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村子就有好几个！有的村子，一家人一天还是只能吃上一顿干饭！穷啊！到处都在要钱！可我们是个贫困县！县财政每年都是赤字！县里各中小学的老师工资到现在，都拖欠半年了！公务员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都眼巴巴地等着市里拨款呢！”
扯。方凌无语。
周县长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为了怕群众戳脊梁骨，我们县干部也都不敢多干些什么出格的事。”说着，向方凌一扬袖子：“你看，我这袖子也是破了的，我当副县长这三年，就没敢买过新的西装！”
行了，啥都别说了。
方凌说了他此行最终目的的一句话，“县里有困难，可我们村的百姓也要生活，也要吃饭。那我们就自己折腾了！”
“只要不做违反政策的事，随你们折腾去。”周县长无力地挥挥手。心里想着，你们一个麻风病村，才几个劳动力，就算折腾，又能折腾到哪去。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方凌想。
从县委出来，他随便找了个小餐厅吃了碗馄饨。然后找了个公话亭，打电话给自己在华夏佛学院里的同宿舍舍友，释清然。一个胖子。
释清然其实不姓释，考入学院后才自己改的姓，按他自己所做的，很多与佛家有关的人都改姓释了，这个释姓有一种庄严之意。方凌离开学院里，这释清然正在苦读准备考研。
“胖子！考研复习得怎么样了？快毕业了？毕业论文交了没？什么！我是谁！我草！我的声音你都认不出来了！白跟你一个宿舍住了四年！骂那隔壁的！”方凌怒不可遏。
对方总算从他这两句野骂中听出来了口音。
“总算你还记得了！你个没良心的小子！是在准备考哪个长老的研究生？不会！广深长老！他很严格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点犯戒的东西！你已经准备很久了？我知道你成绩好！加油！”
“我在哪？哦，我在陵海呢，被开除了，那不得自己找点事干？在干什么事？哦，没干什么，当村长呢！当村长好？好个屁！我快愁死了！对了！谢谢你帮我寄行李来！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还是谈谈你研究生的事！为什么谈这个？嘿嘿，我就是突然想到，咱们大二时深夜在我电脑上看那些岛国风情片的事，广深大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会不会就对你有点看法了？什么！我什么意思？我别乱来？你没惹我，你当然没惹我，你对我很好！我当然不会恩将仇报！我被开除了，也绝不会拉你下水！”
“当然，我知道，那时我们都年青，年轻气盛，青chun期躁动嘛！和尚也有青chun期，这个可以理解嘛！什么？罪过？罪过？没有罪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成于天然，这有什么罪过！本心向佛，难道就要抛弃天理人伦？no！no！那反而是对佛的大不敬！”
“放心，这事我是不会乱说的，尤其是不会跟广深大师说的，虽然我现在还存着他的电话号码。不会！绝对不会！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什么条件？没事！没事！”
“你不相信？哦，这样啊，似乎想起点事了。大事没有！绝对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点小事想请你帮帮忙。什么！你就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样啊！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挂了。”
“挂电话都不许？哦，肯帮啊，那就好。对嘛，出家人慈悲为怀，要乐于助人，尤其是要考研究生的人，更要慈悲些。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弄一张我们学院毕业的所有的人的姓名和联系地址，教务处应该有！另外，我上网不方便，你再帮我找出全国所有大中寺院住持或长老的姓名及联系方式，地址电话什么的，对了，还有各地佛教协会、机构的地址！”
“我要这些干什么？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干坏事。教师节快到了，我给他们寄明信片行不行！问那么多！什么？工作量大？工作量再大，还能比你考研大吗！对了，别忘了把广深大师的也给我。你放心，帮我做好这件事，担保你考研没问题！不信？不信拉倒！反正这件事你看着办，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别哭嘛！你一个学佛的人心地光明透彻，哭什么？向佛祖忏悔？忏悔有用的话，那世界上就没坏人了！赶紧去干！时间不多！一个星期之后，我要收到有关这些材料的特快专递！对了，我的地址你要记一下。”
说了自己的邮寄地址，挂了电话，信步在县城大街上转了一圈，最后搭着公交车来到了自己之前工作的办公室，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归安县佛教文化管理办公室了。
正好是办公时间，大家都在。即使是已经辞职的何月，也在收拾一些个人用品。
“大家好。”方凌笑眯眯地向各人打招呼。
“哈！小方！”江映梅很热情地喊了一句，把其他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何月先是一怔，看到方凌，也很惊讶，“方大村长，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当村长的生活很滋润啊！”
听到这边办公室的声响，新主任楚光和副主任马育青都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了。
楚光故作严肃地说：“小方，我要批评你啊！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回老单位看一看！”
方凌急忙赔着笑：“主任，您知道我那村子，在莲花山里，山路难走，不通水不通电，能出来一趟不容易！”
大家哈哈一笑，江映梅说：“去当个村长，大小也算个官儿！怎么听你说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方，你在那，没感染上什么！”说着上下打量方凌。
“江姐，你瞎说什么呢！”何月急忙说，也是上下看着方凌，察觉他并没有异样，解围似地说，“麻风病其实是比较好防范的。”
楚江看看表，“快到下班的点儿了！老杨，你给那美园餐厅打个电话，订个包厢！晚上我们请小方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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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到县里活动活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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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楚江安排饭局，方凌一边给自己手机充电，一边说：“主任，不必麻烦了，我还要去汽车站接个朋友，算算时间快到了，我马上得走。”他到一次县城不容易，这回来过来是要一起办三件事，找周副县长、拜访老公办室的人，然后是接许琳。
按许琳的时间安排，马上就到了。
楚江正sè道：“这不影响嘛！接人后一起吃不就行了！本来没你这事我们也要吃饭，给小月送行！她要离开办公室了。这下嘛，正好！”
这话说出来，方凌不好推辞。
美园餐厅是办公室活动的老地方了。规模不是很大，就像个大排档，但饭菜做得不错。
当方凌带着风尘仆仆的许琳来到所订的包厢时，包厢顿时轰动起来。
马育青当即喊了起来：“是个美女啊！”几个人都开始起哄了。楚江微笑不语。何月的眼睛则来回在方凌与许琳脸上打转，似乎要发掘出些什么。
“这是省城海虹市都市报的许琳许大记者。我邀请她到归安县来玩。”方凌介绍说，又向许琳引见在座的人。
楚江笑道：“欢迎省城来的客人。小月，许记者年纪和你差不多，你可要负责好招呼照顾她。”
何月勉强微笑着把许琳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问东问西。方凌看得出来，何月是有些不愉快的。
席间总体气氛还是不错。由于许琳这个客人到来的原因，方凌被大家逼着喝了好几杯酒。许琳甚至也红着脸被迫喝了一杯。
楚江还要劝许琳喝酒，方凌急忙解围：“她不会喝酒，够量了，够量了。”
听了这话，何月狠狠剜了方凌一眼。
马育青嘿嘿一笑，向何月敬酒，他喝的有些晕乎，说话间也有些不羁：“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看看，你看看，你拒绝我一片真心，可人家呢，人家的心思明显不在你身上。”摇头叹气，“不值啊，不值啊。”
“管好你自己的事。”何月闷声闷气地喝干杯中酒。
这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半多才结束。方凌酒喝得不少，有些头晕，与许琳便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何月竟然也跟来了，也要开一间房，而且就要开在他们两间房的旁边。
“你家不是在县城吗？”办手续的时候，方凌问。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那玩儿吗？明天早上我就跟你一起走！”何月坚决地说。
方凌顿时无语，“你真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的单线条的人啊！你就算要去，那不收拾你的东西？不跟你家里人说一声？不处理一些县城里的事儿？我那可是没电没水也没车，你哭着喊着要回来可没人理你。”
何月一想也是，“那明天我收拾好了来找你们！”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方凌无奈地挥了挥手，“随你。反正有你叔叔照顾你，别给我添乱就成。”
何月说：“我添乱？说不定我能帮你的大忙呢！”这才走了。
晚上九点多，方凌在旅馆里接到了陈林森的电话。
“陈局长！”方凌说。
“小方啊，找你可真不容易。”陈林森说。
方凌也很无奈，“我也只有在乡里和县里的时候，手机才能充上电。局长你有什么指示？”
陈林森显得很随意，“什么指示！听说你到县里来了，明天忙不忙？不忙的话，中午到家里吃顿便饭。”
“不忙，不忙。”方凌说，“只是主任，我还有个朋友在一起，她从海虹市来的。”
“一起，没什么关系。”陈林森说。
“好，我们明天准时到。”方凌说着，挂了电话。
陈林森现在住的地方是县zhèng fu的公寓楼，住的大多都是一些家比较远的或是还没买房的干部。他家住房在三楼，三房二厅的格局，大概有八十多个平方。
方凌和许琳来到的时候，正看见陈林森的夫人，祝爱茹老师在厨房忙活着。
方凌把手里一瓶好酒和一盒好茶放下，“不好意思，局长，嫂子，来打扰了。”
陈林森看着他带来的东西，“来就来了，不要带东西！”
方凌笑笑：“空手上门，那多不好意思。没买太贵的。”
陈林森向许琳说道：“这位是？”
方凌就给许琳做了介绍。陈林森点点头，“小许同志不错，年纪轻轻就是省城的记者了！前途无量啊！”
许琳忙说：“陈局长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打下手的。局长您才是前途无量。”
陈林森不置可否，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别人拍他的马屁。但这话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说出来的，他倒不好指摘什么。
菜一道道地摆上桌。陈林森开了一瓶海安市自产的海马泡酒，给方凌倒了一杯，“我们先吃着喝着。”
方凌说：“还是等嫂子一起吃。”
陈林森说：“不必。她做菜就好。我们先吃，边吃边谈。都是家常菜，别介意。”
方凌忙说：“家常菜最好吃了，还有家的味道。”
三人边吃着，方凌边把到上莲村后工作开展的情况一一向陈林森说了。其实这些情况陈林森大都知道。
“小方啊，其实我是挺想帮你的。我觉得你这个年轻人，且不说能力怎么样，或许是由于学佛的原因，心很善。”陈林森说，“或者是佛家说的，叫慈悲之心。一个干部，只要对他辖下的百姓，有了这份慈悲之心，那就非常难得的！”
“当然，权力斗争是复杂残酷的，古今中外都是这个道理！这次你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却被分去了那个上莲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在上层，你还没有得到高位者的支持！”陈林森也不顾许琳在身边，直接就说了，“还好，你没有灰心丧气，还是一心想着为村里的百姓做事！”
“你的事，其实我已经向罗书记私下汇报过了。罗书记的意思是，现在他掌控不了县委会，但以后未必就没有机会！你现在的工作，就是踏实的做好自己的本份！有机会的话，罗书记会关照你的！”
“我还没想那么多。”方凌笑笑说。
“我在文化局虽然是一把手，不过这个局本来就是个清水衙门，没有实权。这两天，我想了一下，为了表示对你工作的支持，等你们村以后通电了，在电影和文化下乡活动上，文化局要大力进行支持你们村！这次，你来得正好，我让县图书馆和新华书店整理了一批有关农业和科教文卫方面的书，大概有四百来本，我给你要个车，你都带回去！有空的时候，给大家办个图书角什么的，让大家闲着的时候也看看书！”
这倒是个实际的，方凌急忙感谢，“谢谢局长！”
陈林森这次家宴的规格也一般，四菜一汤，不过味道做得非常好。方凌二人胃口大开，尤其是方凌，在村里也只是就近蹭卫队站的饭居多，自己做饭的时候比较少，有好吃的当然不放过。
从陈林森家吃完晚饭回来，方凌就近到一间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须品，这才回到旅馆。
第二天中午，文化局真的来派了一辆车，是辆小货车，拉了半车的书。不多时，何月也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会合了。
“你爸妈真同意你去啊！”方凌很惊讶。
何月一脸的神气：“那当然，从小到大，我决定的事情，他们还没能力反对过！”
车子行驶在开往上莲村的山路上。许琳明显被两边的风景吸引住了：“这地方的风景真漂亮！怎么好像都没得到开发！这路也太差了！”
“这里还很贫困，是贫困县中的贫困村。”方凌语气沉痛地说，“很多人一家人只有一条能穿出门不露屁股的裤子，周围的村子里，男孩百分之五十失学，女孩百分之九十失学。而上莲村，现在不管男孩女孩，百分之百的失学。”
真的？许琳被震惊了。
“真的，现实非常残酷。”方凌说，“没有老师肯到这个麻风病村来教书。而这里的小孩，家境一般非常贫困，有很多孩子都染着病。”
“难道上级都没有重视这个现状吗？怎么不改变一下？”许琳奇怪地问。
“现状就是，这个村子的上级无能为力改变这种现状。”方凌说，“所以，我希望你能给这村子做一下宣传，多少引起外面的人的重视，重视这个被忽视的角落。”
“这不可能。”许琳说，“我已经说了，我们现在严禁为地方进行宣传的。社会影响一扩大，后果完全就脱离我们的掌控了，有时候会让zhèng fu非常被动。”
“知道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方凌说。
车停在了村口的山脚下，方凌率先下车：“走！我带你们看看我们村里的防空洞，这是个好地方！这一个多星期我一直在对它进行装修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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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防空洞里挖出了“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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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莲村口这个防空洞确实被狠狠地整修了一番。
由于外面的不愿意来上莲村干活，所以形势所迫，上莲村不得不产生了很多自给自足的职业，泥瓦匠就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木匠、理发匠等。
现在，这个防空洞先是由泥瓦匠进行检测，确认安全后，再以水泥砂石进行加固，另外建了四个用以进行支撑的水泥钢筋柱子。洞里清扫得干干净净，显得古朴有致。洞口新挖了引水沟与排水沟，并进行了一定的处理，这样雨天雨水也不会倒灌进洞里来。
门口安放了两道共四扇的大铁门，乍看上去很是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