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关心主子身体,为啥被他骂,委屈巴巴地守在门口。
梦瑶歌浑身无力,在噩梦之间来回穿梭,半梦半醒,脑子里混混沌沌,想睁开眼睛,却沉得怎么也睁不开。
就这样过了三日,三天三夜,景芝寸步不离,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看着梦瑶歌。
梦瑶歌,要是你还不醒,我就杀了梦泛全家还有那个玉休。
梦瑶歌,你别吓我,我经不起吓的。对你,我从来都经不起。
瑶瑶,我求你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应你。你不想让我追究梦泛一家,我就不追究,你不想处置玉休,我就不处置,一切都由着你,哪怕我自己对他们恨意滔天。
景芝的泪落到梦瑶歌的手背上。
梦瑶歌手指微动,睁开了双眼,由于长时间在黑暗中,她眯着眼,望见了月白色的人影。
“景芝。”
景芝抹了眼泪,笑着回答:“我在。”
梦瑶歌的眼睛渐渐清晰起来,景芝的容貌映入眼帘。
梦瑶歌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景芝,面色发白,嘴唇起皮毫无润泽,一向整齐的墨发发丝糟乱,白色的衣衫上还有血迹和药汁的残余。
“景芝,你怎么这么丑啊,这是我见过你最丑的样子。”梦瑶歌笑着眼眶发热。
“很脏吗,我去沐浴。”景芝想用力站起身却蓦然坐在地上。
梦瑶歌伸出手握住景芝宽厚的手掌:“不着急,我不会嫌弃你的。”
“蹲太久了,腿麻了。”
“我知道。”梦瑶歌眼角一行清泪从太阳穴划过。
“你怎么哭了?”景芝慌张地用手给梦瑶歌拭干。
“病久了,刚看见阳光,刺的。”
景芝放下心,连忙让下人把炉上熬的药拿过来。
景芝捧着小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递到梦瑶歌嘴边。
梦瑶歌张口,景芝突然收回了勺子放在碗里,梦瑶歌困惑。
景芝吩咐人马上取蜜枣过来。
自己都忘了,他始终记得,自己怕苦。
梦瑶歌被景芝塞了一个蜜枣,再一口一口把药喝干净了。
“景芝,你去沐浴吧。”
“你不是不嫌弃我吗?”
可是,你眼里的红丝还有眼下的黑青,都告诉我你真的累了。“沐完浴,睡一觉好吗?”
“好,但你要陪着我。”景芝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笑开了花。
“好。”
没过一会儿,景芝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了房。
梦瑶歌惊诧:“你怎么这么快。”
“我怕这是梦,想赶紧回来确认一下。还好,你还在。”
景芝走到床前,对着梦瑶歌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这下,我更相信了,这是真实的。”
“你把浴巾拿过来。”
“啊?”景芝虽疑惑,还是乖巧地递给梦瑶歌。
“过来,转过身,离我近点。”
梦瑶歌拿着浴巾,缓缓得擦着景芝湿漉漉的头发。
梦瑶歌从景芝的脸侧瞥见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心情大好。
“瑶瑶,我知道这不是梦,但只有在梦中你才会这样对我温柔以待。瑶瑶,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梦?”景芝歪头,蹭着梦瑶歌的手,像一只小狗。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答应我,一切以你的身体为先好吗,你要记得有一个人,你受伤,他的心会疼,会流血,会恨自己无能。”景芝闭上眼,享受着梦瑶歌的抚摸。
“知道啦。”
把景芝的头发擦干后,景芝爬到床上和梦瑶歌挤在一起。
景芝抱着梦瑶歌的肩膀,困意袭来。“陪我睡,瑶瑶。”
梦瑶歌注视着景芝熟睡的样子,无奈苦笑,自己是睡不着了,睡了整整三天,是个猪都睡饱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
梦瑶歌小心拨开景芝的手,把枕头塞到他怀里。
打开门,是淮宇焦急的神情。
梦瑶歌询问:“怎么了?”
“梦小姐,您的兄长来了。”
梦瑶歌赶紧随着淮宇来到大门处,语千梦云寻正和淮一淮炀打得火热。
淮契武功不好,此时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
淮一和淮炀武功好,正和梦云寻和语千你来我往斗起来,周遭的石雕已经被劈开散落到各地,路边桃树的枝叶被气流卷成一团。
梦瑶歌被淮宇抚着手肘,连忙高声喊道:“都住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梦云寻看见梦瑶歌,立马跑过来拥住了她。
“瑶歌,你还好吗?”
梦瑶歌皱眉,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淮宇提醒:“梦公子,你碰到梦小姐的伤口了。”
梦云寻立马撒开。“对不起,瑶歌,哥哥太激动了。”
梦云寻把视线投到梦瑶歌的肚子上:“疼吗?好些了没?”
“不碍事。”
“那赶紧跟我回家吧,爹很担心你。”梦云寻抱起梦瑶歌,抬步欲走。
“谁都不能带走她!”
景芝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梦云寻抱着梦瑶歌,虽然知道他是梦瑶歌的兄长,心里还是一抽。“瑶瑶,说好的,你要陪我的,怎么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我要回家了,爹还等着我呢。”梦瑶歌心头酸涩。
“他们等你,我呢,你养好伤就不要我了,是吗?”
淮契、淮宇、淮一、淮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什么都听不到,这样卑微的主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梦瑶歌让梦云寻放自己下来,梦瑶歌迈步,梦云寻拽住梦瑶歌的胳膊。
“放开她!”景芝眯眼,下颌紧绷。
梦瑶歌走到景芝的面前,轻声安慰:“没事的,我只是回梦家。”
景芝紧紧拥住梦瑶歌。“和我成婚好吗,我就可以和你永远住在一起,谁也分不开。”
梦瑶歌回抱,搂着景芝的腰:“不要说傻话,再给我点时间。”
“好,我不逼你,你还有伤,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景芝放开梦瑶歌,深情地望着她。
“临走之前,作为我照顾你这么多天的报答,给我一个吻吧。”
所有人僵化当场,好一个泼皮无赖,可是真不想承认这个无赖是自家主子,是那个皎皎如月的月华公子。
………………………………
第六十四章惜命
梦瑶歌皱了皱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当众索吻,月华公子闷骚得很啊。
梦瑶歌微微一笑,亲亲了指尖,按到景芝的嘴上。“这样,可以了吧。”
“梦瑶歌,你偷换概念。”景芝原本想骂她一番,可是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暖暖的,语气带了些委屈。唉,景芝,你真没出息。
“你说了,我做了,可以走了吧。”梦瑶歌瞧景芝心情不错,赶紧溜之大吉。
如果是平常景芝还要捉弄梦瑶歌,让她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现在她身上有伤不能闹,景芝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以后,总会讨回来的。
“我是腹部有伤,腿好好的,不用抱着。”
“你还敢说。”梦云寻抱着梦瑶歌放到轿子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算了,先起轿,回家再说。”
梦府。
梦云寻把梦瑶歌放在床上坐好,梦浩很快就赶到了。
梦浩铁青着脸,只是碍于梦瑶歌的伤才没有破口大骂,闷闷说了句:“总算知道回来了。”
“你和景芝公子是怎么回事?”梦浩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询问。“他将你绑去府上三天三夜,没啥吧。”
“爹,你想什么呢,我昏迷不醒三天三夜,他帮我疗伤而已。”梦瑶歌拢紧被子,“我要休息了,爹你快走吧。”
“我不打扰你,你安心睡着。”梦浩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耽误梦瑶歌养伤。
“哥,你怎么不走?”
“三天三夜还没睡够,你拿这套诓爹还行。”
梦瑶歌讪笑,把被子掀开,盘腿坐在床上。“有什么想问的吗?”
“玉休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语千告诉你了。他长得还行,看在他美色的份上我不同他计较。”
景芝捏了捏梦瑶歌的鼻子:“没个正形,都被他无缘无故捅了一刀,你就这么放过他?”
“有时候放过一个人远远比死追不放要好,玉休三番五次要杀我甚至还捅了我一刀,我却轻而易举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纵使一个人再怎么没皮没脸也不会杀我了吧,更何况他这种神棍最讲究品行。说不定,以后还会舍命救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吃亏。”梦云寻浅笑,越来越淡:“你和景芝……”
“我真怀疑我上上辈子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欠得更多,想还都还不清。我和他,我自己都理不清,哥还是别问了。”梦瑶歌长长吐了口气,歪着脑袋一摇一摇的。
“不提他了。”梦云寻掰正梦瑶歌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的目光,“梦云珏不会你也不计较了?”
梦瑶歌面容凝滞,呡了呡嘴唇,僵硬地吐出三个字:“算了吧。”
“梦瑶歌,你有我和爹护着,何须看他人脸色。玉休我不掺和,因为我知道你的方式的确可以一劳永逸。那个梦云珏,你在彭陵放过了他,若是我在你身边,定要活活剐了他。”
“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啥,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梦瑶歌赶紧狗腿地给梦云寻顺气。
“你没心没肺,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不是。”
“哪儿跟哪儿,我惜命着呢。”重活一次,有朋友,有家人,有那个风华绝代的景芝,自己怎么可能不珍惜。“梦云珏算计我的事,你没告诉爹吧。”
梦云寻摇头。
“别说了,别让爹为难。”梦瑶歌抱着梦云寻的胳膊,摇了摇。
“瑶歌,你,真的不适合这种路线,扮乖卖萌什么的你还是算了,我怕得慌。”梦云珏从梦瑶歌手里抽出胳膊。
梦瑶歌气馁,“大”字躺在床上。
“哥,你知道吗,出去一趟,我忽然看到好多东西,那些黑暗的丑陋的复杂的,就那么直白地摆在我面前。我知道真相,但是我只能沉默。”
梦瑶歌闭上眼。
越州城外的杀戮,满地的鲜血,人群的激愤,那个孩子憎恶的眼神。
雍临的荒芜,充满恶臭的尸体,骨瘦如柴的妇人,被丢弃在草丛的婴孩,盯着同伴充满贪婪的眼神。
人心可怖,尤其是在天灾人祸面前。一旦灾难到了自己承受范围之外,所有的良知都是齑粉。
“忘记那些吧,把所有不好的东西,你回家了,不要想这些了。”梦云寻心疼地看着梦瑶歌。
我也想忘,可是忘不了,就像是沉甸甸的一块石头压在心底。
“小姐!”习秋冲进房间,“无……”
话还没说完,无迹就横冲直撞进来。
梦云寻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是瑶歌的闺房,出去!”
“瑶歌,你受伤了。”无迹略过梦云寻,走到梦瑶歌的床边。
看自己的话被这个侍卫忽视,心里蹭蹭的火焰爆增:“懂不懂规矩,你要叫小姐,一个下人不经通报就闯入主子的房间,你——”
“没什么事,无迹也只是担心我而已。”梦瑶歌截断梦云寻的话。
“你就纵着他!”梦云寻看见无迹就心烦,自己要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手头上还有公务,抬步就走了。
“小姐,你伤在哪儿了,我看看。”
梦瑶歌感慨无迹性别意识太淡,以后可怎么讨媳妇,梦瑶歌砸吧了下嘴。
“无迹,你知道为何人生来就有男女之说吗?”
“不知道。”无迹晃了晃脑袋,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乾坤所化的阴阳之气化为世间万物,其中就包括人。算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梦瑶歌直截了当:“如果男子看了女人的身体就要对她负责,娶她当媳妇,你知不知道。”
“小姐的意思是……”
梦瑶歌微笑鼓励他说下去。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马上成婚,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看你的伤口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梦瑶歌一头栽倒,孺子不可教也。
“无迹,看来我得给你请个常识课的师傅。”梦瑶歌灵光一转:“就让习秋教你。”
景府。
景芝躺在床上,淮契为景芝诊脉。“主子,这段时间您太操劳了,日夜不歇,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你这身子你自己还当回事吗。”
景芝闭着眼,轻轻低语:“她没事就好。”
“梦瑶歌当然没事,可你自己瞅你自己,憔悴得像个霜打的白梅花。梦小姐只是皮外伤,可你才是动了内里。说不定将来,不是因为时间,你是自己把自己活活耗死的。”
淮宇在一旁看着。他第一个人佩服的人是梦瑶歌,把自家冷心冷清的主子“祸害”成这个德性,还啥都不知道。这第二个人就是淮契了,对主子这样毒舌,还能活在世上也是不易。
“主子,你听属下的劝,若想和她长长久久些,别那么任性。说不定,哪天你一闭一瞪,梦瑶歌就立马向别人投怀送抱,你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就被猪拱了。”淮契动武不行,动起口来,还是滔滔不绝的。
身为大夫,还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病人。自己明明是医圣后嗣,曾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却连自己主子都救不了,说来也十分可笑。
景芝睁开眼,盯着淮契邪邪一笑:“你话很多啊,没有舌头也照样可以治病救人,你要试试吗。”
“不了不了。”淮契连忙摆手,惹不起,惹不起。
淮宇暗暗咬紧牙根,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不然就是自己遭罪了。
第二天,梦瑶歌起了个大早,昨晚早早在床上就躺下了,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
梦瑶歌扭了扭脖子,窝在被子里,梦瑶歌这才体会到受伤的苦滋味,估计自己这伤还得在床上将养一阵子。
梦瑶歌可是闲不住的人,本就在床上躺了几天,骨头都散了。
梦瑶歌下了床在床的边缘来回踱步,几天都没走路腿都生疏了。
快中午的时候,苏初宛来看望梦瑶歌。
梦瑶歌正想听听京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梦云寻忙着公务,身边的习秋和习卉又被自己带到彭陵去了,独独一个无迹还天天闷在府里练武。
苏初宛命人把礼物堆满了桌子。
梦瑶歌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都是祖父,一听说你受伤了,就让拿点补品给你。怎么样,伤好点没?”
“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
“也是,你生命力那么顽强。不过,你这伤怎么来的。”苏初宛把梦瑶歌扶到椅子上坐下。
“被刺客伤的,好了不提这事了,跟我说说最近京都的事。”
“你这一走还真是错过了京都的大事,第一桩六皇子因瘟疫之事失宠,瘟疫你知道吧,我听爹说,彭陵倒是没什么大碍。”
“别打岔,继续说。”
苏初宛撇嘴,撑着头:“第二桩,有人传言六皇子和韩曦若好事将近。你说,这传谣言的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六皇子都面壁思过了,大势已去,韩家怎么可能还会把韩曦若嫁给他。”
“这未必是谣言,六皇子虽然暂失帝心,但说到底没有篡位谋反,瘟疫不是已经平息了吗,荣妃的势力还是根深蒂固的。再说,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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