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佛- 第13部分

　　　　罗廷安有些不高兴地瞟了何四清一眼，但这内中的缘由他都知道。成均才是自己的心腹，下放当一个副乡长，隔段时间提上来，对自己的帮助就很大。或许是因为马育青的事，马书山在这个位置上竟然没有与自己竞争。而小沟村的事，已经逼走了几任村长，非一个强力的专业人员去解决不可。唯一剩下的，就是花莲乡上莲村的村长。

　　　　何四清苦笑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这几个人事案，请大家表决一下。”

　　　　相比于之前的激烈争论，这次表决就是和风细雨，常委们全部举手通过了。

　　　　这次常委会，罗系和马系都有所斩获。罗廷安想到了上莲村那个地方，不由得叹了口气，也罢，让这小方先在那熬一段时间，届时自己找个由头，把他再平调回来就是。

　　　　中午，方凌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从网上搜集来的关于莲花山上寺院变迁的种种资料，陈林森打来了电话。

　　　　陈林森的口吻明显有点不快：“小方，刚刚县常委会开过了。我得到消息，办公室副主任定了马育英，你，你则是去到上莲村当村长。”

　　　　“哦。”方凌说。

　　　　“上莲村风景不错，有几种特产，红籽玉米，甜糯薯，还有适于编织的细藤，但它最出名的，却是另外一种！”

　　　　“麻风病！”

　　　　“外面的人，把那个村子，叫做麻风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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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组织部副部长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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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凌将要出出任村长的上莲村竟然是个麻风病村！

　　　　方凌对这种病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一种麻风杆菌引起的恶xing的传染疾病，患病者一般需要进行隔离。据说华夏建国后五六十年代，全国很多地方出现麻风病。至今，在全国各个省份，基本都存在集中治疗患者的麻风病村。

　　　　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消化，何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听说，你要去那个地方当村长了？县委怎么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他们忘了你立了大功了！省里市里的领导还夸你来着！”她着急起来，清亮的眸子里有泪水在打转。

　　　　方凌笑笑，他对这件事已经想开了。“佛说，众生平等。在佛和佛弟子的眼里，万物灵长与一株树、一朵花、一只蚂蚁无异。更何况是国家同胞的人。佛弟子都会认为，普通的健康的人，与患有麻风病的患者同样，都是zi　you而平等的生灵。你怎么能看不起麻风病村，看不起麻风病人呢？”

　　　　何月讶然：“你真愿意去？别人都不愿意去那里，避之而恐不及的！”

　　　　方凌说：“不管在哪里，我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何月一下子泄气了，“你去了上莲村，那我怎么办啊！”

　　　　方凌说：“好好干工作，有空来看我。”

　　　　“你！”何月被他平淡的态度激怒生气了，一甩头，重重地摔着门跑了。

　　　　“嘿嘿！”慧根天罗的声音在他心底响了起来，“这小妞不错啊，可你竟然把人家气跑了。”

　　　　“阿弥陀佛。”方凌想道，“前生安见我非僧；今ri方知我是佛。”

　　　　“不许滥用高僧偈语！”天罗也被激怒了，“你一个小小的俗世中的爬虫，虽然有了慧根，也不过是只有了慧根的卑微的爬虫！也敢说这样亵渎的话！你凭什么说你是佛！”

　　　　“这只是个比喻，意思是今天我才知道本心就是佛心所愿，既然本心就是佛心所愿，那么又怎么见得以前的我不是僧人呢。心即是佛，佛即是心，是心是佛，是心做佛，不管前世今生都是这样。你还是回头多读读书。”方凌说，“再说，我此行隔绝七情，然后去普度病人众生，这还不是佛的心态嘛。”。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所有的人看待方凌的眼光都显得古怪。显然县委常委会上的情况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人们虽然对于陈林森升任文化局局长，楚光担任办公室主任，马育青成为副主任更感兴趣，但方凌所要去担任村长的这个上莲村，由于其出名的“麻风病村”的名号，更能引起大家的好奇。也因此，办公室的人看待方凌的眼睛里，多了一种惋惜。

　　　　去到麻风病村当村长，这仕途基本上也就算到头了。不可能有政绩，上级也不愿意去了解。出了事还要自己担着。

　　　　随后的几天，办公室异常的沉默。正式任命宣布前，总是这样。

　　　　马育青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即将上位的消息，也一改以往爱玩网游的习惯，在办公室里认真地看起有关文化建设的一些文件来。

　　　　而江映梅和杨海通的脸sè就显得难看了些，以后要在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年轻人领导下干工作，这感觉肯定不好。

　　　　市里的变动在慢慢进行。随后几天，陈林森、楚光和马育青先后被县委组织部喊去谈话了。不出所料，谈话后他们每个人的风度都有些不一样了，是那种确定进步后的喜悦的展现。

　　　　陈林森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没说什么话，也没组织大家最后吃顿饭。他把自己收藏的书和笔记全部留给了方凌。随后，楚光就搬进了陈林森原来的办公室，开始找人重新刷墙，摆桌椅。马育青顺理成章地搬进了楚光原来的办公室，不过他没搞什么大动作，搬过去就成。

　　　　看着两个办公室领导一前一后地搬进办公室，杨通海轻轻拍拍方凌的肩膀，有些惋惜，“小伙子，可惜了。”

　　　　方凌急忙低声说道：“我本来就没什么戏。倒是杨哥你，资历足够，怎么不争取一下？”

　　　　杨海通苦笑一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小马有马县长的关系在那里，我何必去找不自在，何必去白忙。”

　　　　方凌想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马县长那样的在全县势力滔天的人物。正想着，何月接了个电话，然后不动声sè地向方凌说：“方凌，县委组织部杨副部长让你去谈话。”

　　　　办公室诸人都被这话吸引了，齐齐看向方凌。在组织部谈话之后，就可以正式走马上任了。各人心思复杂，眼神也大不一样。

　　　　方凌故作无谓地笑笑。

　　　　打听了几个人，终于来到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办公室前。方凌整了整衣服，然后敲门。

　　　　“进来。”里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

　　　　推门进去一看，果然是认识的，原来的县文化局局长杨东林，那个大胖子，现在已经升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了。此时他吹着空调，还是热得一头汗，在用一个文件夹扇风。

　　　　“是小方。我认识你。”杨东林呵呵一笑。

　　　　“杨部长好。”方凌恭敬的说。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不错真不错。”杨东林喘了口气，“天气太热，咱们就长话短说。这次我受县委组织部委托，来跟你进行一次谈话。在前几天的县委常委会上，决定任命你为莲花乡上莲村的村长，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方凌说了一句耳熟能详的套话。

　　　　对于方凌的表态，杨东林是比较满意的。但还是问道：“你知不知道上莲村的具体情况，需不需要我给你说一下？”

　　　　方凌说：“谢谢部长，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去帮助那个村子里需要帮助的百姓。”

　　　　杨东林有些怀疑，“真的不需要？”

　　　　方凌说：“村子的情况，我在网上已经了解过了。需要的是部长您指点一下如何在当地开展工作的方法，不知道部长您能不能指点一二？”

　　　　杨东林面有难sè地搔搔头，自己哪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三年派下去六个村长，每一个去到后都哭着喊着要回调。但那里没有人管理也不行！三百多口子病人还要生活！

　　　　“我对那里么，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去那里当村官，是真的不容易，不容易！你是县青年里新竖起的一面旗帜，我不希望你很快就倒下！”杨东林这一急，头上汗又出得猛了，“这样，你去到之后，需要组织上解决什么的，就打电话找我，直接找我！”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方凌心想，小心地把名片收了起来。

　　　　杨东林又板起脸，“在你去上任之前，还有几件事要办。第一，是你火线入党的事，你就在这里，先添一张个人简历，还有写份入党申请书。”说着，递过一叠纸来，“入党介绍人写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陈林森就行。”

　　　　方凌依然认真进行填写，他知道这事事关自己的前途，绝对大意马虎不得。

　　　　“第二件事，这个是刚才财政所来人通知的，对于你的见义勇为的行为，省市县都决定给予你一定的荣誉和嘉奖，你还得填几张表，然后由县里进行申报。主要还是个人简历和思想汇报什么的。”

　　　　还要填表啊，方凌脸拧成了个苦瓜。

　　　　“第三件事，就是对于你抓捕全国a级通缉犯的奖金的事情，这也是刚才县财政所通知的，说是部里的奖励10万元，省市县的奖励各5万元，一共是25万元已经到帐了。财政所将这些钱开了一个帐户，密码就是六个一，你回头自己改去。这个卡现在在林所长那里，你可以马上去拿。明天，市委洪副书记将前来，在县委活动室亲自为你颁发荣誉和奖金，当然，这时的奖金只是一个大大的信封，面上写着数字，里面随便放点什么，你也不用拆开看。省市电视台都要派出记者来采访，你要做好准备。”

　　　　“最后一件事，这是你去上莲村上任的介绍信。”杨东林递给他一个盖着县委印章的信封，“你带着这个先去莲花乡，他们会派人送你去上任的。”

　　　　“行了，就这几件事，没事就走，站在这挡着空气流通，屋里更热了。”杨东林有点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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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楚江面授机宜

　　　　（）　　看着面前华夏农业银行的储蓄卡，方凌陷入了深思。

　　　　刚才在银行的柜员机上已经查看过了，我草！25万元，这相当于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所有家底了，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就这样轻易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而抓捕朱国雄，完全在自己原来的计划之外！

　　　　方家是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厂里老实本份的职工，在市旅游局工作的母亲一心向佛，生平也是无争无求。25万元，对于方家来说，是不折不扣的一笔巨款。可以说，方凌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这么多的钱！

　　　　另一张储蓄卡，有他这个月领的工资。第一个月的工资，2200元。

　　　　不可否认，在人均月收入不过几百元的归安县，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工资待遇。怪不得每一个公务员岗位的竞争，都有那么多人打破头来竞争。

　　　　楚光打来了电话：“小方啊，在哪呢？还没离开县城。”

　　　　方凌说：“主任，我在县城，您有什么指示？”

　　　　楚光说：“也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吃个饭。你要离开我们这个办公室了，给你送行。”随后说了一个地址。

　　　　方凌忙说：“我一定到，不是给我送行，是恭祝主任您进步高升。”

　　　　楚光哈哈一笑，“要准时到啊。”

　　　　刚挂了电话，就接到许琳的来电。

　　　　“大英雄，都忘了我了！”许琳略带着调皮的声音说。

　　　　“哪能啊。”方凌开玩笑地说，“我忘了佛祖也忘不了你啊。”刚开了句玩笑，猛地jing醒，脸sè一正，拍着胸口，“罪过，罪过，不能拿佛祖开玩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许琳扑哧一笑，“佛祖心胸如天地四宇宽广，能装下八百罗汉，不会因你一句冒犯而生气的。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不等方凌发问，就高兴地说道：“我转正了！我成为一个正式的记者了！不再是实习的了！”

　　　　“真的啊？恭喜你了。”方凌由衷地说。

　　　　“都是因为采访你的那篇报道，引起了报社领导和省市新闻界的重视。”许琳高兴地说，“我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快！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归安县吗？还是回学院了？”

　　　　回学院？方凌苦笑一下，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又说：“我马上要去一个麻风病人的村子当村长了。”

　　　　许琳又惊又喜，“我也听说过朱国雄在归安县落网的事，不过好像上面给报社通了气，说过不许报道这事，怕打草惊蛇之类的。原来，又是你立了功！有空的话，等这事风声过去了，我一定再去归安县采访你！哇，a级通缉犯的克星，麻风病村的年轻村长，多么诱人的新闻线索！多么诱人的噱头！”

　　　　方凌几乎能听到她在话筒另一边的口水声。

　　　　“欢迎随时来上莲村做客！”方凌说。

　　　　傍晚，方凌来到了楚江说的那家牛肉火锅店。忙着给行李打包收拾，他来晚了二十分钟。

　　　　“哈哈，小方来晚了，罚酒！罚酒！”江映梅最先见他进来，急忙嚷道。

　　　　“对不住，对不住，收拾行李晚了。”方凌说，“半路还加了一次油！”

　　　　“什么话都别说，先把酒喝了。”方育青给他倒了满满的一大杯啤酒。这种高脚杯的一杯，相当于大半瓶。

　　　　方凌知道这酒是躲不过了，屏着气，一口气喝了下去。

　　　　大家鼓掌，纷纷叫好。楚江说：“方村长酒量不错。”

　　　　方凌作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主任您就别笑我了。什么村长啊，那个村子，完全是个受苦受难的地方。”

　　　　众人又被他这副苦相逗乐了。

　　　　热天吃牛肉火锅喝啤酒，别有一番风味。众人一个个吃得头上冒汗。何月坐在方凌前面，更是不时用勺子向他碗里舀肉。

　　　　“小何对咱们方村长可真好。”马育青说，故意做出一副酸味。

　　　　楚江哈哈一笑，“这也好，小何是咱们办公室里的一枝花，自己能内部消化最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别白白便宜了其他部门的那些家伙！”

　　　　何月白了他一眼，有些气极，“主任，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众人大笑，江映梅说：“小何脸都红了！”

　　　　方凌心中不得不感叹，如果说楚江在搞业务干工作的能力上不如陈林森的话，那么他在协调单位内部关系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十个陈林森拍马也赶不上。某种程度上来说，楚江这样的领导，能使一个单位更具凝聚力。

　　　　酒杯来来往往，方凌估计自己喝了大概三四瓶了，脑袋有些发晕。再看其他几个男的，基本上也都是差不多这个量，一个两个说话举止都有些不羁起来。

　　　　“小方，你刚刚从大学里出来，有些事可能不是很清楚。这当官，不容易。你别看一大堆一大堆的中国人削尖了脑袋想当官，不管大官小官，都要顶那顶帽子。要说前几天，当官还算容易些，上面送一点，下面拉一下，基本就能平衡度过。可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透明度比以前大大加深了，尤其是高像素手机，基本上是人手一部，要拍什么拍什么，想上网传什么传什么。很多纪委、公检机关查不到的东西，被网民一举报，马上就引起全国关注，上头的人想全你遮掩都要考虑后果。”楚江有些醉意了，拉着方凌说了一大堆。

　　　　“所以，现在很多当官的，已经很低调了。也有很多当官的，不得不比以前更严格要求下属和所管辖的机构，社会风气也因之有所好转。不过，现实情况就是，华夏现在的权力监督机制还不完善，还存在这样那样的漏洞和空子。你现在去当一村之长，是一把手，是负责人，当然你那个村子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