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天后吧,也准备些东西。”梦浩走过来,摸了摸梦瑶歌的头。“你才回来几个月便又要离开我,可是爹这一生还很长等得住你,人生漫漫,爹还要护你。”
答应这件事,本就是为了安梦浩的心,没有别的情由。“爹,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
这两日一直都在准备梦瑶歌去彭陵的事。
梦云寻听说了这件事,去找梦浩吵了一架,气得梦浩头冒青烟。
“你无非是舍不得瑶歌,可是你忍心她在京都这诡谲的风云里承受着最恶毒的诋毁吗?”
“她没有那么脆弱,您知道的。”
“可是在一个父亲眼中,自己的女儿永远都需要保护,这风云四起她避不了,可是我只希望这风云能弱些晚些,对我的瑶歌仁慈些,这就是我的心思。”
梦云寻冷冷一笑,原本愤怒的目光转为黯然。“父亲,您对瑶歌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什么意思?”
“我不得不说,您对于瑶歌来说真的是一个好父亲。”梦云寻说完决绝地离去了。
父亲,您爱梦瑶歌我真的没有意见,她是这个家里的耀眼明珠,甚至连我自己都在不知不觉地改变,在无意识中地维护她。可是,您能不能把对她的爱分给我一丝,我要的不多,就那么一丝就可以。我也是您的孩子,可是在冀城戍守那六年您从未写给我一封信哪怕一句一字,我不知道在战场中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旁人是因为亲人等他们,而我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自己不甘心吧,不甘心就这么被抛弃。
梦云寻笑着,眼眶有些湿润。梦瑶歌还有梦浩,自己呢,自己有什么,生来无母,有父不如无。
梦浩手指有些颤巍,闭上眼睛。不要怨我,云寻,只是你长得太像那个女人,自己总是迁怒你。更何况,你身上的秘密是让我无法释怀的。
“你明日就走了。”景芝又再次降临了月瑶阁,看着梦瑶歌抱着一个白团子,心里顿时不快。
梦瑶歌给小狐剥虾壳,这狐狸居然最近爱上吃虾了,真是没个狐狸样。梦瑶歌剥好,拿在手里,也不喂给小狐,让它流口水馋着。
景芝凑上前,抓紧梦瑶歌的手腕。
“你干嘛?”
灵巧的舌头舔过梦瑶歌的指尖,把虾肉卷进口里,食指与中指都是湿漉漉的。
“你再给它剥,我都吃掉。”景芝舔了舔嘴唇。“味道不错。”
梦瑶歌盯着自己的手指,这景芝着了什么邪,跟一个狐狸抢吃的,至于吗?
小狐看自己的食物被抢走,冲着景芝就是一顿狂叫。
“怎么,猎场还没让你长教训?”
小狐立马安分下来,是这男人把自己射伤的,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味道,惹不起。小狐从梦瑶歌的怀里跳出来,趴在桌角去了。
这讨厌的小东西总算走了,景芝欣慰笑了。
“虾不错,再剥一个。”
梦瑶歌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鬼话。“不错,你自己剥就是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剥。”梦瑶歌拿出手帕使劲擦手指,“脏得很。”
“嫌我脏?”景芝从盘里拿了一个虾仁,仔细地剥好。“啊——”
“你要我吃?不吃,你自己吃。”
景芝眯眼,把虾放在嘴唇里,按住梦瑶歌的肩膀,冲着梦瑶歌的朱唇狠狠地吻下去。梦瑶歌大惊,虾肉顿时滑入口腔,虾的味道腥甜,伴随着景芝身上好闻的清甜味。舌尖在缠绵地舞蹈,像共赴一场华尔兹。
两唇分离的时候,嘴里的虾肉已经被绞碎,只好混合着另一个人的味道咽入腹中。
梦瑶歌红着脸,这个人怎么这么多技巧。“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每次都说这句,最后还不是配合我。”
梦瑶歌脑袋都想埋进土里,当个鸵鸟好了。
“不必害羞,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
“你——你,谁跟你害羞,不是,我们怎么就不用这些。啊——我在说什么。”梦瑶歌抓狂。
“不用解释,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景芝非常“体贴”。
“才不跟你说这些,反正明天我就离开你的魔爪了。”
景芝立马就黑脸,目光中有散不开的哀愁。
梦瑶歌瞥了一眼。“也没有很久,毕竟我爹舍不得我,我很快就回来。”
景芝喑哑着调子。“他舍不得,难道我就舍得?”
………………………………
第四十八章离京都
“京都还有些事我不能脱身,彭陵你去要小心些。记得无论任何事都比不过你的安全重要,你知道吗?”
梦瑶歌发现景芝这絮叨劲远压梦浩,不耐烦地点头。
“梦瑶歌。”
“嗯?”
“记得离开我的每一天都要想我,虽然知道你没心没肺,但答应我这一件事。”景芝的手勾起梦瑶歌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梦瑶歌轻声:“我答应你,行了吧。”
“虽然知道你这说了不一定做,但图个安慰吧。”
“谁不会做了,你小看谁呢。”
景芝揉揉梦瑶歌的头,把发髻都揉散了,青丝都毛躁起来。
景芝冰凉的朱唇落在梦瑶歌的额头,激起一阵火热连绵,荡起层层叠叠的波澜晕开。“要记得,每日都要想我,只需增不许减。”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梦瑶歌耳边,激起一层颤栗。
“我走的这些天,你帮我照看我的小狐,习秋和习卉我都带走了,留下来的无迹又是个大莽汉,梦云寻又对它不怎么待见。麻烦你一阵子。”
景芝满脸阴郁,连语气都带了一股子让人打颤的寒味。“你对这只狐狸倒是什么都念念不忘。”
“你吃醋了,哈哈。”梦瑶歌捧腹大笑:“你连狐狸的醋都吃,你有没有原则。”
“对,我吃醋了,因为我对你毫无原则。”景芝捏起梦瑶歌的脸颊。“我这么酸,不给我点甜弥补一下吗。”
梦瑶歌这次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用手一挡,吻就落至掌心,温热的**的,像朵花在掌心绽放。景芝舔了舔,黏糊糊地像小狐舔自己似的。
景芝看梦瑶歌还不撤手,只得强来按下她的手肘,冲她滑嫩嫩的脸上来上一嘴。由脸蛋滑到嘴唇,想起刚才她的不乐意,狠狠在上面蹂躏,都咬出一道小口子。
“你是狗吗?怎么还咬人。”
“那你不还反咬我一口,你更像它。”景芝小心地碰了碰梦瑶歌的嘴唇。“太软了,我就这么咬一下就破了。”
梦瑶歌再次无语,不按套路出牌的景芝。
大拇指轻轻在唇上摩挲,食指拂过梦瑶歌的鼻尖和眉眼,仿佛在镌刻把她深深地印在心底。“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第二天梦瑶歌起了个大早,无迹缠着梦瑶歌跟着也要去。
梦瑶歌知道他是好心一片,只是他的训练也耽误不得。梦瑶歌温言细语。“无迹,我呢只是去十几天也没有多长时间,况且你也要训练是吧。”
无迹一脸义正言辞:“那小姐,我不去,谁保护你?”
“哥哥派了语千给我,而且爹给我拨了一批侍卫,我的安全你不用操心。”梦瑶歌觉得没有比自己活得更憋屈的小姐了,这都叫什么事。
谁知,这一番言语安慰不了无迹,眼神更加落寞。“小姐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是吗?”
“怎么会,无迹还是最得我心的。乖乖等我,前面已经催了,我先走了。”梦瑶歌拍拍无迹的肩膀。
“小姐!”无迹的大喊声从后面传出来,梦瑶歌也不回头直直离去了。
为什么你将我捡回来,却又不带着我。无迹的眼神满是落寞与悲伤,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喧嚣密集的街道,经过一路的叫卖声不绝,越来越靠近城门的静穆,在静谧中踏出嘹亮的马蹄声。
梦瑶歌拨开帘子,回望了已经远去的楼台,影影绰绰,有一瞬的怅然若失。
语千骑马,对着梦瑶歌说。“小姐,该出城了。”
“出城吧。”说完,梦瑶歌放下帘子。
一行人出了城。
“小姐。”语千唤了一声。
梦瑶歌疑惑地张望,看见不远处一匹黑色汗血马,马背上是一袭月华色的锦衣。
梦瑶歌喃喃:“景芝。”
梦瑶歌下了马车,朝他走过去,那熟悉的眉眼渐渐清晰,清朗的容颜慢慢融进梦瑶歌的眼里。那双原本闪动着智慧狡黠的眼睛已经沾了血丝。
看梦瑶歌走过来,景芝立刻下马,伸手紧紧拥住了梦瑶歌。“瑶瑶,我舍不得你,一刻都舍不得。”
梦瑶歌轻拍他的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没事,我很快回来。”
梦瑶歌自认识景芝以来,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他。自己只是离开几天而已,他怎么反应如此剧烈。
景芝狠狠地抱住她,像是要将梦瑶歌嵌入骨血,叫她不要离开自己。
语千过来,“小姐,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耽误了。”
一束寒光射在语千身上,寒彻心扉,就连梦瑶歌都察觉到了。阴恻恻的,有些怕人,完全不像平日淡然的景芝公子。
“我该走了,景芝。”梦瑶歌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每放开一根景芝的脸色就阴郁一分。
景芝哑着嗓子:“你就没有一点留恋我?”
“我很快就回来。”
“哈哈……”景芝对梦瑶歌的答非所问大笑起来,只是那眼神确实伤心到极致。“你好生无情。”
梦瑶歌看着他,心里抽痛。
景芝想伸手摸梦瑶歌的那一头青丝,手僵在半空却又颓然放下。景芝一挥衣袖,正想骑上马。
“景芝。”梦瑶歌连忙叫住他。“我也——我也舍不得你,等我回来。”
声音虽轻,却一字不差全都落到景芝的耳中。他笑了,明媚如月,朝阳亦不可争辉。他笑起来,万花皆开都抵不过,这世界都围着他转,真是好看极了。
景芝低头,满脸幸福洋溢。“你心中有我,就好。”梦瑶歌,你就是我心里的劫,是我躲不掉的因果。我的悲喜欢怒全都系你一身,你的一句话牵动我整个人。这样的我好生卑微,可是我就是这样卑微地爱着你啊,前世今生,整整两世都逃不出你的魔爪,可我也甘之如饴。
马儿踏出一际尘土,梦瑶歌驻足,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景芝。梦瑶歌才下令出发。
只是梦瑶歌不知道的是,本已远去的景芝掉过头来,望着梦瑶歌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才又重新回去。
马车经过城外这一路倒是绿树嫩草,生机勃勃。梦瑶歌索性掀开帘子,自己和习卉习秋都能看见这美丽的景致。
………………………………
第四十九章历血
鸟雀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还有野兔子躲在草丛里,天空碧蓝如洗,云朵任意捏造自己,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还有一种自由的意味在发酵。
梦瑶歌觉得这一趟也不怎么不情不愿了,大好风光,自己也不能辜负。
中饭车上有备的,只是习秋馋着要吃野味,梦瑶歌就让语千帮着打野兔子还有野鸡去了。
语千提溜着两个已经杀了洗干净的野兔子,野鸡语千倒是没遇到。在打猎这段时间,梦瑶歌已经将火生起来了。
语千交给梦瑶歌,梦瑶歌暗叫罪过罪过,手上倒是没停,撒上带的调料,盐胡椒等,两面撒匀,放在火上架烤。
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像把钩子似的勾人,习秋咽了咽自己的口水,两个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兔子。
梦瑶歌不时翻动正反面,以防烤糊。
语千盯着驾轻就熟的梦瑶歌。“小姐都从哪里学得这些。”
“我又不是在京都长大的世家小姐,自然会。”梦瑶歌说得理所当然。
语千目中暗光一闪,忽又而逝,归于平常。
兔子的两面都烤得焦黄,跳动的火焰烘焙着野外难得的佳肴,兔皮表面的油滋滋地蹦跳着美味的旋律,像是在弹奏饭前的一首交响乐。
梦瑶歌拿起来,习秋刚要站起身来,忽又想到梦瑶歌还没吃便又坐下了。
“想吃就过来。”
蔫头耷脑的习秋生龙活虎起来,梦瑶歌把兔腿拽下来,烤得酥烂得肉很容易就被取下来。
“谢谢小姐。”习秋欢天喜地地接过,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太好吃了,美味啊!”
梦瑶歌又分了一个腿给习卉,分给语千的时候。语千不为所动:“小姐先吃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这么多废话。”梦瑶歌直接把兔腿塞到语千手里,最后才扯自己的那条。
烤得火候刚刚好,肉质又鲜嫩的很,每一口都让人咋舌,感慨这野外蕴涵的美味。
语千看着梦瑶歌吃,自己才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让下人吃完,自己最后吃。语千惑色未掩,梦瑶歌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看似离得很近却又觉得很远,她是让人猜不透的人。
四人很快就卷风残云似地吃完了,车队急急地又出发了。
马车赶了一天,黄昏的时候到了越州。
到越州这一路上,梦瑶歌看到不少衣衫褴褛行色匆匆的人群。
“这是从哪里来的流民?”
语千:“雍临吧。”
“干旱?”
“是。”
“看来这治旱治得不怎么样啊,到彭陵是不是还会遇到江城的流民,这时节还真有些艰难呢。”
“江城四皇子不是已经治水成功,庆江已经恢复原本水位了。”
“水是没了,那被淹的粮食呢?”梦瑶歌叹气:“怕是我们进城不容易。”
不出梦瑶歌所料,城门外聚集了一堆流民,乌央乌央的,拍着或提着城门,大喊“放我们进去”。
梦瑶歌看着有些骨瘦如柴的孩子,跟着大人一起嚎叫,心中一酸。妇人搂住尚在襁褓的婴儿,无声地抽泣,佝偻的老人沉默着,只有满脸的无奈。
城门缓缓打开,出现了成排的军马,那些人想要冲进去,却被士兵挡住,只是他们早已顾不得这些,张牙舞爪拼尽全力只为了活路。
城门口一个戴着乌纱帽的官员冲着梦瑶歌的方向大喊。“梦小姐,快进城,士兵要顶不住了。”
原来城门的开启只是为了自己,梦瑶歌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梦瑶歌眯上眼:“进吧。”如此大礼,梦瑶歌怎么能不收。
士兵们挡住人群,硬生生开辟了一条道路。梦瑶歌的马车走在人们激愤的目光中,那些人已经被仇恨彻底蒙上了眼睛,辱骂声反抗声不绝,在这里僵持那么久抵不过一个闺阁小姐的名号,更有人拿起石头冲马车里砸进去。
习秋被砸中额头,立刻起了一个大包。
城墙上的官员大惊,扯着公鸭似的嗓子喊:“快杀了这群刁民,保护梦小姐。”
梦瑶歌听到这话立马探出头,也不管窗外还有人扔石头。“不要!”
猩红的血迹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溅在梦瑶歌的脸上,腥味充斥梦瑶歌的口鼻。梦瑶歌看到,那个十几岁的男孩,在死之前,眼睛里还是充斥着憎恶的目光,手里还攥着一块菱角锐利的石头。满脸脏污,只有那双眼睛还闪动着愤怒的光芒。
“语千,阻止他们。”
梦瑶歌的侍卫立刻跟着语千阻止杀人的罪行。车队缓慢靠近城门。
城墙上的官员急得火烧屁股:“梦小姐,快进来!”
“让马车驶得再慢点。”
在侍卫和士兵起冲突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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