵,一个巨大的扇面黏住了后部分剩余的越军,转眼便山呼海啸般压上四面截杀。
望着溃不成军抱头鼠窜的士兵军卒,诸葛明亮知道败局已定,自觉无颜去见对自己信赖有加的青帝,长叹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剑刃对着脖颈一抹便喷出一股鲜血栽落马下。
经过此役,齐军歼灭南阳叛军共计七万余,叛军征东将军诸葛明亮自刎于阵前,而齐军自身却仅仅伤亡数千,平叛战事取得了空前的大胜。
消息传至齐阳,朝野上下顿时欢声雷动弹冠相庆,整整三天齐阳的街口巷尾酒肆茶坊都聚着人群眉飞sè舞地议论平叛军取得的大胜,皆为上将军蒙武瞒天过海的奇策喝彩不已,平氏大败后笼罩在人们心中yin霾终于烟消云散。
当惊慌的越军斥候将七万大军战死,征东将军诸葛明亮自刎的消息禀至青帝銮驾前时,青衣军刚刚攻破了巴郡江州城,赵牧站起身子接过军报竹简一通浏览后,顿时面sè铁青暴怒咆哮,当即要率领十五万青衣军返回荆州对决蒙武。
上卿司徒仿拼命死谏劝住了赵牧,认为目下最重要的是吞并天府益州,大力发展国势,而不是与齐军做你死我活的对决。
赵牧长叹一声允诺了,宣喻征西将军孟康领军八万驰援南阳,不求获胜,但务必要将齐军挡在汉水以北。
如此一来,南阳的叛军又恢复了十万,蒙武自知单凭三万余北军对阵叛军稍显单薄,便从宛城退军布防在了湍水流域,唯待武卫将军苏不疑的五万大军赶到南阳再作打算,大战又僵持了下来。
仲夏时节,风调雨顺的汝南郡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无垠的麦浪翻滚着金sè的长波,无穷无尽地延伸至地平的远处,金黄的原野,茂密的树林,婉蜒的河流,如不是那此起彼伏的悠长号角,一切都是那么宁静怡人。
在汝水与平舆城之间的三十里河谷,大齐朱雀军的营寨连绵横展,黄红两sè的无边军帐如葱郁河谷燃起的熊熊烈火,在蓝sè天宇之下分外夺目。
一处向阳的小山丘上,三百辆兵车组成的环形大阵紧紧地围住一顶黄蒙蒙的圆形军帐,外围则是两千骑兵的小帐篷,环形兵车的zhong yāng,十二辆兵车排成一个巨大的辕门,辕门两边两面三丈多高的大纛旗烈烈飞动,一面大书一个斗大的“大齐朱雀军都督上官”字,一面大书“大齐假朱雀将军若溪”,旗帜下两排持戈甲士列成纵深甬道,直达军帐大门。
军帐之内,一员高挑的女将正捧着一卷竹简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领大红斗篷罩着细软贴身的金凤软甲,头上扎了个充满男儿气概的英雄髻,绝美的容颜上荡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既英姿爽飒,又是美得教人目眩神迷。
看完竹简军报,高挑女将悠然一笑,灿烂得宛如花朵骤然绽放,蹙着秀眉思忖一番,不禁喃喃道:“老师果然宝刀未老也,四万北军破敌七万,贼寇诸葛明亮自刎于阵前,一举扭转了南阳战事,难怪乎蒙武之名竟让叛贼如此忌惮。”
又一番沉吟,她转身走到军帐内那一副高挂的羊皮地图前,上面“荆州山川”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高挑女将漂亮的双目盯着羊皮地图矗立着、转悠着、思索着,良久后她才幽幽一叹,大步走上帅案展开一卷卷军务书简,提起铜管大笔认真地批阅起来。
“噫,这是何人军报,竟制作得如此jing细?”高挑女将秀眉突然一耸,哗啦一声摊开眼前竹简,细细一看,韦编连缀jing致讲究,搭手摸去,竹简背后竟没有一个皮线绳结,再看简中文字,却是燕头雉尾,简略径直,一看便让人赏心悦目。
匆匆将竹简内容浏览一遍,高挑女将骤然愣怔了。
在大帐内转悠片刻,女将轻轻击掌,侍立在大帐之外的中军司马立即掀帘入内,挺胸拱手道:“都督有何吩咐?”
高挑女将冷冷发问道:“昨ri新来的千余扬州骑兵现在何处驻扎?”
中军司马思忖一番,抱拳开口道:“回都督,在西面靠近汝水的军营,因人数未满两千,故已于二部四营合编为一营。”
高挑女将缓缓点头,冷然道:“将千里雪牵来,我要到此军营去见见这个校尉赵策。”
片刻之后,一声龙吟般的萧萧马鸣响彻幕府,高挑女将手持一杆金丝马鞭掀帘出帐,一名红衣军仆已牵着一匹白马在此等候。
白马高大矫健,体宽膀圆,鬃毛像雪一样白净柔软,见女主人出现帐口,不禁前蹄刨地咴咴喷鼻。
高挑女将大步上前拍了拍白马马头,红云般地翻上了马背,一抖马缰,千里雪一声长长的嘶鸣,闪电般地飞出了营外。
………………………………
第八十二章 擦肩而过
() 靠近汝河的一座杂草丛生的小山丘上,吴玄正矗立在崖边山石前吹奏着那把墨绿的竹笛,深远高亢而又凄楚苍凉的笛音在山风中呜咽飘荡。
骤然,五匹带着一圈尘屑的快马从东边山道远远飞驰而来,吴玄凝目远眺,隐约可见四名红衣骑士簇拥着一位斗篷飞扬的金甲将军,马蹄起落间转眼便来到了营寨之外。
“军营内不得驰马,请各位大人交缰进营。”山风中隐隐传来营门卫兵的拦阻声。
一骑越众而出,气昂昂的女声高声训斥:“大胆,此乃朱雀军提督上官大人,尔区区小卒也敢肆意阻拦!”
“小人不知是都督到来,还望恕罪!”卫兵的声音已带着明显的颤音。
“军法前尽皆平等,卫士何罪之有?大家都下马交缰,徒步进营。”话音落点,斗篷飞扬的金甲将军已翻下了马背。
听到冰冷熟悉的女声,吴玄身躯微微一震,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琢磨片刻,他剑眉一拧,转眼便从崖石上消失不见。
大帐内,赵策正在座案前悠哉悠哉地品咂一本羊皮书,读到酣畅处不由起身踱步高声吟诵:“长莫长于博谋;安莫安于忍辱;先莫先于修德;乐莫乐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诚……”
正在他摇头晃脑间,中军司马匆匆来报:“校尉大人,朱雀将军上官若溪大人已至营门之外。”
“什么?朱雀将军来了?”赵策霍然转身,稍一思忖,断然挥手道:“走,随我到营门迎接。”
大步匆匆出了军帐,刚拐过一片山麓下的军营,便见四名红甲女兵簇拥着一员高挑的金甲女将军信步而来,赵策双目不禁一亮,心知女将必定是上官若溪无疑,急忙上前拱手道:“属下赵策,见过上官都督!”
“你就是赵策?”金甲女将戛然止步,一双漂亮的美目望了过来。
赵策颔首正sè道:“下官赵策,敢问都督是去军营视察,还是到帐内听取汇报?”
上官若溪嘴角勾了勾,淡淡道:”本将今ri专程前来找赵校尉,还是去帐中为好。”
赵策心念一闪,知道上官若溪必定是想了解他们于江夏叛军的详细战事,忙扬手虚请道:“属下的营帐就在面前,请都督随我前往。”
来到帐内,赵策请上官若溪坐上首座,自己则在阶下垂手侍立,一副汇报军情的模样。
上官若溪气定神闲地打量帐内一周,目光却在座案撂着的羊皮大书上停了下来,搭手一翻不禁略带惊奇地问道:“赵校尉喜读《三略》?”
赵策肃然拱手道:“此乃我营幕僚司马之书,昨ri闲暇属下借来一观,目下正看到《本得宗道》之章。”
上官若溪螓首轻点,边翻看边慢悠悠开口道:“昔ri帝师张良亡匿下邳,在圮桥遇黄石公,得《三略》奇书,成为秦末第一谋士,辅助圣武皇帝开创大齐基业,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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