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贤阴沉着脸在看方凌的表态。在他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何月的反应就是方凌授意的。他对方凌现在很是不满。
小子,刚当上副乡长,就觉得翅膀硬了?真要跟我分庭抗礼?别忘了,你虽然牛气,我刘福贤才是这莲花乡的一把手!老子在这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真要跟你斗,还怕斗不过?上面的老大们,早已经对你的风头暗中不满了!
方凌装模作样地点了枝烟,吸了两口,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脑袋中却似乎闪过了千万种思路。他又想起此前黄平富所说的“功高震主”之类的话来了。确实,自己过于拔尖,会显得其他人相对无能,尤其是上级领导,这是很要命的硬伤。而且森林公园这么大的功绩,光有自己一人独吞,也是不合适的。
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副乡长,闹腾出来的事已经够多了。也该歇歇脚透一口气。乡党委班子总是在争权夺利,互不团结,是不利于整体形势的,也会影响上级的观感。反正现在森林公园的规划已经走上正轨,自己的努力不容抹煞,即使交由刘福贤主导的乡党委主责,也必须要通过公园管理办公室具体落实,还要过何月那一关。
只要要害部门和资金掌握在自己手里,给他们些名义上的好处,并没有关系。
最终,方凌长长地吁了口气,吐出一个烟圈,望着满桌期待他反应的党委委员们,暗骂一声,表面上却微微苦笑一下,“刘书记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要把莲花山森林公园的决策权交由乡党委集体决定。这个我是支持的,不瞒大家说,这段时间,我可忙坏了,有了各位党委委员的分工,想必会轻松很多。”
这是要向刘福贤妥协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毕竟只要不在党委会上闹翻脸就好。
何月郁闷且不满地看着方凌,差点拍桌子走人。有这么做人的吗,自己在为他争夺利益,他却支持对手的!她感挺委屈,闷坐着不再说话。
刘福贤对方凌这话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太大,在他的意料中,方凌根本就不会与自己撕破脸真刀实枪地在党委会上交锋,自己可不是刘映春那种废物,方凌真要敢向以前一样动了掌控党委会多数的心思,自己第一个就会抢先灭了这小子。
于是哈哈一笑,向几个抽烟的人发烟,也给方凌发了枝,说:“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通过了。乡党委主管莲花山森林公园的建设,我这党委书记是第一责任人,有什么责任和风险,我是肯定扛在头一个的!”
方凌郁闷,摘了桃子还净说些便宜话。早不见你跳出来。
“当然,乡党委只是在组织领导上负责一下,具体工作还要由方副乡长和何主任领导的这个森林管理办公室具体去办,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办,就是要加强一下请示汇报,并且最好能定期不定期地向乡党委书面汇报一下工作进展。”刘福贤说。他自己理亏,急忙做了个表示,表示不会过多干涉方凌他们的工作。
另有一层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则是暗中指责方凌他们以前就建设这一块,向刘福贤汇报得少了。
方凌气得翻白眼。自己就在这个会上,这么被剥夺了主管的权力。刘福贤肯定已经谋划一段时间了,在会上,除了何月外,没有一个人给自己说话。这是不是真的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其他委员觉得威胁,觉得不快了呢?自己的冒尖,真的显得他们的无能?
算了,你*折腾折腾去。权当自己放权消灾了。
翻看着全乡的地形图和各种资料,方凌决定继续去全乡各个村子走走。以前他也都去过这些村子,但那时是作为经发办副主任、主任身份去的,是以发展经济、找经济增长点的角度去的。现在身为一乡的副乡长,不光是经济,民生、治安等等各种各样的事,基本上都要掺和进去。
何月走不开,江欣武也走不开,他们负责的部门都是乡里目前的要紧部门。算了,还是带着何新芳和刘鹏吧,这两个人熟悉,用着顺手,刘鹏还会开车,更好。
下莲村是靠近上莲村的一个村子,也是全乡经济倒数第二差的一个村子。没办法,谁让靠着倒数第一的麻风病村呢。时至今天,村里四百五十多户人家,山多地少,基本都处于贫困状态,连救济粮都不够!
方凌还记得,前段时间下莲村通了电后,村子里几个老人掩面而哭,为什么?通了电,可村里却一样家庭电器都没有!没有人买得起哪怕是最便宜的录音机!
上莲村多少还有像上级医卫组织,有香港志愿小组知道,记得,有方凌制造的“佛宝博物馆”效应,而下莲村,什么也没有!
真正走进家村里的每家每户,方凌看着家家破旧的房屋,不多的存粮,褴褛的衣服,一个个孩子因为营养不良显得的土黄的脸色,还有那百分之百的失学率,心里就像被锥子扎着一样难受。
这里的地,其实完全不适合种植,成活率低,产量少,还由于山阴的关系,夏天缺乏足够的日照。稍微有点能力的家庭都迁出去了,去好一点的村子,或者去乡里、县里或外地打工,剩下的也多是老幼病残。
这段时间形势稍微好了一些,由于森林公园的开发,村里有些劳动力去修路、修公园,赚回了他们少见的大额钞票。其实也就一天五十块,可在这小山村里,已经是极其的难得。
下莲村的村长叫黄老实,人如其名,五十岁的汉子,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之所以当了村长,据说还是因为他种地勤快,家里几亩山地产量最高,在村里最有信服力,所以被推举为村长,村民们希望,黄老实可以给他们一个希望。
事实上,黄老实给不了大伙什么希望,他只能种好自家的田,他的经验,那种个人的深耕细作,并不适于大面积的普及。黄老实也很郁闷,他干不来这个村长,早想撂挑子了。
陪着方凌在村里转,他面色就像一直在赌气,话说不过三句,中心意思就两个字:“没地”。这让方凌又好气又好笑。
走过一个小塘边,猛地咚一声响,塘里溅起老大一片水花,似是块大石头什么的被扔了进去。响声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水花也溅湿了他们的衣服。
抬头一看,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瘦巴巴的,正在不远处向他们做鬼脸。
黄老实大怒:“黄四牛,你们几个小鬼崽子给我滚过来!狗胆子真大!”
那几个孩子哪里具听他的,一哄而散,只剩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还立在原地,斜着眼睛看着方凌,不但不跑,还走上前来:“听说,你就是那个,方凌,方副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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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年黄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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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就是那个方凌,方副乡长?”
那皮肤黝黑的少年看着方凌,不但没有任何做了坏事害怕的意思,反而看上去饶有兴趣。
这小子有意思啊。方凌心想,但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我是。你好啊,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少年稍微挺了挺胸,似乎有点自豪:“我叫黄四牛!”又问:“你真是方副乡长?你真年轻!人们传说你有只形影不离的白豹子呢?”
村长黄老实脸红了,怒气上来,这小子,有这么跟一个副乡长说话的吗?他走上前去,扬起巴掌,做势要赶这小子走。
方凌阻止了黄老实,伸手从包里把睡得正香的天罗给提拎出来,在那少年黄四牛面前一晃。天罗很不满意地白了方凌一眼,继续大打瞌睡。
“呀!”黄四牛眼睛一亮,要上前伸手去摸。方凌哪肯让他碰自己这心肝宝贝,急忙放了回去,说:“别乱动它,小心它咬人。”
黄四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黄老实笑骂道:“看也看过了,赶紧回去,找你家大人玩去!”
“我不!”黄四牛倒是倔强,“我有话要跟方副乡长说!”
“哦?”方凌挺奇怪的,“你有话要跟我说?不是说你们村长的坏话吧?”
黄老实脸上一红,瞪了一眼黄四牛。
黄四牛摇头,“不是,我们村长是个好人,我们村里的人都服他。我是想说,想说……”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期期艾艾起来,又用眼瞟了一眼黄老实。
这小子有点意思。方凌微笑了,向着黄老实说:“黄村长,你带我们看的地方我都看过了。这样吧,村里的事也挺多的,你家里事也多,还有地,你先忙吧,我们自己转会。”换了一般地方的村长,当然不会让乡领导独自在村里转,肯定是要陪着,怕上级领导看到一些不好的方面。可这黄老实却竟然深以为然,自己家的两亩山地还等着浇水哪。随后,就真的走了。
哈。真是个老实人。方凌望着他宽厚的背影,真觉得有趣。
“有什么事就说吧。”方凌在池塘边找了块搓衣服的石板坐下,向那黄四牛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
“方副乡长,我听过你的事。”黄四牛说,“我知道你当过上莲村的村长,而且找到一种可以治麻风病的神药,而且你在主持开发莲花山森林公园!你真厉害!”黄四牛眼睛里很有赞赏的意思。
“哈哈。”方凌笑了,背后的何新芳和刘鹏也笑了,这小子原来是想拍马屁来着。
“我还知道,你曾经弄到过三千多万,可是全都给市里了。”黄四牛眼里有非同一般的热切,“可是,我觉得,对于我们下莲来说,如果每户能分到一万,哦不,一千块钱,他们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若是真心关心百姓死活的,为什么想不到这一点!”
黄四牛的言辞有些激烈,或者说,他确实说出了许多莲花乡百姓们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确实,那样一笔钱,每家分一些,完全可以改变很多家庭的命运。
刘鹏不高兴了,向前一步:“小子,别乱说话!”
方凌倒没有动气,他知道这少年说这些话并没有恶意,他也知道自己当初做那些事情时瞻前顾后的考虑。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又不致于刺伤那少年敏感激烈的心时,路的另一边来了四五个青年人,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叼着烟,晃呀晃的。
领头的青年看见了黄四牛,眼睛一亮,把烟卷一地上一扔,“黄四牛!给我过来!让你办的事呢!”
黄四牛看见他们,身子一缩,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叫你过来!没长耳朵啊!”那青年发怒了,看架式要打架。
方凌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问:“是些什么人?”
黄四牛咬咬牙,“是村里的,前两年在乡上给人干活,现在被一个老板派了回来,天天在村里晃,说是收古物出去卖。他们看中我家的东西了,引我打扑克赌钱,我输了钱还不起,他们就逼着我回家拿东西还债。”
几个青年看黄四牛竟然还不肯过来,还与几个外地人在说着什么,都生气了。其中一矮胖青年走过来,揪住黄四牛的头发,就死命地拽过去。
黄四牛疼得呲牙咧嘴,喊道:“疼!疼!轻点!轻点!”
那矮胖青年骂道:“现在知道疼了?不把咱冬哥的话当话,这就是下场!”正想着再加把劲,但手腕却被人从旁拉住了。
是那个帅气的年轻人,神色间很淡然,让人一看,就会觉得平静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眼睛黑亮黑亮的,很吸引人。尤其是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有一串淡褐色的佛珠,圆润而饱满,一见之下,让他不由心神一松。
“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方凌轻轻把他的手腕甩在一边,把少年黄四牛拉到自己身后。
这些青年的头叫黄冬。他不像其他的小青年一样没见过世面。他是在县里、乡里混过的。这时看方凌气度淡然,不惊不惧,就知道了这人的不简单。联想到最近乡里的传奇人物方凌方副乡长,再看看那手腕上的佛珠,又看看方凌身上的大黑包,心里已经有了底。
“是方乡长吧,你好,你好。”黄冬笑着向方凌伸出手去,“我叫黄冬,是他们的头。”他身后几个青年一听是乡长,都一下子萎了。
方凌看着他们,没有理睬那只伸来的手。
黄冬有些尴尬,讪讪地收了回去,自嘲般地笑笑说:“方乡长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的。不瞒你说,我在乡里,跟陈上杭陈乡长,跟我关系不错。”他知道像方凌这样的官场人物,最看重关系,只有用关系来说话,才能打开目前的局面,所以就把陈上杭搬了出来。
陈上杭?跟这班地痞小流氓有关系?
方凌脑筋急转着,慢慢地问:“你们,认识陈乡长?”
“当然。”黄冬听到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一笑,靠近方凌,低声说:“不瞒方乡长你说,我们下村里来收东西,陈乡长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他知道方凌的各类事情,完全不敢对这个副乡长掉以轻心。“咱们莲花乡历史悠久,老物件还是挺多的。就是方乡长您,不也挖出过一部佛经吗?”
看见方凌点头,黄冬来了精神,“方乡长你放心,弄到好东西,除了陈乡长那有一份,您那也有一份。”
方凌白了他一眼,指着黄四牛,“别扯些没用的。你们欺负他是怎么回事?”
黄冬看看方凌,又看看黄四牛,怎么看这两人间也不像能扯上关系的样子,稍给自己壮了壮胆色,说:“他欠我钱,说了以家里一个老物件抵债,可现在还不肯拿过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找他要钱呢,要钱呢。”
“那也不能打人!”方凌说,又问,“欠你们多少钱?”
“一百。”黄四牛说。
黄冬急忙接过去:“本钱一百,利钱二十,一百二十块。”
“哼。”方凌从钱包里掏出一百二十块钱给了黄冬,“他的钱我给他还了,以后不许找他的麻烦!”
黄冬一百个不情愿,他可以惦记着黄四牛家里那个老物件呢。可是在一乡副乡长面前,又不敢多说话。人说方凌是个猛人,公安部a级通缉犯都栽在他的手上,莲花乡前任正副书记也是因为他丢官弃职,听说还跟县委书记、还有什么新来的副县长都能搭上关系。除了乡党委书记刘福贤,现在整个莲花乡,就这方凌不好惹。
没办法,算了,那件东西就不惦记了,估计也值不了什么大钱。黄冬自认晦气,拿着钱带着小弟们走了。
“方乡长,谢谢你。”黄四牛说着,眼圈红了,“那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东西,就算不值什么钱,我也舍不得给他们。”
“没事。”方凌说。
“可我,可能要好久才能还得起你这笔钱。”黄四牛说。
方凌刚想开口说这钱不用还了,转念一想,不如用这个做由头,吸引他发家致富的动力。于是说:“也好,那你就慢慢还吧,不用着急。行,你回去吧。”
已经是下午了,准备回乡里。走出村口不远,背后一阵脚步响,那少年黄四牛抱着一个成人巴掌大小的铜质香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来到方凌面前,他把香炉往方凌手里一塞,“我爹说,方乡长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我们下莲村之所以能通上电,全是您的功劳!他让我把这个送给你!他说,这炉子虽然不算什么古董,值不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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